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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0章 書裕

  「住手!」


  季信陽忽然大喊一聲。


  粗壯的蟒蛇忽然就飛向了男人,用力將男人的身體糾纏住。


  「賤人,你放開我!」男人大叫起來。


  上官清越終於抽身,目光憎惡地瞪著這個老大。


  「素兒!」季信陽緊張地喚了聲,那蟒蛇急忙錯開自己碩大的頭,躲開另外一個男人的匕首。


  蟒蛇甩著粗壯的身體,將兩個男人打開。


  秋紅也趕緊趁機掙脫,之後用軟劍一刀斷開上官清越身上的繩子。


  幾個女人趕緊趁機從鐵籠之中逃出去。


  上官清越卻一個回身,飛身而起,一把拽起躲在角落裡的天兒。


  上官清越為了救天兒,落了后,而敞開的鐵籠子大門,也被男人一把闔上,直接將上官清越一個人,還有幾個男人都鎖在了裡面。


  幾個男人都圍攏過來,「你還想逃?我們大哥還沒嘗鮮兒呢!」


  上官清越抱緊天兒步步後退。


  就在這個時候,幾個男人忽然面色糾緊起來,一個個捂住肚子,滿臉痛色。


  上官清越趕緊一個閃身,抱著天兒沖向鐵籠子的門。


  秋紅在外面用刀劍不住砍門,終於破開了門鎖。


  就在男人掙扎要撲上來的時候,上官清越抱著天兒沖了出去。


  男人們痛得在地上打滾,指著季信陽大罵。


  「臭婊子,是不是你在酒里下毒了!」


  季信陽很平靜地淡淡開口,「蛇毒。」


  「臭娘們,老子今天殺了你!」


  「快點將鐵門關上!」上官清越大喊一聲。


  秋紅和碧鶯趕緊衝上去將鐵門關上。


  門鎖已經破壞,鐵門不能再重新鎖上。


  上官清越見不遠處的桌下堆著一條鐵鏈,趕緊拽了過來,糾纏在鐵門上,將門牢牢拴住。


  男人們忍著疼痛在牢籠里大罵,用力撞門,卻也裝不開鐵制的牢籠。


  「我們快走!」


  碧鶯一把抓住季信陽的手,她瘦得一雙手只有一層皮包裹著堅硬的骨頭,讓人一陣心酸。


  季信陽卻牢牢站在原地,不肯走。


  「郡主?」


  季信陽依舊看都不看碧鶯一眼。


  「郡主,我們現在逃出去,聽話!」


  季信陽還是不動。


  「郡主!」碧鶯無奈,只好一掌劈下去,打暈了季信陽,之後攙扶著季信陽離開這裡。


  鐵籠子里傳來男人們疼痛地叫喊,卻也只能最後埋沒在鐵籠之中,備受蛇毒折磨,最後一點一點死去。


  大家終於從這裡逃了出去。


  外面已經天色大亮了,四處靜悄悄的,也不知道這裡屬於泉山的什麼位置。


  不知道山上情況,也不知道官兵還在不在山上,大家只能暫時先找個隱蔽的地方暫作休息。


  季信陽緩緩醒過來,雙眼依舊空洞,毫無光澤,好像死水一般。


  「郡主,你為何會在這裡?當年到底發生何事?郡主不是跳井自盡了嗎?」碧鶯哽著聲音問。


  季信陽死水般的眸子,終於有了一些閃動。


  「跳井的是雨晴,她替我死了。」


  季信陽坐在地上,緩緩抱緊自己的雙腿,將臉埋在膝蓋上。


  她的聲音是平靜的,那些痛苦的回憶已經不能在她的心靈上激起任何漣漪。


  「雨晴死了,我卻活著,活著也好像死了。」


  忽然,季信陽悶笑起來,「她怎麼會讓我輕易死去。」


  「她把我關在這裡,還特意挑選六個罪大惡極的強盜看守!在他們的身上下蠱,那蠱嗜酒,飲酒之後就如中了烈性春藥一樣,這裡就我一個……一個女人……」


  季信陽再也說不下去了,眼中雖然無淚,卻能從她幾近死寂的神色中看出她的心在流血。


  「我們不去再想那些了!」碧鶯趕緊捂住季信陽的口,那些痛得泣血的過往,即使不說,也深深地刻在了心底,一生永遠無法揮散。


  碧鶯眼神期望地看著季信陽,不知是欣喜,還是為之心疼,總之是淚水無法止住……


  「現在好了!碧鶯帶郡主出去,離開這裡,忘記這裡的一切重新生活!永遠不要想這裡的事,統統忘記,就當是一場噩夢,現在夢醒了!」


  季信陽嗤笑一聲,不知是笑自己還是笑碧鶯,「你們走吧!我會留在這裡,永遠都不會離開!」


  「為什麼?」碧鶯厲聲哭喊,「這裡還有什麼值得你留戀啊!她不會知道你離開啊!碧鶯帶郡主去一個沒人認識我們的地方!好不好!不要留下,跟碧鶯一起走啊!」


  「你不會明白!我有今天是我活該!我知道這是天譴!我有罪!走到哪裡老天都不會放過我!還不如留下來,看著季貞兒去死!我要活到她死之後!哪怕比她晚一秒!」


  季信陽突然激動起來,一把將碧鶯推開,神色猙獰地糾結著。


  上官清越和秋紅一直觀察外面的動靜,忽然透過半人多高的雜草,看到了一個黑衣人。


  那黑衣人快速穿梭在樹與樹之間。


  那黑衣人帶著黑色的斗笠,下面垂著黑紗,手裡拿著一根竹枝。


  上官清越認出正是和師父一起的那個黑衣人,她沒有出聲,緊緊盯著不遠處的黑衣人。


  那黑衣人好像在尋找什麼,難道是來尋她?


  上官清越側頭看向一側睡著的天兒,還有碧鶯和季信陽。


  季信陽的蟒蛇素兒就在外面,緩緩遊動在雜草之中,發出沙沙的聲音。


  黑衣人已經警覺,當即順著聲音尋來……


  蟒蛇忽然抬起它碩大的頭,沖著黑衣人吐著血紅的信子。


  男人看到那蟒蛇明顯一驚,不是恐懼的驚訝,而是如多年不見的老朋友偶然相遇的驚喜,從他落地時顯得有些凌亂的步法,和向前靠近一步的舉動便能看出!


  而那蟒蛇看到黑衣人,卻不是兇惡攻擊的表情,好像見到了熟人一樣親近。


  季信陽忽然站起身,沖了出去。


  「素兒!」


  黑衣人看向季信陽,竟然是渾身猛然一怔。


  上官清越更加困惑,這個黑衣人難道認識季信陽?

  碧鶯也很吃驚,看著素兒和季信陽,低聲嘀咕一句。


  「郡主養的蛇,都與郡主通靈心性,也只對兩個人親近,一個是老爺季候王,一個就是裕王爺……」


  上官清越震驚看向碧鶯,「你說什麼?」


  「只可惜,他們都已經不在人世了。」


  天色漸漸黑了下來。


  彎月懸挂,柔和的銀輝穿過枝葉投下一片昏暗而斑駁的影,幽涼的夜風卷過寒意,泛黃的雜草浮動帶過衣袂發出慵懶的「沙沙」聲,顫抖了那一地的影。


  如此恬靜的夜,攜上入秋的涼,更靜得深了!

  上官清越盯著這個一身黑衣的黑衣人,心中一陣不安地跳動。


  碧鶯也看著那個黑衣人,猜測著這個黑衣人的身份,眉心緊皺。


  季信陽也望著眼前的黑衣人,乾澀的雙眸掬了兩縷月光,閃出淺淺的光彩,痴痴地看著他,似欲穿透那層黑紗,看到隱藏在黑紗後面的臉……


  素色溫順地低下頭,一副很乖巧的樣子。


  黑衣人卻看向上官清越,黑紗之下看不到他的臉,也不知道他現在是什麼樣子的眼神,糾纏在上官清越的身上。


  「你已經一天一夜沒回宮了。」黑衣人沙啞的聲音,聽不出來原本的聲音。


  上官清越心口一沉。


  是的,她已經一天一夜沒有回宮了,君子珏一定已經發現了,且正準備好對她興師問罪。


  她現在回宮,已經是百口莫辯。


  碧鶯是要帶季信陽走的,可黑衣人卻上前一步,將季信陽護在了身後。


  「你幫不了她!」黑衣人對碧鶯道。


  「你到底是誰?」碧鶯神色疑惑。


  「你無需過問,我會照顧好她。」


  季信陽仰頭望著面前的男子,乾澀的眼神里,終於有了一些濕潤。


  上官清越心口收緊,看著這樣的一幕,卻什麼都不敢猜測,她怕有讓她驚恐的真相浮出水面。


  碧鶯也是一臉疑惑,但見季信陽是選擇相信這個黑衣人的,便也跟著放心下來。


  「郡主,你們認識?」碧鶯輕聲問季信陽,可季信陽卻不回答碧鶯,始終痴痴地望著眼前的黑衣人。


  「官兵剛搜過山,這裡並不安全!」黑衣人沙啞著聲音說道。


  上官清越護住了身後的天兒,還在擔心這個黑衣人,會不會對天兒出手。


  碧鶯放任季信陽和黑衣人離去,想來也是猜到了黑衣人的真實身份。


  上官清越一直望著黑衣人的身影,漸漸消失在夜色里,帶走了季信陽,而跟在他們後面的正是粗大的蟒蛇素兒。


  上官清越不禁猛地退後一步,不知為何雙眼會模糊了起來。


  碧鶯看出來上官清越的驚懼,笑著放緩聲音說了一句話。


  「娘娘可能有所不知,當年啊,我家郡主就喜歡裕王爺,只可惜啊造化弄人,郡主沒能嫁給裕王爺。」


  「……」


  上官清越看向秋紅,抱起天兒。


  「我們走。」


  碧鶯在身後喊了一聲,「娘娘,我是要回冥王府的,您和秋紅帶著我們小王爺去哪裡啊?」


  碧鶯還要回冥王府殺了季貞兒報仇。


  上官清越沒有回答碧鶯,帶著秋紅和天兒向著出山的路走去。


  她的腦里現在很空很空,一點思緒都沒有,感覺整個世界都在輕飄飄地雲朵里飄,一切都那麼虛幻,毫不真實……


  死去的,其實還活著,而那些活著的,很多都已經死去了。


  就如她,行屍走肉一樣,只為了仇恨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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