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天下男子皆薄倖
葉少軒聲音低沉地繼續說下去。
「我連爺爺都沒見過,更別說我太爺爺!我只有在每年祭祖的時候,拜祭過他們的靈位。而他們的畫像,我記得在我很小的時候,一直都掛在廟堂,後來居然失竊了。」
「我太爺爺這張畫像,還是從我爹的遺物中,不小心發現的。」
上官清越的臉色已經蒼白無色,「如果說,你太爺爺早就過世了,那麼無底崖的老頭,從小出現在你身邊的老伯又是誰?你們葉家九代單傳,沒有旁系血親,不會模樣這麼相似!就算模樣相似,眉宇中的一顆黑痣,總不能也一模一樣吧。」
「我敢肯定,那個老伯就是我的太爺爺上清老人!」葉少軒無比肯定道。
「那麼你太爺爺當年,就是沒死了!」
「怎麼會!聽我爹說,我太爺爺是病故,棺柩選擇火葬,已經只剩下一撮骨灰。」
「……」
上官清越身體一晃,鶯歌趕緊攙扶住她。
「公主!」
上官清越訥訥抬頭,看向面前的葉少軒,「那麼……我們見到的,到底是人……還是鬼?」
接著,上官清越不住搖頭。
「怎麼可能!這個世上怎麼會有鬼魂。」
想到自己之前做的夢境,那個關於前世的支離破碎畫面……
若沒有鬼魂,前世的事,又如何解釋?
「就算是鬼魂,白天他出現過,不會……」上官清越說不出話來,意識雜亂。
「我也很奇怪,所以才來親自面見公主,說清楚這件事!」
上官清越抓緊雙手,掌心滲出一層細汗,「事情,似乎更加複雜了……怎麼會這樣……」
葉少軒也想不通,「發現這件事,我也一頭霧水,實在想不出來什麼破綻。三師叔或許能知道一些,但三師叔已經……」
葉少軒心痛地哽住聲音,「現在青峰莊上,已經沒有老輩的人物,沒人會知道當年的確切事實。」
葉少軒無奈閉上雙眸,嘆息一聲,「當初讓我殺了三師叔,了結三師叔痛苦的人,也正是老伯。難道……」
「難道三師叔真的知道些什麼?老伯才讓我殺了三師叔滅口?」
上官清越仰頭看看已經日光落盡的天幕。
在遙遠的東方,已經有一輪圓月皎潔升起。
上官清越更覺渾身無力,徹底癱在鶯歌的懷裡。
「難道哥哥……今天就沒有辦法相救了?」上官清越的眼角,浮現晶瑩的淚光。
就在這個時候,天空突變,風起雲卷,大地被狂風卷得嗚嗚作響。
濃郁的烏雲,片刻便將清靜的天空厚厚遮蓋,也遮住了皎潔的月光。
鶯歌大喜,「公主,陰天了!是好事!」
上官清越絕望的臉上,也浮現了一些喜色,「太好了!天不絕人!只要遮住月光,哥哥便不會毒發致狂。」
上官清越焦急在院子里徘徊,「到底要去哪裡找到哥哥?鶯歌你快去看看,不管用什麼辦法,都要讓雨芡醒過來。」
鶯歌轉身正要奔出去,又被上官清越喚住。
「你將雨芡帶來我院子養著,免得冷玉函先將人丟出將軍府。」
「是,公主!」
雨芡被送入廂房,大夫不住給雨芡的傷口換藥,但雨芡發起高燒,意識不清,不管上官清越怎麼呼喚,都是不能蘇醒過來。
這個時候,去追南宮鴻雁的司徒建忠回來了。
「情況怎麼樣?可抓住人了?」上官清越緊張問。
司徒建忠慚愧地低著頭,「公主,屬下無能,被她給跑了。」
上官清越心口一沉,「那個女人,偷盜龍珠做什麼?到底什麼目的?」
「她一路向著南方的郊外奔跑,本來已經快要追上了,四下又是一片空地,完全毫無遮擋,但是人……就好像蒸發了一樣,憑空消失了。」
「憑空消失?」上官清越皺眉。
司徒建忠想了想,「傳言中,東朝國的人,都會一些巫術,莫非她就是用巫術逃走了?」
上官清越不住在房間里徘徊,見床上的雨芡,還沒有蘇醒,心中更是煩亂不堪。
現在傾城公子也不在,不然一定有辦法救雨芡。
上官清越忽然想起來一件事,「鶯歌,你去我房裡,將傾城公子之前的藥膏,還有藥丸都拿來。」
上官清越有一盒從南雲國帶來的嫁妝,一盒專門用來癒合外傷的藥膏,是出自傾城公子之手。
還有之前的藥丸,傾城公子說過,是可以讓她虛弱身體快點恢復的藥丸。
上官清越趕緊讓鶯歌將藥丸給雨芡喂下。
又用藥膏敷在雨芡身上的傷口上。
沒過一會,雨芡因為疼痛而不安穩的狀態,漸漸安靜了下來,臉色也不再漲紅高熱,漸漸恢復正常。
上官清越端來一杯冷茶,猛地潑在雨芡的臉上。
雨芡渾身一個激靈,漸漸從昏睡中蘇醒過來。
「醒了醒了!」鶯歌高興地去攙扶雨芡起身,免得雨芡再昏迷過去。
上官清越趕緊問雨芡,「告訴我,我哥哥的下落。」
雨芡的意識還處在混沌中,迷濛地搖了下頭,眼前的視線也不清晰。
「再給我一杯冷茶!」上官清越喝道。
又一杯冷茶潑了下去,雨芡終於徹底清醒了,抹了一把臉上淋漓的水,視線也漸漸清明。
「公主?」她似乎不是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上官清越沒時間和雨芡浪費,「快點告訴我,我哥哥到底在哪裡。」
雨芡咬住嘴唇,清醒過來,反而猶豫住,不敢將這麼秘密告知上官清越。
上官清越貼近雨芡,聲音寒涼,一字一字對她說。
「只要你告訴我,我哥哥現在的下落,我就讓冷玉函收回休了你的休書!」
雨芡的眼底,當即亮起一抹光明。
「公主說話算數。」
「當然,從不食言。」
「公主哥哥的就在……就在無風樓下面的地窖。」
「無風樓!」
上官清越的嬌軀,猛地一顫。
沒想到啊,沒想到。
君冥燁在修建無風樓的時候,將哥哥葬身之所也給安排好了。
之前君冥燁明確說過,若一直沒有解救哥哥的辦法,會在哥哥毒發的時候,直接將哥哥這個麻煩解決。
那麼……
無風樓下的地窖,很可能就是哥哥這一次的墳墓了。
多麼諷刺啊!
在他給她製造美好回憶的地方,竟然還隱藏了一個,對她打擊最大的痛苦之地。
雨芡見到上官清越眼中至深的痛苦,跟著慘笑起來。
「冥王就是料定,公主猜不到那裡,才在那裡修建了一個地窖。全天下的人都以為冥王深愛公主如命,其實也不過如此。」
雨芡虛弱地撐起身體,目光清凌凌地看著上官清越。
「知道我為什麼知道公主哥哥的下落嗎?是因為那日,我和玉函說,若玉函也能如冥王疼愛公主一樣愛我,那麼我就是短壽十年二十年,也死而無憾。玉函卻笑笑說,不盡然,看到的未必就是真實。」
「玉函說,在無風樓下,已經修建好一個深有百米的地窖,就是用來在月圓夜,關押公主兄長之地。」
雨芡見上官清越臉色青白交加,大笑起來,笑得眼角淚光盈盈。
「天下男子皆薄倖!一點都不假!可明明知道,還是心存一線希望,依舊死心塌地的往火坑裡跳,直到燒得骨渣都不剩!」
上官清越看到雨芡眼底的怨毒,還有嗔恨,她眼底一片冰寒。
「你做了不該做的事,還在抱怨別人拋棄,未免太沒道理了。」所有人都看見,是雨芡和那個書生在房間里偷情。
不管事出什麼原因,顯然雨芡和那個書生之前是認識的,且冷玉函對那個書生,也好像有印象,才會心冷如灰。
「我對你的事,不感興趣,為了感激你告訴我哥哥的下落,我會讓你在我的院子里將傷養好!」
上官清越起身往外走,身後傳來雨芡的喊聲。
「公主別忘記你的承諾,幫我讓玉函收回休書。」
上官清越的腳步,沒有停留,「明知會是火坑,還妄自往下跳的人,是你自己。」
上官清越披上黑色披風,看向面前的鶯歌。
「你既然已經是我的影衛,就要聽從我的吩咐。」
鶯歌當然知道上官清越是什麼意思,猶豫了一下,「鶯歌真的不希望公主發生任何危險,但鶯歌……會聽從公主安排。」
「現在,你幫我逃出將軍府。」
葉少軒走過來,「我也一起去。」
「葉少莊主,這件事,不能再牽扯你進來!我已經很感激你千里迢迢跑來,告訴我關於上清老人的事。」
「在青峰庄,公主幫了我很多,我不能見公主有難,而不出手。」葉少軒白凈清潤的麵皮上,一臉真誠。
上官清越欣慰笑笑,她現在也正需要人手,「那便謝過葉少莊主了。」
上官清越跟著鶯歌,一路繞到後院。
那裡本來有一扇小門。
現在已經被冷玉函的人守住,周圍也都是官兵,唯一的希望就是小門不遠處的一棵大樹。
鶯歌大喊一聲,「什麼人!」
葉少軒已經換好夜行衣,縱身飛了出去。
鶯歌又大喊一聲,「快點抓刺客。」
後門處的官兵,趕緊去追葉少軒。
上官清越就趁著這個機會,和鶯歌一起從後門溜了出去,然後躍過將軍府的高牆,向著無風樓火速趕去。
上官清越的身上,帶著金龍劍,或許關鍵時刻,能派上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