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夠了,你瘋了
清晨。
上官清越被一幫女子的尖叫聲驚醒。
睜開眼睛,發現房間里沒有人,便起身披上狐裘大衣出去查看情況。
宮女和太監們圍在院子中。
上官清越擠進人群,只見兩個太監從雪堆里拖出一個還保持著跪著姿勢的屍體。
結滿冰霜又凍得紅紫的臉頰,讓人難以辨出死者的相貌,但上官清越還是認出那人正是秋菊!
上官清越驚得倒抽一口冷氣,急忙捂住嘴。
在人群中到處尋找雲珠的身影,打算問個清楚。
正巧看到對面的房間正敞著門,君冥燁披著黑色的狐裘就站在門口,狹長的眸子陰冷地盯著上官清越,微微眯起乍現一抹莫測的幽光。
他一摔袖子轉身進了房間……
上官清越不明所以上前一步又頓住。
秋菊凍死在院子中……
這是她沒預料到的。
她沒想到,君冥燁會忍心讓秋菊就這樣跪在院子中,活活凍死。
想到這個,上官清越不禁心口一陣翻騰。
這個男人,到底是什麼人。都說他很信重秋菊,怎麼忍心讓秋菊凍死。
因為昨天秋菊利用林慕南陷害自己……
怎麼可能!
這件事,君冥燁在其中,到底插沒插手,上官清越不得而知。
他們主僕之間的事與她又無關,正準備轉身回房,就見雲珠從君冥燁的房間出來。
「公主……」
雲珠咬了下嘴唇,強忍住眼中的淚水,撲過來,和上官清越一起回房。
「公主燒了一夜,總算退燒了!」
雲珠如釋重負,長吐一口氣。
上官清越指了指院子中那群人,詢問地看向雲珠。
雲珠雙膝跪地嚶嚶啜泣起來:「昨晚秋菊被王爺罰跪求公主原諒!公主一直高燒不退,雲珠問公主秋菊的事……」
雲珠哭得失聲,「秋菊凍死在院中了!」
上官清越的身體憾然一晃,「我記得,明明告訴你,放了秋菊的。」
上官清越雖然惱恨秋菊總是欺負自己,但和君冥燁之間,還不想鬧得太過僵硬。
因為上官清越心裡無比清楚,徹底和君冥燁為敵,自己不會有好下場!
最起碼的後路,還要為自己留一步。
現在秋菊死了,君冥燁肯定記恨自己了。
尤其方才他狠辣的目光,已經說明了一切。
雲珠慌忙搖頭,「奴婢沒有聽見公主說,放了秋菊啊。」
「怎麼可能!」
「許是……許是公主燒得神智不清,就這樣……自己也不記得說過了。」雲珠深深低下頭,俯首在地,哭得雙肩顫顫。
「都是奴婢的錯,應該揣測清楚公主的意思,都是奴婢疏忽,竟然害死一條性命。」
上官清越坐在圓凳上,臉色一片慘白。
「公主!您不必難過!」雲珠抹乾臉上的淚痕,爬到上官清越身前,「秋菊有膽陷害公主,定是王爺的意思!王爺又罰秋菊下跪認錯,明擺著就是苦肉計!」
「公主,您不要難過,不要自責!不是公主的錯!」
上官清越一把拂開雲珠的手,「你到底什麼心思,真當我看不出來嗎?」
雲珠渾身一震。
「我選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雲珠,做事也不要太過。」
若不是想著,將來自己會離開大君國,和親的事還要落在雲珠身上,總要留下一個陪嫁在大君國,也算給這場和親一個說法。
不然,上官清越早就和雲珠撕破臉皮了。
這個丫頭,早就不是當初那個忠心耿耿的丫頭了,一舉一動,甚至一個眼神,上官清越都能看出來雲珠的私心。
「公主,奴婢沒有啊,奴婢真的沒有啊!」
雲珠不住磕頭,哭得滿面淚痕,好生可憐。
上官清越透過房間的窗子,看向對面的房間,水樣的眸子泛起一層冰冷……
君冥燁將自己關在房間中,兩日不曾出門。
沒人知道,君冥燁在想什麼。
有人說,君冥燁的傷口總算反覆感染,沒有癒合,在房間中養傷。
也有人說,秋菊的死,對君冥燁很有打擊,那是跟了君冥燁十多年的丫頭,從小就在君冥燁身邊伺候。
上官清越不相信,君冥燁會那般重感情,一個命賤的婢女,也會讓君冥燁備受打擊。
君冥燁那種人,天下皆傳,那是吃人肉和人血的絕情人物。
上官清越在房裡來回踱步。
有些拿捏不準,君冥燁下一步的動向。
總覺得,這樣耗著,不太妙。
想要去探望君冥燁一眼,藉機打探一下。畢竟他們是冥王府的人,總不能一直留在皇宮。
眼看著,自己就到了和父皇約好的日期,在皇宮裡,守衛森嚴,自己想要逃脫很難,哪有冥王府容易。
猶豫了很久,不知應不應該過去瞧上一眼。
秋菊的死,也不是上官清越所願。
剛走到君冥燁的寢殿門口,正好撞見端著湯藥,從君冥燁房間里出來的雲珠。
雲珠的眼睛中,布滿了睏倦的血絲。
「公主,王爺的傷勢,怎麼就不見好,這兩天又發燒了。」雲珠低聲說。
「他身體強壯,也會反覆感染?」
上官清越不盡相信。
「太醫也說不清楚原因,只說王爺的傷口太深了,還需要好好修養一陣子。」雲珠輕嘆口氣。
自從秋菊死後,雲珠便順理成章照顧起君冥燁。
太后本賜來兩個宮女,卻被雲珠安排去了灶房。
能有這麼好,貼身伺候君冥燁的機會,雲珠豈能放過。
「沒說,什麼時候出宮嗎?」上官清越問。
雲珠搖搖頭,「王爺這幾天心情確實不太好,公主還是不要進去了,免得王爺因為秋菊的事,刁難公主。」
「我知道了。」
上官清越的臉色比較冷,對雲珠完全沒有好臉色。
她還是推開緊閉的殿門,走了進去。
雲珠見阻撓不了,只好作罷。
房裡很靜。
靜得幾乎以為房裡無人。
繞過屏風,上官清越看到君冥燁正靠在床頭臉朝著窗子的方向……
他依然是一身白色內衫,依然披散著墨黑的長發。
一腿支在榻上,手臂搭在膝上。
上官清越看不到他的臉,只能看到他那閑散而慵懶的姿勢,無端端地蒙上一層落寞……
君冥燁發現有人進門,微微側頭,餘光掃見進門的人是上官清越,唇角一勾從鼻子中傳出悶哼聲。
上官清越並未理會主人的不歡迎。
她安靜站在那裡,沒有說話,也沒有看向君冥燁。
「你來做什麼!」
他一開口,聲音有些沙啞,唇瓣看上去也乾裂非常。
「只是來看看,一向生龍活虎的冥王爺,怎麼忽然成了病秧子,反反覆復不見好。」
上官清越的聲音,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
清涼柔潤的聲音,那麼好聽。
君冥燁挑眉,掃了眼一臉平靜的上官清越。
上官清越心頭一緊,依舊神色平靜。
君冥燁轉過身,一眼不眨地盯著上官清越的眼睛。
「以為……」
他的聲音停頓了一下,艱難地繼續往下說。
「你連陌生人都可以救,可沒想到……」
他的聲音頓住,眸中隱現一抹失望。
「終究,是我以為的錯了。」
上官清越皺眉,聽不明白他話里的意思。
「什麼陌生人?」她詫異。
她不記得,在君冥燁面前救過什麼陌生人。
她一陣雲里霧裡,但也明白他是在說秋菊的事。
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她的眼底掠過一抹震驚。
難道君冥燁在說,多年前,她救了他的那件事?而秋菊跪在院子中,他是篤定她會善良放過秋菊。
也或許,正是因為秋菊的死,讓君冥燁徹底斷了,她就是當年的小月兒。
沒想到,君冥燁這麼長時間以來,一直都當她是小月兒。
才會多次反常,對她施以援手?
上官清越本想說些什麼,又不知該說什麼。
當上官清越抬眸,看到君冥燁眼底縈繞的一股熱火,她心下一沉,趕緊轉身往外走。
君冥燁卻已起身,一把拽住她。
「你也會怕?」
「放開我!」
「連丞相公子都對你念念不忘,真是有本事啊。」
君冥燁一把按住上官清越不住掙扎的手,犀利的眸盯住上官清越,聲音很低拖著嘲諷的長音。
「欲拒還迎嗎?你來我這,不就是想要勾引我?」
「放開我!」
上官清越惱怒了。
「裝什麼清高聖潔!不正到處狐媚,招惹男人!本王沒讓你滿足!」
他低吼著。
是在秋後算賬嗎?
林慕南的事,已經過去好幾天了,才開始算賬。
「心裡急了?按耐不住主動送上門來了!」他說著,食指點了點上官清越的胸口。
望見她眼中的驚慌與抵抗,他邪肆地嗤笑一聲,字字清晰地挑眉道。
「林慕南身份那麼低,沒意思!除了本王,你應該向皇上伸手!」
「你夠了沒有!」
「你當本王看不出來你的小心思?大家不都在說,冥王妃好本事,連皇上都要留著王妃在宮裡多住幾日!」
上官清越徹底惱了,「你身體一直不好,皇上留你在宮裡養傷,你說的是什麼渾話!」
「連太后,都對你心生妒忌,要狠狠懲戒你了!外面的人都這麼傳,你倒是本事啊,輕輕出招,就將所有人都攪亂了!」
上官清越越來越聽不懂君冥燁的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