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責任
“啊！”一直以來，若洛成律見冒稽如同老鼠見貓，這一次本以為冒稽必死無疑，沒想到有詐，猝不及防之下，大驚失色，嚇得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賀賴明明說你快死了！”可憐的左賢王捂著胸口，坐倒在地上，難以置信地道。
“哈哈哈，你都沒死，我怎麽會死。”冒稽竟然從胡床上坐了起來，玩味地看著自己的侄子。
“你的箭傷難道是假的？”若洛成律想起自己的人馬接應到大單於的時候，對方明明已經暈倒了。
“哈哈哈，區區一支羽箭能傷害我冒稽嗎？”匈奴大單於慢慢地從床上下來，站了起來，緊緊盯著若洛成律，“是不是讓你失望了！？”
隻是此時的冒稽臉色極不正常，泛著一絲不尋常的脹紅。
若洛成律哪裏知道這些，他有的隻是害怕，極度的害怕。
隻覺得自己的胸口仿佛裂開似的，猛然間血氣直衝咽喉，哇地一聲，口吐鮮血，直接倒在了地上。
聽到聲響的賀賴走了進來，用手去探了一下若洛成律的呼吸。
“左賢王沒氣了。”大祭司確認道。
“真是個沒用的東西，被我這麽一嚇就嚇死了！”冒稽獰笑道，一張臉變得黑紅黑紅的。
“大單於，你還好吧。”賀賴不安地道，“那虎狼之藥，隻能起效幾息時間，並會產生反噬。”
“本來還以為我這侄子有點膽識，沒想到這麽沒用，連刀都用不著。”冒稽背上全是汗水，再也支撐不住，直接倒在了胡床之上。
“賀賴，你速去漠北，讓左穀蠡王立稽粥為新任大單於，整合漠北勢力。”冒稽說話變得有些吃力。
稽粥是冒稽的兒子，而匈奴的左穀蠡王更是冒稽的死黨，冒稽把兒子交給對方，就是想到了不測之事。
“大單於，你不是說漠北兩位四角權臣已經帶兵來援了嗎？”賀賴心頭一驚，聽這語氣，冒稽戰前動員，完全是耍詐。
“若有援兵，我何必與中原聯軍決戰？”冒稽苦笑，“漠北丁零人反複，此時回援，隻能讓漠北再陷亂局。”
“本以為憑借王庭主力可以擊潰中原聯軍，沒想到……”他的呼吸越發困難起來，“可恨，可恨，姬舜！劉煜!!還有那個雕牙兒！”
“漠北乃是我大匈奴根基，不容有失，你去之後，先與丁零人停戰交好，再合力抗擊鮮卑。”冒稽完全是在托孤了，“姬舜也好，還是劉煜也好，此戰後必然南返。隻有檀蒲小兒，野心巨大，必然會進兵漠北，置我匈奴於死地，要記住，鮮卑人必將成為我們的死敵……”
“鮮卑人馬不多啊，何來是我們匈奴人的對手？”賀賴有些不解。
“漠南丟了之後，再無人阻礙鮮卑人統一，檀蒲必然東進，此人手段不凡，收服東胡不在話下，怕到時，草原之上，鮮卑必然做大，讓稽粥緊守漠北吧……”
艱難地說完之後，曾經風光無限的匈奴大單於也走到了生命的盡頭。
……
劉煜已經接到斥候帶來的消息，匈奴潰兵已經逃過了郅居水，向北而去。
而漠北方向根本沒有所謂的匈奴援兵。
又有消息傳來，說是匈奴人離開的時候齊唱悲歌，冒稽必然是死了。
在這樣的情況下，盟軍各部頓時放下心來。
曾經的單於王庭——狼居胥山。
姬舜的屍體靜靜地躺在柴禾上麵，他是那麽年輕，那麽英氣逼人。
隨著劉煜將柴禾點燃，一股濃煙向天而起，直升雲霄。
“大帥，魂歸來兮！”鷹騎將士全軍戴孝，齊聲呼喊，哀兵之聲，天人呼應。
韋英一行淚水無聲地流了下來，看著向上而起的煙氣，覺得姬舜在看著她，他應該不舍得走。
“姐姐，別傷心，還有小昊陪著你呢。”邊上的韓昊安慰道，早熟的他，隱隱知道自己姐姐的心事。
“嗯，姐姐沒事。”韋英抹掉了眼淚道。
魏衝也戴著孝，站在劉煜的邊上，喃喃地道，“雖然我們魏家與你們姬氏前世有仇，但老子對你還是挺服氣的，給你戴孝，是因為你是條真漢子！”
“魏家跟趙氏有聯係嗎？”劉煜想到了趙雕。
“趙氏門第高，自從割據燕地之後，從來看不起魏、韓兩家的。”魏衝用眼睛的餘光看了一下不遠處的韋英道，“怎麽無緣無故問起趙氏來了？”
“因為代成君死在趙氏的趙雕之手！”劉煜恨恨地道，“為一家之仇，不顧華夏民族之命運，實乃可恥可恨！”
“趙雕！？我好像聽陵叔說起過，據說箭術了得！”魏衝想了想道，“沒想到竟然是他。”
“所以說本姑娘其實還算善良的。”另一邊的項如意插話道，“在這草原之上沒找你麻煩。”
“……”劉煜最近忙於戰事，差點把這個女人的威脅給淡忘了。
“人生在世不過幾十年，聽起來很長，但真正屬於自己的黃金年華也就那麽幾年。就不能趁著這樣的機會，好好為整個華夏民族做點事，”
劉煜望著那些黑煙感到姬舜的那種心情。即使對方不是穿越者，根本不知道五胡亂華，但是代成君的行為所至，無不是以民族大義為原則。
“家仇傳了幾十代，還念念不忘，你殺我，我殺你，殺到最後，損了自己。讓那些外來異族有了強大的機會，一旦胡夷禍亂中原之日，我們都會是民族的罪人！”
項如意聽後莫名的沉默了下來，她來草原的目的本就是殺劉煜，但這一路與劉煜並肩戰鬥下來，心中的那股恨意早就變淡了，剛才的話語隻是隨口說說而已。
再聽到劉煜這番話語，她甚至有些羞愧。
看到了中原遺民在草原上的那些慘劇，再想想自己的目的，頓時覺得劉煜的形象變得無比高大。
“人生自如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劉煜想起了文相的詩句，“項姑娘，你想殺我，以後盡管來就是。但請晚些動手，讓我把四表哥留下的那份擔當完成。”
這一刻，他多了一份責任，本來這份責任是姬舜與他一起扛的，但是現在，隻有他自己了。
接下來的路，也隻有他自己走下去。
劉煜按照姬舜的生前想法，將其一半的骨灰葬在了狼居胥山頂，並在墓碑上刻上了大晉代成君姬舜的名諱。
又在墓碑附近刻上了“戰神英靈，不容褻瀆”提示，在這些石頭下方偷偷放上了幾顆轟天雷，做了防潮的設計。
至於另一半的骨灰，則交給了韋英保管，劉煜知道那肯定是姬舜的意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