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封狼居胥（二）
“英兒，對不起了，我怕時日不多了。”姬舜變得兒女情長，眼前隻剩下韋英的時候，精神似乎變得好了一些。
“不準你這麽說。”韋英輕輕地捂住了對方的嘴，愛憐地將姬舜抱在懷裏，“你是太史榜的第一英傑，老神仙看上的人物，一定能長命百歲。”
“長命百歲，也隻有老神仙那樣的人，我生來是為了戰鬥，死在戰場才是我的宿命。”姬舜對自己的身體情況很有自知。
他知道自己每次呼吸，肺部的疼痛越來越強，這一次中毒已深，恐怕無力回天。
“這輩子能夠打破匈奴王庭，我已經很滿足了。”他看著韋英，臉上帶著不舍，“隻怕今生唯一的遺憾就是不能娶你了。”
“其實我們已經行過夫妻之禮了，我已經是你的妻子了。”韋英深情地道，“等你傷好了，我就陪你回代郡去，一刻都不離開。”
“原來那晚上不是夢啊。”姬舜的神情又好了一些，“英兒，要是我能夠早幾年遇到你該多好。”
“我要告訴你一個秘密。”韋英猶豫一番後，還是打算說出來，“其實我不姓韋，我是上黨韓氏後人，我本是我父親派人接近於你，然後找機會殺你。”
“是嘛？要是能死在你是手裏，也沒什麽痛苦的。”姬舜竟然沒有一絲的生氣。
“你不恨我？不想殺我這樣韓氏後人？”韋英說出那個秘密後變得輕鬆起來。
“不恨，因為你是我的愛人，我知道，你不會傷害我。”姬舜的眼神中透著愛意，“其實你拿出指路司南的時候，我就知道你是韓氏後人。不管你是誰，我也永遠不會傷害你，上一輩的仇恨，到了我們這裏，該結束了。”
“在國族興亡麵前，家族世仇實在不值一提。”
姬舜說完後，陣陣的疲勞感襲來，他安靜地躺在韋英的懷裏進入了夢鄉。
……
劉煜很忙，他向蒲格爾山要來了李去疾，讓後者連夜築土搭台。
蒲格爾山聽說姬舜中箭受傷之後，好心地讓人從匈奴人的戰利品中拿著很多傷藥出來，氐人這一戰後，拿到了不少好東西。
至於劉煜說的祭天，當然要參加了。
……
在聯軍當中，鮮卑的兵馬最多，攻下狼居胥後，占據了單於王庭好大一塊的營帳。
大帳之內，檀蒲躊躇滿誌，往日那些高高在上的匈奴權貴此刻都成為了他的階下囚。
大薩滿跳著奇怪的舞蹈，不一會兒，就停了下來。
滿是眼白的濁眼忽然變得清明透徹，“九天玄鹿已經降下旨意，大鮮卑必將成為草原的主宰，但我們還需要中原人的力量，特別是天雷的力量！”
這一路大戰下來，劉煜名聲漸起，在草原部族之中，已經化身雷神將軍，隱隱有些神化。
“二弟對那個轟天雷的配方護得太過嚴實，恐怕不容易得到啊。”檀蒲眉頭皺了起來，“即使有了配方，恐怕還是需要中原人的工匠。”
“此事隻能緩緩圖之，還需要跟他們打好關係。”
“剛才不是有軍士來說，他們明日要祭天嗎？我就送些祭品給他們吧。”
檀蒲臉上的橫肉緊繃，展示出無邊的殺意。
……
羌人搶得最多的是鐵鍋，沒辦法，涿邪山太窮了。
貼朵裏基更是搶了匈奴權貴們的女人，他覺得自己還是需要繼努力一下，再生幾個兒子出來，僅靠一個納吉路太少了。
……
很快時間到了次日午時，一座土台醒目地矗立在了狼居胥山間。
戰場打掃根本不太充分，到處都是血跡，大量的匈奴俘虜已經被看押了起來。
山腳之下的空地之上，各路人馬集結，旌旗招展
一戰之後，鷹騎人馬隻剩下三萬五千人左右，每個人的臉上疲意很重，但神情肅殺，戰甲上麵血色未洗。
劉煜的乞活軍戰前達到了萬人，戰後隻剩下了不到七千人，但由於單於王庭的華夏奴隸實在太多，而經曆了前幾次的補充兵員之後，手下將領的拉人手段越發高超。
一番憶苦思甜的思想大暴炸後，僅僅一夜之間，就補充了三千兵員，又恢複了一萬建製，再過上幾天，恐怕還能增加不少。
相比而言，魏武卒就沒那麽容易了，不過，人家是重裝步兵，防護做得最好，也折損了約八百人，魏衝心疼地要命。
要知道魏家的這支特種兵可都是百裏挑一的勇士，太難補充了。
鷹旗招展，虎威陣陣，更有朱雀展翅，三支隊伍的圖騰戰旗之上，都沾染著殷殷血跡，無不顯示出勝利之後的壯烈氣氛。
“這幫中原人真能打，竟然還剩下這麽多人！”不遠處，貼朵裏基看著三支隊伍，憤憤地道，“我們羌人這一戰可死了差不多一半了。”
他轉向旁邊的檀蒲，“二弟，你們鮮卑人損失了多少人？”
“不到兩萬吧，要不是為了幫你扛住防線，我還能少死好多族人。”檀蒲對這位便宜大哥戰鬥時的首尾兩端表示不滿。
“嗬嗬，二弟，回頭我送幾個美人給你，算是我的歉意。”貼朵裏基臉上有些掛不住。
“算了吧，等打退匈奴人的援軍再說吧。”檀蒲沒給對方好臉色，“要是再猶豫不決，我可不會對你客氣了。”
“匈奴人的援軍？算了吧，冒稽都死了，哪有什麽援軍？”貼朵裏基嗤笑道，心裏卻說不要美人更好，老子還不給呢。
“你哪裏聽來的消息？”檀蒲隻看到冒稽跑了。
貼朵裏基不說話，隻是眼神看向了邊上了氐人首領。
“劉煜告訴我的，他們還沒確定，隻是一個推測，冒稽重傷是肯定的。”邊上的蒲格爾山心中埋怨了羌人嘴巴太大。
自己當時也就跟他隨口一提，這個貼朵裏基倒好，分分鍾傳了出去。
“劉煜跟你說，卻沒跟我這個結義大哥說。”檀蒲心裏很不痛快，嘴上不免多說了一句，“蒲王有一個好女婿啊，我就不行了，他早忘了還有個大哥。”
“你也不必在意，現在代成君受傷，劉煜節製全軍，現在事情很多，他找我也是跟我借人用而已。”蒲格爾山為劉煜說了句好話。
正在這時，隆隆地戰鼓聲響起來。
數萬人齊聲有節奏地高喊，“萬勝，萬勝……”
氣勢恢弘，戰意強烈！
代成君姬舜坐在了高台的行軍椅子上麵，他靜靜地看著台下的鷹騎，都是熟悉的麵孔，但有些卻不已經不在了。
劉煜還是身穿戰時的盔甲，隻是稍微清洗了一下，仍然帶著血汙。
姬舜朝他點點頭，劉煜緩緩地走到高台前方，一個聲音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