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回 虛懷若穀
馨蕊慢慢地往前走了兩步,在距離黑衣人兩步的地方,慢慢跪了下來。
孟莎莎很是心疼她,走過去想扶她起來,卻被馨蕊擺手拒絕了。
此刻黑衣人完全忽視了馨蕊和孟莎莎的存在,而是自顧自地喃喃訴說起來:“咱們兩個從小就沒了爹娘,我們兩個相依為命地在孤兒院長大,我從小就有一種奇怪的皮膚病,因為在孤兒院裏得不到很好的治療,越來越厲害,直到最後掉光了頭發,爛了前額。你有那麽多次被人認領的機會,可都因為想留下來照顧我而放棄了。後來,我們終於長大了,你找到了一份相對體麵的工作。而我呢,卻隻能在一個民辦的小企業裏找份工,勉強糊口。”
“原來他是一個如此苦命的人。”馨蕊默默地跪在他的旁邊,心裏不由發出了這樣的感歎。
“後來,你攢了點兒錢,娶了個漂亮的媳婦。我也為你過上了那麽好的日子感到高興,可是你心裏卻總是惦記我,三天兩頭的往我這裏跑,不是送錢就是送物,我對你說了多少遍,你已經是有家的人了,應該多顧忌著老婆孩子。你這樣做,時間長了你老婆肯定會不樂意的。可是你卻不聽,說我是你的親弟弟,若你這個做大哥都不關心我了,還有誰能關心我呢?唉——你就是這麽固執,那份固執隻為了那份心底對我這個近似於半殘廢的弟弟的疼愛。隻是,你那個老婆怎能甘心你把賺來的一部分錢花在我身上?”說到這裏,黑衣人停了下來,伸出手去,充滿疼惜地撫摸起墓碑上的照片。
馨蕊越聽心越酸,怪不得他的性格如此乖僻,原來他的經曆競然如此淒慘,慢慢地,眼淚洇濕了她的眼眶。
而那個黑衣人似乎完全忽視了馨蕊和孟莎莎的存在,依然自顧自地說著:"後來,你老婆終於發現你把錢都給我,對你大發雷霆,而你卻無動於衷,而是跟你老婆說,我是你永遠的親弟弟,你不管我,誰能管我呢?你不光給我錢,還給我存錢,說要幫我娶房媳婦,可是我看到你的媳婦跟你鬧成這樣,結婚又有什麽好處?可你卻依然我行我素地照顧我,終於,你媳婦徹底地爆發了。她跟你大吵一架,然後就抱著孩子走了,一連幾個月也不回來,你也不去她。倒每天往我這裏來,每次給我帶酒、帶菜。我雖然心裏也為你擔心,但我卻自私地沒有讓你去找媳婦,你每一天陪著我,我多舒服呀!那段日子,是我過得最舒服最快樂的日子。
我是多麽的可惡呀!一味享受你對我的好,卻從沒有想到你心裏的苦。你嘴上不說,其實你心裏是很想念孩子和老婆的,可是你恨,恨你老婆麽就那麽不近人情,怎麽就不能把我當成他的親兄弟看。
後來,你得知了一個讓你更加憤恨的消息,那就是你老婆居然在外麵勾搭上別的男人,你氣瘋了,非要殺了這對狗男女不可,我拚命攔著你,生怕你去做傻事。後來,你總算平靜下來,你知道,看在孩子的麵上,你也不得不和那女人過下去。那女人因為覺得有短處在你手裏,就變得老實很多,不再過問你總是給我錢的事了。
可是你卻比過去更愛喝酒了。每次喝完酒你就想起你老婆讓你蒙羞的事,為了解氣你就對她大打出手。我為此勸過你好幾次,你慢想開了,打她的次數越來越少了。
而我這時的景況也逐漸轉好,工廠因為看我幹活出色,準備提拔我當個小組長。那樣的話,不僅薪水能漲不少,幹活也不用那麽辛苦了。我以為我們兄弟倆兒終於苦盡甘來,以後就能過上好日子了,可是我萬萬也想不到,一場可惡的車禍奪去了你的生命!"
說到這,那黑衣猛地提高了聲音。他的聲音尖尖地,在這樣寂靜的墓地,顯得格外瘮人。馨蕊立刻被嚇得打了個激靈,險些撲倒在地上。
"就是你這個賤人,奪去了我哥哥的生命!你應該替我哥哥償命!"黑衣人說完,忽地一把抓住了馨蕊的頭發就往墓碑上撞去。
說時遲,那時快,幾乎是黑衣人抓住馨蕊的同時,周文越和孟莎莎也迅猛地撲過來,一把將黑衣人推了個趔趄。周文越接到孟莎莎的電話,早就趕了過來。看到黑衣人如此激動,早就做好了防備。
“你太過分了!真是欺人太甚了!剛才聽說你的辛酸史的時候,馨蕊就那麽陪著你跪著,陪著你流淚,你怎麽還能如此暴虐的對待她呢?"孟莎莎真是得牙根癢癢,真想狠狠地給他一巴掌,不過她雖然很生氣,但畢竟是有知識的人,深知這樣做的後果。所以她並沒有采取真正的行動。
"莎莎,咱們也沒有必要跟他廢話,他這是蓄意謀殺,把他直接送公安局就得了,反正咱們現在已經又有新的捐贈者了,也不指著他這一棵樹吊死!"周文越顧意大聲說著,這家夥實在太可惡了!不給他點兒顏色看看,他真以為馨蕊太好欺負了!
"對,沒錯!光憑他剛才的舉動就夠判他做兩年牢的了。咱們再給馨蕊找個律師,回來再狠狠地多判幾年。"孟莎莎也趕忙添油加醋地說道。
"你們……你們……"那黑衣人顯然覺得遇到了厲害角色,一時語塞,不知該說什麽好了。
"啍!你也知道怕了?別把我們馨蕊的一味忍讓當作軟弱可欺!你別再跟我提四年前的車禍怎麽怎麽樣,告訴你,那隻是一場意外,馨蕊已經為這個付出了三年牢籠的代價,你知道做牢的滋味嗎?你隻說你過得苦,讓你也體驗幾天坐牢的生活吧!你就知道其買你已經很幸運了!你回頭看看,就是這個纖弱美麗的女孩,坐了整整三年牢!不僅如此,馨蕊為給你哥哥做民事賠償,已經傾家蕩產,一無所有了!”孟莎莎越說越生氣,用手點著那個黑衣人的鼻子,恨不得將他的鼻子截破。
"啍!她賠的那些錢,我一分也沒落著,卻被我那狠心的嫂子拿走了!"黑衣人顯然被孟莎莎咄咄逼人的氣勢給嚇住了,他吞吞吐吐地說道。孟莎莎一聽,就禁不住偷樂了,鬧了半天,這可惡的家夥還是貪圖那點錢財呀!不過也別冤枉他,剛才他那番話確實有點兒兄弟情深。要不是看他還有些良心,她立馬報警把他抓進局子裏去。
"你別再標榜你如何如何愛你哥哥了,你不過是為了那筆錢,馨蕊已經同意給你三十萬了,你幹嗎還要這麽折磨她呢?既然,你把話挑明了,那幹脆咱們現在就回去,讓馨蕊馬上給你簽支票。"周文越趁機說,如果借這個機會讓這個傢夥放棄這個厭人的條件,這無疑對馨蕊是天大的好事!
“你們怎麽能這樣呢?真是的,我可是受害者。”黑衣人有點看局勢有點不妙,有點豁出去的樣子。
“你還敢在這裏叫囂呀?真沒見過你這麽狠毒心腸的人!”周文越繼續氣憤地說道。
孟莎莎鄙夷地看了他一眼,說道:“一句話,你到底答應不答應?要是不答應的話,我們現在就把你送到公安局裏去。”孟莎莎還真有這個本事,她的朋友有在公安局當科長的,也有當律師的,這家夥抓進去可大可小,可就全看她怎麽說,誰讓他剛才確實有蓄意謀殺的動作呢?
“不要,不要,我真的是心疼我哥哥呀!”這時候的黑衣人真是有點害怕了,有點求饒般地說。
“莎莎姐,姐夫,還是不要為難他了。”關鍵時刻,還是馨蕊走上前,給打了個圓場。
“馨蕊,你可別可憐他,你沒看他剛才那個對你的狠絕勁兒了嗎?這種人真是又想要錢,又不饒人,你別這麽善良!”孟莎莎急忙著急地拉住馨蕊的手。
“不,莎莎姐,你和姐夫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是我看的出來,雖然陳先生也是愛錢的人,但他剛才敘說的那番與哥哥的情誼,是絕不摻半點兒虛假的。”馨蕊拍了拍孟莎莎的手背,誠懇地說道。
“唔,還是江姑娘大度。”黑衣人趕緊加了一句。
“去你的,你這個家夥到挺會見風使舵的哈?不是你剛才一口一個賤人的叫了?”孟莎莎是一點氣沒消,想起剛才他那混不講理,恨人不死的勁兒,她就恨不得一個巴掌扇過去。
“對不起,對不起,江姑娘,都是我有眼不識金鑲玉,我真不知道姑娘是這百年難遇的大善人。我還以為你這麽大方也不過是想換我的骨髓,我……”黑衣人低下頭,看起來真有點慚愧了。
“閉上你那張臭嘴吧!少在這裏用你那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們馨蕊怎能是那樣的人?明明是你來晚了,馨蕊卻主動過來找你哥哥的墓碑!還主動給你哥哥擦墓碑!”孟莎莎厭惡地朝他揮手打斷了他的話。
“好姐姐,你先別這樣,讓他把話說完行嗎?”馨蕊連忙跟孟莎莎陪著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