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回 我要坐牢
馨蕊靜靜地望著這個她從八歲開始就深深愛上的男人；望著這個她苦苦追求了多年的男人；望著這個冷冷拒絕她多次的男人。這句話，放在以前她不知多少次在夢中夢到他說過，她是那麽希望能變成現實，今天終於從他的口裏說出來了，然而……
“怎麽了？馨蕊，難道你不愛我嗎？你不是一直希望做我的新娘嗎？這是你從八歲開始就有的願望，對不對？都怪我，一直冷落你，一直煩你。那是我糊塗，不明白自己的心究竟想要什麽，這在你出獄以後，我都沒有想明白。所以，上天會懲罰我，已經讓我受了傷，對不對？”說到這裏，華碩可憐兮兮地指了指自己的頭部，那樣子就像個受了委屈的孩子。
“但是好在，我想明白了，我不能沒有你，我始終愛著的人也是你。所以，求你回到我的身邊來，做我的妻子，做我的女人。”隨即，他伸出手，帶著無比渴盼的眼神。
然而馨蕊卻又一次地倒退，她拚命地搖著頭，任憑淚水像洶湧的洪水決堤而下。
她的每一滴淚如同一根鋼針深深地紮在他的心上，在這一刻，他才明白了，過去他把她傷得有多深。但是他現在明白了不是嗎？他再也不會做出半點傷害她的事，他隻會好好地珍惜她，愛護她，將她好好地捧在手心上。
不知是哪首歌裏這麽唱過：“好男人不讓心愛的女人流淚。”他今生今世再也不會讓她流淚。他一個箭步邁過來，不容分說地將馨蕊擁在了懷裏，隨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吻上她流淚的眼睛，要把她所有的淚水一一吻幹淨。
老天呀，你為什麽要和我開這麽大的玩笑？碩哥哥你既然愛我，為什麽不早點說出口？
此時此刻，馨蕊的心裏一片混沌，她真想讓時光就在這裏停住，永遠也不要向前，就讓碩哥哥這樣抱著她，直到永遠。
但是時光又怎麽可能停住它的腳步呢？幾乎被華碩吻得失去理智的馨蕊，忽然使出了吃奶的力氣，一把推開了華碩。
“不可以！上官華碩，我們不可以這樣！”華碩還要進一步上前，她便慌亂地一把抄起了桌子上水果刀，對著自己的手腕。“你若是在上前半步，我就割下去！”
華碩不清醒，但是她不可以不清醒。慢說她們現在都已經分別訂婚，就算沒有婚約，憑她現在的身份和地位也永遠不可能踏入上官家族的高門檻。換句話說，她和他在一起，隻會阻礙他日後的前途，隻會毀辱上官家的門風。所以，這個時候她必須當機立斷。
“為什麽？馨蕊。”淚水湧出了華碩的眼眶，但他卻不敢再往前邁一步，因為馨蕊那決絕的眼神，足以讓他相信她會說到做到。
“碩哥哥，這個你應該明白的。我們之間已經有太多的阻礙，我們回不去了，求求你，放我走吧！求求你不要再在我的世界裏出現，文濤他很愛我，他為了我可以不顧一切，我……不可以……對不起他！”馨蕊一字一句地說著，每說出一個字，心都會劇烈地疼一下，但是她卻別無選擇。
華碩無力地後退了幾步，一個踉蹌，險些摔倒，他扶住餐桌，努力地在臉上擠出了一絲微笑，用近似於祈求的口吻說道：“馨蕊，你怕對不起他，難道就不怕對不起我嗎？”
馨蕊的心又是狠狠的一疼，她不知道自己還可以撐多久，她唯有速戰速決。
太軟弱的語言已經不足以讓他死心，所以她必須說出最為犀利，最為刺傷他的話來，她咬咬牙，更加狠了狠心。
“我什麽時候對不起你了？當初是我懵懂無知才會纏著你，可是追求你，我又得到什麽好結果了？還不是撞車、坐牢、失去親人，家破人亡。可是那時候，你又在哪裏？我坐牢三年了，你可曾去看過我一眼？現在，看到我訂婚了，又跑到我麵前來口口聲聲對我說愛我，不能沒有我，你以為我會相信嗎？我會相信你的花言巧語嗎？告訴你，我再也不會被你蒙蔽了，其實你隻是覺得一直追求你的我轉而投入別人的懷抱，感到自尊心受了傷害而已，你隻是時刻想以一個勝利者自居罷了！”
說出這番話，馨蕊並不敢看他的臉色，更不敢看他的眼睛。她怕她一旦看到他那深如潭水的眼睛就會就此沉迷，就會放棄自己所有的理智。
由此，她便低下頭，戰戰兢兢地往雅間的門口挪步，在心裏一遍遍地告誡著自己，走出去，離開這裏，隻要離開了上官華碩，一切就會好起來，她早晚會忘掉這個人，她會好好地和鍾文濤過下半生。讓上官華碩這個人徹底地從她的世界裏消失。
她似乎很順利地就走到了門口，就在她拉門的一瞬間，忽然一個沙啞之極的聲音仿佛從另一世界傳遞過來。
“馨蕊，你敢說你不愛我嗎？”隻是這一瞬間，華碩似乎就蒼老了十歲，連原本閃亮如黑曜石一般的眼睛都變成了一灘死水。
馨蕊的身子像觸電一般地一震，她心底早有一個聲音喊了前次萬次的“我愛你，我早就愛上你，我一直愛著你，我這輩子也不會在愛上別人了。”然而，話到了嘴邊，卻變成了冰冷冷的四個字：“我——不——愛——你—”
就是這四個字，這四個馨蕊用顫抖著聲音說出來的四個字，卻足以成為讓華碩致命的武器。
“哐啷”一聲，應該是華碩推翻了桌子。
馨蕊的身子又是霍然一抖，幸運的是，才不能支配自己動作之前，她還來得及邁開步子落荒而逃。
“跑！快跑！隻要離開這裏，就都會好了！”在這個聲音的驅使下，馨蕊狼狽地就像一個逃犯。
也不知跑了多久，當她跑得幾乎喘不上氣來的時候，才不得不停下了腳步。
她無力地癱坐在地上，地麵立刻將冰冷傳遞她的全身。這使得她立刻如一片無助的落葉在風中軟弱地顫抖。
顧不得路人投來異樣的目光，她將頭深深地埋在膝蓋裏。
她特別渴望大聲地吼叫，哪怕就像野獸一般也好。然而，她卻不能，喉嚨裏像被一塊硬物結結實實地堵上了，再也發不出半點聲音。
多麽可笑，她竟然以為決然地說出那四個字以後，自己就可以徹底放下了，徹底輕鬆了。
然而事實告訴她，她大錯特錯了，感情就是一把雙刃劍，在傷害對方的同時，她也把自己弄得千孔百瘡。
飯店的服務員有點莫名其妙地看到馨蕊跑了出來，忍不住從門縫往裏看了看，隻見地上一片狼藉。他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推開門走了進去。
“先生，您……”隻是他的話還沒有說完，一聲暴躁的“滾”字夾雜著一個碟子就飛了過來。
“媽呀，這是怎麽啦？”嚇得服務員一縮脖子就跑了出來，唯有去請經理了。
經理凝眉思忖了片刻，果斷地對他說：“報警。”
片刻之後，一輛警察呼嘯著來到了飯店門口，兩個警察問明緣由後，徑直走進了雅間。
“裏麵的這位先生，你已經破壞了人家飯店正常的營業秩序，並給人家造成了經濟損失。請你快點出來，並跟經理道歉，賠償損失，否則的話我們隨時有權因為你破壞公共秩序而拘捕你。”一個高個警察對著華碩說出了這一番話。
“滾！都給我滾出去！”華碩看也不看來的兩個警察，而是又一聲怒吼，但是這一次並沒有東西扔過來，因為所有的東西都被他打碎了，實在沒有什麽東西可扔了。
那高個警察怔了一怔，他怎麽看麵前這個俊美得賽過電影明星的男人也不想一個滋事的人。
矮個的警察看著沉穩些，他把經理叫過來問道：“這個男人是不是喝醉了？”
“不會呀，他並沒有點酒。再說來的時候他挺清醒的。”經理連忙回道。
“我想他有可能是失戀了。”旁邊的服務員適時地補充道，“他本來是和一位漂亮的小姐來的，後來我聽見他們兩個在吵架，接著那個女的就跑出去了，隨後這個男的就暴怒地砸東西。”
兩個警察聽罷都無可奈何地搖搖頭，看華碩的模樣絕對是個富二代，哎呀！這些花花公子呀，都是吃飽了沒事兒幹，遇到一些失戀的小事就借題發揮。
“這位先生，我再一次警告你，你要是再不向經理道歉並賠償，我們就拘捕你。”高個警察已經不耐煩了，他亮出了腰間的手銬。
誰知華碩卻哈哈大笑起來，對著那個警察瘋狂地喊道：“抓我呀！來抓我呀！我一定要嚐嚐坐牢是什麽滋味。隻有這樣，才能體會到馨蕊當年受的苦，隻有這樣我跟她才是一樣的人了，我沒有好好的珍惜她，更該受到這樣的懲罰！”
“什麽？這個俊美的男人在說什麽？還有甘願坐牢的？”兩個警察麵麵相覷，這樣怪的人他們還是第一回見。
沒辦法，事已至此，隻好將他銬上警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