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給你條退路走

  見江煙伣近不得她身,夫人亦恢複了鎮定“瘋子一個……也難怪那賤種會喜歡。”


  江煙伣昏得不知今夕何夕,好半天才微蜷起了雙膝,頭還沒能抬起來,一股力道便將她按著頭壓在了地上。


  那力道正好施在了她腦後的傷口旁,疼得她一時間渾身都沒了力氣,都不需被壓著便軟倒在地。


  夫人笑了起來“可踩穩點。我不想看見她那張臉。”


  江煙伣天昏地暗間也氣得牙癢癢,真想拽著那條腿把疏夜整個人給掀了。


  奈何她現在疼得一點勁都使不上來,且那股能容她反擊的本能一直遲遲不來,隻能這麽給人按跪趴在地上。


  夫人聲音遙遙自她頭頂上傳來“你可知你為何會在此地?”


  江煙伣不是不打自招的類型,弓著身艱難地喘了兩口氣,感覺自己溫熱的氣息撲回了臉上“奴婢愚鈍,還請夫人點明。”


  “愚鈍……我看你可有打算得很。”夫人盯著腳下狀似恭順的人,眸中憎怒漸起,“今日樊樓一事,你尊卑不分,就為示好謝家……你敢說你沒有半點私心?”


  “……奴婢安分守己,事事為主,實在不曾有過半點私心。”


  這話是實話。她與慕家人不同,對四樓裏的人一點興趣沒有。若非夫人要她陪小豆丁上去,她定不會去自找麻煩。


  “事事為主?瀟兒不是你的主子?她在謝家麵前現了醜,不是因為你?”夫人聲音拔高了半截,眉目間怒意明顯,“你當著旁人的麵以下犯上,獨占了一樹風頭——不是為了私心是什麽!?”


  原是慕瀟兒告了狀。江煙伣輕聲道“奴婢行事本分天地可鑒,且大小姐冰雪聰明,言行豈是愚鈍如奴婢影響得了的,又怎是奴婢害得大小姐出醜?”


  夫人氣笑出聲“好、好啊……”轉而逐字狠狠道,“都說你油嘴滑舌,果真一點沒錯。”


  江煙伣咧咧嘴,不作應答。


  “鬆開她。”


  “是。”


  疏夜話畢撤開了腿,一腳便自江煙伣額前鏟了上去,直接把她踢起了半個身子來。


  這一腳來得措手不及。江煙伣感覺自己一頭的腦組織都撞得混在了一起,仰倒著摔在了一垛雜草上,引得鐵鏈一陣亂響。


  她絲絲地喘息著,勉強睜開眼。頭暈得厲害,眼前燭火和人影扭到了一起。


  夫人眼神落在她身上,語氣平複了過來“依著慕府的規矩,以下犯上、尊卑不分者,仗責一百,直打到皮開肉綻,筋骨皆斷。”


  江煙伣身子骨本能一寒,卻又聽她半笑不笑地道了句“但本夫人向來體恤下人,如今自也要給你個機會。”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江煙伣顫著手握了幾根身下的茅草,幾個字都說得力不從心“……奴婢願赴湯蹈火。”


  “諒你也願。”夫人睨向疏夜,“拿東西來。”


  疏夜應罷,將一隻柑藍色的小錦囊甩到了江煙伣麵前。


  夫人緩緩道“也不要你做什麽,將這個磨了粉,一日三餐地往慕獨奕的餐點小食裏拌些就行。”她頓了頓,“可不比赴湯蹈火來得容易。”


  江煙伣忍著疼,伸手將錦囊撥了過來,隻摸到了裏麵圓滾滾幾顆丸子似的東西“這是什麽?”


  疏夜揚眉“讓你放便放,知道了又如何?”


  這話倒是真的,且現在人為刀俎她為魚肉,料她也沒有拒絕的餘地。


  細想想,就算她們不說,如此威逼利誘她,那些藥丸想來也不可能是什麽好東西。


  “如何。這條退路,你走不走?”


  江煙伣輕吸了口氣,將錦囊攥進了手裏“奴婢多謝夫人開恩。”


  夫人找她做事的理由倒是淺顯。小豆丁生性跋扈,身邊就兩個得他信任的——一個容姑,一個江煙伣。


  容姑忠心,鐵的是自戕也不會傷主子分毫,而她一個同誰都關係淺薄的新人,如今不巧又給揪了把柄,自是要好收買得許多。


  也幸得如此,她說自己願為夫人辦事,方顯得可信。


  但話雖是如此說了,她出爾反爾慣了,如今答應歸答應了下來,藥下不下還是另一回事。


  她雖不怎麽光明磊落,卻也不會做出恩將仇報的事來,更何況他不過一個孩子,再怎樣的恩恩怨怨也不能波及到他身上。


  到時候磨成粉隨便一撒,夫人哪會知道自己是撒在了飯食裏還是撒在了地上。


  夫人眸色黝黑“如此……你便是我這邊的人了?”


  江煙伣鬆開了唇“奴婢悉聽夫人吩咐。”


  茅草屋上,幾片茅草被撥向一邊,其後一隻眼沉沉地看著滿口答應的她。


  “那好。”夫人不再看她,微揚起頭來,音量亦抬了些許,“都進來。”


  她一愣,扭頭看去,就見兩個嬤嬤模樣的人自門外走了進來,無不是膀大腰圓的類型。二人一進小屋,目光便齊齊聚在了江煙伣身上,像是要將她生吞活剝了一般。


  “夫人,”其中一人問,“隻要按著便行了麽?”


  “說得輕鬆。你可得按得住才行。”夫人抬起一手,一旁的疏夜便攙著她在江煙伣對麵的紅木椅上落座了下來,“這婢子可比你們想的有勁兒。”


  先前說話的那嬤嬤聽了便粗聲一笑“夫人說笑了,老奴兩個就是牛都按得住一頭,一個細胳膊細腿兒的婢子算個什麽。”


  江煙伣怔了怔“你們做什麽?”


  無人答她。疏夜不冷不熱地看了她一眼,自小屋的牆角裏拎起來了個拿布包著的東西。


  灰撲撲的布套褪去,一根生了鏽跡的鐵刺在月下晃出了一道銀光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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