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要你犧牲一下
江煙伣木在原地,感覺一股寒意正在從腰後那一點尖銳若無的觸感處漫開,把全身的血液都凍得發僵了起來。
長睫因她緊張而顫若蟬翼。她僵硬地垂下一對褐眸,隻見了捂在自己口鼻上的一隻手。
那手戴著銀甲,甲尖陷入她麵上的膚肉中,冰冷如霜。
看那邊兵士模樣的人陸續翻身下馬,開始沿戶搜查過來,身後的人一把將她雙臂擒在身後,又往巷子裏退了些許。
“大……大哥,”江煙伣顫抖著用氣音說了兩個字,結果下文還沒出口,身後的刀刃就抵得更緊了些。
她幾乎能感覺到刃尖刺破了她本就單薄的衣裳,淺淺割在了她腰上,不由嚇得馬上閉嘴。
身後的這位,十有就是外麵的人在找的對象了。
自己上輩子究竟造了多少孽,讓她在一天之內把科學的不科學的黴全倒了一遍。
她從來沒遇到過這種事,一時間根本不知該如何反應好,眼前是一點點搜過來的兵士,耳邊是身後人沉穩但略粗重的呼吸聲,同時感覺扣著她雙腕的手亦愈發用力了起來。
這人是犯了什麽罪,有本事讓這麽多人追查?殺人還是越貨?那些人會拿他怎麽樣?
他會殺了她嗎?
想法一個個地在江煙伣腦裏掠過,她也越想越後悔。
早知道自己辛辛苦苦穿越過來就是為了在這樣磕磣的小巷子裏下線,用來買九連環的那三文錢她就該用來給自己買串糖葫蘆吃……
……不行。她算到最後發現自己怎麽都是虧,活路也沒有,幹脆將牙一咬,打算破罐子破摔。
她江煙伣締造科學奇跡穿越過來都沒死,一聲不吭地死在一個小賊手下算什麽事?
想到這,她用力掙了一下,掙沒掙開,反倒被身後人一手卡著下頜被迫揚起頭,露出了一段頸項來,那一柄利刃也從她腰後移到了脖子前。
冰冷的刃身緊貼著她的命脈,在她眼底晃出了一道不太真切的寒光。
“若不想死,就老實點。”他冷聲道。
如今被以一個更危險的姿勢縛著,她也不失望,因她的目的也不是掙開他,隻是想要能說話而已。
她微偏過頭去,盡量忽視刀刃因她動作而在她脖子上劃開一道血線的不適感,輕聲問“你打算拿我當人質?”
賊人沒有回答。
她當他默認,故作鎮定道“你可想好了。我不知道他是誰,但他能如此大動幹戈來抓你一人,又怎會為了顧及我一個下人的性命而放你走?”
她話說得冷靜,但也隻是出於演員的修養而已,手心裏其實緊張得全是汗。
明晃晃的刀就架在脖子跟前,她怎能說不怕就能不怕。
但若一直露怯,她便更沒法信服他。
“你有更好的法子?”就算她這麽說了,賊人的聲音裏也沒有一絲的波瀾。
她有嗎?
她沒有啊!隻是想提醒他一下這樣捉雞崽一樣捉著她一點意義都沒有……
江煙伣在心裏罵了一聲,眼見著那幫人就要搜到了這邊來,心說這下沒辦法也得有辦法了,心念急轉間忽然想起了某個劇本中的一招,就是不知道言情劇裏的東西能不能靠譜……
“讓你離開的法子沒有,但讓他們認不出你的法子倒是有一個。”反正已經破罐子破摔了,現在也不過是摔成三瓣和摔成八瓣的區別。
她輕輕咽了口唾沫,感覺自己的喉嚨在刀刃上滾動了一下,“但是就是要你……犧牲一下。”
他麵具後的眼神落在了她臉上。
————————————————————————————————————————
報將軍,附近幾戶住處都稱未曾見著那賊子,屬下已經著人進去搜了。不知將軍有何打算?”隨從利落地抱拳跪地。
“搜什麽。”閆黎生對他的情報置若罔聞,一雙鷹眼目不轉睛地盯著街邊一處隱蔽的小巷。
他聽力極好,方才正給他聽著了巷中傳出的一聲窸窣。
現在時已入夜,常人不會在此角落逗留,而那祁姓賊人又正好在此地銷聲匿跡……
閆黎生冷笑了一聲。躲在此處而不走,希望那賊人不要想出假扮平民這等愚鈍法子。
“將軍的意思是?”隨從跟著他的目光看了過去,看臉色像是也明朗了個七七八八。
“都隨我來。”他點了點頭,提著虎牙槍下了馬。身後的人見狀,也忙都跟了上來。
那賊子……閆黎生步子穩當,一派大將自如的風範,卻也隻有他自己曉得,他將自己的後槽牙恨恨地咬得多緊。
當年就是這賊子險些害得他自他大將寶座上跌下,也虧老將軍心思縝密方將他救了回來,可賊子像是條狐狸,一點容他著手調查的痕跡也不給他留下。
為免後患,他暗中帶人追查多年,好容易尋到了個下落,又費了好一番辛苦後方追到了跟前——如今就算是將一隊精騎全折損在這裏,他也得將他拿住。
牙叫他咬得酸痛,這等痛在此時卻給他添了兩分快意。
他走得並不著急。那人身上所負之傷不輕,不然也不會輕易讓他們追上,如今又被逼入死角……論他再有本事,也不可能活著離開此地。
再能逃的狐狸,如今也有了斷爪的時候。
閆黎生在巷口前站定,恨恨笑了聲,一手提起長槍,另一手接過隨從遞來的火把。
“看你還能往哪逃。”
他說著,徑直將火把晃到了麵前。
火光搖曳兩番後,不緊不慢地給巷子裏蘊上了一層暖色。
然而在看清麵前景象時,他卻愣住了。
眼前不僅沒有什麽仇人,這衣衫半褪,正一臉驚恐地瞪著他看的女子……
又是哪兒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