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留下來(中)
“後來他們一行人就找了家沿河的茶樓坐下了,反正如今也隻有茶樓還開著,地方是姚統領找的,但三公主又出了個主意,說也別上樓去雅座了,就在河邊露天的茶座裏坐會兒好了,她想感受下。”
“因著沒什麽人,他們說話也不避人,這些話我們倆都聽得清清楚楚,姚統領也同意了,想必當時跟我們倆想的一樣,都以為三公主借口自己沒感受過這種普通百姓的生活、實則是防著萬一上樓被困住呢。”
這話說得旁邊兩人直點頭,要換作他們,大家都是受過訓練的人,最直接的想法定然也是考慮這種防止被合圍、便於逃生的地方,這三公主看來確實是一把好手,有備而來呢。
老三見他們倆不打岔,嘴一咧,看來這兩家夥確實挺好奇當時情況,便也就繼續往下給他們說道:
“不過那露天茶座倒確實是個說話的好地方,晚上河裏沒什麽船隻往來,旁邊要有人經過或者坐下也看得清楚,何況等下要有月亮升起來,景致也不錯,中秋剛過嘛。隻是等她們三人落了座,我們倆倒也沒法近身了,隻得在茶樓裏找了張桌子點了壺茶,遠遠地隔著條街看著他們仨。”
“隔了條街的距離,哪怕豎起耳朵也聽不太真切了,所以她們當時到底說了什麽話,如今姚統領已死,也就隻有天曉得了!”
“可惜了!”老四聽得跟著感歎一句,老五卻覺得無所謂:
“天家的事,咱們少知道點總不是壞事,不瞞你們說,我總覺得,太液池裏出的那件事,後頭還有些隱情,不像表麵看起來那麽簡單。”
“表麵怎麽簡單了?”老四反問一句:“有什麽隱情?”
“哎呀,我就是這麽一說嘛,都說了是隱情,又哪裏是你我能知曉的?”老五打一個哈哈,催著老三繼續講:
“後來什麽時候動的手?誰先發難的?”
“你們猜?”老三卻在這時候賣起了關子,一副很是感慨的樣子。
“應該是姚統領先動的手吧?”老四見狀,試探著問道:
“好歹也是直接聽命於皇上的神策軍統領,三公主估計是想要拉攏他,姚統領耐不住,一麵不齒她們這種行為,又一心想著要給皇上報仇,便直接動了手,對吧?”
老五在旁邊察言觀色了下,見老三聽了這話卻依舊笑而不語,便很是篤定地表示:
“那不一定,也許是三公主先發製人呢?之前她不是一心要坐河邊麽,想必是事先又在水下埋伏了人吧?”
就跟太液池裏一樣故技重施,該不會真的又給她整成功了吧?看來這三公主確實是個厲害的主兒啊,難怪有心要爭那個位子。
話說要真是這樣,那這三公主事先到底訓練了多少人手啊?
不過想來也不是難事,她那外祖家在中南道,那邊本就多河,她那外祖身為中南道總督,想要多少人手沒有?
老五這話一說,老三還未發話,老四已經點頭同意了:
“不錯,三公主藝高人膽大,底下有這般能人,自然是有恃無恐!”
“什麽有恃無恐!”老三被兩人這番一搭一唱給弄得哭笑不得,隻得趕緊主動給了答案:
“我跟你們說,其實是太後先發的難,沒想到吧?”
“啥,太後?!”兩人頓時被這個意料之外的答案給驚呆了,同時倒抽一口冷氣問道:
“太後居然也會功夫?”
如願見到了兩人臉上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老三搖搖頭來了句:
“不清楚。隻是當時確實是太後先出的手,也不知他們之間說了什麽,反正我和老二就見她手一揚,從袖子裏射出了什麽,估計是早就準備好的袖箭之類,正中姚統領的胸口!”
是袖箭啊,那就不一定了,兩人又同時鬆了口氣,這袖箭倒不一定必須是會功夫的人才能用,隻要事先綁上即可。
不過不管怎麽說,姚榮凱畢竟是神策軍的統領,太後卻能眼睛不眨地直接出手,已經夠厲害的了。
老四和老五兩人聽到這裏,好奇心大盛,催著老三趕緊往下講,老四更是直接問了句:
“那姚榮凱就這麽沒了?”
“怎麽可能?你們又不是不知道袖箭的短處!”老三一聽差點想翻白眼:
“何況還是個弱質女流隔了張桌子射出的!”
“所以後來三公主趁機出手了?”老五這時候倒是突然問了句。
這還差不多,老三聽了點點頭:
“不錯。後來我算是想明白了,太後那一箭射出去,其實也沒指望她能把姚榮凱怎麽樣,無非就是想要打他個猝手不及,果然,當時箭一射出,就見姚榮凱隨之低頭捂胸—”
“哎呀!”老五聽得一拍大腿,嗓門也情不自禁地抬高了:“還看什麽看,這時候得趕快抽身而退呀!”
“你以為人家不想麽?”老四撇撇嘴不以為然:“咱們這是旁觀者清,誰能想到太後這麽個嬌滴滴的深宮女人,居然能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冷不丁地出手傷人?我要是姚榮凱,當時定然是全副身心在防範三公主,被那箭給射中了,說不定反應還沒他快—”
說到這兒,似是想到了什麽,睜大眼睛朝老三問了句:
“不會是那袖箭還淬了毒吧?那可真是最毒婦人心了!”
“有沒有毒咱不知道,當時我們倆隻看到,”老三這時候便又恢複了之前那一臉感慨的神情,湊到兩人跟前,在兩人期待的目光下幽幽地低聲說了句:
“姚榮凱剛低頭捂胸,那三公主便暴起出擊,燈火下我們倆隻來得及看到她手上寒光一閃,隨後便見姚榮凱頭往後一仰,竟是頸部被她給刺中了!”
再次聽到兩人倒抽一口冷氣,老三也不停頓,一口氣說完了結果:
“眼看姚榮凱脖子上插了把刀、努力掙紮著想要在桌子上撐住,她們母女倆竟然也不慌張,相攜著手從那茶座出來,往前走了幾步,剛好是個埠頭,母女倆便一前一後下去了。”
“看來她們是算好了的,早有船隻在底下接應著呢。”老五喃喃地說了句。
“是啊,”老三也喃喃地接了句,這會兒眼前還能清晰地看到那堂堂姚統領躺倒在地、脖子上插著把鋒利小刀死不瞑目的樣子:
“等到我們穿過驚慌的行人到河邊,卻隻看到遠處一艘小船悠悠地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