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心如焚(中)
春雨已經在剛才來的路上被暮雲給低聲簡單地告知過了原由,得知找她的人是王爺而不是晨風,小姑娘也是盡力走快了,饒是如此,後來還是被有些心急的暮雲給拽著走了會兒,便走得氣喘籲籲、發鬢微濕。
好在小丫頭這些日子跟著周衡,基本上每天早晚都能見到沈複,是以這會兒到了從未到過的王府重地也算鎮定,行禮後還隔著衣袖摸了摸被拽痛的胳膊、自認不著痕跡地迅速白了旁邊站著的暮雲一眼,才口齒清晰地回答起沈複的問題:
“回王爺,今早表小姐出門時奴婢去廚房送食盒了,所以並沒有跟奴婢提及去哪裏。不過剛才來的路上奴婢想了想,表小姐前兩天曾經提起過,好像是要請春雨姐姐吃飯,還問奴婢知不知道哪家酒樓味道好,可惜奴婢也不太清楚,後來表小姐就說那到時再問問春雨姐姐的意思,主隨客便。”
眼看旁邊的小姑娘眼睛眨啊眨地還說得挺得意,一開始暮雲也很是期待,可惜待到聽完她說的話,卻是心裏一陣無語:小丫頭這話,說了跟不說有啥區別?
虧自己剛才還叮囑了一路,讓她想到什麽都跟王爺說,那會兒這小丫頭還拚命點頭,也沒來得及多問,以為是知道表小姐的去向,結果這一開頭就絕了指望,沒看王爺聽得臉色都沉了下來。
想了想,暮雲先是朝晨風使了個眼色,暗示他也幫著說點話,自己則字斟句酌地說道:
“王爺,屬下是覺得,要不要…先派人到五城兵馬司那邊去打聽一下?侯爺不是已經回來了麽?”
這侯爺指的是在五城兵馬司任職的威遠侯。
沈複卻沒啥表示,手指在桌上敲了敲,眼睛一閉,低聲歎息著說了句:
“暫時不要去打草驚蛇。”
也是,那可是號稱已經過世了的周家大小姐,而且威遠侯知不知情也另說,要不然今兒王爺生日表小姐也不至於避了出去,暮雲便低聲應了“是”。
沈複停了下,隨後又補了句:
“門口那邊也一直派人盯著吧?”
心裏還是有些期待,也許阿衡她又碰到了什麽好玩有趣的事,便還是跟上次一般讓人送了信回來,當然,這邊畢竟是王府,興許又是送信的人掉鏈子,沒能及時收到。
這種事不算多,但也不能說不會再發生,防不勝防嘛,沈複在心裏默默安慰自己。
可惜暮雲再次低聲回答:
“回王爺,自下午申時起,屬下一直派人在街那頭蹲著,有人過來就會發現。”
那會兒是得了王爺吩咐,怕表小姐跟侯爺、國公爺他們碰上,自己便派了人早早在街口候著,沒想到現在既沒見到表小姐的人,也沒見到替表小姐送信的人。
沈複聽得心下發沉,沒再說話,屋裏便安靜了下來。
春桃左看看右看看,這會兒她算是差不多反應過來了,看來表小姐和春雨姐姐還沒回來,天都已經黑了,眼下差不多都戌時了吧?王爺自然擔心,要不然剛才暮雲大哥也不至於那般少有的著急樣子。
這麽想想,小丫頭便對暮雲拽痛她胳膊的事釋懷了,還很是配合地低著頭咬著嘴唇開始努力地回想表小姐這幾日跟自己說過的話。
想來想去,倒是真給她想到了個細節,頓時眼睛一亮,不假思索地抬頭就跟閉著眼睛的沈複興奮地說道:
“王爺,奴婢記得,表小姐之前從她的首飾盒子裏拿了張很大的銀票,說要好好請春雨姐姐吃頓飯,嗯…”
說到這兒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說不下去了,就算表小姐帶了很多錢出門,這也不能說明什麽啊,這可是京城,高檔酒樓多的是,找起來可不容易,這一點小丫頭就算不常出門也是知道的,上次跟著表小姐出門,她就帶著自己和春雨姐姐吃了一家很好吃的高檔酒樓,表小姐還是隨便找的,反正她在這方麵肯定見多識廣。
想到此,春桃便有些後悔,隻得又亡羊補牢般說了句:“奴婢的意思是,表小姐有錢傍身,嗯…”
這樣說好像也不對啊,糟了!
好在這時候旁邊的晨風也跟著接了話,算是解了小丫頭的窘迫:
“王爺,春桃這麽一說,屬下倒是想起來,前陣子春雨還管屬下打聽西北那邊的菜式,您說,會不會…春雨畢竟不是快要啟程去西北了嘛,照春桃說的,表小姐既然想請她吃飯,興許兩人去吃了西北菜?”
這話一說,就見沈複眼睛一睜猛地站了起來,吩咐他:“你帶上幾個人,挨家詢問那些擅做西北菜的酒樓,阿…表小姐既然拿了大額銀票,應該會找家比較好的酒樓,你們先去打聽有哪幾家京城數得上的西北菜…等一下,暮雲,你把身上外袍脫下來給我!”
轉眼想到春桃,又吩咐她:“你先回去,不可對任何人提起此事!”
眼看春桃出了門,便對依舊愣著的那哥倆皺著眉頭再次說了句:
“還愣著幹什麽,暮雲你留守府裏,回頭自己再找件衣服換上,有情況記得及時來找我們,到時看情況自行調派人手即可。晨風,你跟著我出去,咱們挨家查找!”
看來王爺是要親自出門去找表小姐了,兩人精神一振反應過來齊聲應了“是”,隨後暮雲很是利索地脫了外袍下來遞給了同樣已經脫了外袍的沈複,很快,差不多穿著的沈複帶著晨風出了門上了兩匹差不多的馬,馬鞭一揚往街口跑去…
眼看已到亥時初,再過在快馬加鞭找到第五家名叫“大漠豐宴”的西北菜酒樓,懷抱著一絲渺茫的希望下了馬,沈複快步上前喊住正打算打烊上門板的夥計:
“這位小哥,跟你打聽個人。”
那夥計聽了,轉過頭來看沈複,上上下下打量了好一番。沈複這會兒心急如焚,再過半個時辰就要宵禁了!
可真要這麽一走了之,卻又生怕就此錯過些重要的訊息,隻得耐著性子任他打量著,一邊低聲解釋道:
“是…拙荊和家妹兩人,今兒出來說要找個善做西北菜式的酒樓好好吃一頓,不想到現在都還沒—”
“客官你可姓馬?祖上西北人?”那夥計卻打著哈欠打斷了沈複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