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傷痛
易笑茹走後,玄默抬眼望向許逸和白辰,也不知想些什麽,欲張的嘴開了又合,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在他們眼中,自己已是惡劣至極,他又怎好為自己辯解呢。
搖了搖頭,玄默起身,許逸和白辰不解,卻也沒有開口,但若兩人不關心他又怎會來玄家老宅,玄默想不到這點,也是錯過了解釋的好機會。
玄爺爺進了臥室卻是翻起了陳年舊書,像是早知道玄默會過來,門隻是半掩著,他剛打開門便嚇了一跳,爺爺很久不去翻書,平日都是在院子裏養些花草,沒事便去修剪,而現在,玄默再一次看到了他過去的習慣。
心中莫名忐忑,以前他也看過爺爺點著一盞幽暗的蠟燭翻閱著看不清名字的書籍,那時候,玄默問他,明明有光亮的台燈為何要用那數不清年頭的蠟燭,而爺爺卻隻是小聲告訴他說,書籍也有靈性,很多時候要匹配著屬於它的份量才有契機看得到書中夾雜著的不一般的力量。
悄聲走到玄爺爺身側,玄爺爺未抬頭便道:“小默,我知道你要說什麽,不管人界的禍亂是否因那隻狐妖而起,你都不能再與他交往,過去若沒有他的存在,你也不會放下了修行,一心隻等待他的重生。”
“荒廢了修行於你而言可能也不算什麽,但是人界即將遭遇大禍,若你一心隻在狐妖身上,這上億人類將如何生存,看著他們一個個的死去,你能心安麽?”
玄默不說話,他怔怔的望著玄爺爺。
“聽爺爺的,把他忘了,這相親你可以不去,但那隻狐妖絕對不能再與他有牽扯。”
不知該怎麽回應爺爺的話,玄默第一次迫切希望自己找回過去的記憶,也許他知曉了萬年前,明白了他降生於現世的意義,那麽對言兮,他就不用隻能依爺爺所言逃避。
已經不是幼年,他也早過了叛逆期,而現在,玄默卻還是想任性一次,不顧一切的去找言兮,經過一天的查找,家中未有任何資料記載去妖界的途徑,難道他就隻能待在人界等待言兮回來麽?
不能坐以待斃,如果是言兮將他送回人界,那麽言兮去了哪裏,他隻是猜測言兮還在妖界,如果他不在妖界隻是不想見自己呢,毫無根據的消失,他必須問清楚,撩撥了他的心弦卻突然抽身離開,這樣的他是不是太殘忍了些?
從玄爺爺房間走出,玄默還是沒有給他肯定的答案,但是心中卻是升起了無法想象的念頭,他要去妖界,此時此刻便要去,如果不能抓住契機,那麽硬闖總是可以的,他必須去見言兮,他要言兮一個肯定的答案。
隔天,玄默便繞開玄家眾人意欲逃離,然而,玄爺爺早有預料,不管是內圍還是外圍都加派了人手看管,要想出去必須有人接應,玄家眾家仆絕不會放他離開,許逸和白辰也不見得會幫他,正焦灼,卻見易笑茹不知為何又踏入了玄家。
玄默眉間一蹙,有她在更是不好逃離。
易笑茹麵帶微笑直奔玄默而來,看見他也似往常,未有任何異狀,她笑笑,道:“伯父在麽?
既是來找父親,進門前就該問家仆,對著他說什麽玄父在不在,玄默木著臉,應了一聲:“不在。“
“爺爺呢?“易笑茹繼續問道。
玄默有些不耐煩,冷著臉回道:“在房間。“
但易笑茹還是不依不饒,突然向他靠近,似有秘密般對他笑了笑。
玄默有心要躲,卻聽易笑茹開口:“不是想出去麽?“
定了神,玄默擰著眉間驚詫,隻見易笑茹再次湊了過來,對他道:“我有辦法,怎麽樣,要不要跟著我走?“
她怎麽知道自己想出玄家,這事他昨晚才決定,可易笑茹卻好似早明白他的想法,但由不得他多想,此時他迫切的想要離開玄家,應了聲,他問道:“你想怎麽做?“
易笑茹讓他附耳過來,玄默擰起眉有些厭煩但還是靠了過去,隻見易笑茹詭秘一笑,對著玄默耳邊輕吹一口氣,玄默蹙眉抬起腦袋就道:“你在做什麽!“
易笑茹卻不答話,隻是將笑意擴大,望著他的視線詭異的半眯起眼睛:“帶你離開玄家。”
隻聽她語畢,玄默便昏昏沉沉沒了意識,蹙起的眉間還緊皺著,他卻沒了力量掙紮。
醒來時,玄默也不知自己在哪,隻是身上力氣全無,房間的燈光倒是明亮,足夠他看清眼前陌生的一切。
“你醒了。”突兀的女聲讓玄默回轉過視線,隻見易笑茹穿著半透明的衣裙從屋外悄然走進,眉頭蹙起,玄默冷喝:“終於現原形了麽?”
易笑茹輕笑,在他床邊坐下:“怎麽是現原形,我是人類,可不是妖物。”
冷哼一聲,玄默別過臉,此時看她分外厭惡,也不知易澤怎會有這樣的妹妹,說起易澤,修越也不知如何,若他日後與易澤真的在一起,有這樣的妹妹,修越不是要為難了。
“玄默,不要怪我心狠,你以為我這樣是因為誰,我戀了你這麽多年你都視若不見,若非我今日使詐,你又何曾肯直視我一人。”
她說的倒是可憐,可麵目之間卻無絲毫傷痛,語畢還對玄默輕笑:“把這個吃了吧。”
玄默這才發現她手中拿著一粒藥丸,隻是不知那藥效是什麽,蹙著眉,玄默低喝:“滾開!”
就算不知那為何物,玄默也知道不能將它吃下,望著易笑茹那張笑臉,他隻覺自己怎會輕信了她話,致使自己進入狼窩。
“你以為能躲過去麽,玄默,吃下它,我保證你可以見到言兮。”
言兮?玄默愕然,她怎會知道他要去見言兮,怔愣的望著易笑茹,玄默情緒激動:“誰告訴你的,你怎麽會知道言兮?”
易笑茹張狂的笑著,那樣子分外猙獰,她靠近他:“他不僅是個男人,還是個妖物,玄默,我奉勸你早早離開他。”
她知道一切……
玄默腦中隻剩下怔愣,為什麽她會知道,是誰告訴她的,父親麽,不會的,那是誰,誰會知道他與言兮的事。
唇上溫熱,玄默回神,驚詫的看到易笑茹將那粒藥丸強行塞進他口中,手用力的掰開他的嘴,而他毫無反抗之力。
喉嚨吞咽,玄默蹙眉,易笑茹發笑:“好好享受。”
玄默迷糊了視線,看著近在眼前的人,他隻有心裏還依稀清楚那是易笑茹,目光中卻成了他心心念念的人。
露骨的誘惑,想念多時的人兒,玄默漸漸忘記了那是易笑茹,隻憑著感官告訴自己那是言兮,那是言兮。
對,是言兮的相貌,沒人生的像他那般好看,隻有言兮才能匹配的白,以及他仙氣般的氣質。
“言兮。”不受控製的,玄默輕喚出聲。
易笑茹臉色僵了僵,轉瞬卻笑道:“是,我是言兮。”
玄默輕撫她臉頰,神色溫柔,他笑了笑,對著他以為的人兒緩緩摩挲:“你肯見我了麽?”
“當然。”那人的笑臉與言兮重疊,玄默喜不自禁。
易笑茹漸漸欺身,玄默抱著她轉身將她壓下,笑了笑,不言語隻是直直凝神望著她。
“不要麽?”那媚惑的笑,令玄默失了神。
……
在妖界,玄默不曾想到的,言兮竟看到了這一切,巫鉞站在他身側對著他淡淡道:“妖王,這就是你所愛之人麽?”
“所愛之人”四個字在此刻顯得格外諷刺,明明他曾說的那麽堅定,如今卻和其他女人糾纏在一起,之前因為魔神在他體內他可以原諒,而現在呢,現在他要怎樣說服自己玄默是愛著他的,隻是他不自知。
拂袖打碎眼前的屏障,言兮不再去看玄默,那讓他心痛的難以窒息,腳步踉蹌,言兮快走幾步,巫鉞見狀攔在他身前,道:“你想去哪?”
“我去找他,我要他親口告訴我,那不是真的那不是真的!”言兮低吼,他用力掙開巫鉞的束縛,然而剛掙脫巫鉞,自己卻是癱坐在了地上。
他呆呆的坐在地下,眼睛不知望著何處,口中喃喃:“玄默,玄默……”
心痛萬分,言兮卻不可思議的笑了,譏諷的笑,嘲弄的笑,他在笑自己的自作多情,他在笑自己多年來的追逐。
他不該因為衡一說漏嘴的一句話而質問他,那麽他現在便不用忍受失去玄默的痛苦,巫鉞讓他看清了一切,但是他何以能承受這一切,那傷痛比千年前有過之無不及,至少那時他在他身邊,而現在,玄默終於離他而去。
言兮開始後悔自己沒把他捆綁在身邊,他在妖界,玄默卻在人界逍遙,那時他說要同他留下也隻是無奈吧,待他回了人界便恢複本性,他是怨恨他的,記起千年記憶的他是不會再對他存留好感。
是他錯了,玄默千年前都未能愛上他,今世又怎會輕易由短短幾個月變作深情,苦笑一聲,他抬眼望著巫鉞,問道:“是否我錯了,我與他也隻是雲煙吧。”
巫鉞搖搖頭,對上他的目光,突然俯下身在他身旁坐下,撫摸他頭發:“都會過去的。”
不可抑製的,言兮躲在他身前哭了起來,那壓抑的哭泣讓巫鉞心疼,而他隻能輕柔的撫摸他後背給他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