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放血?試毒?
卻不知他離開之後,那尤仙子唇角噙起一抹冷笑:「殺了玄女,豈不太便宜了那人……」
在那人徹底癲狂之前,玄女必須活著,這是天君的旨意。
乍一聽似乎諸多限制,可活著又有何難?
折了手是活著,斷了腿是活著……拔了舌、瞎了眼照樣也是活著,即便將玄女做成人彘,也不算違背了天君的旨意。
看著地上昏迷不醒的秦雨纓,尤仙子眼裡湧起一絲嘲諷。
正好有那溫玉在,自己無論下何種狠手,都不會要了此女的性命,說起來,還真是要謝過那傀儡閻羅……
陸泓琛得知消息匆匆趕往閻王廟時,正午剛過,日頭正逐漸西斜。
他是獨自來的,並未帶上隨從。
尤懿兒是仙人,凡胎肉身自不會是她的對手,來這閻王廟只會白白送死。
「你可算是來了……」尤懿兒獨坐在蒲團上,那背影,與尋常人並無兩樣。
只是周身瀰漫著一股時有時無的白霧,不仔細看根本不看清晰。
當陸泓琛一腳踏入閻王廟時,那霧氣變得愈發稀薄,竟隱隱有消失之勢……
「雨纓何在?」他沉聲問。
「她自然不在這廟中。」尤懿兒答。
這四周的確沒有秦雨纓的蹤跡,卻殘留著一絲她的氣息,彷彿她剛剛還在此處停留過……
外頭分明日光正盛,陸泓琛眼底卻一片冰涼。
是他太疏忽,竟沒提防閻羅。
他早料到此人會有反心,只是萬萬沒想到,此人並未沖著他來,而是對雨纓下起了手。
閻羅雖是他的仇敵,卻一直對雨纓保護有加,不知為何竟為這尤懿兒所用,使出如此狡猾的毒計……
「你想找她,磕頭求我便是。」尤懿兒接而道。
語氣不可謂不得意,說完,還輕描淡寫地補充了一句:「求我可要趁早,若遲了,說不定秦雨纓的小命就不保了……」
「求你?」陸泓琛聽到了這世間最大的笑話。
雖並不記得自己與尤懿兒之間有何仇怨,但他一見此女的背影,心中就湧起一抹揮之不去的厭惡。
甚至,較面對那唐詠詩時更甚。
尤懿兒見他毫不服軟,忍不住出言譏諷:「世人都說你是個痴情種子,我看倒像是誤傳,連磕頭都不肯,可見那秦雨纓在你心中並無多少分量……」
這般拙劣的激將法,陸泓琛自然不會放在眼裡。
「天門已閉,雨纓不可能在仙界,洞察地府的一切對本王而言輕而易舉,她更不可能在冥界,故而,她只可能在人間。」他道。
尤懿兒聽得面色微變,冷笑一聲道:「世間如此之大,以你之力,就是花上十天半個月的功夫也別想找到她。別怪我沒提醒你,今時不同往日,你早就不是那個能呼風喚雨、隻手遮天的存在了……」
「這麼說,本王確未猜錯。」陸泓琛沒有理會她話中的嘲諷,「世間雖大,但雨纓必定仍在驪國境內,找到她並非難事。」
此女的仙力較數千年前沒有任何長進,短短半個時辰內,絕無法將人送出太遠。
「你……」尤懿兒結舌。
本想問問他究竟是如何知道的,可這一問,豈不默認了他的說法?
雖沒開口,陸泓琛卻已從她略顯慌亂的目光中洞悉了一切,一字一頓:「京城太小,搜查起來易如反掌,雨纓不會在京城中。」
尤懿兒沒有耐心再聽下去:「陸泓琛,實話告訴你,一日之內,秦雨纓與她那腹中的孩子必死無疑!驪國共有十一座城池,除卻京城,還有整整十座,我就不信你能將她找到!」
提及秦雨纓與腹中那未出世的孩子,陸泓琛眸中似有利刃劃過,更多出一絲森然。
看著他眼底那若隱若現的血絲,尤懿兒舔舔唇,臉上冷笑愈深:「我早已吩咐下去,先將她割脈放血,放到她肚子里那孽種胎死腹中為止,之後再慢慢用她試毒,倒看她能苟延殘喘到幾時!」
此女是陸泓琛的心結所在,若不藉此逼出陸泓琛的心魔,讓他被心魔所噬,天君又何來的把握勝得過他?
所以,手段自然是越狠越妙……其實,即便沒有天君的吩咐,尤懿兒也會如此行。
她與秦雨纓之間,可是有一筆不得不算的舊賬……
一想到那女人生不如死的模樣,尤懿兒心中就好不痛快,只是不能親手一刀刀劃開秦雨纓的皮肉,不能親自在那張桀驁不馴的臉上狠狠踩上幾腳……
說起來,還真是有點可惜。
「她在南疆。」陸泓琛的聲音,打斷了她洋洋得意的臆想。
「你……你說什麼?」尤懿兒一愣,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本王最大的仇敵是胡人與異族,將雨纓交到本王的仇敵手中,正中天君下懷。胡人雖殘忍嗜血卻鐵骨錚錚,絕不會對一個身懷有孕的女子下如此毒手,異族卻從不知心慈手軟為何物……說,你與異族之間究竟有何約定,他們為何會為你賣命?」陸泓琛冷聲問。
「胡……胡說八道,我何時與異族有過約定?」尤懿兒故作鎮定,結結巴巴的語氣卻早已出賣了心緒。
見陸泓琛眼底的血絲越涌越密,她不由慌了神,手指暗暗握緊了袖中一物……
正待將那物捏碎逃離,手腕卻已被一股巨力握住。
「放血?試毒?」陸泓琛眸如寒冰,幾乎要將她的手腕生生截斷,「何人給了你這麼大的膽子!」
那周身的殺氣,猶如萬千利刃,即便佇立於此巋然不動,也似有萬馬千軍奔騰之勢,眸光深處的暗涌令人幾近窒息。
一時間,連外頭的日光都微弱了起來。天色轉瞬變暗,分明已是陽春,卻寒風驟起……
尤懿兒如至冰窖。
眼看退路已斷,被困在這破舊的廟宇中無處可走,她狠聲威脅:「陸泓琛,我可是仙人,你竟敢對仙人下手,就不怕再受一次輪迴之苦?」
「仙人?」陸泓琛眼底似有笑意閃現。
短暫的笑意過後,是更深的冰冷。
頭一次聽到這仙人二字時,他就覺無比諷刺。
這世間,最偽善者莫過於仙,高高在上,藐視眾生疾苦,為所欲為,視人命如草芥……如此,竟也敢自稱為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