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下毒
正想著,面前的竹箐忽然一掌劈了過來。
那速度極快,福來來不及躲閃,只覺得頸后一疼,還沒來得及呼救,視線就變得一片漆黑……
看著福來軟軟倒地,竹箐捏拳猶豫了片刻,終是沒狠下殺手。
畢竟是個孩子,且與這七王府無甚關聯,殺與不殺,又有何區別?
將福來縛住雙手,藏於床下,她把地上那些散落的糖果收拾了一番,佯裝什麼都未發生過……
沒過多久,天色就徹底暗了。
冬兒泡了一壺秦雨纓最愛喝的毛尖茶,端茶過去時,秦雨纓卻不在房中。
「王妃娘娘去何處了?」她忍不住問雨瑞。
「娘娘在書房陪著王爺呢。」雨瑞答。
冬兒「哦」一聲,放下了那茶盞。
「聽說八王爺也來了,一會兒要留在府中用晚膳。」雨瑞邊說邊瞧冬兒的臉色。
冬兒見雨瑞目光有些玩味,「哦」了一聲,有些疑惑。
八王爺來了,與她有何關係?
「你是真傻還是假傻?」雨瑞見她一臉懵懂,不禁汗顏。
這小妮子平日里不是挺聰慧嗎,怎麼一遇上這種事就拎不清了呢?
「你才傻……」冬兒聞言頓時不樂意了,沒好氣地朝她拋了個白眼。
「難道你就沒看出來,八王爺對你動了心思?」雨瑞索性戳破那層窗戶紙。
王侯將相之間互相贈送小妾、婢女,在夜朝並不少見。
八王爺年輕風流,而冬兒又生了一副好面孔,加之冬兒出府打聽消息時,常去八王府那頭走動,久而久之瞧對了眼,也不算什麼稀奇事。見冬兒眼神好不詫異,雨瑞笑著補充了一句:「我猜啊,八王爺定是來找七王爺要人的……想必過不了多久,你就能當側妃了,到時我就給你做陪嫁丫鬟可好?」
冬兒愈發茫然,仔細一回想,八王爺看自己的眼神,的確透露著幾分古怪……
原來……這人是看上了自己?
想明白了這一點,她不由結巴起來:「我……我才不要當什麼側妃呢。」
「為何不要?」雨瑞不解。
八王爺雖然生母早逝,在朝中的地位無足輕重,但好歹也是個王爺,且還如此英姿颯爽、文武雙全,京城不知有多少女子做夢都想嫁他,冬兒怎麼竟一點也不動容?
冬兒被問得有些語塞,其實……其實她自己也說不出個緣由,可就是覺得此事不甚妥當:「我……我要留在王妃娘娘身邊,才不要去什麼八王府……」
思忖了一下,又補充了一句:「就算那八王爺真打算娶我,以我的身份,至多也只是個側妃罷了,難道他還能像王爺這般,一生一世一雙人?」
在秦雨纓身邊待了數月,冬兒的想法也漸漸有所轉變。
先前她覺得男人三妻四妾是常事,沒什麼大不了的,女子生來就需溫馴恭謙、處處忍讓。
直到見識了王爺與王妃的日常相處,她才知原來這世上還有這麼一種夫妻,性子看似風牛馬不相及,經常鬥嘴不說,還時不時鬧出吃飛醋的荒唐事,與舉案齊眉、相敬如賓簡直相去甚遠……卻這般的令人艷羨。
若不能覓得良人,她寧願在王妃娘娘身邊待一輩子,至少好過嫁出去與別的女人爭風吃醋……
至於那八王爺,一副風流倜儻、放浪不羈的樣子,怎麼看都不像她的良人。
可為何想起他時,臉就不由自主發起燙來?
冬兒揉了揉臉頰,沒再將話題繼續下去。
雨瑞將她心中的想法猜了個十之八九,心道那八王爺怕是沒戲了。
堂堂王爺,居然被一個婢女拒絕……這若是傳出去,誰人敢信?
與此同時,書房之中,陸文霍已與陸泓琛閑扯起來。
他近日來七王府來得愈發頻繁,且每次一來,都必去秦雨纓的東廂走動。
身旁那李謀士見他獨自一人時總是無故喃喃自語,且茶不思飯不想,一副得了相思病的樣子,還以為他迷戀上了秦雨纓這個七嫂,著實被嚇得不輕。
天地良心,若七王爺曉得了此事,還不把八王爺的皮給扒了?李謀士憂心忡忡,昨日終於忍不住開口相勸。
這一勸就被陸文霍罵了個狗血淋頭:「你莫不是腦子被驢踢了?我怎會與七嫂有不倫之情?」
李謀士不由結舌,想了半天也沒想明白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我看上的是七嫂身邊那丫鬟!」陸文霍沒好氣地解釋。
「丫鬟?」李謀士一怔。
他也去過好幾次七王府,怎不記得七王妃身邊有什麼嬌俏可人的丫鬟?
那兩個丫鬟,他皆是認得的,一個叫雨瑞,長得老實巴交,相貌平平無奇,還有一個叫冬兒,身形纖纖瘦瘦,彷彿從小到大沒吃過幾次飽飯,雖稍有幾分姿色,但格外牙尖嘴利,十分的不討喜……
「你覺得那冬兒如何?」正想著,忽聞陸文霍如此問道。
一時間,李謀士看他的眼神都變了,心道王爺您這輩子是沒見過女人嗎?
京城之中,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溫婉乖巧的小家碧玉多如牛毛,哪個不比那兩片嘴皮子一動就能噎死人的冬兒強?
可這些話,他著實不便直接說出口,思來想去,只得委婉勸道:「聽說董貴妃的外甥女如花似玉,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如今尚未婚配,還有七王妃那大舅牧伯宏的女兒,也是貌美得很……」
董家是世祿之家,又是書香門第,董貴妃還是皇上最寵愛的妃子,若娶了她的外甥女當正妃,必定能助王爺在朝野中爭得一席之地。
而牧家世代經商,富可敵國,牧老夫人並無長孫,只有這麼一個孫女,只要娶了那牧家小姐當側妃,嘖,牧家的家業今後就全是王爺的了……
這兩個女子,才是王爺如今最應當考慮的。
至於那冬兒,雖然身份卑微,但畢竟是七王妃身邊的紅人,看在七王妃的面子上,或許可讓她當個通房丫頭……
陸文霍豈會聽不懂李謀士話外之音?
只不過,他壓根沒打算理會這人的提議。
他之所以喜歡上冬兒,不是因為她長相可人,也不是因為她口齒伶俐……而是因為她的性情簡簡單單,那雙眼睛瞧不出一星半點的心機與城府。
一日,冬兒來找他打聽那牧家戶籍的消息,彼時他正沐浴更衣,外頭的小廝忘了提醒,以至於她就這麼大喇喇地叩門而入。
他在浴桶中閉目養神,還道來的是平日里伺候自己的小廝,又是吩咐她端茶,又是吩咐她給遞水……
直到起身穿上衣裳,他才發覺屏風後頭那身影有些陌生。
仔細一瞧,分明不是小廝,而是個女子……
若是旁的女子,或許早就趁機投懷送抱了,偏偏冬兒從始至終都垂目未看他,極快地問完了戶籍的事,就忙不迭退了出去。
從那時起,他就對這小丫頭有了幾分興趣。
漸漸的,這小丫頭來八王府傳話、送消息的次數越來越多,若哪日沒來,他便會覺得心中好似缺了點什麼……
那感覺,真是頗為奇怪。
若能將她留在身邊,每日都能瞧見那張清清秀秀的小臉,該有多好?
於是陸文霍便壯起膽子,上門找陸泓琛這個七哥要人來了。
想他十二歲就進了兵部,千錘百鍊之下早就渾身是膽,這輩子似乎還從未怕過什麼,可開口之前,心中居然有那麼一點患得患失的猶疑……
他倒不是怕七哥七嫂不願答應,而是怕那小丫頭得知此事之後抹不開臉面,對他避而不見……
若是如此,他可如何是好啊?
故而陸文霍轉了念頭,沒有徑直道明來意,只說自己看中了一個女子,問七哥七嫂可否替他出出主意。
聽他結結巴巴地說完,陸泓琛與秦雨纓四目相對,眸中皆多出了一絲笑意。
一開始,陸泓琛還以為自己這個八弟是來討論那驪山之行的,哪曉得……
想不到素來風流不羈的老八,居然也是個痴情種子。
「你若真心喜歡那女子,放手去追便是,何需這般優柔寡斷?」秦雨纓道。
說著,還替他出起了主意,說游湖、賞花燈、逛夜市這些事,姑娘家最是喜歡。
陸文霍聽得那叫一個認真,只差沒拿筆一條條記下……
那李謀士是與陸文霍一同過來的,原本想著七王爺得知此事定會加以阻止,不會任由八王爺繼續衝動下去。
此時見事情越來越不對勁,終於忍不住插嘴:「王妃娘娘有所不知,八王爺看中的不是別人,是您的貼身丫鬟冬兒!」
冬兒?
秦雨纓一怔,原來如此啊……
聞言,陸泓琛看向陸文霍:「老八,看來你討主意是假,打算向本王要人才是真?」
他的語氣難得玩味了一次,英挺的眉宇間多了幾分挪揄。
陸文霍面色好不尷尬,忿忿瞪了一眼那李謀士。
多嘴多舌,簡直討打!
話已至此,自然無需再瞞,他硬起頭皮回答:「不瞞七哥,討主意是真,要人也是真……」
「此事本王說了做不得數,全憑你七嫂做主。」陸泓琛道。
丫鬟是秦雨纓的,自然要秦雨纓點頭答應才行。
秦雨纓卻搖頭:「我說了也做不得數,得聽冬兒自己的,不如你先去問問她。」
陸文霍很快去去了東廂,來到東廂時,卻並未瞧見冬兒的身影,反倒是雨瑞正在房中替秦雨纓收拾什物。
轉目見了陸文霍,雨瑞行了個禮道:「八王爺是來找冬兒的吧?她去小廚房準備飯菜了,一會兒便會過來。」
「那……那我在外頭等等她。」陸文霍道。
奇怪,這丫鬟怎知他是來找冬兒的?
思來想去,腦海中亂得出奇,心也咚咚跳得有些快……
等了一會兒,他有點口乾舌燥,順手端起桌上那茶壺,替自己斟了一盞茶。
剛喝了兩口,冬兒就過來了。
「八王爺……」見了陸文霍,冬兒的臉不覺微紅,思及雨瑞先前調侃自己的那些話,頓時只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這八王爺,該不會真是來要人的吧?
若王爺、王妃娘娘已答應了他,那自己豈不是……
抬起頭偷偷瞥了一眼陸文霍的臉色,卻見那張氣宇軒昂的臉,無端端有些發青。
「八王爺,你怎麼……」冬兒狐疑。
話音未落,陸文霍的身形忽而晃了幾下。
也不知怎麼了,他的頭突然痛了起來,活像有人在拿著鎚子重重敲打。
不僅如此,胸口還一陣陣發悶,頗有喘不過氣。
眼看他的嘴唇也以肉眼可見之勢變得青紫,冬兒大驚失色,連忙上前扶住他,朝外頭喊道:「來人,快來人……」
雨瑞立馬就過來了,見狀,也被嚇得不輕。
不過她到底比冬兒鎮定些,急忙叫了小廝找大夫,自己則跑去書房將此事稟告了陸泓琛與秦雨纓。
秦雨纓趕到東廂時,陸文霍正躺在冬兒懷裡,身形僵硬無比,儼然一個死人。
她一見這人的面色,便知十有八九是中了毒。
將一眾下人趕出去,又遣退了那束手無措的大夫,她極快取出藏於袖中的銀針,在陸文霍的血海、湧泉、風池三個穴位一一紮針放血,濃黑毒血一下就流了出來,那可怖的青紫之色終於消退了幾分。
這一連串的動作行雲流水,將冬兒生生看呆了。
扎完了針,秦雨纓抬起頭問:「八王爺方才都吃過些什麼、碰過些什麼?」
她分明記得陸文霍在書房時還好端端的,瞧不出半點異樣,怎麼一來東廂就變成了這般模樣?
若有人想加害陸文霍,何必非要在七王府動手?
此事著實可疑,她隱約有種直覺,那人想害的十有八九不是陸文霍,而是她或陸泓琛。
「八王爺來這兒之後,什麼都未碰,就只喝了兩口茶……」雨瑞仔細回憶。
事情非同小可,秦雨纓立刻用銀針驗了那茶水。
針尖一觸及茶水,就變得烏黑無比。
「果然是被人下了毒……」她眸光微凝。
「這……這茶是婢子親手倒的,怎會有毒?」冬兒聞言愈發六神無主。
要不是因為她,八王爺也不會來這東廂,更不會喝這茶水……
若他再也醒不過來了,該如何是好?
此時,看著懷中依舊雙目緊閉的陸文霍,她眼淚忍不住一個勁兒地掉,眼睛很快就腫得如桃子一般……
「還有誰接觸過這茶水?」陸泓琛聲音極冷,眸光森然無比。
他自然也知那兇手的目的定不是除去陸文霍,否則,何至於將毒下在東廂的茶水中?
若陸文霍今日並未來此,喝下這茶的,或許就是他的雨纓了……
「回王爺的話,八王爺進來之前,這屋中除了冬兒姑娘與雨瑞姑娘二人,就再無旁人來過了。」暗衛道。
秦雨纓自然不會懷疑冬兒與雨瑞,思忖著問:「有誰進出過小廚房?」
暗衛細細回憶了一番,一五一十地答:「有冬兒姑娘、雨瑞姑娘,還有那送水的小廝。」
送水的小廝?
秦雨纓心念微動,快步來到廚房,查驗了水缸中的水。
銀針果然再次變黑,陸泓琛看得眸光一凜,轉目吩咐:「帶那小廝過來!」
小廝被叫來時,頗有些摸不著頭腦。
「這水,你喝一口。」秦雨纓二話不說,朝他遞過水瓢。
小廝雖有些不解,但還是恭恭敬敬地伸手接過了。
見他不假思索張嘴便喝,秦雨纓及時開口阻止:「等等。」
小廝動作一滯,面上疑惑漸深,著實想不明白王妃娘娘這是何意。
此時忽有暗衛前來稟告:「王爺、王妃娘娘,水井中的水並無異樣,只有水桶中有毒藥的痕迹。」
這一點,秦雨纓早已料到。
若水井被人投了毒,這府里上上下下百來口下人,恐怕早已毒發了大半。
小廝聽了這話,一下就明白過來,頓時嚇得六神無主——不好,這是有人要下毒謀害王爺、王妃啊!
難怪方才見人急急忙忙跑去叫大夫,難道王爺與王妃娘娘神色如此凝重……
「王爺、王妃饒命,此事並非奴才所為,奴才一點也不知情啊!」他立刻跪地磕起了頭,渾身汗如漿出。
「今日可有人碰過你的水桶?」陸泓琛問。
他當然看得出,事情不是這小廝所為。
可府里暗衛如此之多,誰人有這等本事,能不動聲色地在水桶中下毒?
小廝擦了一把額前的冷汗,搖頭道:「除了奴才自己,就沒有旁人碰過了……哦,對了,方才送水來時,有個侍衛幫奴才扶了扶扁擔……」
「哪個侍衛?」秦雨纓追問。
小廝想了想,依舊是搖頭:「奴才並不知那人的名字,只記得常在西廂附近瞧見他。」
西廂?
那裡如今只有竹箐與福來二人,除此之外,再無旁人居住……
來到西廂時,竹箐的房門緊閉。
小廝一見門口那暗衛,就急忙指認:「王爺,就是他!」
冷不防被人這麼一指,那暗衛心中好不詫異,壓下疑惑,上前躬身行禮:「屬下參加王爺,參加王妃娘娘……」
秦雨纓看得這人十有八九並不知情,徑直問道:「竹箐呢?」
福來年紀尚小,自然不會有如此歹毒的心腸。
若說七王府中誰人能使出這等手段,似乎……就只有竹箐了。
「回王妃娘娘的話,那竹箐從酉時起就一直在房中休息,連晚膳都沒出來用過。」暗衛答。
秦雨纓轉目看向那扇緊閉的房門:「叫她出來。」
暗衛應了聲是,上前去叩門,叩了好一會兒,裡頭卻無任何動靜。
若不是這裡離府牆極遠,秦雨纓或許都要以為,這人也偷偷挖了個地洞逃出府去了……
見竹箐遲遲不開門,暗衛心知不對,急忙破門而入。
房中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
有丫鬟手腳伶俐地掌了燈過來,借著燈光往房中仔細一看,立刻失色尖叫。
只見房樑上懸著一條長長白綾,白綾上掛了一個人,那不是竹箐是誰?
丫鬟邊叫邊連滾帶爬地跑了出來,將一眾下人嚇得不輕。
陸泓琛大步走了進去,瞧見這一幕,稜角分明的臉上並無任何驚慌之色,只有深深的慍怒。
此人既然做得出下毒之事,就該想到逃不脫罪責。
自行了斷,著實便宜了她,這等忘恩負義之人,該一刀刀凌遲至死!
「看來是畏罪自盡了。」秦雨纓緊隨其後,淡淡說道。
生生死死,她上一世早已見得多了,故而不覺有什麼好驚訝的。
仔細打量了幾眼,不覺柳眉微蹙:「這人似乎還有氣……」
還有氣?
一旁的暗衛聞言連忙揮刀,砍斷了那白綾。
說是白綾,其實只是從床褥上撕下的一塊長布,一下就被刀斬成了兩段。
竹箐噗通一聲滾落在地,秦雨纓彎身探了探她的鼻息。
果然還活著……
說起來,這人也是命大,一而再再而三逃過死劫,若人人皆如她這般走運,閻王殿便門前冷落鞍馬稀了。
秦雨纓吩咐下人提來一桶水,將她生生潑醒。
醒來時,竹箐一眼就看到了面前這張再熟悉不過的臉,眼裡既是驚訝又是怨恨:「秦雨纓,你……你怎麼還沒死?」
「我同你有那麼大仇嗎?你三番兩次想取我性命,真當我菩薩心腸,永遠不會同你計較?」秦雨纓挑眉問。
語氣分明十分平靜,卻聽得竹箐一陣心悸。
原因無二,秦雨纓此刻的眸光,著實太冰冷……
竹箐是個死士,不是沒見過殺人如麻的人,只是那些人的眼神,都沒有面前的秦雨纓一半可怖——這人眉宇間的神色淡漠如煙雲,彷彿生與死,於她而言不過只有一字之別,越是平靜,就越是令人忍不住心生懼意……
竹箐結巴起來,卻還是壯起膽子放了句狠話:「要……要殺就殺,哪來這麼多廢話?」
不就是一死嗎,她本就是個死士,哪裡會怕這些?
「只是殺你,未免太便宜了你。」秦雨纓說著,從懷中取出一個小小木盒。
這是蒙棲元交給她的,一直以來,她都從未動過。
木盒的樣式很是古樸,打開來,裡頭是一隻通體漆黑的小蟲。
那蟲子似乎正在熟睡,一動也不動。
秦雨纓伸手輕輕一碰,它忽而睜開了雙眼,那眼睛細小而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