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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歹毒之人

  她氣急敗壞便要上前撕打,怎料還未抓到常氏半根汗毛,就被秦洪海一把推開了:「吵什麼!」


  「老爺,你可要為我做主啊……」趙氏被推了個踉蹌,連忙握住秦洪海的胳膊,「這女人,她……她居然敢打我!」


  「打你怎麼了,你以為這世上皆是雨秋那等綿軟之人?你嘴臟,就莫怪我手狠!」常氏氣場十足。


  這麼多年的當家主母可不是白當的,手底下那七八個小妾,哪個不是被她管得服服帖帖不敢造次?


  秦洪海並未為趙氏做主,反而豎眉責問:「來者皆是客,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老爺,我……」趙氏一怔,委屈得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行了行了,你先下去,趕緊吩咐廚房準備午膳。」秦洪海不耐的揮了揮手,竟是連半句安慰的話都沒有。


  趙氏心不甘情不願地下去了,一打聽,才知常氏今日要在府中用午膳。


  「夫人,您看……準備些什麼菜色妥當?」廚娘問。


  「把昨日買的那豆腐、去年熏制的那臘魚,都給我拿出來!」趙氏吩咐。


  「可是夫人……」廚娘猶猶豫豫地看了她一眼,「那豆腐沒泡在滷水中,今早上就已餿了,還有那臘魚,硬成了那般模樣,只怕連野貓都不會啃呢……」


  「讓那常氏吃魚吃肉,算是夠對得起她了,」趙氏陰測測地說了一句,沒好氣地催促,「還愣著幹什麼,快去準備!」


  「是……」廚娘哪敢再說什麼,轉身取下了廚上那堅硬如石的臘魚。


  飯菜不多時就做好了,熱氣騰騰的,看上去倒也像模像樣。


  可廚娘卻又踟躇了:「夫人,這萬一要是叫人吃壞了肚子……」


  「哪有那麼多萬一?」趙氏惡狠狠瞪了她一眼,「端上去!」


  廚娘只得又應了聲是,硬著頭皮將菜一一端上了桌。


  飯菜擺齊,常氏冷冷瞥了一眼,沒動筷子。


  一葷一素一湯,原來這就是秦洪海口中的待客之道?

  秦洪海也瞧出這飯菜著實寒酸了些,綳著一張老臉沒有發作,招招手朝下人吩咐:「去把夫人叫來。」


  「夫人?」常氏聞言眉毛一挑,「雨秋去世之後,這府里還有別的夫人?」


  秦洪海臉色微變,連忙解釋:「雨秋離世這麼多年,這後院的諸多瑣事不能沒人操持,故而……」


  「可我怎麼聽說,她頭七剛過,你就迫不及待將趙氏這小妾轉了正?」常氏打斷他的話。


  秦洪海沒敢繼續說下去了,事實確實如此,容不得他狡辯。


  「你這是欺牧家無人啊?若老太太曉得了,看不扒了你一層皮!」常氏不怒自威,短短兩句話,說得秦洪海那叫一個心驚肉跳。


  原因無二,常氏不僅說得出,且還真就做得到。


  誰不曉得牧家世代經商,幾乎富可敵國?

  這柴米油鹽、綢緞織錦、珠寶金銀……無一不在牧家的經商範疇,而秦家如今落魄到倚仗幾家小鋪子維持生計,要是那牧老太太真發了威,掐了秦家的生意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

  一想到這,秦洪海就冷汗直冒。


  「是秦某糊塗,大嫂,你可千萬別讓老太太知道啊……」他忙不迭道。


  常氏哼了一聲:「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我問你,當初雨秋帶進你秦家的一萬兩銀票,如今在何處?」


  「銀票……」提及此事,秦洪海愈發汗如漿出。


  牧雨秋過世之後,他用銀票換了不下二十家鋪子,本以為能賺個盆滿缽滿,哪曉得連年虧損下來,鋪子盡都入不敷出,那一萬兩哪還會有什麼剩下的?


  常氏算是看出來了,這秦洪海早已將銀子一分不剩全敗光了!

  「好啊,人沒了,銀子也沒了,你和那趙氏這些年到底都幹了什麼好事?」常氏聲音陡然一冷。


  「大嫂,這都是那趙鳳芹乾的好事,與我無關啊,那個賤婦自打過門起,就沒做過一樁好事,那些年看雨秋在她手裡受罪,我也揪心啊,要是能解嫂子你心裡的氣,我立馬就將這賤婦趕出家門……」秦洪海賭咒發誓地說著,絲毫沒發覺門口多了一道人影。


  那不是別人,正是他口中的賤婦趙氏。


  趙氏聽了這話,腳步立刻就僵住了。


  趕出家門?


  她辛辛苦苦從妾熬成了妻,為秦洪海生下了可柔這個乖巧懂事的女兒,還為他養大了秦雨纓與秦洪海那兩個孽種……


  如今,他卻要將自己趕出家門!


  「你捨得那賤婦?」常氏故意問。


  「有什麼捨不得的,人老珠黃了這麼多年,連昨日黃花都算不上……」秦洪海還在喋喋不休地說著。


  冷不防有一盞滾燙的茶澆在了他的頭頂,將他燙得立刻從座上彈了起來。


  「哪個狗奴才,居然敢將茶灑在我身上?」他怒目看去,瞧見的卻不是丫鬟、小廝,而是眼眶發紅的趙氏。


  趙氏氣得渾身發抖:「你說誰?誰人老珠黃!」


  「賤婦,」秦洪海不假思索地罵道,將趙氏從頭打量到了腳,「照鏡子看看你如今這模樣,哪裡還像個女人?」


  趙氏一愣,她的確已很久未梳妝打扮過了。


  原因無二,秦雨纓這個仇家還好端端地在七王府坐著呢,有秦雨纓在,這京城哪會有自己的活路?

  連那側妃柳若兒,秦雨纓都敢派人殺了,何其的膽大,何其的囂張?

  一想到這,趙氏就怕得慌。


  她怕自己一出門就被車給撞了,被馬給踩了,被暗器給射殺了……


  畢竟,她當初可是叫人向秦雨纓下過殺手!


  終日惶惶然,自然沒有那個心思塗脂抹粉,除了可柔出嫁那日,稍稍將自己收拾了一番之外,趙氏已是許久未照過鏡子了。


  她的模樣的確憔悴,短短數月似乎已老了好幾歲。


  秦洪海早已有了納小妾的念頭,只是苦於拿不出錢財去買那些花容月貌的女子,否則早就一紙休書將趙氏給休了……


  「姓秦的,你狼心狗肺!」趙氏心裡一酸,眼淚刷刷就下來了,「我變成這副模樣,還不是為了你,當年若不是你貪圖那牧雨秋手中的錢財,遲遲不肯為她買葯治病……」


  「你胡說什麼?」秦洪海急忙打斷她的話。


  「說下去!」常氏的聲音登時就變沉了。


  趙氏朝秦洪海怒目而視,即便沒有常氏在旁,她也要好好倒一倒自己心中那些苦水!

  「我說常氏,你還不知道吧,當年牧雨秋身體雖弱,但原本還能再多活一陣子,是這個喪盡天良的混賬東西,他眼巴巴只想要牧雨秋手裡那一萬兩銀票,大夫明明說了要多買人蔘鹿茸為牧雨秋調養身子,他倒好,天天吩咐廚房做些白菜蘿蔔,說是吃得清淡方能延年益壽……」趙氏陰陽怪氣地說著。


  秦洪海急得跳腳,三番兩次要去捂她的嘴,卻都被她一一躲過。


  「還不是被你勾引的?還不是因為你每日在我耳邊吹風,說想坐上正妻之位?」秦洪海怒喝著打斷她的話。


  「喲,你自己害得牧雨秋早亡,居然還賴在我身上?姓秦的,你臉皮怎麼就這麼厚呢?」趙氏反唇相譏,語氣好不嘲諷,「還有你那最寵愛的姨娘,你還記不記得她是如何與牧雨秋的兄長翻雲覆雨的?呵,你恐怕直到今日都還不知道吧,那件事根本就不是牧雨秋所為,是我!是我親手下的迷藥!」


  一記耳光重重落在了趙氏臉上,扇耳光的卻不是常氏,而是秦洪海。


  「給我住嘴!」秦洪海面子再也掛不住了,打完這一巴掌,朝一旁的小廝吼道,「送客!」


  「好啊,好啊……」聽了這一切的常氏,臉色已是陰沉至極,「姦夫淫婦,不叫你們身敗名裂,我常虹君的名字就倒著寫!」


  說完,不待那小廝「請」人,便已怒然離開。


  哪怕對這些早已知道一二,她也恨得慌,恨自己輕而易舉中了這趙氏的奸計,誤會了牧雨秋那麼多年……


  若當初她肯聽牧雨秋解釋,事情或許不會發展至此。


  可恨那趙氏,如此為非作歹,竟還活得這般好端端的,還有那秦洪海,居然如此心腸歹毒!


  一想到這,她就忍不住怒從中來。


  不行,她得將這些都明明白白說些秦雨纓與秦瀚森二人聽,讓兩個孩子知道,秦洪海與趙氏是何其歹毒之人……


  「看看你乾的好事!」秦洪海瞪向趙氏,簡直恨不得把她活活勒死。


  趙氏不怒反笑:「秦洪海,你不是要把我趕出去嗎?好,我遂你的意!」


  說著,就轉身去收拾起了金銀細軟。


  她女兒嫁給了徐家長子,今後怎麼說也是個當家主母,難道她還愁晚年沒人養活?

  趙氏去意已決,殊不知不遠處的徐府中,秦可柔正癱坐在房中的綉床上嚎啕大哭,哭得那叫一個凄慘。


  「少夫人,這男人誰不是三妻四妾?少爺不過是納妾而已,您不必這般傷心……」一旁的丫鬟安慰。


  丫鬟叫婉姝,是陪嫁過來的。


  原本,陪嫁丫鬟應是極有地位的,可婉姝來到徐府,卻受盡了別的下人欺負。


  原因無二,連秦可柔這個少夫人,在府中的地位都極低,她一個丫鬟就更別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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