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本王的王妃,早已被人掉了包?
「陸泓琛呢?」秦雨纓倒很是淡定。
她知有些事現在不能說,就是說了,也說不清。
能在七王府里設這樣一個局,那青衣男子想必本事不小,說不定眼前這些正義凜然「捉姦」的人里,就有被他安插進來的眼線,自己又何必浪費口舌一五一十地辯白?
對的話,若講給錯的人聽,就是口乾舌燥也講不出個子丑寅卯,捫心自問,她沒有這樣的耐性。
陸泓琛不一會兒就來了,一身玄色長袍襯得他在夜色中更顯高大挺拔,輪廓分明的臉瞧不出一星半點的情緒波動。
人群主動讓開一條道,柳若兒手裡提著燈籠,快步迎了上去。
她素裙裹身,薄妝敷面,整個人就像一朵含苞待放的梔子花,本想鼓足勇氣走到陸泓琛身旁,卻在他毫無溫度的目光中不得不緩緩滯住了腳步,柔柔弱弱地躬身一福:「王爺……」
她幻想了無數次這樣的情形,幻想著王爺朝自己走來,抑或自己朝王爺走去……想象是無比醉人的,現實卻格外的冰冰冷冷。
「你是何人?」陸泓琛問。
「什麼?」柳若兒不由愣住,疑是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王爺,這是太後娘娘親自為您挑的牽引姑子,今日就是她讓屬下帶人過來的。」杜青上前,小聲提醒。
本想說,是帶人過來捉姦的,話到嘴邊,卻自動省卻了那兩個不堪的字眼。
他不是怕王爺一怒之下將自己流放三千里,而是怕王爺聞言氣急攻心,愈發加重了病情。
畢竟,大婚才數日,王妃就迫不及待地紅杏出牆,任誰都受不了如此打擊……
秦雨纓卻並不擔心這些,在她看來,陸泓琛的抗打擊能力挺強,至少現在還算冷靜,沒有氣急敗壞地要抓她浸豬籠。
可看向徐子誠時,那殺意逼人的眼神又是怎麼回事?
難不成,他打算把徐子誠抓去浸豬籠?
一旁的徐子誠很快被侍衛押了過來,踹得「噗通」跪在地上。
「王爺,這就是那偷偷私會王妃的男子。」侍衛道。
「王爺饒命,王爺饒命啊……」徐子誠嚇得臉色發青,「此事與小人無關,全是秦雨纓勾引小人……」
「好一個與你無關!」陸泓琛眸光極冷。
徐子誠大著膽子從懷裡掏出一封信,戰戰兢兢道:「這是秦雨纓寫給小人的情詩,寫得不堪入目不說,還非要小人帶在身邊,作為她與我之間的定情信物……」
情詩被呈到了陸泓琛面前,他瞥了一眼那七歪八扭的字跡:「然後呢?」
「她還叫丫鬟轉告小人,今夜子時在此與小人相會,小人此番前來其實是想勸她死心……」徐子誠繼續辯解,說得那叫一個正兒八經。
「哪個丫鬟轉告的你?」沉默良久的秦雨纓忽然開口發問。
她問得如此不咸不淡,一時間眾人皆愣。
被抓到與人私奔,卻還如此平靜,沒有半點哀求認錯的覺悟,除了臉皮太厚,誰也想不出還有第二種可能。
鄙夷的目光一道道打在秦雨纓臉上,見狀,一旁的柳若兒暗自得意,連被陸泓琛遺忘得一乾二淨的痛楚都沖淡了幾分。
那消息,果然是準的……
昨日她一覺醒來,枕邊忽然多了一張字條,上面寫著七王妃今夜要與人私奔,時間是子時,地點是王府北牆的牆角。
柳若兒被嚇了一跳,將所有服侍自己的丫鬟全叫來,仔仔細細盤問了一遍,然而誰也未曾在她熟睡時出入過她的房間。
思來想去,她覺得定是老天爺憐憫自己,才會給自己這麼一個扳倒秦雨纓的機會,所以剛入夜就帶著人找了過來,這一來,就抓了個正著!
只要扳倒了秦雨纓這個賤人,她離那王妃之位還會遠嗎?
然而,事情卻並非她預料的那般順利。
面對秦雨纓的發問,徐子誠支吾了半天也講不出那丫鬟的名字,說只記得那丫鬟左臉有一顆紅痣。
七王府里壓根就沒有這麼一號人,不過,秦雨纓還真記起了一個左臉有紅痣的丫鬟。
「你說的應當是秦府的碧雲。」她猜測。
「碧雲?」這個名字對徐子誠來說十分的陌生。
他哪曉得那丫鬟叫紅雲、綠雲還是碧雲?
反正企圖給七王爺戴綠帽子的又不是他,而是秦雨纓這個水性楊花的女人,他剛翻入這七王府就被五花大綁了起來,什麼都還沒來得及做呢……
「這麼說,七王妃是承認了?」柳若兒不失時機地插了一句。
秦雨纓瞥了她一眼,這人的理解能力簡直堪憂:「我這幾日一直待在府里,哪有機會去見那碧雲?」
柳若兒被問得一怔:「這……這我哪會知道?至少那情詩是你寫的,你與這徐家公子之間一定早有姦情!」
秦雨纓不覺發笑:「你怎知那情詩是我所寫,你見我的字跡嗎?」
柳若兒再次結舌,語氣已是有些憤然:「這麼說,七王妃是死也不肯承認了?」
人證物證俱在,這女人居然還敢抵賴,真以為有王爺的恩寵就能肆意妄為?
還有王爺,被人戴了綠帽,居然如此無動於衷,簡直令人費解……
柳若兒兀自咬牙氣了一番,她怎麼覺得,自己是這兒唯一的一個明白人?
「來人,取筆墨紙硯。」陸泓琛吩咐。
書童立刻拿來文房四寶,手腳麻利地鋪紙磨墨。
秦雨纓執筆,略一思忖,行雲流水寫下了一行字——香蕉你個巴拉。
兩兩比對,字跡果然截然不同。
放下手中墨筆,秦雨纓滿意地看了一眼這幅作品,不枉她上一世苦練那麼多年,一筆一劃沒失了該有的風骨,還是很經得起仔細琢磨的。
徐子誠伸長了脖子一瞧,不禁詫異:「那……這封信……」
敢情自己先前收了那麼多情意綿綿的信,沒有一封是出自秦雨纓之手?
「我也不知這信是何人所寫,不過,若我沒有記錯,那叫碧雲的丫鬟應當是秦二小姐身邊的人。徐公子不是已與秦二小姐定親了嗎,今夜莫非走錯了地方?」秦雨纓語氣嘲諷。
徐子誠被她說得尷尬極了:「雨纓,我……」
話未說完,忽觸及陸泓琛森然的眸光,有如寒芒在刃。
他後背一陣發涼,急忙改口:「小人……小人哪敢對王妃娘娘痴心妄想,方才說的那些不過是玩笑而已,當不得真……」
「可我怎麼覺得一點也不好笑?」秦雨纓柳眉微挑。
挑眉?她竟朝別的男子挑眉?
陸泓琛莫名地怒了。
徐子誠見狀嚇得腿一軟,只差沒當場尿褲子:「小人莽撞,王爺饒命,王妃娘娘饒命……」
他算是明白了,七王爺從頭至尾就沒相信過自己與王妃之間會有貓膩。
虧得自己方才還一個勁地解釋,解釋若有用,哪會落得眼下這狼狽的下場?
「你污衊王妃時就該想到,本王絕不會饒你,」陸泓琛語氣沉沉,霎時間,夜色都似乎要凝結成冰,「拖下去,打斷他的手腳,把他丟回徐府。」
兩個侍衛應聲上前,一左一右地抓起了抖若篩糠的徐子誠,揚起手中長刀。
手起刀落,不過卻是刀背朝下。
隨著一聲慘叫,徐子誠癱軟在地上沒了聲響。
一旁的柳若兒被嚇得不輕,私奔是她說的,侍衛也全是她叫來的,王爺處置完徐子誠,接下來……豈不是就要輪到她了?
惶恐之際,陸泓琛果然發問:「你叫柳若兒?」
「是……」柳若兒瑟瑟發抖,根本不敢抬頭。
「本王身邊無需什麼接引姑子,明日你去廚下幫工,若再多管閑事,本王不介意把你發賣出府。」陸泓琛冷然吩咐。
廚下幫工,那……那不是最下等的丫鬟做的事?
柳若兒聽得面無人色,連腸子都要悔青,早知如此,她何必信那該死的字條?
見塵埃落定,杜青帶著一眾侍衛告退,周遭的下人也極有眼力勁兒地退下了,不多時,就只剩下了秦雨纓與陸泓琛二人。
陸泓琛眸光深深,修長的手指忽挑開了她的衣襟,從里抽出一物。
這動作措不及防,看著他手裡尚帶體溫的三爪飛天鉤,秦雨纓額角微僵。
她險些忘了,自己懷中還藏了這玩意兒……
陸泓琛徐徐逼近,眉宇間有淡淡的意味不明,無端讓秦雨纓頭皮一緊。
「那個,如果沒有別的事,我……先回去了。」她乾咳了一聲,轉身欲走。
「站住,」陸泓琛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本王手中恰有一本你親手摘抄的佛經,你可否告訴本王,佛經的字跡,為何與那情詩如出一轍?」
秦雨纓頓住腳步。
該來的,果然還是來了……
「你為何會有我抄的佛經?」她企圖轉移話題。
「這是八弟在本王成婚當日,送來的賀禮。」陸泓琛答。
他一直記得八弟擠眉弄眼道出的那一聲恭喜,彷彿他娶的不是個女子,而是朵仙葩。
「將那冊佛經取來。」他吩咐。
話音剛落,便有暗衛從陰影中疾步而出,恭恭敬敬應了聲是。
佛經很快被取了過來,看著那慘不忍睹的字跡,秦雨纓汗顏。
這是趙氏在數月前的一次遊園會上為害她出醜,特地讓她當著眾人的面摘抄的,此事早已淪為坊間笑談,所知者甚多,她即便不承認也是枉然。
「這麼說,那情詩果真是你贈予徐子誠的定情信物?」陸泓琛語氣微變。
「當然不是!」秦雨纓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
她才不會贈什麼定情信物給那敗類,再說,她也不喜歡那一型啊。
「哦?莫非信與佛經皆不是出自你之手?」陸泓琛接而問。
呃……
這是個非此即彼的問題,秦雨纓結舌,自己方才明明已否認,現在反口豈不是要打臉?
絞盡腦汁找說辭的當口,陸泓琛已再次開口:「本王從未見過誰的書法能在短短數月之內進步如此神速,不知王妃師承的是哪位高人?」
他聲音淡淡,落入雨纓耳中,卻有種說不出的危險。
那雙墨黑的眸子深不見底,彷彿看一眼就會深陷下去,如何掙扎也不能自拔。
她語塞,他卻又道:「還是說,本王的王妃早已被人掉了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