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言歸於好

  鐺的一聲,那人的劍應聲斷成三段,而雲暘因為被強大的反彈力波及,吐了一口鮮血,便暈了過去。


  「有結界!」那殺手恨恨咬牙退後兩步,也嘔了一口鮮血,他不甘心,卻只能飛身離去。


  雲暘被傷,千城剛好送雲彩到門口,感覺到有殺手的氣息,千城二話不說就朝雲家書房掠去。


  他一進門,就看到雲暘跟影衛倒在地上。


  「魅姬姐姐,雲暘被刺殺了!」千城用意念告知魅姬,而後將雲暘扶起來坐到椅子上,觀察他的情況,發現他只是被震暈后,又連忙去查看那影衛的傷勢。


  一道紅光閃過,魅姬已經翩然落在書房中。


  「妖女,休要傷我主人!」那影衛見到魅姬,顧不得自己身上有傷,便要拔劍。


  千城一掌拍在那人頭上,笑罵道:「不要誣陷好人,要是是魅姬姐姐要雲暘的命,她又何必讓羅剎替雲暘布下結界,保他太平?」


  「你話很多!」魅姬一邊查看雲暘的傷勢,一邊責罵千城。


  千城吐舌頭,不敢多言。


  發現雲暘並無大礙后,魅姬一閃身又消失了。


  哎!

  千城無奈搖頭,「真是好心當了驢肝肺,你叫你家主人注意點吧,殺手還會再來的。」


  影衛無言。


  稍晚,雲暘醒來,那影衛便將千城同魅姬出現幫助他們的事情告訴了雲暘,雲暘聽后並未多言,只是擰著眉,一個人坐在書房裡面發獃。


  夜幕降臨后,這場蓄謀已久的大雪,總算是落了下來。


  靈兮坐在窗口,抱著暖爐看著窗外的大雪出神。


  宇馨走過來趴在靈兮膝蓋上,用天真無邪的大眼睛看靈兮。


  「怎麼?」靈兮被她看的不自在,便開口相問。


  宇馨捧著臉苦惱的說:「你不要怪心月大人,她應該只是一時之間無法接受主上移情的事情,所以才會這般待你?」


  「她沒有待我如何啊?」靈兮笑了笑,接著說:「我已經被陛下除名,原本與殿下就已經沒了夫妻關係,如今她才是明媒正娶的太子妃,我尊她一聲太子妃,也是應該的,你不要多想,我沒事的。」


  「你就是這樣,從來閉著眼睛,不看我主上的真心,我們蒼山的……人,一生只有一個伴侶,主上認定了你,那就是你,你懷著孩子還瞎想,以後孩子會小心眼的。」


  「你知道了?」靈兮忽然抓著宇馨的手臂,急切的問。


  宇馨被靈兮激動的情緒嚇到不敢開口。


  「誰告訴你的?」靈兮著急的問。


  「主上!」


  主上……


  靈兮跌坐回去,喃喃道:「他知道了,他居然知道了!」


  「這是好事,你為什麼要害怕?」宇馨不明白。


  「你出去吧,我要安靜一會兒?」靈兮說罷,便走進內室,躺在床榻上便沒再理會宇馨。


  宇馨抓頭:「我是不是又說錯話了?」


  沒人理她!


  哎!

  宇馨悶悶的走到門口,扒著門柱委屈巴巴。


  遠處,穆寒清撐著傘朝得月閣走來,宇馨看見他,便連忙迎上去承認錯誤:「主上,我今天做錯了兩件事情。」


  哎!

  「你哪天要是不做錯事情,我才覺得奇怪!」穆寒清實力拆台。


  宇馨鼻子嘴皺成一團,嘟囔道:「我有那麼差勁么?」


  「說吧!」穆寒清將傘丟給宇馨,讓她好好撐著。


  「今天早上心月大人說要過來看看王妃,我便帶她過來了,她讓王妃叫她太子妃,王妃便生氣了,一整日都悶悶不樂,我原本是想要安慰她的,最後……她好像很震驚我知道她懷孕的事情,她是不是以為主上什麼都不知道啊?」


  宇馨原原本本將自己犯下的錯全都招供。


  穆寒清唇角含笑,不過轉瞬又眸色涼涼。


  「罰你去守著心月,今晚不許離開一步!」穆寒清說罷,自己冒著風雪朝靈兮房間走去。


  宇馨錯愕,這麼好說話?

  她抓著傘憤恨的說:「你喜歡我我喜歡她她又喜歡我這種事情,真是傷腦筋!」


  穆寒清進屋后,先在外面將寒氣熏走了才進入內室。


  聽到腳步聲,靈兮就知道是穆寒清進來,可她卻一點起身相迎的意思都沒有,兀自裝睡。


  穆寒清伸手撥開靈兮的頭髮,淡聲說:「宇馨已經跟我說了,心月的事情,你是個聰明人,無需我說太多,你應該也懂,至於孩子……」


  穆寒清說起孩子,靈兮便緊張的用手護住肚子。


  見她防備自己,穆寒清不由得苦笑,他伸手隔著被子放在靈兮放在腹部的手上說:「我也很喜歡他。」


  「你會讓我生下來么?」靈兮再也裝不下去了,她張開淚眼看著穆寒清問。


  穆寒清伸手颳了靈兮的鼻子一記,柔聲說:「那是我們的孩子,為何不讓他生下來?」


  「可是……」靈兮原本想問,心月該怎麼辦。可她現在如此害怕穆寒清會為了心月而放棄她們,便不敢在提。


  穆寒清湊上來,用鼻尖摩挲著靈兮的鼻尖說:「我都知道了,她的事情!」


  這下靈兮是真激動了,她翻身坐起來,差點就撞了穆寒清。


  「你知道她在預謀什麼了?」


  「我暫時不知道她在預謀什麼,但是至少知道,她騙了我很久,不過她在我們那裡的地位舉足輕重,要想拔出她,需得從長計議。」


  呼!

  這下,靈兮是真的鬆了一口氣,以往壓在心口的石頭,總算因此而鬆懈下來。


  「所以,你的任務就是乖乖的吃飯,好好的睡覺,剩下的事情,交給我就好!」穆寒清說罷,就輕吻了一下靈兮的額頭。


  靈兮想說話,可她的雙唇顫抖,眼皮泛酸,一句話都沒能說上來,只有眼淚成串的掉下來。


  穆寒清心疼壞了,抱著靈兮說:「別哭,這段日子,是我太混蛋。」


  「嗚嗚嗚!」回答穆寒清的,是靈兮無法壓抑的哭聲。


  這風雪寒夜,終於不再寒冷孤寂!


  靈兮與穆寒清說開后,自然是如膠似漆。


  千城站在門外,用意念傳話:「主上,今日雲暘遇襲,我與魅姬姐姐調查后,發現殺手是紀千夜派來的,不知他襲擊雲暘算怎麼回事?」


  對於紀千夜的態度,千城與魅姬無法猜出來。


  穆寒清將靈兮摁回去躺好,淡聲說:「千城找我有事,你先睡,我一會兒就回來!」


  「好!」靈兮雙眼又紅又腫,想到自己在穆寒清面前無法壓抑自己的哭聲,臉便不爭氣的紅了。


  穆寒清最愛靈兮嬌羞的模樣,不管不顧的摟著親了一番,直到自己快止不住火,方才放開靈兮走出去。


  穆寒清走出去,千城連忙躬身相迎。


  「紀千夜殺雲暘無非是為情,只要雲暘無事,便無需再管,不過紀千夜那人並不簡單,他身後還有那面具人,那才是我們最應該關心的,他們此番來朝,目的絕不單純,一定要好好的看著他們,千萬不要出意外。」


  「主上是說,紀千夜喜歡魅姬姐姐?」千城覺得,他身上的八卦魂在熊熊燃燒。


  穆寒清斜睨千城一眼,淡聲說:「太閑?就去將顧星魂換回來,讓他享受一番天倫之樂。」


  「主上,我錯了!」千城認慫。


  穆寒清說:「去換他,讓他休息一下。」


  「是!」千城無奈的再次沒入風雪之中。


  兩人的對話靈兮在屋裡聽得清清楚楚,穆寒清進門后,她連忙起身走出來。


  「出來做什麼?」穆寒清扶著靈兮要讓她回去。


  靈兮拉著穆寒清坐下,嚴肅的說:「我有一個大膽的推斷,不過卻很荒謬,我也讓羅剎大哥去調查過,結果他什麼都沒調查出來,可我越想越覺得奇怪……」


  「說重點!」穆寒清笑著打斷靈兮。


  呃!

  「我懷疑,那華服公子便是心月!」靈兮說完,便看這穆寒清的反應。


  穆寒清給靈兮倒了一杯茶,淡聲說:「說說你懷疑的理由!」


  他知道,靈兮不會是胡亂懷疑別人的人。


  「在很久很久以前,我就覺得那華服公子很討厭我跟殿下相親相愛,他雖然恨我,卻一直不曾下手殺我,看上次看到紅豆手鏈,他動了殺心,當時我就以為,他很喜歡你,可後來又覺得十分荒謬,他明明是個男人,怎麼可能呢?可他若是心月假扮的,就另當別論。」


  是這樣么?

  穆寒清眼神灼灼的看著靈兮,總覺得靈兮的推斷雖然匪夷所思,但是卻並不是全無道理。


  「還有,他從來不會傷害你,而每次出現在我面前,都是為了拆散我們,還有那天,心月得知我懷孕要殺我的那天,她拿劍放在手心裏面拍打的那個動作,跟那華服公子拍扇子的動作一樣。」


  太多的巧合,終於構成了靈兮懷疑她的理由。


  「事實上,她未必喜歡我!」雖然靈兮的推斷他都接受,可是一切都是建立在心月喜歡他的基礎上,他就不會相信。


  靈兮勾唇,輕輕淺淺的笑了笑說;「我是女人,一個女人愛不愛一個男人,我能看得出來。」


  雖然很不想承認,可是靈兮卻不得不承認。


  穆寒清邪魅的笑著,一把將靈兮拉到懷裡,咬了她耳朵一記,才恨聲說:「那你怎麼看不出一個男人對你的情意?」


  呃!

  「殿下,今夜的風雪挺大的!」靈兮轉移話題。


  穆寒清卻不允許,他將靈兮放倒在桌案上,邪肆的說:「看得到么?」


  「我眼睛瞎了!」靈兮別過頭去,不再理會穆寒清。


  穆寒清被靈兮逗樂了,他把靈兮打橫抱起來,放到內室的床榻上去,痞氣的說:「那讓你感受一下如何?」


  「殿下,我想去看雪,去年初雪,說了要給殿下煮初雪茶,可是因為各種原因,沒能做到,今年這場初雪纏纏綿綿下了這麼久,煮出來的茶一定十分香糯。」靈兮抓著穆寒清的衣襟撒嬌。


  穆寒清咬著牙憤恨的說:「你就仗著我愛你,才敢這麼為所欲為。」


  「那殿下答應么?」靈兮紅著臉問。


  「不答應!」穆寒清低頭噙住靈兮的芳唇,輾轉反側,許久之後才放開她,把她拉起來。


  「做什麼?」靈兮被吻得七葷八素,早已經忘了初雪茶這回事了。


  穆寒清大為受用,勾唇笑著說:「煮茶!」


  唔!

  靈兮覺得,自己沒臉見人了。


  穆寒清將靈兮裹成粽子后,方才允許她出門去采雪。


  靈兮采雪,穆寒清舉著傘跟在後面,兩人的背影在風雪中模糊不清,可那濃濃的情意,卻是風雪也擋不住的。


  葉筱筱原本想來同靈兮聊天,看到兩人鶼鰈情深的樣子,她笑了笑,並未打擾,折身回了自己的房間。


  靈兮采夠了雪后,穆寒清便親自去準備靈兮要的東西。


  從后廚回來后,穆寒清剛走到迴廊上,就見心月撐著一把紅色的油紙傘站再欄杆上,見他出來,她面朝穆寒清,微笑著說:「你出來了?」


  「有事么?」穆寒清不疾不徐的走過來。


  心月透過層層的雪幕,看向不知名的遠方說:「此時的蒼山,應當是最美的季節。」


  「你身子骨還沒恢復,還是快些回去休息吧?」穆寒清並不願與她追思過去。


  心月慘然一笑,用無助的眼神看著穆寒清說:「我若是現在求你回頭,是不是已經太晚?」


  「對不起!」


  穆寒清沒有直接回答,但是這個答案也足夠傷人了。


  心月那蓄積在眼裡的眼淚,再也止不住滾滾而落。


  「她知道你是什麼人么,她能接受你的身份么,蒼山與靈山宿敵上萬年,寒清,你選了一條很艱難的路,你知道么?」


  穆寒清沉默的看著他手裡的茶具等物件,柔聲說:「沒有遇見她之前,我從不知我自己也會有柴米油鹽的一天,我比誰都清楚這條路的艱辛,可是我選了,就一定會勇往直前。」


  當初所有的掙扎,最後不都只能妥協么?


  「柴米油鹽?」心月也盯著穆寒清手中的茶具看。


  或許她一直是自信的,她以為自己在穆寒清心裡的地位,是誰也無法動搖的,可是沒想到,忽然有天,她竟敗給了一個女人給他的柴米油鹽。


  「對,我願意與她柴米油鹽。」穆寒清說罷,越過心月朝得月閣走去。


  心月站在迴廊上,看著穆寒清頭也不回的決絕模樣,眼裡閃過一抹深沉的恨意。


  可到最後,全是無法遮擋的野心!

  靈兮坐在火爐邊上,見穆寒清進門,她I連忙起身迎上去,將紅棗等物取出來,笑著說:「我以為殿下要尋許久才找得到這些東西?」


  穆寒清沒有說話,只是將靈兮抱在自己腿上坐下,緊緊的圈著她的腰。


  靈兮溫柔的笑了笑,也沒有掙扎,手上也不得閑的煮茶。


  茶煮好后,靈兮從他懷裡出來,給他添了一盞,笑著說:「請殿下嘗嘗,可還喜歡?」


  穆寒清舉起茶盞喝了一口,回味了片刻后,讚歎道:「確實是好茶!」


  「殿下喜歡就好!」靈兮的笑容在寒夜裡,是如此溫暖。


  穆寒清笑了笑說:「我已經讓老祖宗去給玄德皇帝施壓,相信要不了多久,他便會妥協,將『你』接回來。」


  「只要殿下心裡有我,我不在乎這般躲躲藏藏。」


  「作為男人,我若是連自己的妻子都無法保護,要讓她受盡委屈,那談何頂天立地?」穆寒清擰眉,不悅的說。


  靈兮笑了笑說:「是是是,殿下說什麼就是什麼!」


  「在摘星樓你想要的柴米油鹽粗茶淡飯,我會一一為你實現!」穆寒清舉杯,跟靈兮的茶盞碰了一下。


  靈兮的臉紅了,眼眶濕了,心也顫抖了。


  「殿下怎麼會知道我在摘星樓的願望?」靈兮覺得,自己隱藏得很好了呀?


  穆寒清笑了笑說:「不告訴你!」


  「討厭!」靈兮嬌嗔:「你又套我話!」


  「嗯,不錯,越來越聰明了!」穆寒清讚許道。


  靈兮嬌嗔,兩人相視而笑。


  或許,明天就該有個好天氣了!

  翌日清晨。


  雲暘站在太子府門口,同門房說:「勞煩您通傳一下,我要見你們府上那位姑娘?」


  「雲公子,您就別為難我們了,上面有交代,只要是雲公子,一律不見!」門房上次被魅姬一番修理,差點就被弄死,哪裡還敢讓雲暘上門。


  那人油鹽不進,雲暘不得已對著圍牆大喊一聲:「太子殿下,雲暘有要事求見。」


  在屋裡的穆寒清聽見了,他看了一眼還在沉睡的靈兮,叫了千城出來,淡聲說:「去問他,是要見靈兮,還是要見魅姬!」


  「得嘞!」千城屁顛顛的跑了出去。


  見到千城,門房為難的說:「千城大哥,這打又不能打,罵又罵不得,又不許放進來,小的很難做啊?」


  「我來!」千城挑眉,然後推開門站在門口看著雲暘。


  見來人是千城,雲暘擰眉不悅。


  因為雲彩,雲暘不喜歡千城,千城同樣不喜歡雲暘,可是因為雲彩,他卻在忍受雲暘。


  「我家主上讓我問問雲公子,你此番前來,是為了魅姬姐姐,還是為王妃?」


  「都為!」雲暘明明是為了魅姬來的,可卻拉不下臉面。


  千城聳聳肩:「那你還是回去吧,這兩位你都沒必要見!」


  「等等!」雲暘咬了咬牙,雖有不甘,但最後還是開口說:「我要見魅姬!」


  「早幹嘛去了?」千城嘟囔著打開大門,讓雲暘進門。


  「我可告訴你,魅姬姐姐未必會見你!」千城說完,指了指西廂,讓雲暘自己去找魅姬。


  雲暘抱拳,而後快步朝西廂走去。


  宇馨走出來,抓著千城的手臂說:「你說,他們能不能和好?」


  「打賭怎麼樣?」千城挑眉壞笑。


  呃!

  宇馨已經被羅剎黑得對打賭這件事情一點興趣都沒有,她嘟著嘴說:「那有什麼好玩的,不如我們去聽牆根?」


  「聽魅姬姐姐的牆根?」千城抖了抖身子說:「我還是去冬眠吧!」


  「你怎麼不去死!」宇馨踢了千城一腳。


  千城順勢就飛遠了。


  「我同你去聽!」羅剎從暗處走出來,笑意盈盈的看著宇馨。


  宇馨一看見羅剎這樣笑,就想撒丫子跑,哪裡還會想去聽什麼牆根?

  「算了,我這個人就是這麼正派,從來不做小人行徑,我去看王妃!」宇馨說罷,就朝得月閣走去。


  羅剎望天,他這個進展越發緩慢了,得想個辦法才行!

  西廂。


  雲暘推開院子,就看見魅姬穿著那套艷麗的紅色衣衫,赤足在院子裡面獨舞。


  雲暘氣悶,走上去一把抓住魅姬的腰,打橫將她抱起來,恨聲道:「大雪天里,你找死是么?」


  「我是狐狸精,我不怕冷!」魅姬一開口,嘴裡全是香純的酒氣。


  雲暘咬牙,還是將魅姬抱到屋裡去,不許她在外面胡鬧。


  魅姬戳著雲暘的胸膛說:「不是以為我要殺你么,還來幹什麼?不是嫌我是狐狸精么,還來幹什麼?」


  「昨天的事情,謝謝你!」雲暘任由她戳自己,並未阻攔。


  魅姬冷笑:「我沒幫你,下次要是還有人要殺你,我一定幫忙遞刀子!」


  雲暘當沒聽見。


  將她放到床榻上后,淡聲說:「我的家奴告訴我說,邪牙來寒食朝貢的那位王子,日前在我們錢莊點兌了打量的現銀,去了城西一個鐵匠鋪,讓鐵匠給他造了一個奇怪的兵器,這是圖紙,你拿去交給太子殿下。」


  「有這等好事,你不自己去交?說不定還能看見葉靈兮呢?」魅姬沒收圖紙。


  雲暘暗罵:「對,我就是瘋了,總也控制不住想見你,甚至把這個能告訴靈兮你們真實身份的大好機會都放棄了。」


  「告辭!」雲暘也是個有尊嚴的人,他不願與魅姬糾纏,更不想與她爭吵。


  實在抵不過想念,便要來看一眼,可看完后,終究還是要走的。


  魅姬沒想到他就這樣要走,氣得翻身下床攔下他:「那日你看見我與邪牙國師府那小混蛋在一起了,對吧?」


  「嗯,是個小混蛋!」雲暘從善如流的說。


  魅姬磨牙,他這會兒倒是聽話得很。


  「日後要找殿下,不要再來找我,我不希望他看到生氣!」魅姬憤然說。


  雲暘磨牙,他真是瘋了!


  雲暘一把推開魅姬的手,大步朝門外走去。


  看雲暘憤然離去的背影,魅姬心痛,卻覺得酣暢淋漓。


  「我才知道,原來我在你這裡,是一個這樣可愛的小混蛋!」紀千夜竟也潛入太子府了。


  魅姬見他,更是火大,想也沒想,有一掌拍在他肩膀上,伴隨著魅姬清脆的呵斥「滾」,紀千夜便直接飛身而起,被丟到了牆外。


  紀千夜站起身來,邪肆的看著太子府的院門,陰惻惻的笑了起來。


  得月閣。


  靈兮醒來后,見穆寒清坐在桌案上看書,便問:「殿下不是很忙么,怎麼有空在家裡陪我?」


  「外面的事情,交給他們去辦了,我讓宇馨去給你準備朝食。」穆寒清說罷,宇馨便端著托盤來了。


  她笑眯眯的看著兩人,心裡歡喜得很。


  「適才雲暘來了!」宇馨藏不住事,將食物擺好后,就開始講八卦。


  靈兮給他們兩人添了粥后,才笑著說:「他跟魅姬姐姐和好了么?」


  「剛才羅剎還想騙我打賭來著,幸好我機靈,沒上當,雲暘出去的時候是這樣的,那紀千夜想來湊熱鬧,卻是滾著出去的。」宇馨學著雲暘生氣的樣子,蹙著眉瞪著眼,說到紀千夜,又笑的直拍大腿。


  「紀千夜是誰?」這段日子,只顧著跟穆寒清生氣,竟絲毫沒有關心局勢。


  宇馨咬了一口肉包子,眯著眼笑著說:「邪牙國師府的人,喜歡魅姬姐姐!」


  啪!

  宇馨手裡的包子無緣無故掉在地上,她再拿一個,剛要下口,又掉了下去。


  靈兮看的雲里霧裡,穆寒清卻一點沒受影響,將包子遞到靈兮嘴邊,讓她咬一口肉。


  宇馨連著被弄掉了三個包子,終於沉不住氣,一閃身去將魅姬抓了進來。


  「主上,這是雲家那位混蛋公子讓我交給主上的,說是邪牙王子神神秘秘在他家錢莊兌了大量現銀,拿去鐵匠鋪子讓人打造的。」


  魅姬將圖紙拍在桌子上,轉身就走。


  宇馨摸摸鼻子,煽風點火道:「主上,她拍桌子給您!」


  靈兮笑笑不說話。


  穆寒清斜睨著她說:「你的臉呢?」


  「這,可白可嫩了!」宇馨將臉湊上去,嬉皮笑臉狀。


  穆寒清看也不看她,淡聲說:「那就紅燒!」


  呃!

  宇馨捂臉,主上太殘忍了。


  穆寒清將圖紙放下,淡聲說:「把這東西摸清楚,看是拿來做什麼用的?」


  「等等!」靈兮將那圖紙拿過來說:「我複製一份,大家一起想。」


  宇馨呲牙,笑的像個孩子。


  待宇馨離開后,穆寒清道:「我發現,她們都越發放肆了!」


  「這是好事,她們都是與殿下生死與共的家人,殿下希望她們怕你么?」靈兮從來不覺得,奴婢就一定要害怕主人。


  穆寒清咂摸半天,得出結論,這就是所謂的夫妻相。


  他已經潛移默化的被靈兮感染了,以至於這三個人,現在在他面前,竟毫不畏懼。


  「不過,這東西到底是什麼?」靈兮拿著她複製下來的圖紙反覆研究。


  靈兮手裡的圖紙,造型十分奇特,因為那對薄如蟬翼的翅膀,看著像是一隻大鳥,可是大鳥的肚腹下面,卻鑿穿了很多小洞。


  穆寒清一邊投食,一邊拿起毛筆添了幾筆說:「這樣,就清楚了。」


  穆寒清在那圖紙上添加的東西,是一顆顆的小雨滴,從那大鳥的肚子上落下來。


  「你說,他們想要利用這隻大鳥飛起來,往盛京投毒么?」靈兮驚訝的捂住嘴問。


  穆寒清把靈兮的手扒拉下來,又餵了一口肉包子,才用巾帕擦乾淨手說:「不無可能!」


  「殿下一開始就知道?」靈兮疑惑的看著穆寒清問。


  穆寒清點頭說:「看一眼,就知道了!」


  呃!

  「那殿下剛才不說?」害她還畫了半天。


  「心情不好,不想說!」穆寒清有端了一碗雞湯,開始投食。


  靈兮捂著嘴逃到另外一邊凳子上坐下,搖著頭說:「若是他們要這樣投毒,至少要保證所有人的都會在大街上才行,這風雪天,大家都在家裡,他的毒藥還能穿破房屋不成?」


  「上次他們在水井裡面投毒不成,現在所有的水源都被看管起來,他們不會這麼傻,這個東西,一定只是一個引子,後面一定還有我們想不到的東西。」穆寒清說。


  靈兮不知穆寒清所謂的想不到的東西是什麼,只是邪牙屢次用這也那個卑劣的手法,著實可恨得緊。


  穆寒清看了圖紙一會兒后,叫了千城進來:「你去好好監視邪牙那幫人,早先一直以為那王子是個擺設,沒想到他也是有大用途的。」


  「諾!」千城離去后,靈兮擔憂的說:「要不,殿下還是去告訴陛下一聲吧?」


  「不去!」穆寒清拒絕得很乾脆。


  靈兮不解的問:「為什麼?」


  「不為什麼!」事實上,這幾日皇帝幾次召見,穆寒清都推脫不見。


  不過,有了這個東西,他估計皇帝很快就會拿聖旨前來逼他覲見的。


  穆寒清將圖紙拿起來,叫了一聲:「羅剎!」


  「說!」羅剎出來,坐在兩人對面,眼神幽幽。


  「這個,你拿去給寒食皇帝,並告訴他這是邪牙私自在製造的東西,去之前,先去刑部找一下老獄卒,就說萬事皆備,只欠東風,勞煩他在去一趟皇宮,待他出來后,你在進去把這東西給皇帝。」


  「殿下不會是想……」靈兮看著穆寒清,驚訝不已。


  穆寒清勾唇,「就是這個意思,只要他害怕,他就會想辦法拉攏我,而拉攏我的唯一砝碼,就是你!」


  「回見!」羅剎拿著圖紙走了。


  靈兮抓著穆寒清的衣袖說:「殿下一直在計劃讓『我』光明正大的回來?」


  穆寒清點頭。


  「哪怕我幾乎要變成心月的藥引子,殿下也沒放棄?」雖然這個時候說這個很煞風景,可是靈兮還是很想知道。


  穆寒清挑眉說:「只要我們還活著一天,我就不會放棄要給你自由。」


  「恐怕,最限制我自由的人是殿下吧?」靈兮嘟囔,可心裡卻止不住的看是泛起甜意。


  穆寒清假裝沒聽見,老神在在等結果。


  刑部大牢。


  太上皇正坐在桌案上打盹,羅剎進門后,留了一張紙條給他,便隱藏起來,拿顆小石子打了他的頭。


  「誰?」太上皇被人攻擊,從夢中驚醒過來,捂著腦袋憤恨的四處觀察:「小兔崽子,給我出來?」


  藏在暗處的羅剎面無表情。


  太上皇叫了幾聲都沒人理,便想給自己倒杯水喝,這才發現了放在桌案上的紙條。


  看了之後,太上皇將紙條放在油燈下燒毀,便起身去了皇城。


  上次香芹剜心事件過後,皇城的守備便更換了人,新來的守軍根本就不認識太上皇,見他一個老獄卒要進皇宮,兩名守衛連忙將他攔下來。


  「大膽,你一個小小獄卒,竟敢潛入皇城,可是不要命了?」


  「小哥,老獄卒我找你們的皇帝陛下有事,能否通傳一二?」太上皇倒也沒有為難他們,客客氣氣的跟人求情。


  可那兩人卻冷笑著諷刺他:「陛下豈是一般人能見的?趕緊退回去,要不然要了你的命,你都不知是怎麼回事?」


  呼!

  「若我一定要進去呢?」他雖然從不喜歡擺架子,可遇到橫的主,他卻絲毫不懼,甚至表現得比別人更橫。


  「找死!」其中一個士兵已經開始拔劍。


  這下徹底將太上皇惹怒了,他拿出自己的腰牌,放在那兩人面前,橫眉怒目的說:「怎麼,老子要見兒子,都不行么?」


  這印戳皇宮的守備自然是認得的,兩人看見太上皇的腰牌,連忙下跪道歉。


  「不怪你們,老子自去找那不孝子算賬!」太上皇說罷,便氣呼呼的朝皇宮裡面走去。


  聽太監來報,說太上皇已經進入皇宮,玄德皇帝下意識想要躲避,便說:「你們稍後同太上皇說,朕有事出宮去了。」


  「陛下,老祖宗發火了!」那太監也深諳太上皇的脾性,不敢獨自留下阻攔。


  玄德皇帝捻了捻眉心說:「自從遇見葉靈兮后,他倒是三不五時回皇宮來,是誰惹了他?」


  言語之間,全是對太上皇的不滿。


  「回稟陛下,宮門的守衛不認得太上皇,將他攔在門外,還說了些不好聽的話,所以……」


  哼!

  玄德皇帝冷哼:「他分明就是故意為之,被阻攔也屬正常,他這一番發怒后,再讓朕提起將葉靈兮帶回盛京,朕只怕立場也不能堅定了?」


  「那……奴才還是將老祖宗攔下?」那太監說完,自己都忍不住要佩服自己的勇氣。


  玄德皇帝長嘆一聲說:「沒用的,他發火了,若朕再躲著他,只怕這皇宮都不夠他拆。」


  「你倒是了解老子!」說話間,太上皇已經上了金殿。


  玄德皇帝不敢同他反駁,只走下來恭迎他:「父親這又是怎麼了?」


  「怎麼了,你家的那幾條狗都能將你老子攔在門外了,下次老子要見你,是不是就得三叩九拜,遞上摺子方能進宮?」太上皇仰著頭傲嬌的用眼神瞄玄德皇帝。


  玄德皇帝無可奈何的嘆了一聲:「父親這話說的,來人,去將那兩守衛拉下去砍了?」


  「做什麼要砍他們,要砍也該是砍了你!」太上皇想笑,可為了達到目的,又不得不憋著。


  玄德皇帝只能摸摸鼻子。


  「父親此來,可是有事?」裝么,大家都會。


  太上皇睨了玄德皇帝一眼說:「我說了,我這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我那小娘子也需要醫官照顧,我讓你將葉靈兮給我弄回來,就這麼難么?」


  「父親,葉家一門叛逆,兒子已經將他們全部驅逐,又怎能改口讓她葉靈兮獨自回宮?這樣別人還以為是兒子做錯了事,在跟她葉靈兮服軟。」皇帝的態度還是很堅決。


  一說起葉靈兮的事情,太上皇就是真的發怒了,他撩起袍子坐在地上,恨聲說:「她救過你的命,這難道都不足以讓你將她送回來,讓她與寒清相守么?」


  「就是因為她救過兒子的命,兒子才饒恕了她父親母親等人,只賜死了直接參与穆由人叛亂的葉景均葉景依。」玄德皇帝還是不鬆口。


  哼!

  「你當真不放她回來?」太上皇問。


  玄德皇帝堅持說:「父親哪怕要天上的星星,兒子都去給您摘下來,可唯獨葉靈兮不能回來!」


  「好,那你就等著給你老子收屍吧!」太上皇生氣的拂袖離去。


  看著他遠去的背影,玄德皇帝只覺得頭疼,他對太監說:「挑兩個醫官給太上皇送過去,務必照顧好太上皇的起居。」


  「諾!」


  太監離去后,玄德皇帝便一個人坐在金殿上發獃。


  羅剎藏在暗處,拿捏好了時間后,走出來,將那圖紙遞給玄德皇帝,並冷聲說:「這個,我無意間發現的,有趣!」


  「什麼東西?」玄德皇帝接過去看了一眼,便放在桌案上。


  羅剎抱著劍說:「邪牙王子鬼鬼祟祟請工匠打造的!」


  什麼?

  一聽說是邪牙王子打造的,玄德皇帝的眸色就幽深起來。


  「這東西是做什麼用的?」玄德皇帝問羅剎。


  羅剎指著圖紙跟玄德皇帝一番解釋后,玄德皇帝驚慌失措的跌坐在龍椅上。


  須臾,他一掌拍在扶手上,恨聲說:「這邪牙當真是當我寒食沒人了么,竟如此大膽,一而再再而三的傷害我寒食子民。」


  羅剎才不管,將任務完成後,便當即隱沒。


  「來人,傳太子殿下覲見!」玄德皇帝想來想去,還是決定要叫穆寒清過來。


  半個時辰后。


  穆寒清來到金殿,見禮過後,他便淡淡的站在下面,連問都不曾問一聲皇帝召見的緣由。


  「我這裡發現一個有趣的東西,你來看看?」玄德皇帝將那圖紙交給太監,太監交給穆寒清后,穆寒清看了一眼說;「這東西能飛起來,是父皇發現的玩樂工具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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