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結盟
「嗯!」穆寒清神色淡然的應了一聲,便再也沒了下文。
靈兮見青禾面色發白,便接了話茬說:「這麼晚了,夜深露重的夫人身子又不好,是有何急事么?」
「奴婢每年都會剪些窗花,讓大家過年熱鬧熱鬧,這不這是殿下立府的第一個年頭,奴婢就想讓王府熱熱鬧鬧的,卻不知王妃可允許?」她將窗花遞出來,又快速的縮了回去,唯唯諾諾的樣子,讓人看了都忍不住心疼。
靈兮見狀,連忙從她手中將窗花接過來,展開仔細的欣賞了一番說:「這樣好看的窗花,自然是要貼的,有勞夫人了。」
「王妃過獎了,青禾一無是處,唯一的作用便是這上不得檯面的小伎倆,得王妃歡心,青禾已經很開心了!」被靈兮一番誇讚,青禾的臉瞬間便紅了。
穆寒清狀似不經意的拿了一張窗花,仔細的端詳一番后,淡聲說:「青禾打小窗花便剪得好,幼年時,她最喜歡在宮裡的木槿花樹下剪窗花,也沒少被大姐捉弄!」
穆寒清一番話,讓青禾瞬間便紅了眼眶。
原來他還記得!
原本這一切屬於她的幸福,被葉靈兮偷走了!
「殿下與青禾夫人自幼相伴,情分自是不可割捨,不過殿下要再感嘆下去,青禾夫人可要哭鼻子了!」靈兮不知穆寒清何意,出聲緩解了氣氛。
誰知,青禾聽了靈兮的話,竟顧不得尊卑,捂著臉便跑了出去。
哎!
靈兮搖頭,感嘆的說:「殿下,您將青禾夫人弄哭了,這是何必呢?」
其實靈兮很清楚,穆寒清這樣說話,定是有道理和用處的,只是她不知他到底打的什麼算盤!
而穆寒清,挑眉看著靈兮說:「若不是你吃味,她又怎麼會哭?」
「殿下,您還是去看看吧?」靈兮知道,青禾的目的,其實是想勾起穆寒清心底的憐惜,可是那個傻女人,卻永遠想不到,她的殿下,早已不是以前的殿下。
「走,看看去!」穆寒清睨了宇馨一眼。
宇馨狼軀一震,連忙鑽到桌子底下表忠心:「我生是王妃的人,死是王妃的……」
「狗!」穆寒清與香芹異口同聲!
宇馨氣悶,躲在桌子底下撓地,但就是不出來。
穆寒清沉吟了一會兒,大家都以為他會發火了,可沒想到的是,他竟然忽然折回來,大搖大擺的坐在靈兮身邊說:「作為王妃,不應該是你去安慰么?」
「殿下,我有些乏了,告辭!」這幾日,穆寒清的縱容,靈兮對付起他來,也是遊刃有餘。
穆寒清眸色涼涼的看著靈兮,不緊不慢的說:「伸筋草吃多了,對身體不好!」
伸……伸……伸筋草?
靈兮的腳步一頓,人差點就朝前撲過去了!
見她嚇傻,穆寒清涼聲一笑,幽幽的說:「早些休息,日後都不必吃伸筋草了!」
言落,穆寒清起身走了出去。
聽了穆寒清的話,靈兮原本是該高興的,可不知怎的,聽他這樣一說話,靈兮心裡就慌了,轉身就朝穆寒清追了出去。
穆寒清剛走到門口,忽然覺得一陣香風飄過,緊接著就感覺衣袖被人拉住了。
「殿下,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害怕!」
是的,她害怕,她害怕穆寒清的喜歡,只是一時的喜歡,她害怕自己放開了去愛,得到的結果只能是傷害。
她想活著!
卻又害怕,到最後失去活著的勇氣!
「你怕什麼?」他克服內心的鴻溝,日後要付出如此巨大的代價,他都不怕,真不知靈兮在怕什麼?
靈兮臉頰一紅,不敢將自己真實的想法告訴穆寒清。
穆寒清見她臉頰發紅,立馬就聯想到了那方面的事情,一想到是那方面的事情,穆寒清的心情瞬間就好了。
他斜睨著靠近靈兮,刻意用低沉暗啞的聲音說:「你相公的技術好得很!」
什麼技術?
靈兮不解的後退一步,張口便問:「什麼技術好?」
「紅被翻浪,情海生波!」穆寒清說完,甩開靈兮的手便大步離去。
留下靈兮傻瓜一樣站在屋檐下,那句「紅被翻浪,情海生波」意猶未盡的在她耳邊循環著,一次次的撞擊著靈兮的小心臟。
這假的穆寒清不會變成真的穆寒清了吧?
香芹與宇馨見靈兮追出去久久不回,生怕兩人再發生不愉快,連忙出來查看,結果卻看到靈兮一個人站在屋檐下,像望夫石一樣的看著穆寒清離開的方向。
「王妃,殿下又欺負你了?」宇馨急吼吼的問。
靈兮傻愣愣的說:「他竟然,他竟然……」竟然說淫詞艷調。
「他說什麼?」香芹也急了,湊上來問。
宇馨歪著頭看著靈兮,竟發現靈兮的脖子耳朵全都紅透了,她伸手摸了靈兮一下,靈兮嚇了一跳,連忙回神。
「嗯,夜深了,都歇著吧!」說罷,靈兮轉身回了屋子,但因為心緒難平,竟踩了裙擺,差點就甩了一跤。
香芹少見靈兮這樣慌不擇路,便問宇馨:「我家小姐這是怎麼了?」
宇馨磨牙,篤定的說:「我家殿下又耍流氓了!」
噗!
香芹差點噴老血,這兩人這樣發展下去,只怕終歸是要睡到一張床榻上的。
哎!
那七殿下神祇一樣的人物,原本就招人,再與小姐糾纏曖昧一番,要讓小姐臣服,簡直就是太容易了。
香芹看了內室一眼,微微一嘆,小姐就自求多福吧!
後院。
青禾去到時,葉景依倚在窗口的軟榻上喝酒,見她進門,葉景依淡聲對她身邊的丫鬟說:「你出去,讓你家主子陪我喝一杯。」
葉景依喜歡打罵下人的事情,在王府誰都知曉,那小丫鬟沒敢堅持,乖乖的退了出去。
「側妃是心情不好么?」青禾柔聲問。
葉景依斜睨了青禾一眼,淡聲說:「說到底,我們也是一路人,在我這裡,收起你的矯情!」
青禾呼吸一滯,隨即笑了。
「側妃說什麼?奴婢怎麼聽不懂?」她的笑容依舊柔軟,語氣依舊輕柔,但是眼神卻淬了寒冰。
葉景依提著酒壺走過來,冷聲說:「我來這府上之前,這府里有七個女人,其他六個皆死於非命,獨你一人活著,一個從皇宮深處廝殺出來的女人,能善良到哪裡去?」
「側妃說笑了,青禾是命好,得殿下一路護著,要不然早死了!」青禾滴水不漏的說著。
葉景依冷哼一聲道:「你覺得,現在的七殿下還是當年的七殿下么?」
葉景依問完之後,便用銳利的眸子看著青禾。
青禾笑了笑說:「殿下長大了,陛下之所以重用殿下,便是因為他有王者之心,既是王者,哪能如少年時那般玩物?」
在葉景依未嫁過來之前,青禾也曾聽七殿下說起過她,自然也知曉葉景依的心思。
「你難道不覺得,現在的殿下,像換了一個人似的么?」黑袍與葉景依說的話,在她心裡終於還是發芽了。
呵呵!
青禾輕笑:「側妃這話說的,殿下就是殿下,適才他還與我說起小時候的事情呢?」
原來,穆寒清提起往事,就是為了用在此處。
「哦?那他說的往事,可算得數?」葉景依焦急的問。
青禾看了葉景依一眼,心道:「這葉景依竟懷疑殿下是假冒的?」
「自然算得,那是只有殿下我還有長公主我們三人知曉的秘密。」青禾很篤定的說。
看著青禾篤定的神情,葉景依心裡的懷疑又消弭了一大半。
「殿下那人,自小承受的東西就多,或許他是真的在乎王妃,才會疏遠了我們……」話沒說完,青禾的淚就已經掉了下來。
「你也不甘心,不是么?」葉景依也含著熱淚,心有不甘的問。
青禾閉了閉眼,而後柔聲說:「側妃要做什麼,告訴我一聲,我能做的,定會幫忙到底!」
言落,青禾告退。
葉景依神色幽幽的看著青禾,冷聲問:「所以,我們已經是同盟了是么?」
「隨側妃高興!」她深深的看了葉景依一眼,而後轉身走了出去。
青禾回程的路上,荷塘邊傳來一陣奇怪的鳥叫聲。
她的丫鬟好奇的探頭去看:「這個時節,哪裡來的小鳥?」
「休要多事,我已經乏了,回去之後你便回房吧,我也不梳洗了,我要睡覺!」青禾輕輕的拉了小丫鬟一把,不讓她去查探。
小丫鬟抓了抓頭說:「好!」
一刻鐘后,一個身穿黑色斗篷的女子從迴廊那頭走過來,她四下看了看,確定沒人之後,才走到荷塘邊。
荷塘邊上,身量略高的黑衣人背對女子,聽見身後有聲音,他頭也不回的問:「你去找葉景依是想與她結盟殺葉靈兮肚子里的孩子?」
「沒有!」女子抬頭,卻是青禾無疑,只是此刻的她,眼裡全是幽冷。
哼!
那人冷哼一聲,沉聲道:「最好是沒有,初時與你結盟,我便與你說過,穆寒清歸你,葉靈兮歸我,你若敢傷葉靈兮,我也不會讓穆寒清活。」
聽了那人的話,青禾的身子顫了顫。
沉默片刻之後,她開口說:「我一直都知道!」
「好自為之,否則你會後悔的!」那人說罷,便消失在黑暗之中。
青禾一個人站在冷風幽幽的荷塘上,一行清淚伴隨著她呵出來的白氣,瞬間便模糊了她的臉。
翌日。
穆寒清領著宇馨與魅姬來到端河王府。
他站在大門前,手裡凝結出淡淡的銀光,輕輕往前一推,那沉重的大門便應聲而開。
宇馨與魅姬走在前面,兩人手中都握著各自的武器,宇馨的是寒冰劍,魅姬的武器卻是一段紅色的綢緞。
「想不到你現在出來走動,竟已經淪落到要靠婢女開道,看來那日我傷你不輕啊?」華服公子幽深的眼神從面具後面透出來。
穆寒清睨了那人一眼,淡聲說:「去把黑袍給本王找出來!」
「諾!」宇馨與魅姬聽了穆寒清的話,就朝對面飛身而去。
華服公子想要出手,穆寒清卻欺身上來擋住了他,那人似乎不敢與穆寒清交手,見穆寒清撲上來,他連忙退後兩步,避開了穆寒清的攻擊。
「不敢與我動手,卻屢次招惹我,看來你是真活得不耐煩了!」穆寒清說罷,繼續朝那人攻過去。
那人雖然有些狼狽,但嘴皮子卻依舊利索,他笑說:「活了這麼久,我早就不想再繼續了,你要是有本事,便取了我的命去。」
「破!」穆寒清手裡結出一個大大的泛著銀光的球,隨著他的話音,那小球飛速朝著華服公子飛去。
華服公子咬牙道:「寒清,你學壞了!」
然後閃身便要逃,穆寒清不許他逃,手中的球變成無數利劍朝那人飛去。
華服公子嚇了一跳,連忙脫下外袍擋住那些光劍,而後趁機開溜。
「開溜的本事倒是溜得很!」看著立在半空的外袍,穆寒清冷聲道。
另一邊,宇馨與魅姬從兩邊將正在打坐的黑袍包圍起來。
看見魅姬,黑袍驟然起身,指著她道:「你……是你……」
「記性不錯!」魅姬由衷的讚美。
那人嘴角抽了抽,心道:「你這樣獨特的女人,任誰也能過目不忘!」
何況,那日他慘遭了人生第一次,被一群青樓女子弄得束手無策,幾乎喪命。
「我早該想到的,你就是穆寒清的人!」黑袍的語氣聽上去有些沮喪。
魅姬嬌媚的笑了笑說:「你現在知道也不晚!」
「你要做什麼?」黑袍很清楚,被這兩人圍攻,他要想逃走,幾乎是不可能的。
宇馨跳上前來,欲解開黑袍的帽子,看看他的真面目,但被魅姬阻止了。
「你若是識相,便乖乖將鮫珠淚交出來,我家主上說了,只要你將鮫珠淚交出來,以他與你祖上的交情,他會放你一條生路。」
聽了魅姬的話,那人渾身青筋暴起,他的力量鼓動著黑袍,刺啦刺啦的在風中飛舞。
「還裝,你全族的人都來了,也打不過本大人!」宇馨拿劍一戳,便將黑袍的衣衫戳了一個洞,那鼓起來的衣衫就像風乾的囊,瞬間便癟了。
「鮫珠淚不在我手上!」黑袍不甘,卻沒敢真的動手。
魅姬走過來,素白的小手輕輕的搭在黑袍的肩上,圍著黑袍轉圈。
黑袍身子一顫,不由自主的哆嗦起來。
宇馨捂嘴偷笑,而後悠然退場,將場地留給了魅姬。
「我家主上只想要鮫珠淚!」魅姬的聲音很嫵媚,那小手更是不老實的攀附到了黑袍的胸前。
黑袍的喉結上下滾動著,狂亂的心跳幾乎要衝破胸膛跑出來。
「你,你不要試圖對我用美人計,我不吃你這套!」黑袍說著,便有大顆大顆的汗水從臉頰滑落下來。
嘁!
魅姬嗤笑,「你覺得我是在對你用媚術么?」她的手優雅的撤回來,手中快速的凝結出一道紅光,她的話語與紅光一同朝黑袍打過去,「那你太看不起我的媚術了!」
來到盛京這一年多,魅姬只對一個人用過媚術,而且那還是個人!
可惡的是,她的媚術,居然失敗了!
黑袍被魅姬的紅光打中,他卻沒敢亂動,只揉著胸口對魅姬說:「我不想與你為敵,你走吧!」
「你善於追蹤隱藏,我也善於追蹤隱藏,可我會的,你卻不一定會,你卻來勸我不要與你為敵?」魅姬再次妖嬈的走到黑袍面前,柔聲說:「你是不是喜歡我呀?」
噗!
黑袍激動不已,再也憋不住,狂吐了一口血。
「哎呀,你這人真討厭,不喜歡我就不喜歡我,還吐血!」魅姬語氣聽著像撒嬌,可手卻一點都不客氣的揮舞著她的紅菱。
那原本柔聲的紅菱,在魅姬手裡卻像被賦予的生命一樣,以凌厲的架勢飛舞著朝黑袍飛去。
「英雄冢?」黑袍大喊一聲,瞬間手裡便多了一把通體烏黑的長劍。
哎呀!
魅姬跺腳道:「你倒是識貨,既知道這是我的英雄冢,還敢用劍,弄壞了我要你償命!」
她時而高貴冷艷,時而妖嬈多情!
可這嬌憨的模樣,卻讓黑袍移不開眼。
他像被施了迷魂咒一樣,乖乖收起長劍,任由魅姬的英雄冢將他綁起來。
魅姬微微笑,將紅菱交給躲在一旁偷看的宇馨:「拿去主上那裡領賞去吧?」
「魅姬姐姐的英雄冢真是了不得,哪像我們,非要拚命才能完成任務!」宇馨屁顛顛的接過紅菱,笑得一臉滿足。
魅姬咬牙:「那有什麼用,還不是迷惑不了一個凡人?」
「什麼?」宇馨沒聽清,便追問。
魅姬卻已經恢復了嫵媚的狀態,扭腰款步的走了出去。
宇馨呲牙,學著魅姬的樣子扭著腰往外走,卻學的不倫不類。
等在院子里的穆寒清見宇馨走出來,有些不忍直視的冷聲說:「既然不會走了,那乾脆把爪子剁下來,以後用滾的。」
「主上,黑袍給您送來了!」宇馨連忙討好的將黑袍推上前來。
穆寒清斜睨了黑袍一眼,淡聲道:「將他衣服拔下來!」
「嫑,人家還是個黃花閨狼呢!」宇馨絞著手指抗議。
呃!
魅姬完美的臉頰,再也維持不知高貴冷艷,不甚雅觀的抽了抽嘴角,用輕蔑的眼神看著某黃花閨狼。
「一!」穆寒清淡聲道。
矜持的「黃花閨狼」一感受到穆寒清語氣中的要挾,嚇得立馬上手,用她無敵鋒利的爪子,三兩下撕開了黑袍的衣袍。
那是一個怎樣奇怪的人呢?
沒有了黑袍的黑袍,渾身赤裸,麻木的站在穆寒清等人面前,他那雙黝黑的瞳孔裡面,依舊沒有眼珠子,皮膚慘白無光,最讓人驚奇的是,在他心口的位置上,竟安放著一顆木的心臟。
「邪牙國術!」三人異口同聲的說。
宇馨被眼前的黑袍嚇到了,她像蟲子一樣蠕動到魅姬身後,扯著魅姬的輕紗,求助道:「魅姬姐姐,我一看到這個就渾身不自在。」
魅姬也不自在,但是她還是將宇馨護在懷中,並柔聲安慰她說:「沒事的,有我跟主上在。」
宇馨之所以害怕,源於她還是一隻小狼崽的時候,因為貪玩偷跑去邪牙,被邪牙人抓住,差點就變成了這樣的人。
「繼續!」穆寒清提著宇馨的衣領,將她提到前面來。
宇馨跺腳:「我不要!」
「孤王命令你!」穆寒清的語氣森然到了極點,周圍甚至凝結出了薄冰。
魅姬害怕宇馨激怒了穆寒清,連忙走上前去,對宇馨說:「主上這是在幫你,你若過不去這一關,日後你便永遠也過不去。」
「我不要!」宇馨很固執。
聞言,魅姬輕笑道:「看來,主上可以換人隨侍了!」
一聽這個,宇馨便忍不住淚目了,她咬著牙看著穆寒清問:「我若是不撕開這人,主上便不會再讓我在殿前了么?」
「二!」看得出來,穆寒清的耐心快用光了。
宇馨咬牙道:「好,你們都逼著我,本雪狼大人豈會受你們威脅!」
唰唰唰!
宇馨露出狼爪子,三兩下便將那人的身體剖開,剖完她便哭哭啼啼的跑走了。
原來,那人之所以沒有瞳孔,看上去又無比的怪異,是因為那不是他真正的身體,宇馨剖開他的偽裝之後,露出來的人,是一個俊秀的青年,長發披散著,雙眸呈現微微的藍色,像澄澈的天空,可又帶著一些破碎的流光。
他的額頭刻著繁複的花紋,昭示著他的身份。
穆寒清與魅姬嚴肅的互看了一眼,魅姬的語氣沉重的說:「主上,這人是邪牙國師府的人,而且地位很高,可他怎麼會……」
「看來,那面具人的身份更值得我們去深究一番了!」穆寒清冷聲說。
「那這人怎麼辦?」魅姬問。
「送你了!」穆寒清說罷,嗖一下便消失無蹤!
魅姬咬著牙,直到感受不到穆寒清的氣息之後,才恨聲道:「為什麼又是我?」
「因為,他喜歡你!」穆寒清薄涼的聲音在空中響起。
魅姬身子一顫,最終還是認命的將那人拉出來,見那人渾身赤裸,魅姬一咬牙,憑空變了一件披風出來,將披風給那人穿上。
「你很喜歡我對不對?」魅姬問。
黑袍點了點頭,而後又搖頭,最後又無奈的點頭。
魅姬眸色一冷,用更加低沉魅惑的聲音問:「你叫什麼名字?」
「紀千夜!」紀千夜麻木的回答著魅姬的話。
魅姬勾唇笑了,她湊到紀千夜的耳邊問:「那鮫珠淚你放在哪裡了?」
「我心裡!」紀千夜回答。
魅姬看著紀千夜那顆木頭做的心臟,眼神中透著嫌棄。
「我要怎麼才能將鮫珠淚取出來?」魅姬繼續問。
紀千夜機械的轉頭,深深的看了魅姬兩眼之後,忽然伸手將他那木頭心臟取出來,像開盒子一樣打開他的心臟,將鮫珠淚遞給魅姬,並柔聲說:「給你,都給你!」
那一刻,魅姬於心不忍!
「你會死么?」
邪牙國術最厲害的,便是給人安置這樣一顆心臟,目的就是為了讓人擺脫脆弱,更多的是杜絕感情。
可這人,雖然是木頭心臟,卻……
「我師父說,我的心有成千上萬顆,我是邪牙未來的主人,是天下的主人!」他的話音剛落,他那空置的心口,竟又出現了一顆心。
魅姬忍不住翻了白眼!
將鮫珠淚收好之後,便欲離開,但轉念一想,若是華服公子回來,見鮫珠淚不見了,那紀千夜是不是也活不成?
罷了,今日便做做好事!
她不知道,此時她的一舉善念,最後竟能助她度過大劫!
魅姬一揮手,便有一道紅光消失在紀千夜的額頭。
幾乎是一瞬間,紀千夜便清醒過來,恢復的神志的紀千夜眼裡更是流光溢彩,他咬著牙說:「你對我用迷魂術!」
「身材不錯!」魅姬詞窮,丟下一句話便消失無蹤。
紀千夜打開披風,看了一下自己的身體,氣得直磨牙!
「魅姬,我紀千夜以邪牙國師府的名義發誓,定讓你變成我的女人,為我生兒育女,一輩子都只能是我一個人!」
七王府。
魅姬閃身進入書房,宇馨見她進門,顧不得自己哭得血紅血紅的眼睛,蹦蹦跳跳的走過來問:「怎樣,那邪牙男人有沒有把鮫珠淚交出來?」
「主上,屬下已經將鮫珠淚拿回來了!」魅姬無情的越過宇馨,將鮫珠淚交給穆寒清。
穆寒清淡淡的嗯了一聲,並未伸手去接,而是對宇馨說:「將鮫珠淚給葉靈兮送去!」
「主上,您將鮫珠淚送到葉靈兮手上,就等於將殺死您的武器送到她手上!」魅姬將鮫珠淚收入掌中,不給宇馨。
宇馨也頻頻點頭:「這確實危險,要不還是先收著吧?」
「我們把解救了那邪牙人,面具人定不會罷休,他不敢對我動手,也輕易動不了你們,葉靈兮就成了他最容易得手的人,他若親自出馬,葉靈兮便日日處於危險狀態……」
穆寒清的話沒說完,宇馨便站出來,豪氣的拍著胸脯說:「我定會拚死護著她的,絕對不會讓她有任何危險!」
「主上,以目前的情況來看,很快您與葉靈兮便要面臨大戰,她若手裡有鮫珠淚,您的勝算就少了三分,到時候……」
「那便先收著!」穆寒清眼裡閃過一絲遲疑,可最後還是選擇了對自己最有利的方式。
三人皆默!
尤其是宇馨,心裡很是難受!
一邊是她很喜歡的葉靈兮,一邊是要效忠的主上,不管那一方受到傷害,她都於心不忍。
穆寒清將鮫珠淚收起來后,遣散了宇馨與魅姬,便將自己關在房中,這一日都沒有出門。
轉眼除夕夜。
溫嬪來到得月閣,與靈兮商議夜宴事宜。
「本宮都已經忘記家宴該怎麼弄了,這些年,混混沌沌的過,你是這王府的當家主母,便由你來操心吧?」溫嬪語氣有些落寞。
靈兮看了溫嬪一眼,柔聲說:「這事還是得由娘娘做主,靈兮少時便不得寵,自小便是香芹陪同,哪裡懂得這些東西?」
「那本宮便交給青禾去辦了?」溫嬪原本是想給靈兮個機會,讓她樹立起當家主母的威嚴,可看靈兮那與世無爭的樣子,她便來氣了。
聽得她語氣不善,靈兮微微蹙眉,香芹卻連忙將話茬子接過去,柔聲道:「娘娘莫要生氣,我家小姐原本就不懂得這些東西,現在身子又重,若是真去操心這些東西,累著了可如何是好?」
「就是,那家宴哪裡還能比王妃的肚子重要?」溫嬪身邊的嬤嬤也如是說。
被兩人這樣勸,溫嬪的臉色總算是柔和了些。
「那本宮便隨意弄弄,反正這府上人丁也不旺!」氣還是沒消。
靈兮溫言笑道:「那就勞煩娘娘了!」
「你好好養著身子吧,本宮走了!」溫嬪氣歸氣,但還是心疼孫子,若讓她知道靈兮肚子里什麼都沒有,靈兮不用想便覺得恐怖。
將溫嬪送走之後,靈兮後背已經泌出冷汗。
溫嬪走在迴廊上,越想越覺得生氣,便抱怨道:「清兒娶了這麼個不是人間煙火的回來,真是要操碎了本宮的心,若哪天本宮歸西了,這王府該怎麼辦?」
「呸呸呸,大吉大利大吉大利!」那嬤嬤朝外呸了幾下,臉色都嚇白了。
溫嬪扶額道:「本宮真是被氣暈頭了,這樣下去不行,待她孩子出世,本宮定要去給我兒覓幾房賢惠的側妃,將來這國母,也萬萬不能落到葉靈兮手上。」
嬤嬤沒敢接話,只低著頭小心翼翼的扶著溫嬪離去。
溫嬪走了沒多久,穆寒清就去了得月閣,見靈兮虛脫一樣的喝著茶水,他挑眉道:「做虧心事了?」
靈兮橫了他一眼,沒理會他。
被靈兮橫一眼,穆寒清倒也沒覺得被冒犯,還覺得挺新鮮,走過來就著她的茶盞喝了一口,而後皺眉說:「身子骨弱,還喝涼的?」
「小姐是被溫嬪娘娘嚇的,需要喝口涼茶壓驚!」香芹打趣的說。
靈兮俏臉一熱,嗔罵道:「就你多嘴!」
穆寒清難得笑了,他對香芹使了個眼色,香芹會意,連忙起身走了出去,並貼心的幫他們將門關上。
靈兮一抬頭便對上穆寒清炙熱的眼神,原本就已經紅透的臉,這下更是紅爆了。
「今晚有燈會,帶你去看!」穆寒清手指敲打著桌面,淡聲說。
靈兮抬頭,錯愕的指著自己說:「殿下要帶我去看燈會?」
「若是悶壞了孩子,我們都沒法交代!」穆寒清將孩子咬得特別重。
每每聽到穆寒清說孩子,靈兮就心頭一顫,生怕他真的就撲上來,給她一個孩子!
「殿下越發愛說笑,適才溫嬪娘娘來說,今晚要舉行家宴,待家宴結束后,燈市只怕也散場了!」心裡還是挺可惜的。
「那就中途離場,讓她們自己守歲!」穆寒清說的雲淡風輕。
靈兮卻嗅到不同尋常的味道,她眼神幽幽的看著穆寒清,良久之後才問:「殿下想做什麼?」
「加把柴火,把火燒得旺旺的!」穆寒清如是說。
靈兮心頭又是一顫,竟顧不得防備穆寒清,走過來抓著他的衣袖問:「葉景依要動手?」
「就怕她不動手!」所以才要添柴加火。
哎!
雖然葉景依動手,對葉靈兮而言最好不過,可她動手就意味著要死人,不管死的人是誰,靈兮都於心不忍。
穆寒清倒是了解靈兮心思,斜睨著她說:「她們都非良善之輩,你何必惋惜?」
「我不惋惜葉景依,我只是覺得青禾……」
「笨女人,你以為青禾心地善良,即便因為嫉妒而心生歹意,也值得原諒?」穆寒清露出森森白牙,恨不得咬上靈兮一口。
靈兮雖知青禾能安然,定有她的過人之處,只是卻沒想到,穆寒清口中的青禾,竟遠超她的想象。
「殿下的意思是?」
「我一直懷疑麗人的死與她有關,這幾日她頻繁在夜裡出門,又時常獨自在府中遊盪。」穆寒清說到這份上,靈兮哪還不明白?
她咬著下唇,驚訝的說:「麗人的死……」
「今晚上,你最好給我乖乖配合!」穆寒清斜睨著靈兮。
靈兮反問:「怎麼,怎麼配合?」
「這樣……」穆寒清一把將靈兮拉到懷裡,迅速的噙住靈兮的雙唇。
靈兮錯愕不已,還沒來得及反抗,穆寒清卻放開了她。
這麼快?
靈兮繼續錯愕!
「怎麼,還想繼續?」穆寒清伸手輕輕的撫摸靈兮飽滿的唇瓣。
靈兮火燒屁股一樣的從他懷裡跑出來,一頭扎進內室,便再也沒有出來。
事實上,她就是這麼想的!
靈兮將自己捂在被子裡面反省,可耳朵里卻全是穆寒清低沉的笑聲。
守在門外的香芹聽見穆寒清開懷的笑,一臉錯愕。
與她一樣錯愕的,還有葉景依!
她原本是去書房尋穆寒清的,穆寒清不在書房,她便想著來這裡碰碰運氣,哪成想,卻聽到穆寒清難得的開懷大笑。
看著站在門口的香芹,她便知道,屋裡定只有穆寒清同靈兮兩人。
想到兩人不知因何而開懷,葉景依便氣得心口疼。
「喲,這個點大小姐來請安好像晚了些吧?」香芹看見葉景依,便幸災樂禍的笑。
葉景依咬牙道:「本小姐做什麼,還輪不到你這個賤婢來管!」
「是是是,奴婢知錯了,不過呢您現在可不能進去,殿下與三小姐這會兒正你儂我儂,指不定你看到什麼畫面,今兒都沒心思過年了!」
她現在就已經沒有心思過年了,好么!
「哼!」葉景依被香芹堵得一句話說不上來,只能領著丫鬟氣憤的回了後院。
待她走後,穆寒清推門走了出來,香芹見他,連忙低頭屈膝,等著領罪。
「幹得不錯!」誰知,穆寒清非但沒責怪,還誇獎了香芹一番。
想到這,香芹不由得想,這殿下怕是真的喜歡小姐了!
是夜。
家宴在正廳舉行。
怕靈兮冷,在她還不曾入場前,穆寒清便派宇馨來確認爐火燒得夠不夠旺,能不能保證靈兮的溫暖。
宇馨咋咋呼呼的跑了一圈,幾乎整個王府都在笑傳,說王爺愛王妃到骨子裡了,平素從不用爐火的王爺,只要王妃會去的地方,都會準備足夠的爐火。
這些話,自然很快也傳到了葉景依與青禾耳中。
去赴宴時,青禾與葉景依在迴廊上相遇,兩人心照不宣的看著彼此,眼裡都有強烈的妒忌。
「側妃,請!」青禾迎上來,屈膝請葉景依先走。
葉景依卻拉著她的手,讓她與自己一同走。
「再這樣下去,我們很快便會被殿下趕走,你信不信?」葉景依面上帶著笑,嘴裡吐出來的話卻寒氣森森。
青禾瑟縮了一下,連忙用手揪著胸口說:「側妃想好了么?」
「我一個人怎能成事?」葉景依沒看青禾,若是與青禾對視,青禾定能發現她眼裡的算計。
可青禾也不傻,上次依柳郡主一事,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葉景依算計的,她若是與葉景依結盟,會不會落得比依柳更加凄慘的下場?
「怎麼,你還是不敢是不是?」葉景依有些不耐煩的追問。
青禾柔柔的笑了笑說:「側妃能不能容我想想?」
「那你就慢慢想,指不定明天殿下便將你掃地出門了!」葉景依忽然發力,一把推開青禾。
青禾猝不及防,差點就被推倒在地上。
看著葉景依揚長而去的背影,青禾咬著牙,恨恨的說:「葉景依,你休想坐收漁利!」
葉景依進入大廳時,靈兮與穆寒清已經在坐在溫嬪的下首左邊的首位上,不知靈兮說了什麼,穆寒清正用手刮她的鼻尖。
葉靈兮害羞得縮成一團,穆寒清卻用手捻了一塊糕點放在她口中。
葉景依每走一步,就像踩在心口上,每一步都痛不欲生。
走得近了,她便聽見穆寒清溫柔的問:「這糕點甜么?」
「甜!」靈兮看了葉景依一眼,含糊不清的說。
葉景依煎熬的同時,靈兮何曾不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