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替死鬼

  女子穿著一套純白的衣衫,裙擺逶迤在地上,能隱隱看到裙擺上的暗花,是一朵朵盛開的荼蘼花。


  哼唱歌謠的人,便是那個女子!

  「你是誰?」靈兮顫抖著,想起每次發生命案時出現在自己床頭的白衣長發,便覺得偏體生寒。


  那女子竟像聽不見靈兮的話,自顧哼唱著。


  「你到底是誰?」靈兮憤然的朝那女子跑去,她想要知道這人到底是誰?


  轟!

  就在靈兮快觸及那人時,兩人中間忽然燃起熊熊烈火,將靈兮擋在對面。


  「靈兮,你受傷了!」她開口了,語氣充滿了擔憂與眷念,可她依舊沒有回頭。


  聽到那女子的聲音,靈兮覺得鼻子發酸,在夢中她曾聽到過這熟悉的呼喊聲,原來竟是她發出來的。


  「你到底是誰?」靈兮執著於知曉那人的身份。


  那女子搖頭道:「你沒必要知道我是誰?」


  女子的回答,讓靈兮更加疑惑,她用溫柔的嗓音,嘗試著說:「你能不能回頭,讓我看看你?」


  「靈兮,回去吧?那穆寒清非良配,早些離開……」那女子話未說完,就漸漸變得透明,最後消失不見。


  「你是誰,你出來……」靈兮的手在空中虛虛的抓著,穆寒清見狀,連忙握住她的手問:「你怎麼了?」


  可是,靈兮卻依舊沉浸在夢中,怎麼也走不出來。


  穆寒清用手掌輕輕的摁在靈兮的額頭,卻被一股巨大的力道反彈回來。


  他看著自己的手掌,眼裡閃過一抹沉重的殺氣,沉默片刻之後,穆寒清冷聲說:「芸娘,你當真是不想要你小命了么?」


  「求你放過她!」靈兮夢中那個清冷的聲音如是說。


  穆寒清冷冷的勾唇,諷刺的說:「當年之錯,是靈族一手造成,不該你們靈族結束么?」


  「我以為,你愛她!」


  穆寒清神色一凜,眼底雖有掙扎,卻依舊堅定。


  「不想她死,就不要插手,孤王自會留她一條命!」穆寒清說罷,便不再說話。


  那聲音幽幽一嘆,終於還是沒再開口!


  穆寒清大手一揮,給周圍布下結界之後,便坐下來打坐。


  而一旁的靈兮,依舊纏綿在黑暗的夢魘中掙扎著,想要找到出口。


  雲家。


  安置好雲彩之後,雲家父母與雲家兄弟聚在一起。


  偌大的正廳,誰也沒有開口。


  許久之後,雲暘清了清嗓子,終於開口說:「今日之事,還請父親母親與兩位弟弟能忘記……」


  「雲暘,你永遠不會知道,葉靈兮她……」雲母打斷了雲暘的話,但是說到靈兮身份時,她又沒敢再開口。


  「我不管她是什麼,至少她沒有傷害雲彩,雲彩死亡,或許與她有脫不開的關係,可若沒有她,雲彩也不能復活,而且從小到大,她從未做過任何傷天害理的事情,據我所知,當年芸娘也不曾做過任何對不起舅父的事情,她的消失,過錯其實在舅父與舅母,不是么?」


  雲暘的話,讓雲母臉色一白,沒敢再開口說靈兮的不對!

  「確實,我們不該如此待她!」雲父嘆息著說,「這孩子也怪可憐的,她母親的事情原本錯就不在她母親,罷了,反正雲彩回來了,大不了日後我們少與她走動便是。」


  雖然家已經交到雲暘手上,但是雲父說的話,還是管用的。


  雲家人再度沉默,但是每個人心裡,儼然已經抿卻了對靈兮的仇恨。


  只有雲暘,他的心裡,因為靈兮而缺了一塊,恐此生再難縫合。


  翌日,清晨。


  靈兮在一片清脆的鳥啼聲中醒來,入眼卻是端河王府破敗的屋頂,還有布滿蜘蛛網和灰塵的桌案。


  她驚而坐起,卻見穆寒清在她對面打坐。


  「醒了?」穆寒清薄涼的睜開眼,淡聲道。


  靈兮點頭,小聲的說:「殿下,我不是在雲家么?」


  在雲家發生的一切,迅速的回到靈兮的腦海中,她張口欲問緣由,穆寒清卻先一步開口道:「雲家小姐已經醒過來了!」


  「真的?」也就是說,她經歷的一切不是夢?


  「葉靈兮,不管發生什麼,你與別人並沒有什麼不一樣?」


  這句話,穆寒清曾對靈兮說過,這對靈兮而言,是多麼蒼白的解釋啊?


  她淡淡的看著穆寒清,柔聲問:「殿下還是不願告訴我,關於我母親的事情么?」


  「你現在拚命去探尋,但我相信,你不會想知道!」穆寒清堅定的說。


  靈兮慘然一笑,低聲說:「殿下,我累了,能送我回家么?」


  「我……」穆寒清受傷頗重,若是再強行用力,定會遭到反噬,就在這時,與穆寒清一樣受傷頗重的千城竟出現在兩人面前。


  他看上去雖無異狀,但發間卻夾雜著屢屢白髮。


  「主上,屬下送你們回府!」千城說罷,便扶著穆寒清起身。


  就在他扶穆寒清起身的瞬間,他將自己的修為渡給了穆寒清。


  「千城,你鬆手!」穆寒清冷聲說。


  千城恭敬的說:「主上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屬下大不了回家去休養一段便是。」


  「你小心些!」穆寒清沒在阻止,只淡聲關懷道。


  須臾,穆寒清精力恢復,他從暗袋中取了一枚丹藥交給千城,淡聲說:「給你三日時間,去吧!」


  「多謝主上!」千城接過穆寒清手裡的丹藥,飛身離去。


  靈兮靜靜的看著他們,不置一詞!

  兩人回到王府,得知他們回來,溫嬪第一時間找到得月閣,一邊指責靈兮不懂事,一邊關切的問:「清兒,你怎麼回事,怎麼如此憔悴?」


  「母妃,我還有事情要處理,您回去休息吧?」溫嬪並不清楚昨日發生的事情,更不知曉靈兮經歷過什麼。


  她只知道,她兒子受了傷,卻還要去找不安分的葉靈兮,以至於兩人徹夜未歸。


  見穆寒清明顯的袒護靈兮,溫嬪氣不過,卻無計可施,只好拂袖離去!


  溫嬪離去之後,穆寒清淡聲對靈兮說:「我去找葉景依……你自己小心些!」


  「我要去!」靈兮很堅定的說。


  穆寒清深深的看了靈兮兩眼,而後嘆息一聲,率先走了出去。


  靈兮見他不反對,連忙跟了上去。


  後院。


  葉景依似乎早已經料到穆寒清與靈兮會去興師問罪,早早便備好了茶點等著他們,看到穆寒清進門,她殷勤的迎上來,親密的挽著穆寒清的衣袖說:「殿下,今日怎麼這麼早?」


  「有事問你!」穆寒清無情的撥開葉景依的手,面無表情的坐在椅子上。


  葉景依眸色一寒,但當著靈兮的面,她卻絲毫沒有表現出受傷的情緒,嬌笑著轉過身來給靈兮行禮,嬌聲道:「王妃怎麼也有空過來?」


  看她的樣子,靈兮心裡閃過一抹不好的預感。


  「葉景依,昨日之事,你可有什麼解釋?」穆寒清單刀直入,一點都不含蓄。


  葉景依卻錯愕的看向靈兮,又看穆寒清,有些找不著頭腦的笑問:「殿下說什麼事情?」


  「靈兮失蹤一事,你到底充當了什麼角色?」穆寒清沒工夫與她虛以委蛇,問話也很直接。


  聽了穆寒清的話,葉景依立馬便垮了臉,用手絹摁壓自己沒有眼淚的眼角說:「殿下這樣對我覺得合適么?」


  「葉景依,我沒工夫搭理你!」穆寒清聲色俱厲的說。


  葉景依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樣,跳起來指天發誓說:「殿下不信可以去查,若真是我乾的,我願遭天打雷劈。」


  她眼珠子轉了兩圈之後,期期艾艾的說:「不過,我昨日倒是聽依柳郡主說,要葉靈兮不得好死!」


  依柳?


  穆寒清眸色一凜,用清冷的眸子盯著葉景依看了許久,而後拉著靈兮就走。


  「殿下相信她?」出了門后,靈兮問穆寒清。


  穆寒清嗤笑道:「她的話可信就怪了,但是這一天,足夠她安排很多事情,你先回去休息,我去找依柳問問情況!」


  穆寒清言落,便朝門口走去。


  在去平陽侯府的路上,魅姬出現在穆寒清的馬車中。


  「主上,屬下去調查過了,葉靈兮被綁架一事,表面上看起來,確實是依柳郡主所為,所有能查到的人證,皆能證明,人是依柳郡主的,人已經在送往平陽侯府的路上。」


  穆寒器邪肆的勾唇道:「那黑袍與面具人,素來與葉景依關係密切,依柳那蠢貨,吃了葉景依這麼多暗虧,竟還不看不透那女人,活該!」


  「總不能便宜了葉景依吧?」魅姬雖然對葉靈兮沒什麼好感,可相對而言,她更討厭葉景依這樣不折手段的女人。


  穆寒清幽冷一笑,沉聲說:「本王自有辦法對付她,去守著雲家,若有異動,殺之!」


  「諾!」魅姬風一般消失在馬車內。


  平陽侯府。


  從得知靈兮安然回到穆寒清身邊的那一刻起,依柳便嚇得藏在香閨中,再也沒出過門。


  「郡主,不好了,七殿下來了!」依柳的丫鬟大喊著跑進依柳的香閨。


  依柳聽了丫頭的話,嚇得三兩下將丫鬟推出門去,反手將門閂起來,自己躲在床榻上,用被子捂住自己的頭。


  穆寒清一進平陽侯府,平陽侯與夫人便迎上來,平陽侯見穆寒清臉色不善,立刻便聯想到依柳出參加壽宴,定是與穆寒清起了衝突。


  可他不動聲色,假裝無知的笑著問:「寒清,你今日如何有空來看舅父?」


  「我是來找依柳的,她人呢?」穆寒清雖然生氣,但語氣還是很平和。


  一聽說他要找依柳,平陽侯更加確定了自己的想法。


  他拱手道:「殿下,依柳她不在府上……」


  穆寒清勾唇諷刺的笑著推開平陽侯,朝依柳的閨房跑去。


  侯爺夫人從未見穆寒清這般無禮,可她完全不知個中緣由,連忙問:「侯爺,這殿下是怎麼了?」


  「出大事了!」平陽侯拍著大腿,追了上去。


  穆寒清走到依柳房門前,耐著性子敲了敲門,沉聲道:「依柳,把門打開!」


  「我不!」依柳直接拒絕。


  穆寒清冷笑著說:「怎麼,害怕了?」


  「我……我才沒有,我只是身子不適,不想見人!」依柳強行撐著,就盼著穆寒清不是來找她問罪的。


  很好!


  穆寒清再也耐不住,抬腳一腳將大門踹開,大步流星的走到內室,一把將依柳從榻上扯下來。


  「寒哥哥,你要做什麼?」依柳害怕得大聲叫喊道。


  跟著趕過來的平陽侯與侯爺夫人聽見依柳凄慘的叫聲,連忙跟著走了進去。


  「寒清,依柳是你的表妹,你這是幹嘛?」平陽侯雖知女兒理虧,但是穆寒清這一點不給面子的做法,卻讓他生氣不已。


  「表妹?」穆寒清咬著牙,從牙縫中諷刺的吐出這兩個字,而後聲色俱厲的說:「那舅父要先問問,依柳她到底做了什麼?您再來同我攀親附戚。」


  這……


  平陽侯就知道,依柳定是去雲家幹了什麼事,讓穆寒清生氣了。


  「依柳,你做了什麼?」看穆寒清嚴峻的臉色,平陽侯心知大事不妙,便責問起依柳來。


  「我哪有,我什麼都沒做,寒哥哥一上來便指責我,我自己都不知怎麼回事呢?」即便已經害怕得渾身顫抖,可依柳依舊沒承認。


  穆寒清眸色一寒,看向依柳的眼神,透著沉重的殺氣。


  「綁架葉靈兮,並找上魏逢春的人,是你吧?」不過片刻,穆寒清又恢復了冷靜。


  穆寒清說起綁架葉靈兮,平陽侯還不覺得驚訝,可一聽說女兒跟魏嘉賢的逃犯兒子有瓜葛,他就不淡定了。


  平陽侯冷幽幽的看著依柳,沉聲問:「你告訴父親,你有沒有同魏逢春有牽連?」


  「誰是魏逢春啊?」依柳裝作全然不知魏逢春是誰。


  關於這點,平陽侯自是不信的,大家都是官宦人家的子女,依柳自小又被平陽侯當成男子教養,從未限制她的自由,在盛京,即便不熟悉,也不可能全然不認識。


  更何況,那魏逢春在盛京,可是出了名的紈絝。


  葉靈兮落到魏逢春的手裡,會遭遇什麼,可想而知,也無怪穆寒清會如此大動肝火了?


  可是,作為一個父親,即便女兒再不對,平陽侯還是要維護女兒。


  「殿下,那魏逢春在京都素來沒個好名聲,依柳怎可能與他相識呢?」


  「是么?」穆寒清反唇相譏,他沉吟了片刻之後,沉聲說:「看來,你們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了?」


  穆寒清話音剛落,便聽到門外有人稟告:「侯爺,七王爺家奴求見!」


  「請!」平陽侯看了穆寒清一眼,原本想著要拒絕,但是看穆寒清的眼神,最終還是沒有拒絕。


  穆寒清以手環胸,冷冷的看著他們。


  不消片刻,七王府家奴領著三個行為猥瑣的男子出現在他們面前。


  「殿下,人都抓回來了!」


  「嗯,下去吧!」穆寒清淡淡的看著依柳郡主。


  看見那三個人,依柳郡主的臉色刷了一下就變成了菜色,她緊緊的揪著裙擺,只能無助的看著自己的父親。


  哎!

  平陽侯被依柳氣得夠嗆!


  「現在,還想繼續瞞下去么?」穆寒清冷冷的看著依柳,接著說:「你知道這幾個人,是誰透露給我的么?」


  「葉景依!」依柳咬牙道。


  穆寒清冷冷的看著她,諷刺的說:「看來沒有笨到無可救藥!」


  「明明是她,明明是她指使我乾的!」依柳現在才知後悔,可一切都晚了。


  「要想活命,就原原本本的將你們合謀的過程,一五一十的告訴我!」正如葉靈兮所言,依柳從頭到尾,不過是棋子一枚,他真正想要弄死的人,一直都是葉景依。


  依柳沉吟了片刻,才將事情經過說了出來。


  昨日。


  依柳原本只是想討好雲暘,才不請自來去了雲家。


  去雲家之前,依柳一直謹記母親的教誨,讓她遠離葉景依。


  去到雲家之後,見到雲暘很緊張葉靈兮,她心裡的魔鬼又開始復活了,見葉景依也同樣可憐兮兮,從心底同情她,那種同病相憐的痛苦,讓她卸下了對依柳的防備。


  兩人去到後院之後,葉景依看著光禿禿的柳樹,涼聲問:「郡主,你甘心么?」


  「不甘心又能怎樣?」依柳苦笑著說。


  葉景依猙獰著臉,厲聲說:「我不甘心,她一個人,毀掉了我們兩個人的幸福,憑什麼所有的男人都喜歡她,憑什麼我們費心費力愛著的人,卻不被她珍惜?」


  「那你想怎樣?你還能怎樣?」依柳問。


  葉景依意味深長的笑著說:「郡主還記得魏逢春么?」


  「魏逢春?盛京最出名的紈絝子弟,毀在他手裡的良家婦女不計其數,我怎麼可能不認識他,不過他父親被斬首之後,他便下落不明了,你怎麼會問起他?」心無城府的依柳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已經墜入了葉景依精心編織的圈套里。


  葉景依冷笑著說:「我卻找到他了,現在他窮困潦倒,再也沒有能力去玩弄女人,你說若是將葉靈兮放在他面前,會怎樣?」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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