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爾等凡夫俗子
鳳棲梧覷了道長一眼,沒有和他多做一般見識,淡淡開口:「小小的道觀,不值一提。」
她看向龍凌月:「如果沒有什麼事情,我先離開了。」
龍凌月「哎」了一聲,上前幾步拉住了鳳棲梧的手,忙道:「鳳小姐,你別誤會,這位道長絕對沒有侮辱你們清風觀的意思,你也別往心裡去。」
鳳棲梧搖了搖頭:「龍小姐多慮了,我沒往心裡去。」
見她今天似乎有點好說話,龍凌月忍不住得寸進尺了起來,拉著她問:「鳳小姐,你也是道觀弟子,我想要問你一些事情,這位道長說我鼻樑高挺,一看就是個富貴相。」
「不僅如此,我卧蠶飽滿,說我會多子多福,眼尾無雜紋,一生順遂,你幫我看看,我的面向的確是這樣的嗎?」
這時,道長隱含不滿的聲音響起:「這位施主,雖然我是收了你的錢替你看相,但我絕對不會說謊的,而且只會給你消災。」
龍凌月安撫著這位道長:「道長,您放心,我也沒說您說謊啊,我只是遇到了一個朋友,剛好她也懂得這方面的事情,所以想要問問她罷了。」
鳳棲梧見他們一唱一和,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優哉游哉地說:「行了,我還有別的事情要做,就不和你多說了。」
「不就是想要我給你看個相嗎,實話告訴你,任何找我看相的人都是要收錢的,就連我的親人找我來看相,我頂多就是給她們打一個八八折,所以你真的要我來幫你看相嗎?」
龍凌月被鳳棲梧反嗆,話語一噎,有些騎虎難下。
她略微咬了咬牙,面上笑吟吟地說:「自然是要給你看的,我相信鳳小姐的本領。」
鳳棲梧眉頭一挑,也不跟她廢話,伸手一指:「誠惠十萬塊,但你是封歐的朋友,給你打個八八折,八萬八就行了。」
末了,她又補了一句:「這個價格真的很便宜了,那些大師從來就沒有給人算過這個低的價格了。」
道長嘴角微微一抽,手正在揪著鬍子,臉上一痛,鬍子都要被他激動地揪了幾根下來,惱怒道:「這麼貴的價格,你怎麼不去搶啊!」
鳳棲梧有些惆悵地說:「唉,其實我真的想去搶來著,奈何我是一個奉公守法的良好市民,搶劫這種事情是不會碰的。」
不會碰?
看個相說幾句話就要八萬八,一分鐘不到,我去,這利潤比搶劫還要爆好嗎?!
氣氛頓時變得一片沉默。
鳳棲梧斜著眼睛看了看沒什麼表情的龍凌月,悠悠開口:「拿不出來的話,那我就先走了啊!」
龍凌月回神,垂在褲邊的拳頭緊緊握著,咬牙道:「拿,我拿的出來!你號給我,我現在就轉過去。」
一分鐘不到,鳳棲梧的手機就收到了條銀行轉賬的簡訊,她心情一片大好,笑眯眯地說:
「其實你的面向,這位道長說的已經很清楚了,天庭飽滿,鼻樑高挺有肉,一看就是生在富貴殷實之家,再加上你眼睛大,眉毛呈上挑的趨勢,說明你這個人的性格極有魄力,果斷堅決,能成大事,是一個女強人。」
「然而——」鳳棲梧話語一轉,聲音寡淡地說:「你嘴角有一顆痣,會招來跟飲食有關的災厄,具體是什麼疾病我無法透露,還得仔細算一下。」
「另一方面,你是新月眉,這種眉毛表示具有卓越的才華,和你眉生長的長勢很吻合,還是那句話,你是一個極其聰明的女人,能成的了一番大事,但是你右眉毛尾巴處卻是殘缺了點點,有點空。」
說道這裡,鳳棲梧再次朝龍凌月笑了笑,意味深長道:「眉毛屬於人的臉上停部分,上停主人三十歲之前的運勢,我看龍小姐肯定現在也不到三十歲。」
「眉毛缺了一角,說明了一件事,你的愛情運——」話語一頓,她一字一句道:「不是不佳,而是不能得到自己所愛的。」
龍凌月心臟重重一跳。
得不到自己所愛的……難道她是說封歐和自己完全沒發展的機會?
龍凌月忍不住胡思亂想了起來,不,不會的,不應該是這樣的,這個鳳棲梧只是一個神棍而已,所有人都不看好她能繼續坐在封夫人的位置上,所在的道觀也不出名,她說的不對。
似是為了迎合自己的想法,耳邊,道長就傳來了一聲怒喝:
「一派胡言!一派胡言!這根本是亂說的,什麼得不到所愛之人,龍小姐的面向分明是福祿壽雙全,一生美滿,跟自己的老公很恩愛!」
龍凌月趕緊抬頭一看,鳳棲梧已經離開了,不知所蹤。
耳邊,道長面紅耳赤,唾沫星子都噴了出來,大聲譴責著鳳棲梧。
他的心好痛啊,這人只是隨口胡鄒幾句,怎麼就可以得到八萬八?!
特么的他也是隨口胡謅啊,才一千塊而已,一千塊而已!
越想越是傷心,於是道長面上罵著鳳棲梧越發厲害了。
龍凌月見道長如此作態,心裡一定,對,鳳棲梧一定是在說謊。
同一時刻,A市的封騰集團。
李俊傑跟秘書處的人打了個招呼,就打開總裁辦公室走了進去。
一進去,封歐那剛硬嚴肅的面容出現在他的眼前。
李俊傑看見他,臉上浮起了一抹憂慮,欲言又止。
封歐低垂著頭,卻彷彿能看見李俊傑臉上的表情,淡淡道:「說吧,找我什麼事。」
李俊傑咬牙,問:「我剛剛收到了消息,你決定加入龍組了?」
封歐簽著名字的動作頓時一頓,鋼筆在潔白的紙面上劃下一個重重的痕迹。
他抬起頭看向李俊傑,無比肯定地說:「這個消息,是封磊透露給你聽的吧。」
李俊傑臉色嚴肅:「不管是誰透露給我聽的,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加入龍組了,封歐,我跟你說過,龍組很危險,這種組織並不適合你混。」
封歐慢條斯理地把鋼筆合上,放下,淡淡道:「我已經加入了,這種組織一旦加入,就沒有後退的道理,你是不是可以告訴我,五年前發生了什麼事情,讓你這麼厭惡龍組的人。」
李俊傑臉色一片凝滯,好半晌,他聲音艱澀地開口:「五年前,我在外行醫,小閔還沒跟我分手,她陪伴在我身邊,到了後面,我就去了她家鄉一趟。」
「你也知道的,小閔的家鄉是一個偏僻的地方,當地還保持著很舊的風俗,我去到的那幾天,忽然鎮子上來了一個人,說他們這個鎮子供奉了一個邪魔,必須得除掉。」
「那個人往鎮子里宗廟闖,我也幫忙攔著,那個人只是輕輕的抬起一隻手,所有人都倒在了地上,好多人一時都沒反應過來,倒是小閔的弟弟隔得遠,沒倒在地,於是朝那個人衝去,然後——」
李俊傑深吸一口氣,臉上一片激動:「小閔的弟弟就死了。」
每每想到這裡,他的腦海里總是忍不住回憶起那雙滿是鮮血的臉,那個人只是輕輕一揮,小閔的弟弟做不了任何抵抗,就這麼倒在血泊中死了。
「接下來的一切你也差不多知道了,他們的宗廟的確是供奉著一個邪魔,我親眼看見了一具綠色的殭屍蹦跳地走了出來,和那個人打鬥,最後殭屍死了,但那個人也受了重傷,倒在了地上。」
李俊傑深吸了一口氣,語氣難掩平靜,複雜萬千:「然後我就救了他。」
封歐看著他,如墨般銳利的眼神直勾勾地射入了李俊傑的心中,他輕描淡寫地說:「你後悔了?」
李俊傑搖了搖頭,這件事一直困擾在他心中好久,那麼多年過去了,早就沒有當初那種複雜的情緒了,說出來反而還覺得解脫。
「我從來不後悔,就算是當時,我也不後悔,我是一個醫生,救死扶傷是我的天職,我不會放棄任何一個在我面前倒下的病人,即使他是十惡不赦的壞人,他國的奸.細,我也不會放棄救援。」
他抬起了頭,平靜地看著封歐:「從我學醫入行就宣誓過了,我忠於我的職業,我是一名醫生,不管那個人的身份如何,我都會去救,醫生的本職是救死扶傷。」
「至於那個人被救了回來,要承受怎樣的代價,會面臨怎麼的苦痛,那是法律要做的事,我不會去插手。」
封歐嘴角輕勾,劃過一抹淡淡的笑意:「俊傑,你知道我什麼一直都聘請你當我的私人醫生,因為你時刻謹記著作為醫生應該做的職責。」
他移開了目光,將目光轉向了窗外,寡淡開口:「救死扶傷,這並沒有錯,就算是一個死刑犯,都享有人最基本活下去的權力,能剝奪這種權利的,只有法律,而不是你。」
「你只要時刻記住,你是一名醫生,這樣就行了。」
封歐將目光重新轉了回來,看向李俊傑:「我沒想到困擾你心裡這麼多年的心結竟然是因為這件事,怪不得你會對龍組的人那麼排斥,當初殺死小閔弟弟的人,就是龍組成員吧。」
李俊傑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對,就是龍組成員,我之所以認得出來,是因為他手臂上畫著一條小龍,這幾年我經過多方打聽,才知道他是龍組成員的。」
封歐用手敲擊了下桌子,若有所思地說:「看來人家還記掛著你救了他的恩情,龍組成員個個都很隱秘,若是有人特意探查的話,基本那些人已經變成一具屍骸了。」
「他的這個身份,估計還是他特意透露給你聽的。」
李俊傑沒想到其中還有這麼一番緣由,愣了下:「不會吧?」
封歐點了點頭,臉色嚴肅:「就是這樣,我也是剛加入,才知道龍組這個機構有多隱秘,以後你別在調查這個機構的事情,就算你是我的私人醫生,我也保不了你。」
李俊傑點了點頭。
忽然這時,手機「叮咚」一聲響了起來,李俊傑和封歐互相看了看,他們兩人的手機是同時響起的。
兩人拿出手機一看,表情互不相同。
封歐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站了起來,將西裝給脫下:「棲梧在找我,我去白街接她。」
李俊傑「哦」了一聲,卻發現他是往更衣室內走去的,不由道:「咦,你還要換衣服?」
封歐一臉漠然道:「對,棲梧說我穿的太過老氣了,要穿的年輕一點,這樣會更加帥。」
李俊傑咳嗽了幾聲,忽然覺得心裡有點不平衡,憑啥啊。
憑啥他還在緬懷初戀的時候,封歐就向他毫無顧忌地發狗糧!
李俊傑決定給封歐搞一些小破壞,意味深長地說:
「封歐啊,其實吧,男女雙方談戀愛,更重要的是堅持自己的立場,一昧的遷就很容易讓一方覺得你的付出理所當然,也會讓另外一方感到厭倦的。」
封歐輕「嗯」了一聲,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所以我的棲梧是不同的。」
「啊?」
他一字一句道:「我、的、棲、梧、是、不、同、的。」
李俊傑這下終於明白封歐想要表達的意思了。
這個男人不就是想說他的愛人和那些凡夫俗子不一樣嗎,摔!
他深吸了一口氣,默默離去了,拒絕接受這一碗狗糧。
離開了封騰之後,李俊傑拿出手機再次看了看小肆給他發的這條消息,想了想,打了一個電話給封歐安排給他的保鏢。
查著羅曉夏行程這件事他沒想瞞著封歐,而且封歐給他的人在查探這方面也很厲害,不會浪費太多時間。
當天晚上,李俊傑就拿到了資料,去了鳳棲梧她們的別墅。
打開門,就看見封歐攬著鳳棲梧,兩人坐在沙發上旁若無人的秀著恩愛,仔細一瞧封歐現在所做的事情,嘖嘖,竟然是掏、耳、朵!
還是給他的妻子掏、耳、朵!
李俊傑表示這一幕非常的辣眼睛,他拒絕選擇觀看。
倒是鳳棲梧聽到了動靜,趕緊讓封歐停下動作,正襟危坐了起來,向李俊傑打了一聲招呼:「俊傑來了啊!」
李俊傑點了點頭。
封歐淡淡地掃了眼李俊傑,伸手捏了捏鳳棲梧的臉,然後又拍了拍他的腿,示意她重新靠在上面。
鳳棲梧搖頭拒絕了,小聲地說:「你別鬧,有人在這兒呢。」
封歐:「那就把他們給全部趕出去。」
鳳棲梧嘴角微微一抽:「你這樣會讓我覺得自己像是個禍國妖姬的。」
封歐慢條斯理地開口:「我說過,當個昏庸無能的紂王其實也挺好的。」
鳳棲梧表示佩服,不在接話。
全程都聽到他們交流的其他三人漠然無語,除了小肆以外,封磊和李俊傑也已經脫離了普通人範疇了,這點聲音還是聽得到的。
雖然已經早就習慣他們發狗糧了,但還是感覺心好傷啊,怎麼辦……
他們才真的是很想把這對恩愛狗給趕!出!去!
李俊傑默默在心裡吐槽著這對恩愛狗,然後面上又無比冷靜看向小肆,道:「我找到了你想要的東西,這兩份文件詳細記載了羅曉夏最近的行程,包括是出國記錄。」
小肆點了點頭,道了聲謝,然後拿過文件看了看。
封磊眼睛一亮,感興趣地湊到小肆身邊:「羅曉夏?小肆,你怎麼忽然調查起了她來?要不是今天聽俊傑講到她,我都要把她給忘了。」
小肆翻著文件,漫不經心地說:「沒有,閑來無事所以想要查一查。」
封磊撇了撇嘴,他才不相信小肆這個理由,小肆一定是發現什麼事情跟羅曉夏有關,才會去調查她。
見他看著其中一份文件,封磊閑來無聊,就翻起了另外一份文件去看。
鳳棲梧見小肆臉色嚴肅,臉上劃過一抹若有所思,看向封歐:「最近你和羅曉夏有聯繫嗎?」
封歐輕輕搖了搖頭。
鳳棲梧也不意外,羅曉夏的行為,是個正常人都無法原諒,又不是那種愛的深沉的腦殘粉,她家封先生可是個三觀都很正常的青年。
心裡正疑惑著小肆怎麼忽然要羅曉夏的行蹤,忽然,耳邊傳來了封磊的一聲疑惑:
「咦,感覺有點不對啊,羅曉夏最近只有一次去Y國的通告啊,可是為什麼她三天兩頭都坐飛機往Y國跑?」
小肆立刻抬起頭來:「在哪裡?」
封磊立刻將他手中的文件遞過去,指了指其中一處地方:「就是這裡,她的出境記錄顯示最近一星期,總共往返Y國三次,平均兩天就要去一次的節奏。」
封磊雖然整日弔兒郎當嘻嘻哈哈的,但好歹自己也開了間公司,即使是當個甩手總裁,只是眼力也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
「如果說她在Y國有通告,那還說的過去,但她在Y國的通告只有七天前的一次,就是那一次在Y國待了整整一天然後返回來,從此之後,就保持著兩天去一次的頻率。」
封磊眉頭一擰,道:「更加讓我驚訝的是,她在Y國只停留一兩個小時,就會搭乘下一班飛機回去,這……不太對勁。」
一兩個小時能做的了什麼?
拍個廣告,演部戲,還是跟人聊個天?
很明顯,異國他鄉中如果有事在身,一兩個小時根本就做不了什麼。
既然什麼都做不了,那為何羅曉夏還要每兩天就往返Y國一次?
小肆臉上神色一陣變化,將兩份文件給放了下來,沉吟了半晌,才抬頭看向他們,道:「今天早上去白街採購物品,我發現了一件新鮮事。」
「白街上開了一家新的店鋪。」
封磊眉頭一皺,新的店鋪有什麼好奇怪的,雖然說做死人的生意有很多人忌諱,但這條生意也很賺錢,想要去做的人也是有很多的。
但他知道小肆不會無緣無故這麼說,於是便等待了下去。
果不其然,下一秒,小肆又道:「但這新的店鋪貨物來源於國外,很有可能是一股國外的勢力入駐了白街,更重要的——」
話語一頓,小肆重重道:「這股國外勢力,很有可能是一夥盜墓賊!」
鳳棲梧眼睛微睜,瞬間get到了小肆想要表達的意思。
她們決定在下周天狗食日期間去尋找墓穴,也就是盜墓,但這時候A市又出現了一股會盜墓的勢力,雖然是在國外,但要是天狗食日那天,那行人也在A市,然後恰巧也發現了墓穴怎麼辦?
這還是往好的方面去想,那行人早不出現晚不出現,偏偏在這種時候出現,很難讓她不懷疑,這行人是不是也沖著墓穴去的。
鳳棲梧凝重地說:「你確定他們也是盜墓者嗎?」
小肆點了點頭,眼睛微眯:「我確定,雖然我沒有進去探過,但我的直覺告訴我,透露我這個消息的夥計沒有撒謊,那家店是國外勢力開的,而裡面所販賣的東西也是墓穴里挖出來的。」
「唯一不同的是,國外的墓穴可能和華夏的墓穴有點不一樣。」小肆緩緩開口。
鳳棲梧搖了搖頭:「但也不能掉以輕心,別忘了上古時期華夏的版圖有多大,全球近三分之一的大陸被華夏收入其中,開創了盛世王朝,起碼持續了一百年的時間。」
「所以國外有華國的墓,也不出奇,更何況他們在墓穴里得到的東西能拿來這裡賣,就足以說明他們的能力了,如果那些東西是國外的東西,就不可能在大費周章拿到華夏來賣。」
「所以——」鳳棲梧分析道:「那群人也會盜一點華國的墓,這是毋庸置疑的。」
李俊傑和封歐臉色一片凝重,一掃之前輕鬆的氣氛。
倒是封磊左看看右看看,聽得有些懵,弱弱地問:「也只是剛好有一群國外來的朋友們來A市開了一家店,而店裡賣的東西剛好是墓穴出土的東西,你們怎麼看上去這麼緊張?」
小肆白了他一眼,給了他一個暴栗,不耐煩地說:「我擔心他們會和我們搶A市這個墓穴。」
封磊「嘶——」了一聲,用手揉了揉腦袋,小聲地說:「會不會是個巧合?你也別多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