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三章 強顏歡笑
孔家這一戰，已經落幕，人皆而散去，最終以孔清死，李文瘋為結局，最終結束。
李染指被救下，只是人憔悴了些，但並無大礙，孔家被書院暫時接管，等候發落。
留下的，是中州的一地狼藉，和那一夜吞噬日月蒼穹的一口，給人留下的震撼。
李文，最終還是完成了這近乎「屠神」的壯舉。
孔家，輸了。
而輸掉的代價，則就是賠上整個家族。
其後一個月，書院處理了這一批孔家之人，當年參與下界，殺害李文爺爺李牧野的十人，全部被處死，孔絕也被處死。
孔家高層流放十之七八，孔家被逐出中州，孔家從此敗落。
至於那一日……
內院十大長老，宋千秋，黃家主等人追出去上百里地，這才追上了李文，李文沿途發狂，砸毀百里之地，用頭撞山峰，觸倒數座，最後一直昏厥在一片盆地之間，臉色慘白，面無人色，額頭上虛汗之冒，緊閉著雙眼，嘴唇發紫。
一群元嬰尊者圍上，膽顫心驚，小心翼翼跟上，見李文徹底暈厥，這才輕吐出一口氣。
「想不到，李文真是災厄之體啊。」宋千秋先嘆氣，在李文身旁蹲了下來，觀察李文病態的狀態。
「觀他這模樣，災厄之體，應該是初步覺醒了，這李文修為的天賦，應該是被開啟了，所幸，這心魔還不至於那麼快就侵蝕他的神智。」
「嗯。」一側，黃家主點了點頭，這會一隻手，按在李文胸口，不片刻，一股龐大又狂躁的氣息，從李文身軀之中無聲爆發，黃家主臉色大駭，身軀如被重鎚一般，整個人倒飛，一張口，便是一大口鮮血湧出。
黃家主大駭，「這孔清的元嬰之力，盡數在李文的身體里！！」
「是啊。」書院一老者嚴肅道，「李文這一口，不是白吃的，他吞下孔清，也吞下了孔清畢生的力量，只是正因為這力量，太過於龐大了一些，以至於李文完全無法駕馭。」
「導致這力量在李文身軀里左衝右突，徹底使得李文氣息紊亂，進入走火入魔。」
這長老嘆了一口氣道，「換而言之，李文瘋了……」
「哎。」一群人齊齊嘆氣，想不到，竟會是這麼個結果。
「只是，這李文要是能煉化了這一口氣，那豈不是？」一人呼吸急促，忍不住道，「李文至少能一步登天，踏足元嬰之境！」
一群人面色嚴肅，而又齊齊的點了點頭，最後還是宋千秋道，「哪有這麼容易？痴人說夢呢，這可是元嬰之力，最大的可能，便是李文這一輩子，就這麼發瘋下去了。」
「是啊。」一群人苦澀，不禁點了點頭，人體何其之複雜，這麼大一股龐大的元嬰之力在李文身軀里，而李文又瘋掉了，這該怎麼煉化？
不出意外，李文這輩子是要徹底發瘋下去了。
其他人，幫不了李文……
「若是有人能幫李文把這個元嬰之力，給煉化掉就好了。」黃家主擦了擦口角的鮮血，這會走上來，面色嚴肅的道，「估算一下，若是能尋來一尊化神大能出手，想必有三成概率！」
確實有這麼個辦法！
「可誰會出手？」
一老者冷冷道，聞言，黃家主啞然，臉色不禁漲紅，看著李文，不禁苦澀到了極點，低下頭去，是啊，李文可是災厄之體，誰會出手？
一來，化神尊者何其之稀少，上哪去找？
二來，便是找到了，這李文身為災厄之體，別人不殺了他就不錯了，恨不得巴不得這李文一輩子瘋下去。
出手救人？
這十大書院長老，黃家主，宋千秋，全部絕望了，這根本不可能啊，九州之上，世人皆知災厄之體的恐怖，根本不可能出手救災厄之體的。
最大的可能，便是看著這李文自生自滅！
或許，瘋了，真的就是他最好的歸宿了吧。……
一群人嘆氣，他們甚至不能想象，這李文要是沒瘋，上元域一旦來人，該怎麼看待這李文？
是否會帶回上元域，將其一輩子囚禁起來？
一群人搖了搖頭，李文瘋了也好，至少能換來一生自由。
「可惜了。」宋千秋道。
「是啊，可惜了。」……
李文被宋千秋等人帶回的時候，李文已經徹底瘋了，元嬰之力導致李文瘋癲，此病無葯可醫。
眾人雖然惋惜，卻也無能為力。
「師兄！」李染指撞開大門，只看見病榻之上，李文骨瘦如柴，面色慘白，正在昏睡，表情安然到了極點，床榻之側，大乾國主，宋千秋，內院長老等人，齊齊嘆氣。
屋子裡飄著藥草的清香味，幾個大乾王朝的名醫，面露苦色，正看著床榻前，一道骨仙風，留著雪白鬍須的老者。
這老者年逾百歲，留著雪白鬍須，乃是大乾王朝一著名神醫，大乾國主親自去請來，這會，這神醫把著李文的脈，一雙眉毛幾乎擰到了一起。
老半天，他這才站了起來，嘆了一口氣道，「恕老朽才疏學淺，此病，無計可施也。」
這老神醫再三嘆氣，看李文眼神，惋惜至極，面帶愧疚之色，先退到一邊。一群人這才向著李染指看去。
李染指哇的一下，大哭起來，一下子就撲到李文身上，嚎啕大哭，一雙手反覆的摸著李文的臉頰，「師兄，師兄，你這是怎麼了啊。」
滿屋子的人齊齊默然，不忍多看，李染指嗚咽著，李文這相貌，何其之憔悴了，這會睡的相當之安詳，似乎很久很久沒這麼踏實過了。
「他若是能這麼安詳，也便好了。」大乾國主嘆息，滿心複雜，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曾經他一度動過心思，真招這李文做駙馬。
但一來二去，李文竟成了這個樣子。
「李小姐？讓他休息一會吧，他太累了。」一側，一老者輕輕的拍了拍李染指的肩膀，小聲道。
「老夫把脈之際發覺，他一直不曾放鬆過，今日是他誰過最踏實的一夜，只是。……」這老者沒有再說下去。
等他醒來，也只是多了一個瘋子而已。
世間上蒼最惡意的玩笑，莫過於此。
「我知道了。」李染指抽泣著，小心翼翼起身，為李文掖了掖被角，扭頭對諸位道，「多謝諸位，你們先回去吧，我在這呆會。」
李染指抿了抿蒼白的嘴唇，她這輩子是一步不願意再離開李文了。
一群人對視一眼，這會默默點頭，大乾國主道，「有什麼需要，便告訴我一聲，門外安排有人。」
說完這些，這些人才無聲嘆氣，齊齊退去。最後一人關上門，李染指才轉過身，輕輕握住被子下李文的手，十指相交，緊握的纏繞在一起。
「師兄，你知道嗎。」李染指強顏歡笑，臉頰之上有清淚流下，用最溫柔的聲音，像是細雨流水，潤物無聲，喃喃自語道。
「小時候，你經常帶我出去玩，我想吃樹上的果子，你就爬上樹去給我摘，你摘一個，我在下邊吃一個。」
「每次你摔的鼻青臉腫，回去爺爺責罰你，你就說是你為了自己偷吃，摔的。」
「你說你多傻……」
李染指甜甜的笑著，眼神一陣痴痴，怔怔出神，滿臉淚花，「長大了一些，爺爺不教你武功，只教我，我就老是欺負你，你也不還手。」
「後來我才知道，你一直讓我，不是真的打不過我。」
「到大了，你又下山了，聽說你老是出去沾花惹草，當時可把我氣壞了。」李染指噗嗤一笑，伸手又擦了擦眼角的淚，「當時我還對爺爺說呢，我說等你回來了，我要咬死你不可，好叫你想起家裡誰才是你師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