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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我選她

  她跟我在醫院養了好幾天才養出來的好臉色,又變成了一片慘白,呼吸也逐漸濁了下來,不用說,使用這個「終葵」,雖然厲害,卻是非常消耗精氣神的。


  我擔心了起來,拉住了她的手,說你別用了!我帶你走!


  說著,我也想從霧氣裡面衝出去。


  可一柄小小的手術刀,也只能搞個偷襲什麼的,對付這麼多的魔,根本就他媽的是杯水車薪。


  我的心慢慢的往下沉,這下,海棠姐好不容易逮到了我們,當然不可能就這麼把我們給放走了。


  就在這個時候,魔的氣息越來越重,我感覺的出來,對我們的包圍圈越縮越小,一片迷霧裡,冷森森的煞氣,壓人心。


  我不自覺的把鍾靈秀護在後面,去打開那些靠近我們的手。


  可沒用,對方數目太多了。


  很快,我的肩膀被手扳住了,腳腕也被抓住了,幾重冷森森的聲音說,跟我們走。


  我反手奔著它們就劃了過去,一道破風聲一削,像是把那些陰氣破出了無數的豁口,但不管用,魔的氣息,源源不斷,太多了。


  鍾靈秀冷冷的說道,沒有終葵,咱們倆誰都走不了。


  說著,抬起了手,橫著又對面前的霧氣一劃,我忽然覺得像是悶熱的屋子裡開了個門縫,一陣清新的空氣就撲了進來。


  還真殺出個出口了!


  還沒等我高興,鍾靈秀一把就把我給推出去了,說你跑,不要回頭。


  可我感覺到,她推我的力氣,像是她最後的力氣了,我被她推出去了老遠,人也出了魔氣圈子外面——可霧氣迅速的合攏,重新把她吞進去了!

  最後那一瞬,我一下就急了眼,想衝進去:「你是不是傻?你要是死了,我活下去有什麼用?」


  我看見她的胳膊垂了下去,可嘴角掛著笑,像是很開心的說了一句:「別讓他們抓到。」


  這一下,我就看不到她的臉了!

  我一下就急了,我身上就這麼一個使命,難道還得泡湯了?

  無論如何,我得把她救出來,這麼想著,我一頭就要往裡面沖。


  但鍾靈秀可能在裡面弄了什麼手腳,這些魔氣像是被封住了,簡直跟銅牆鐵壁一樣,我根本鑽不進去。


  我的心裡一陣絕望,天階三品對我一個黃階三品,那是碾壓性的,她不讓我進去,我就絕對沖不進去——她根本沒給我留救她的機會。


  我想把她救出來——無論付出什麼代價,我想把她救出來!

  正在這個時候,一隻手忽然拉住了我的手。


  我一愣,回頭一看,傻了眼。


  長手?


  長手一雙黑沉沉的眼睛冷峻的盯著這個魔氣組成的圈子,也不看我,像是自言自語似的說道,她為了你,連終葵都拿出來了。


  這話啥意思?

  我還沒想明白,長手揚起了手,面無表情,拿出了那把寒光四射的魯班尺,沖著那道魔氣就劈了下去。


  那個力道來得太大,跟魔氣兩下里這麼一撞,我幾乎都要被帶著掀翻,立馬穩住了腳,而那道魔氣,瞬間就跟剛才鍾靈秀用終葵的時候,打開了。


  我轉臉看著長手。


  他還是面無表情,似乎做的事情,十分稀鬆平常,就好像早起推開窗戶般自然,可卻讓我一陣瘮得慌。


  鍾靈秀是天階三品,那長手能把鍾靈秀的封打開,只可能比鍾靈秀更厲害。


  他到底是個什麼來頭?

  但我顧不上別的了,一頭就沖了進去,看見層層疊疊的魔氣之中,鍾靈秀歪著頭,跪坐在地上,但強撐著沒讓自己倒下去——她手上那寒光四射的終葵,還拄在她手上。


  她耳朵里流了血,在白皙的皮膚上格外刺眼。


  只有人在受了很重內傷的時候,耳朵才會流血,下一步,是剩下的七竅。


  我心裡猛的一疼,一把撈起了她來,掛在了自己身上,回身沖著長手破出來的洞口就跑。


  長手雖然厲害,這個洞口,也不可能撐太久——長手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了。


  但就在我要出去的時候,忽然又一隻手拉在了我手腕上。


  我一下就怔住了。


  雖然我沒看到,但這個觸感,特別的熟悉——是海棠姐。


  不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大魔。


  她的聲音響在了我身後:「茂昌,你不是說,我是你最親近的人嗎?你為什麼要離開我?」


  跟在村裡第一次見面一樣,她帶著點無助,帶著點眷戀。


  我想起了我第一次心動。可惜,這個心動的很蠢,我沒分出是非好歹。


  她不是海棠姐,她只是拿了我腦子裡,跟海棠姐有關的記憶。


  我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別帶著什麼感情:「我認錯人了。」


  海棠姐的聲音一怔,但像是帶著最後的希望,說:「你答應,會把我當海棠姐看待的!」


  「你也答應了,會跟海棠姐一樣對我。」我說道:「可海棠姐,不會騙我。」


  「茂昌,你留下,」她像是做錯了事情的小孩兒,想讓人原諒,卻拉不下面子:「咱們重新開始,我現在需要你。」


  需要?我的心像是被刺了一下,需要我幫你解開封嘛。


  我就笑:「可我不願意——放我們走,不然我現在就死給你看。」


  說著,我把手術刀放在脖子上:「看誰來給你解封。」


  周圍的魔氣猛地就濃烈了起來——他們情緒波動很大嘛。


  「我最後問你一句,」海棠姐像是問出了一個不願意問,卻不得不問的問題:「如果現在,我和她只能活一個,非讓你選,你選她,還是選我?」


  她聲音帶著患得患失的緊張。


  我咬了咬牙,就說道:「你心裡明明很清楚,還問我幹什麼?」


  「我偏要問!」我從來沒聽海棠姐發出過這種隱忍著,卻又像是非得賭一把的聲音。


  「我選她。」我也從來沒聽自己跟她用這麼決絕,這麼冷漠的聲音說過話。


  我心裡很疼……像是被馮老四的鈍刀子一下一下的割,我的心,從來沒這麼疼過。


  但我不會讓她知道的。


  海棠姐似乎笑了一下,笑的凄涼:「對,我不是你的海棠姐,你弄錯了,我也弄錯了。」


  我早就知道。


  周圍一片寂然無聲,所有的魔都不敢開口,這個氛圍,壓的人心裡難受。


  她說:「讓他走。」


  其他的魔似乎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尊上……」


  海棠姐沒出聲,但我感覺得出了,她身上說一不二的煞氣。


  長手在洞口外面盯著我,光潔的額頭上全是汗。


  我看得出來,長手已經到了極限了,也沒浪費時間,沖著那個洞口就跑出去了。


  就在我跑出去的那一瞬間,洞口貼在我後背消失了,長手一個沒撐住,也坐在了地上——只是長得好看的人,什麼動作都好看,連一個精疲力盡,都顯得特別瀟洒。


  「你帶著她走吧,算我還你把我從陰河裡救出來的人情,」海棠姐的聲音飄飄忽忽的響了起來:「這次我還清了,沒有下次了。」


  到底撕破窗戶紙了。我苦笑了一下,也好,以後,也免得她繼續騙我。


  魔氣散開了,這裡重新陽光明媚。


  長手盯著我,氣喘吁吁的說:「你跟她交情倒是挺好——第一次見到,魔能跟人談個「情」字。」


  魔只是嘴上談而已,她心裡有沒有,只有她自己知道。


  我回頭去看鐘靈秀,她還是沒睜開眼睛,但還好……只是耳朵流血,其他沒什麼,還有救。


  我背上鍾靈秀想去找醫院,長手喘了口氣,拉過了鍾靈秀摸了摸她的脈門,抬起黑沉沉的眼睛看著我,說我帶你去。


  說著,修長的手指頭指向了一邊停著的大越野車。


  這可太好了。


  上了車,我把鍾靈秀的腦袋小心翼翼的放在了我腿上,盡量讓她舒服一些,長手從後視鏡里望著她,說,你跟她,到了哪一步了?


  我有點納悶:「哪一步?我跟她認識都沒多長時間,能到哪一步?」


  長手一條英挺的眉頭就抬起來了,說:「可她為了你,拿了終葵。」


  我還想起來了,剛才他也這麼說的,就問她:「拿了終葵,又代表什麼?」


  長手嘴角一扯,似笑非笑的說道:「還是等她親自跟你說吧。」


  我很不開心,你他媽的不說弄什麼玄虛,這不是吊人胃口嗎。


  終於從逃命的緊迫感之中踏實下來了,我也清醒了一點,立刻問道:「小哥,你上次從十道壁那裡怎麼逃出來的?」


  他沒看我:「就那麼出來的。」


  卧槽了,章老二那「八竿子打不出一個屁」的外號應該讓給你才對。


  我沒法子,只好追問道:「我聽說天師府和道門的傷亡都很慘重,你見到了我師哥和我師姐了嗎?就是長著兔子牙的林里,和力氣特別大的丁嘉悅,我們都是神相三先生的徒弟。」


  他似乎頓了頓,才說道:「見到了。」


  你他媽的真是多說一個字就怕費電啊,我只好又問:「那,他們怎麼樣了?」


  說實話,我這個問題是提著心問的,我很怕會聽到不想聽到結果——可我不能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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