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醫館
青瓦灰牆，白石甬道，再加上幾座錯落有致的屋宇，這就是宮中的醫館的全部景觀。
洛元王朝的國風還算開明，允許女子入朝為官，不過限製也有許多，不能為要政官職，所以宮裏女官最多的地方便是宮中的醫館了。
一麵鏤空花牆將其分割成兩半，前院是供學生上課的地方，朗朗讀書聲不絕於耳，後院是晾曬中藥材的地方，人跡罕至，一片靜謐，隻有偶爾傳來的藥材炮製的聲音。
一個模樣清秀，麵容姣好的女醫官上前朝蘇挽夏躬身行禮:“臣沈懷薇見過王妃。”
聲音不卑不亢，不像其他人的臉上都帶著或多或少的諂媚。
這倒是讓蘇挽夏對她略有些感興趣，主動問道:“你是醫館的女醫？”
“回王妃，臣是醫館的內醫正，平日除了給各位娘娘們請脈之外，還負責對新來的使喚女醫進行教學。”或許是為了怕蘇挽夏不清楚醫館的等級，沈懷薇完完整整解釋了一遍自己的身份。
其實蘇挽夏來之前就已經問清楚了整個醫館的分布已經等級，醫館裏正一品的為太醫，隻為皇帝以及各宮妃嬪以及皇子看病的。
而那些為皇親國戚看病的禦醫為正五品官職。
而在醫館中最低等級的就是使喚女醫和實習女醫了，沈懷薇的內醫正是從四品等級，在醫館裏能達到這個等級的女醫，一定是極為少見的，或許隻有她一人為女子。
蘇挽夏看著她還有些稚嫩青澀的臉，有些好奇地問道:“你今年多大了？”
沈懷薇微微一怔，似乎沒想到蘇挽夏會問她這個，但也還是恭敬地回答道:“臣今年年末便滿17了。”
才17？！蘇挽夏暗暗驚歎不已。
沈懷薇不過17歲就已經坐到了這個位置，那以後遲早能坐上太醫的位置了。
蘇挽夏開始重新審視沈懷薇了。
沈懷薇垂著頭也能感受到蘇挽夏直直的目光，她心中微微覺得有些奇怪，畢竟這位王妃行為舉止都大不同於她曾見過的其他簪纓世家的小姐夫人了。
旁邊的小太監見二人遲遲未動，忍不住小聲催促道:“王妃，時辰不早了，院內的醫官們都等著王妃教學呢。”
蘇挽夏回過神來，回首一看，發現院子裏站著兩批人，一批男醫官，一批女醫官，官服顏色均為暗紅色，但腰帶上的花紋各異，那是象征著地位的不同。
她點點頭道:“我需要一個人配合我”，說完看向沈懷薇，“不如沈大人配合我？”
沈懷薇麵色平淡，再次行了禮，走到了她身邊:“臣要怎麽做？”
蘇挽夏派人去找了一張粗布單鋪在地上:“我需要沈大人躺在上麵。”
沈懷薇沒有別的反應，直直地躺了下去。
蘇挽夏麵對這麽多人，難免有些緊張，她輕咳了一聲便開始講解:“首先我們要將昏死之人放置平地處，且要確保周圍環境的安全。”
“然後大家要試著呼喚此人一聲，探探她的鼻息與脈搏，再摸摸她的頸動脈是否有搏動。”
蘇挽夏正要繼續講下去，卻見沈懷薇忽然睜開眼有些疑惑地看著她:“王妃，何為頸動脈？”
蘇挽夏愣住了，她該怎麽解釋頸動脈是什麽。
頓住了好半晌，她終於開口:“古書上如是寫的，大約就是頸側喉管旁開兩寸的地方。”
沈懷薇點點頭，複又閉上了眼睛。
“這一處若是也沒有跳動，則可判斷此人已經昏死了，就需要開始施救。”她指著沈懷薇脖頸側的位置說道。
蘇挽夏將胸外按壓的知識都詳細說了一遍，但是到人工呼吸的地方，她開始猶豫究竟要不要講了。
小太監見她久久不動，以為她累了，便急忙將她扶起，對大家說:“諸位醫官，王妃有些累了，需要稍作休息，大家自行學習一下。”
說著又讓人搬來了軟椅，讓蘇挽夏坐下。
蘇挽夏正好不知道怎麽開始接下來的步驟，便就著小太監給的台階下了。
蘇挽夏正坐著沉思，沈懷薇忽的走到了她的旁邊，問道:“王妃適才為何猶豫了？”
她沒想到沈懷薇觀察人如此細致敏感，但是蘇挽夏覺得她應該也不是那種喜歡生是非的人，便主動把自己的糾結告訴了她:“古書上的下一個步驟，名為人工呼吸。”
沈懷薇一頓，側首疑惑:“何為人工呼吸？”
心中措辭了好一陣子，蘇挽夏才開口:“需要施救者口對口的去救治，可是我知道你們古人.……咳就是你們對此種行為看得非常重要，不能輕易做出來，所以我才猶豫了。”
沈懷薇理解的點點頭，對於蘇挽夏所說她自然是非常明白，於是正色道:“王妃所言有理，但臣乃醫官，使命便是治病救人，懸壺濟世，若能救活一人，此事又算得了什麽呢。”
蘇挽夏神情佩服地看著她，作為一個古代女子，能有這樣的想法已經是非常超前的了，於是蘇挽夏拍了拍她的肩膀:“其實你與我所想一致，我倒是想交你這個朋友了，與尋常女子太過不同了，實在是讓我欣賞。”
沈懷薇一震，有些謹慎地看著蘇挽夏，實在不是她疑心病太重，但她確實不曾見過一個貴族官眷會對她一個普通的女醫官說出這樣的話。
但或許蘇挽夏就是傳聞說的那樣與眾不同，不然也不會做出那麽多驚天動地的事情來。
於是她微微一躬道:“臣之前便聽說過王妃也與尋常官婦不同，今日一見才知王妃是這般奇女子，若是能與王妃為友，也實乃臣之幸事了。”蘇挽夏聽她這一番冠冕堂皇的話實在有些頭疼，卻也沒逼她，隻道:“待會都是要與我坐那親密之事的人了，就不要再說這番客套話了。”
沈懷薇震驚地抬起頭，臉上浮起一抹紅暈，想要阻攔她，卻看見她眼中的戲謔。
“王妃原來是打趣微臣。”她鬆了一口氣，還以為這個王妃是認真地。
蘇挽夏當然是開玩笑的，她沒有那個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