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半夜翻牆什麽勁兒?
今日早朝上,波雲詭譎。
宇文彥博一封請罪書,直接送到了巍帝的手上,痛斥自己教侄無方,令他當眾失禮,冒犯了鎮國公府嫡女。
他已及時將宇文卓送去督察院,聽從巍帝處置。
“好一個冒犯,”禦淵手持笏板,站在自己的位置上開口道:
“女子清譽何其重,鎮國公府滿門忠烈,重樓將軍為國效忠,將在外,其家人卻被如此對待。”
“督查院收到消息,令侄口出狂言,縱奴行凶,可不止是冒犯那麽簡單!”
禦淵說著又道:“據聞當時二皇子也在場,想來該是最清楚始末的。”
群臣靜默,今日早朝姬玉衍並未到,稱身體不適,昨夜便向巍帝告了假。
“昨日之事,老二告假時一並上了折子給朕。”
巍帝開口道,他仍是那副憊懶樣,麵上看不出喜怒。
然那雙眼睛掃至殿內,便令群臣噤聲,心生懼怕。
“今日早朝到此為止,宇文彥博和禦淵留下。”
巍帝下令之後,群臣即刻告退,隻剩下宇文彥博和禦淵二人在。
巍帝稍稍坐直了身子,目光在兩人間梭巡了一圈,便起身走了下去,先是停在禦淵身邊,打量了這小子一會兒。
然後摳了摳頭,走到他們兩人背後去。
忽然抬起腳,直接將宇文彥博踹了個狗吃屎。
“噗——”禦淵噗哧笑出了聲。
“你小子還笑?一會兒有你受的。”
巍帝仍是那副不大嚴肅的樣子,指著禦淵道。
禦淵恭敬鞠著,可不敢再笑了。
“陛下,微臣知罪,微臣但憑陛下處置!”
宇文彥博五體投地的跪在地上,跪的那叫個虔誠。
但巍帝這糟老頭委實也不是個講究人,幹脆就蹲了下去,拍狗子似的,拍著宇文彥博的頭。
“你們宇文家這些年是真不錯,膽子一個比一個大。”
“見人遲重樓瘸了,便覺得鎮國公府可欺了。”
“你們是覺得朕就是那般冷酷無情的暴君呢,還是你們宇文家已霸道到可以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裏了?”
“微臣惶恐,微臣不敢啊陛下!”宇文彥博臉色大變,嚇得連連磕頭。
巍帝還是那副不正經的調調:
“少整這些花架子,朕又沒說要殺你。”
宇文彥博真真是連氣兒都不敢喘,倒是禦淵在邊上仍是那副死狗不怕開水燙的樣子。
“若非是看在你家老大臥病在床,膝下就這根獨苗在了,朕倒的確想把你那侄兒殺了。”
“陛下仁慈!陛下大善!”
“朕對他善,便是對重樓不善!”
巍帝忽然變臉,嗬斥道:
“讓你那侄兒滾去鎮國公府外跪著,跪到鎮國公府的人原諒為止!”
宇文彥博神色一變,連連謝恩。
“下去吧,別在朕跟前礙眼。”
宇文彥博又是拜謝,這才離去,背影瞧著倉皇的很。
巍帝卻是忽然嗤笑了一聲:“這宇文小子是真會演啊,是不是,小淵子?”
禦淵歎了口氣:“陛下,你叫臣小淵子,臣險些誤以為自己成了內官。”
巍帝挑眉睨向他:“你小子老大不小,又不肯娶妻,還不如朕的那些內官,內官至少都還有找個對食的想法。”
這話說的禦淵可不敢接,臉上卻是一副笑眯眯的樣子。
“你父王前些日子進宮與朕下棋,吵吵著要給你找媳婦,吵的朕是腦瓜子直疼。”
巍帝往外走著,回頭見這小子還在原地杵著,給了他個眼神,禦淵這才跟上,便聽巍帝懶洋洋的說著:
“太皇太後前段時間說要把遲家那小姑娘指給你,你是什麽主意?”
禦淵眸光幽幽一動,麵上一副渾不在意樣:“微臣可不敢有主意。”
“嫌棄人小姑娘名聲毀了?”巍帝笑睨了他一眼。
禦淵撇了撇嘴,“微臣名聲也沒好到哪兒去……”
“這倒是,誰不曉得咱們大衍朝裏出了個敗類。”
巍帝揶揄的說著,兩手抄在袖裏,八字步邁著。
這走路的姿勢,不似帝王威嚴,倒似個十足懶貨。
“如此說,你是不肯娶那小姑娘了?”
禦淵眸光微凝,神色不變,還維持著那吊兒郎當的語氣道:
“微臣還想多瀟灑幾年呢,可不想那麽早進棺材。”
“你個混小子!”巍帝一腳踹他膝蓋骨上。
禦淵抽了口涼氣,抱腿兒一個勁兒跳:
“陛下,好端端的你又踹我作甚呢,微臣忙啊,督察院那麽多破事,哪有功夫娶妻啊!”
“你少裝樣,朕還不曉得你什麽德行。”
巍帝幾分嫌棄看著他,“你禦王府就剩你這一根獨苗,這妻遲早都要娶!”
“到時候再說唄……”禦淵小聲嘀咕著。
巍帝嗤笑了一聲,閑庭散步似的繼續往前走,閑聊般的隨口道:
“既不喜歡人家小姑娘,老是大半夜往人家鎮國公府偷跑個什麽勁兒?”
禦淵心神一凜。
巍帝沒等他回答,自顧自的繼續道:
“宇文彥博那侄兒朕想殺,但卻又不好殺,你讓人給他動用私刑,也算是合了朕的意思,但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微臣知道了。”禦淵恭敬的答道。
巍帝哼了一聲,沒再看他:“出宮去吧,你這臭小子也討人厭的很,趕緊走。”
“那微臣可走了,陛下沒事就別老叫微臣入宮了,督察院事兒多啊。”
“滾!”
這嬉笑怒罵看上去倒不像是君臣,更像是叔侄倆。
禦淵將到東陽門的時候,便被叫住,卻是在巍帝身邊伺候的王公公。
“世子爺且慢,這是陛下吩咐老奴給世子爺送來的。”
王公公說著,後麵跟著的小太監忙將一盒子呈過來。
盒子打開一看,裏麵放著的卻是一根老參:
“陛下見世子爺最近氣色不好,讓你多注意點身子,唉,要說這朝堂內外,可沒人比世子爺更福氣,更得聖心的了。
便是幾位殿下爺,陛下都沒見這麽掛心呢。”
禦淵麵露喜色,也不要那盒子,直接把這老參往懷裏一揣,嘴裏嘖嘖著:
“陛下也真是的,那麽多寶貝就給我根人參,摳門。”
瞧他那樣子,竟還有點嫌棄。
王公公聽這話嚇得是背後一激靈。
連連叫這小祖宗別亂說。
禦淵哪會在意,往他手裏塞了錠銀子,這便走了。
王公公擦了擦冷汗,整個大衍朝也就這位小祖宗敢在陛下跟前這麽沒大沒小的。
不過,真的是聖眷非凡啊!
出了皇城,禦淵一上馬車,臉上的笑容便是消失無蹤。
他冷冷扯起唇,眸光莫測:
“聖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