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瘟疫
躲過了一批沙盜,林星良就快馬加鞭的去了北狄這邊最大的交易城池。王庭下最繁華的地帶——啟城。
從百年前北狄自立門·戶之後,執掌王庭的就是皋落氏部族說了算,如今的北狄大王就是皋落氏的啤狸。
啟程的確繁華,來這裏做生意的人也不少,各種商隊販賣各式各樣的物品,走過路過都能聽到討價還價的聲音。
“原來這裏這麽繁華,倒是和我想的不一樣,不過看起來做生意倒也簡單。”淳於憶說,她們穿著商隊的衣服,在這鬧市也看著不是很顯眼。
林星良嘖嘖搖頭:“這算什麽啊,我們林家的商道也是近幾年才開辟出來的,所以一路上多會遇到沙盜,不過有了長孫家的這些圖紙,以後行商可以嚐試一下新的路線。”
長孫嬰作為報答,給了林星良長孫家的商道路線,雖然隻是一部分,但是林星良已經覺得很有收獲了。
淳於憶點頭,然後說:“以後若是我想走商道這邊的生意,一定找你們林家合作!”
林星良挑眉,淳於憶的建議倒也不錯,他們林家就算有了商道力量也太小,如果能拉到合作夥伴,倒也是一條共贏的好辦法!
“那就等著郡主了!”林星良直接回道。
淳於憶這話倒也不是說說就算了的,她的確有心進軍商道,畢竟掌握了商道,就可以掌握更多的東西。
林星良找到了自己以往擺攤的地方,就讓商隊把東西都卸下來,在這裏要好好的大賺一筆。
淳於憶和多福依朵沒事,就坐在攤子後麵,看著來來往往各式各樣的行人倒也熱鬧。
世界上總有一種情況,就是你老老實實發自己的呆,就總有賤人過來惡心你讓你胃裏翻江倒海!
淳於憶正看著對麵的攤子賣的特色巨大麵餅,想著一會兒買一個回來給多福他們也嚐嚐鮮,結果就聽頭上有人問:“這個女奴也賣嗎?”
淳於憶抬頭,發現是一個北狄糙漢子,這會兒正指著依朵問話。
高車人會出現在北狄這地方,隻有一種情況,進貢過來的女奴,一般是王庭的人或者貴族才會有,普通人是不會見得著高車女奴的。那糙漢子以為這女奴是商隊不知哪裏弄來的,所以想著就算花大價錢也要把這女奴弄到手。
結果他這麽一問,淳於憶最先不樂意了,冷著直接說:“不賣!”
依朵有點害怕,就躲到了淳於憶身後,那糙漢子一看淳於憶的身影,不似北狄女人粗獷,再加上淳於憶中原人的長相,也就看出淳於憶是一個女人。
“這中原女奴賣嗎?”結果那那糙漢子完全沒有理會淳於憶說的不賣,就直接問向林星良。
林星良尷尬,連忙出麵解釋:“對不住了,我們隻賣貨物,人不賣!”交易賣人的也有,有不少黑心商隊會把拐來的中原女子買到北狄給這些糙漢子當小老婆,但是多數都是沒幾天就被折磨死了。林家雖然是小商隊,也有點見錢眼開的本性,但是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不會做,所以他們的商隊從來不賣人。
“大爺我有的是錢!你要你開價,這幾個女奴,老子都要了!”那糙漢子以為是林星良怕他沒錢,當即就扔出一袋金子來。
一袋金子的確價格不菲,若是放在別的商隊,估計十個八個人都買下了,隻是他們這……
“大爺,這不是錢的事兒,這幾位是我好友,真不能賣!”林星良解釋著,結果那糙漢子直接一下就把林星良扒拉一邊去了。
淳於憶看著糙漢子是想來硬的,而且一般的北狄人是不會對商隊的人這樣暴力,她就推測這糙漢子可能有點什麽背景。
林星良身子骨不算多結實,被那糙漢子兄長一樣的大手一巴掌就給拍出幾米遠,之後就覺得渾身都疼……
“真不行!”林星良頂著渾身的疼爬起來就要去攔著那糙漢子,商隊其他的打雜的一看這糙漢子要來硬的,也都上前去攔著,結果都是讓糙漢子像拎小雞子一樣給扔一邊去了。
淳於憶想了想,就把手裏的毒粉瓶子捏到手裏,若是那糙漢子再敢上前,她就直接把這漢子撂倒,就算不藥死,也得讓這糙漢子睡上幾天才行!
正當那糙漢子的大熊掌要來抓淳於憶肩膀,而淳於憶也準備好了毒粉馬上就揚出去的時候,忽然聽到小街那邊傳來一聲大喝:“那木鐸,還不快住手!”
那糙漢子一聽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一個激靈,連忙把手收回來,然後就順著叫聲看過去。
淳於憶也順著聲音看過去,就看到一個皮膚有些黝黑的年輕人,衣服外麵帶著幾塊黑色的皮甲胄騎著馬就跑過來,到了他們跟前的時候,一個勒馬。
那馬嘶鳴一聲就停下了,雖然淳於憶叫不出名字,看是看那黑馬一身的肌肉曲線,也猜到是優良血統的名駒。
那木鐸一看來人,就連忙把右手搭到左肩,單膝跪地行禮,而旁邊的北狄老百姓也都做同樣的動作。
“那木鐸參見襄炟大殿下!”那木鐸說。
淳於憶一聽是大殿下,又看了看那馬上的人,剛才離得遠,隻看請裝束,沒有看人,此時一看,除了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色,這個襄炟大殿下還真是有一股強烈的野性,很像是一頭狼。
淳於憶打量的目光被襄炟注意到,就看向淳於憶,發現是個中原女子之後,就直接一揚鞭子,把淳於憶嚇了一跳。淳於憶想,隻是看幾眼也不會掉塊肉,至於要用鞭子抽她嗎?
結果那鞭子卻抽到了那木鐸的身上,那木鐸受了一鞭子,也沒有敢吭聲,頭低的更狠了。
“王庭已經發過禁令,對商隊不可以強買強賣,更不可以欺壓,你這是把王庭的命令當成耳旁風了嗎?難道想嚐嚐一百鞭子打到身上的滋味了?”襄炟說,王庭對於這種擾亂市場秩序的人,是有重罰的,一百鞭子肯定是少不了的!
“殿下贖罪!”那木鐸一個糙漢子這會兒也怕了,連忙求饒。
那襄炟哼了一聲,說:“這次是我來得及時,沒能讓你惹事,你若是再敢有下回,就等著吃鞭子吧!”
“謝殿下人次!”那木鐸謝恩之後,就灰溜溜的走了。
襄炟從頭至尾都沒有下馬,在馬背上看了看淳於憶,之後就又策馬離開了。
“這就是王庭的皇子?”淳於憶問旁邊的林星良。
林星良被那木鐸的熊掌拍的這叫一個疼,齜牙咧嘴的說:“是啊,皇後的嫡長子襄炟,驍勇善戰,以後若是沒有意外,這北狄的王也是他的。”
淳於憶看著林星良齜牙咧嘴的,就直接掏出銀針,給林星良紮了兩下散散淤青能好得快一點。
“輕點,這疼著呢!”林星良被紮了幾針,雖然紮的時候挺疼,但是紮完之後,被拍淤青的地方也就不那麽火燒火燎的疼了。
旁邊路過的北狄人一看淳於憶用幾根針紮林星良,就湊過來問:“你是中原巫醫嗎?”
問話的是一個女人,頭上裹著麻布,皮膚黑黑黃黃的,一身的婦人打扮,漢話也說的比較生硬,磕磕巴巴的一句話淳於憶勉強聽懂了。
淳於憶點點頭,然後就見那婦人說:“那你能給我家孩子看看病嗎?巫醫說,中原的巫醫可能會治得好!”語氣十分激動,說著就要拉著淳於憶走,一副很著急的樣子。
“等下,我不能去,我人生地不熟!”淳於憶說,萬一是拐賣良家婦女的怎麽辦?她人生地不熟,離開商隊,很麻煩的!
“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吧!”那婦人說著就掉起眼淚,淳於憶一看這種情況,就問林星良:“咱們之後哪裏落腳?”
林星良說:“接口的驛館!”他們商隊有長住的地方,他們每次來落腳都是那一家驛館。
淳於憶聽到之後,就對那婦女說:“你帶著你孩子到那驛館來找我吧,這邊工具也齊全,若是能治好,就順手治了!”看到一個母親這麽心疼自己的孩子,她也不好拒絕,反正是一順手逇事情,這辦法倒也兩全其美。
“謝謝!”那夫人一聽淳於憶肯出手,道了一聲謝就連忙跑回去接孩子去了。
到了晚上,商隊終於也收攤了,淳於憶就跟著林星良他們去了街口的驛館。這驛館,雖然是按照中原的形式建造的,但是裏麵的北狄元素還是很多,看著不倫不類的。
下午那婦人此時也正好過來,旁邊一個男人背著一個孩子,應該是她丈夫。
淳於憶讓那婦人把孩子先放到大廳,大廳的蠟燭多一些,光線也明亮一些。
那孩子病病殃殃的,勉強坐得住,淳於憶直接把了把脈,然後皺了皺眉頭,然後就問了那婦女這孩子平時都有什麽症狀。
那婦人邊哭邊說:“身體發燙,惡心還吐,一開始還能吃點飯進去,現在連水他都不想喝了,今天早上巫醫說沒救了,可能隻有中原的巫醫能救了!”
淳於憶表情越來越不好,然後猶豫了一下,說:“這……可能是瘟疫……”
瘟疫一詞一出,周圍所有聽到的人都是一愣,然後就開始恐慌起來。北狄的醫術並不發達,若是有病了,也就是找巫醫,神神道道的,若是遇到瘟疫,巫醫那些怪力亂神的說法屁用都起不到。
“瘟疫?怎麽會得瘟疫呢!”那孩子的父親也嚇得不輕,瘟疫在這裏就相當於判了死刑了,而且在北狄這邊,得了瘟疫的人,治都不用治,若是發現了,輕的把得病的和接觸過得病的隔離,若是重的整個村子的人都是直接燒死的,簡單且暴力。
“是不是最近鬧什麽災了,或者是有什麽事情死了不少人?”淳於憶問,一般都是大災之後會出現瘟疫。
有人腦子快,就說:“之前喀山那頭死過一批有病的牛羊……”不過說話歸說話,也不敢靠近這邊,說完了之後就順著門縫就溜了,生怕離得近了呼吸到空氣都會被傳染一樣。
林星良也嚇了夠嗆,心裏已經對淳於憶太服氣了,走到哪都能惹來麻煩。
“你們家住喀山那邊?”淳於憶轉過頭問那婦人,那婦人果然點點頭。
淳於憶估計八九不離十了,估計就是這些病死的動物沒有處理好,有病毒傳出來了。
“喀山也不一定是牛羊的原因,之前的於氏也是喀山的,一定是於氏的詛咒!”驛館老板說。
“於氏?什麽詛咒?”淳於憶覺得這線索怎麽像奇怪的方向發展過去了,雖然覺得這些詛咒的事情太過扯淡,但是還是好奇心重,就問了一嘴。
那驛館老板知道他們是外地人,當地人都知道的事情也會不知道,所以就說:“於氏就是之前大王的新夫人,都已經懷了身孕八個月了,但是就在近日,莫名其妙的死了,連著肚子裏的孩子一起死了,還是活活燒死的!”
淳於憶一聽,應該是王庭的那些秘辛之事,看來不管是在哪裏,這些後宮的女人都消停不了,有女人的地方就有戰爭。
“詛咒什麽的不論,應該是被那批死去的動物弄的,這裏是停留不了了,我跟你去喀山吧。”淳於憶轉頭就對那婦人說。
“什麽?你要去喀山?你不要命了?”林星良已經不知道淳於憶怎麽想的了,明知道是喀山那頭是瘟疫的源頭還敢去,是嫌日子太滋潤命太長了嗎?
“多福和依朵就留你這,帶著去也的確危險,還有給我預備點藥材,我要一起帶走!”淳於憶說著就直接把藥箱收拾出來。
多福和依朵也不想讓淳於憶這麽冒險,想要挽留,結果淳於憶壓根就不聽,對他們一幫人說:“你們大概還應該在這裏停留一個月吧?”
林星良知道這話是對他說的,就點點頭,這次在這停留一個月,貨物帶的不少,也許還會再久一些。
“我大約二十天以後回來!”淳於憶說。
“二十天後,若是你回不來呢……”林星良支支吾吾的問,他知道這麽說有點詛咒淳於憶的意思了……,但是若是淳於憶回不來,他該怎麽做呢?
“一個瘟疫而已,我為什麽就回不來了?再咒我就打斷你的牙!”淳於憶說著就揚起手作勢要打,林星良也趕緊捂著腦袋後退了,此時也隻能選擇相信淳於憶了。
那婦人她的丈夫一看淳於憶願意救人,就直接跪下了,淳於憶也懶得去扶,直接說:“背著孩子,咱們走吧!”
林星良看著淳於憶跟著那一家三口上了牛車,心裏也是一個勁兒的忐忑,看著多福和依朵也是一臉愁色,心裏更加慌了。但是慌也沒用,淳於憶走都走了,攔不住的!
…………
淳於憶坐著牛車,一路上吹著寒風,好在身上有皮衣擋擋風,要不然真夠受的了。
那婦人一路上就抱著有些迷迷糊糊的孩子,淳於憶想,既然是瘟疫,那他們這村子不可能隻有這麽一個孩子有病,林星良把帶來的藥材拿出了一半給了淳於憶,剩下的一半留下販賣,要不然絕對血本無歸了。
喀山說是山,其實也就是幾個土丘而已,路過的時候,果然看到一些死羊死牛在那扔著,因為天氣寒冷,那些死物也沒有完全腐爛,看著有些滲人。
“巫醫,這就是我們喀山村了。”牛車一聽,那婦人說著,婦人的丈夫把孩子接過去,就先抱進了用氈子搭成的帳子,淳於憶看著那帳子還真有點蒙古包的意思。
一進帳子,淳於憶就覺得一股熱氣撲過來,趕忙用袖子捂住了鼻息,然後說:“太熱了,而且空氣不流通,再這樣下去,你們兩個染病也是早晚的事情了!”
淳於憶的話把一隊夫婦嚇得夠嗆,就要滅了火盆,淳於憶怕全滅了太冷,就讓少添火,然後把帳子的簾子掀開,把裏麵的空氣全都換了才算作罷。
淳於憶直接挑了幾樣藥材,就讓那個漢子去熬藥,沒有藥壇子,他們就用平日裏煮奶茶的小鍋代替,婦人則把孩子的衣服都脫掉,淳於憶摸了一把,覺得還事很燙,就直接開始施診。
“找一些艾草,煮水備著!”淳於憶說,北狄的草原上艾草倒是不少,很多北狄的老百姓也會在夏天的時候采不少艾草曬幹,留著冬天若是有風邪起疹什麽的拿出來泡水擦身,效果顯著。
那婦人去熬艾草水,淳於憶就給那孩子連著施了兩套針,全下來之後,她也身上出汗了。
“給他用艾草水擦身,還有,凡是他碰過的東西,動用艾草水或者是石灰水泡上,一麵擴大傳染的幾率!”淳於憶說著也用那艾草水洗了手才放心。
那婦人很聽話,淳於憶出去的時候,就看到帳子外麵已經圍了不少人,都是聽了消息過來的。喀山村染上瘟疫的人實在不少,隻是村子裏的巫醫水平不好,沒有看出來,而有些見識的老輩人雖然看出來是瘟疫也不敢出聲,就怕他們整個村子都被王庭的人屠殺了。
“你們……?”淳於憶嚇了一跳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