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8章 幽主令
長孫嬰慌亂也隻是一時的,很快她就想起長孫家要滅門的事情,直接下地,祁鈺攔了一把,也被長孫嬰給推開了。
“你就算現在去也於事無補,人已經從驛館移去了天牢,三日後問斬的聖旨都下來了。”淳於憶說,長孫家這次算是沒有後路了。
長孫嬰一聽人已經打入天牢,那肯定是完了,她現在隻有一個人,送不送死她可以不在乎,但是誰都救不了的無力感,把她所有的希望都擊潰了。
祁鈺眉頭緊皺,看向淳於憶,他原本是想等著事情全都過去之後,再把長孫嬰放出來的,如今人自己跑出來,還知道了那麽多事,之後所有的事情都不在他的控製範圍內,隻剩下措手不及。
“啊!”長孫嬰心中所有的憤懣和恨意都化為了呐喊,淳於憶看著也是心裏不落忍,最後說:“成年人必死無疑了,你若是真的想做點什麽,不如就把那些孩子救出來,發配為奴,估計那些孩子熬不住的。”發配邊疆肯定就是天瀾最北麵的石礦地區,偏遠寒冷,吃不飽穿不暖,成年人尚且熬不住,何況是小孩子。
聽到淳於憶的話,長孫嬰灰白如死的眼睛終於有了點亮光,隻是天牢,她怎麽救人?
“我該怎麽做?我又能做到什麽?”長孫嬰看向淳於憶,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淳於憶的身上。
淳於憶指著祁鈺說:“不如去求他。”劫天牢他是辦不到了。祁鈺就算能辦到,估計也是得豁出半條命去。
看淳於憶指向祁鈺,長孫嬰就又看向祁鈺,祁鈺麵有難色。
“此時我要暗中運籌一下,不然很危險。”祁鈺說,他倒是可以利用地牢的位置行個方便,但是如此一來,那地牢的位置也就暴露了。何況帶著那麽多孩子轉移,實在是太紮眼。
長孫嬰看其餘麵有難色,直接就跪下求祁鈺:“我求求你,你幫我,幫我!我給你當牛做馬都行!”她幾乎放下自己所有的自尊和驕傲,原來的天之驕女,如今成為泥沼塵土,為了救人,她什麽都做不了,隻能跪下來求人!
“我答應你!你快起來吧!”祁鈺的表情複雜,淳於憶直接把長孫嬰拉起來,然後用銀針在她身上紮了一下,長孫嬰就先暈過去了。
看長孫嬰又暈,祁鈺著急:“你又做了什麽?她才醒!”
“這樣對她比較好,看她現在的樣子,不胡思亂想怎麽可能,這三天時間,盡量讓她能睡就睡吧,省得鬧出別的事情來!”淳於憶把長孫嬰交到祁鈺手裏說:“雖然長孫家的悲劇是五皇子一手造成的,但是如果當初你沒有把她劫走,估計長孫亮也不會進京,五皇子也不會抓住機會下手了!”
祁鈺沒有說話,他其實老早就想到了,看著如今長孫嬰痛苦的樣子,他覺得當初還不如一劍殺了長孫嬰,也好過現在這樣痛苦。
“我把人劫出來之後,怎麽能弄出都城?”祁鈺安頓好長孫嬰之後問淳於憶,既然淳於憶能提出來這樣的建議,說明她不是一點想法沒有的。
“我近期要離開京都,到時候把人插到商隊裏混出去。”淳於憶說,到時候帶到別的地方隱姓埋名,總比發配邊疆最後慘死的好。
祁鈺也覺得是個辦法,所以說:“那好,我會暗中派人策應的。”薛曉在都城暗中的暗哨也不少,到時候打個掩護,趁著眾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弄出都城倒也挺好。
淳於憶看著床上躺著的長孫嬰,然後問:“那她呢?到時候一幫小的走了,她是跟著一起逃了,還是你想繼續把她留下?”
祁鈺苦笑:“留下?留得下嗎?”若是長孫嬰想離開,他也會放她走的。
淳於憶點頭,然後就帶著東西離開了這荒蕪的別院。
剛一回到寺廟的院子,淳於憶臉就一黑,看到一個實在不是很想看到的人臉。
“嗬嗬,誰家墳地讓人刨了這是?怎麽把你蘇大死人給弄出來了?”淳於憶話裏帶刺。
蘇慎其實也剛來沒多久,多福認得蘇慎,這會兒也剛好上茶。
聽到淳於憶的明嘲暗諷,蘇慎也是一臉的苦笑:“哎呦,我說淳於大姐,我就是去了趟新國辦了事兒,為著你的事兒,我可是中途特意回來過一趟的,要不然莫飛嵐他們哪能那麽快找到你的呢?”蘇慎解釋道,話倒也不假。
“那你還有功了?那我問你,莫飛嵐臨時把正妃改成側妃的事兒,你怎麽一個屁都沒放?別說你不知道!”淳於憶冷笑著說,蘇慎在宮裏的眼線隻多不少,估計皇帝前腳吃了什麽菜色,後腳蘇慎就能知道消息的,要說他不知道,她會相信?
“嗬嗬,原來是這個事兒生氣呢啊?”蘇慎賠笑說,他當初的確是知道莫飛嵐和皇上的談話,隻是莫飛嵐的做法和他們一開始預想的都差不多,所以也就沒有告訴淳於憶。
淳於憶沒有理會,冷著一張臉,不過蘇慎接下來的一句話,讓淳於憶心情更加不好。
“現在你應該看出來了,莫飛嵐和他那個皇帝爹一樣,不過你算是幸運的,沒有像當年的蕭家一樣,都到了家破人亡的地步才看清天家無情。”蘇慎冷笑著說。
淳於憶不可置否,然後說:“莫飛嵐身邊的宮翎,應該是你哪個堂兄弟吧。”
都同是蕭家人,隻是因為遭遇不同,之後的選擇也不相同。
“改名換姓過了,已經不知道是誰了。”蘇慎隨意的說著。
淳於憶點了點頭,倒是自己多餘這麽一問了。
“那你這次來還有什麽事兒?是希望能和莫飛嵐直接接上頭嗎?”淳於憶問,如今她也要離開了,幫助莫飛嵐的事情也已經翻篇兒了,蘇慎想要繼續,那她可以直接把他和莫飛嵐叫到一起來談。
“那倒不用,我若是想聯係一個人,還沒有聯係不上的,我是為著你的事兒來的。”蘇慎說。
“我的事兒?”淳於憶問,如果是說她要離開都城的事情,按估計也是瞞不過蘇慎的,隻是這件事和他又有什麽關係?至於那麽上心?
蘇慎看了看淳於憶說:“你要離開都城,我也不反對,你能這麽早抽身出來,我倒也樂見,不過離開都城去高車那麽偏遠的地方,是不是有欠考慮了?”他其實還是擔心淳於憶的安全,如果想去高車,必定要路過北狄,她一個女人,還不夠那一群蠻子塞牙縫的!
“怎麽會欠考慮,總比在都城活得這麽憋屈要好吧!還是說,你真的希望我嫁給莫飛嵐,站在男人的身後享受榮華富貴?”淳於憶挑著眉說。
這兩種選擇蘇慎其實都不太喜歡,難道就沒有中間一點的選擇嗎?非要那麽極端嗎?
“估計我說什麽你也都未必聽得進去了。”蘇慎說。
淳於憶知道蘇慎的良心還沒有大大的壞透,所以說:“放心吧,我哦跟著商隊走,不會出什麽大事兒的!真說有事,自保的能力還是有的。”最起碼把依朵送回高車也好。
蘇慎見淳於憶還真勸不住,就問:“難不成莫飛嵐也什麽也不說,就這麽放你走?”
淳於憶想著當初字條上的一路順風四個字,就說:“是啊,他還祝我一路順風呢!”其實心裏不是不別扭的。
蘇慎搖頭歎氣,最後說:“你們倆人之間的事情我也管不著,不過要是有什麽事兒,就給我送個信,哪怕給你收個屍也好!”蘇慎說著就扔給淳於憶一塊黑乎乎的牌子,一摸還像是木頭雕刻的。
“這什麽?”淳於憶有點嫌棄,雖然覺得蘇慎給她的這東西應該能有大用處,但是這個造型,一點都沒逼格啊!
“碧蓮台的幽主令,早前還捉摸把你拉入夥,不過如今倒也算是便宜你了!”蘇慎說。
“幽主令?這東西很管用的嗎?”淳於憶問,碧蓮台不就是一個殺手組織麽?殺手組織有這麽大麵子嗎?
“別小看啊,遇到江湖人,總能給些薄麵的,不過你到了北狄,估計也遇不到什麽江湖人了。”蘇慎說。
碧蓮台也不全都是殺手,江湖上明麵上的事情也是要出麵的,江湖人總要給些薄麵的。
聽了蘇慎的話,淳於憶就把東西收下了,多一個依仗也沒什麽不好,至於幽主什麽的,也就不深問了。
“那就多謝了!”淳於憶把東西塞到袖子裏,剛拿完人家的東西就問:“那你還有什麽事兒?沒事你就可以先走了!”
蘇慎苦笑,淳於憶還真不是一般的小心眼,跟他從來是不虛與委蛇啊,有啥說啥,他剛拿了幽主令去獻寶,結果人家收了東西就攆人。
“沒事了,我先走了,你一路多小心吧!”蘇慎說完就翻了牆,自從認識了淳於憶,很多人的翻牆技術都“爐火純青”了,他就是其中一個。
淳於憶把那黑乎乎的幽主令交給多福直接都打包上,之後就等著商隊的消息。
,商隊的人就派人來送信,淳於憶當即就去那別院找祁鈺,長孫嬰此時清醒著,看著情緒也穩定了很多,估計是已經看清楚現在的局勢了。
“商隊明天一早就出發,你們最好今天夜裏就動手!把人帶到這邊就行了。”淳於憶直接對其餘和長孫嬰說,這次行事很危險,若是一個弄不好,別說她,就算淮南王府也要跟著吃鍋烙。
“好!”祁鈺應下,長孫嬰也麵色凝重。
淳於憶說完之後就走了,長孫嬰卻叫住了她。
“郡主,謝謝你。”長孫嬰說,看來已經知道了她的身份。
淳於憶看了看祁鈺,估計是祁鈺說的,就衝著長孫嬰搖搖頭,說:“不用謝我,身在局中,又有誰能徹底置身事外?”當時她也曾經想過算計長孫嬰的,如此一來,就算是扯平了。
“那我也要謝謝你,如果你不出手幫我,也沒人會說什麽,但是你肯出手,這個恩情我就記下了,雖然你不知道我還能如何還。”長孫嬰說,現在隻要還能保下長孫家剩下的那一點點血脈,也算是她能做的最後一件事了。
淳於憶歎了口氣之後,就離開了。
“雖然這一切都是因你而起,但是我知道我的仇人不是你!”長孫嬰說,她的理智還在,所以沒有把所有的罪責都推到祁鈺的身上。
“你能這麽想也好。”祁鈺說,這樣也算是最好的結果了。
夜裏,祁鈺和長孫嬰掐著時間去了地牢,從地牢的天花板往上鑿,就是天牢的地麵。
不過具體鑿的位置精準不精準,他們全靠老天爺了,如果直接鑿到牢頭腳底下, 那就隻能怨老天爺不給長孫家活路了。
祁鈺一點一點的鑿,盡量避免聲音太大,長孫嬰在一旁幫著打下手,直到天亮之前,終於鑿出一個兩尺見方的洞來,這麽長時間沒被發現,也都是因為運氣好了。
祁鈺探頭上去敲了敲,周圍果真有人,大人孩子也都有,他心裏一高興,知道是運氣好,位置對了。
“你上去看看,是不是長孫家的人!”祁鈺把長孫嬰推上去,長孫嬰也隻能露個頭,結果就高興的差點叫出來!
“爹!爹!”長孫嬰小聲的喊了兩聲,長孫亮終於被叫醒了。
長孫亮以為自己聽錯了 ,結果就聽到長孫嬰又叫了兩聲,直到看到露個頭的長孫嬰,才又驚又喜的挪過來。
“阿嬰,你還活著!為父以為你被歹人害了啊!”長孫亮一時間心中五味雜陳,想說的話太多,但是已經沒有時間了,天一亮他們這一牢房的人,就要去問斬了。
長孫嬰環顧了一下四周,牢房不小,裏麵關了大約三十多人,所以就長話短說。
“爹,讓孩子都跟我走吧!我……我救不了那麽多的人!”長孫嬰哭起來,如果能救,她真的想把這裏所有人都救走,可是長孫家加上旁支的人,裏裏外外有幾百人,根本救不下來,就算現在跟著走了,可是怎麽出城呢?那麽明顯一波人,走到哪裏都是會被抓回來的。
長孫亮老淚縱橫,他又何嚐不明白,隻說:“你的很好,留下一係血脈,長孫家總有出頭之日的!還有你母親,你母親她慘死,以後記得給我和你母親燒紙吧!”
長孫亮說完就把還睡著的孩子都抱過來,一個一個的交給長孫嬰,這一個牢房有五人,旁邊還有一個牢房,加起來的孩子應該有十幾個。
祁鈺把還不知道怎麽回事的孩子接過來,結果那些孩子有些害怕的,就想哭,結果被長孫嬰直接捂上嘴。
“別哭,要是把人引來,所有人都要死的!”長孫嬰淚眼婆娑的說著,那孩子雖然小,但是好像也察覺出現在的不樂觀氣氛,也就抽搭幾下憋回去了。
祁鈺連著又打洞,終於把幾個牢房的孩子都接過來,眼看著天快亮了,也不能耽擱,長孫嬰和長孫亮告別,無語凝噎,這一別,就是生離死別了。
“快走吧孩子,能活下去就好!”長孫亮說完就直接把頭轉過來不再看長孫嬰。
祁鈺看時間快來不及了,再不走就都走不了了,就拉著長孫嬰離開了地牢。
十幾個孩子裏,有七八個大一點的,剩下的都是六七歲的。一波人都安安靜靜的去了別院,一進院子,就看到淳於憶和另外一個人在院子裏等著。
祁鈺一看有陌生人,當即就把手摸到了腰間的劍上,淳於憶連忙說:“別激動,這是商隊的帶隊。”
林星良是剛才被淳於憶從落腳的客棧拉過來的,也沒有搞懂到底是什麽情況。之後聽了淳於憶的話,也是嚇得夠嗆,朝廷的欽犯都敢偷渡,這位郡主是嫌他命太長嗎?
“郡主,我真的不行,我就是本分生意人,不敢做這些的!”林星良一臉的哭喪著,看著倒還有點喜感。
“錢我不會少你的,也沒有人會想到是你的!”淳於憶說,天一亮他們就離開都城,就算天牢那邊發現了什麽,到時候也追不上了。
“可是,可是……”林星良還想說點什麽拒絕,結果就覺得脖子上嗖的一亮,一把寒光凜凜的劍就橫在自己的脖子上。
“想活命就老實聽話!”祁鈺拿著劍威脅著林星良,林星良嚇得連忙往後退,直到後背都撞上了牆壁,脖子上的劍也沒有離開他的脖子超過一寸。
淳於憶上去抓住祁鈺拿劍的手,說:“你別這樣,我們這是在求人辦事!”
聽了淳於憶的話,長孫嬰也上前去,說:“壯士,今日的大恩,我一定會記下的,日後就算壯士要我的命,我也不會眨眼的,隻求你幫幫我!”
祁鈺臉色黑了黑,把手裏的劍放下了。淳於憶見祁鈺不再拿劍嚇唬人,就轉頭對林星良說:“長孫家你應該知道的,他們家的商道想必你也想要,這位是長孫亮的嫡親女兒,你幫了她,她總不會虧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