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6章 柳樹枝

  “這個小賤人,以為懷了龍子就能一步登天了!笑話!我才是這東宮的主人!”淳於影在東宮開心著,她覺得再沒有哪個時刻會比此時還要愜意了。


  “娘娘,太子殿下也有許久沒有來咱們宮裏了……”連翠看著淳於影在那洋洋自得,絲毫不介意眼下的情況。


  淳於影給了連翠一個白眼,嚇得連翠趕緊低下頭不敢再說話。


  “你懂什麽,我是皇上欽點的太子妃,以後也是皇後,不管太子身邊有多少女人,最後皇後也隻有我一個!”淳於影說著,隻是這後宮的冰冷她已經深刻的體會到了。


  淳於影的腿腳不好,再加上禁足,基本也不會離開寢殿。下麵當差的下人一看這位太子妃剛嫁進來就失了寵,自然也不會給她們主仆好臉色。不管淳於影說的多麽好聽,但是眼下的情況,的確不樂觀。


  “聽說之前憶兒給了那個小賤人傅婉瑩下不來台了?”淳於影也是聽說來的,沒有親眼看到傅婉瑩丟臉出醜,她實在遺憾萬分。


  “是,有小宮女看到二小姐在禦花園和那傅家小姐有過爭執的。”連翠回答,都是道聽途說,具體情況誰也沒看到。


  “有空去讓憶兒入宮一趟!”淳於影說,雖然她也討厭淳於憶,但是淳於憶馬上就要嫁給三皇子,以後他們也算是妯娌,這宮裏的日子不好過,若是淳於憶能夠助他一臂之力的話……


  “娘娘,可是咱們現在被禁足……”連翠提醒淳於影,現在連這寢殿都出不去,又怎麽讓淳於憶入宮呢?

  淳於影一看現在自己被困成這個樣子,什麽都做不了,當即又是一番大發雷霆。


  …………


  淳於憶找出之前在寒山寺的時候雲若簡給她的名帖,就獨自一人去了雲府。


  雲府因為雲相的命令,閑雜人等一律不許進入,就算是朝中有著官職的大臣,隻要沒有雲相提前囑咐,那也是補鞥呢放入府裏的。


  淳於憶拿著拜帖交給門前的侍衛,侍衛一看,不是雲相叮囑過的人,就直接把拜帖還給了淳於憶,說:“抱歉這位小姐,雲相今天不在家。”


  “我不找你們家相爺,我找你家公子,雲若簡!”淳於憶說著就拿出手那張名帖給侍衛看。


  侍衛倒是意外,平日裏都是來找他們家相爺的人,還有就是一些連名帖都沒有的人來找他家大公子,今日一個女人竟然拿著他家公子的名帖找上門,總覺得有什麽事情要發生。


  侍衛給旁邊的一個小侍衛撇了一個眼神,讓進去詢問一下。淳於憶知道進一次相府的大門不容易,也坦然等著。


  小侍衛去了雲若簡那,結果人沒在家,又因為來找的是個女人,就隻能去請示夫人。


  “佳純郡主?要找簡兒?”雲夫人有些意外,這佳純郡主近期可以算是都城的名人了,各種亂七八糟的事情貌似這個佳純郡主都能掛上鉤。


  “讓她進來吧,先領到我這院子來。”雲夫人說,之前聽過雲若簡提起過,這位佳純郡主在寒山寺救過他一次,如今恩人到了門前,怎麽能不讓入府一坐?!


  淳於憶等了一會兒,就見那小侍衛出來了,讓她入府。


  跟著小侍衛轉了幾個彎,就看到一個婦人,淳於憶一愣,她是來找雲若簡的啊!

  雲夫人看到淳於憶的第一眼,就感覺這女人沉穩。一個人的眼神是騙不了人的,這位佳純郡主貌似和傳聞中的有所不同。


  淳於憶一看這婦人衣著華貴,又不怒自威,就知道這女人應該是雲相的發妻雲夫人了。


  “淳於憶見過夫人。”淳於憶微微福了身,雖然她是郡主,但是雲夫人身上也是有誥命冊封的,又是長輩,行個禮也不虧。


  “佳純郡主折煞老婦了,快快請坐。”雲夫人見淳於憶守禮知分寸,對淳於憶也有了一個好印象。


  淳於憶一坐下,就聽雲夫人說:“今日簡兒恰好不在府中,還希望郡主莫要嫌棄老婦人多管閑事。”


  “怎會,原是我來的倉促,沒有事先和府上打了招呼才撲了個空,夫人願意招待我,憶兒感激不盡?”淳於憶回答。


  “不知郡主今日上門可是有什麽事?若是急事,可能就不巧了,簡兒一大早就入了宮去處理公事,到現在還沒回來。”雲夫人說。這次大考很多考生受牽連,雲若簡算是僅存不多的碩果。考題泄露一事讓很多官員都跟著吃了鍋烙,朝廷空缺一下子就多了起來。皇上愁眉不展,最後直接給雲若簡封了官,先去翰林院把爛攤子擺平。


  “也不是什麽要緊的事,隻是今日正好路過,想起雲公子之前說有空可以來府上坐坐,就過來了,倒是我唐突了。”淳於憶說。


  淳於憶心裏已經想要抽自己的大耳刮子了,沒有事先調查好就來了雲府,人沒見到不說,還和雲夫人在這尬聊……


  “既然來了,那就留在府上吃了中飯再走吧,簡兒在寒山寺的時候,受郡主照顧頗多,也讓我們表示一下感謝之意。”雲夫人笑著說,然後就要讓下人去準備午膳。


  “夫人不必如此勞心,原本就是隨便坐一坐,既然雲公子不在,我也就不多叨擾了。”淳於憶準備打道回府,事兒沒辦成,那還有心情在人家吃吃喝喝!

  正說著話,雲若簡就從門口進來了,雲夫人一看雲若簡正好回來,就再次挽留:“郡主還是留下吧。”說著就看向了雲若簡。


  雲若簡剛到家門口,就聽侍衛說是佳純郡主來了府上,之後他就直奔親娘的院子來了。


  “郡主!”雲若簡叫了一聲,一臉的笑意。


  淳於憶禮貌性的回了一個笑,倒是旁邊的雲夫人有些介意了。淳於憶是三殿下的未婚妻,和雲若簡走的太近,恐生是非。


  “娘,這位就是我說的佳純郡主,醫術很高超的。”雲若簡笑著對雲夫人介紹。


  “我們都已經聊了一會兒了,你不說娘也知道!”雲夫人笑著說,然後就吩咐下人去準備午飯。


  飯桌上,雲若簡雲夫人再加上淳於憶,就三個人,雲相在宮中還沒有出來。


  “今日郡主來,可是有什麽事?”雲若簡在飯桌上當著雲夫人的麵就這樣問,這倒讓雲夫人放下心來。


  淳於憶察覺到雲若簡的用眼神發來的信號,當即說:“聽聞府上藏書眾多,我也一直想來開開眼界,不知道雲公子能不能賞個臉,借我幾本書?”


  “郡主言重了,府上除了這些書,也沒什麽可以獻醜的,郡主若是不嫌棄,吃過飯我就帶著郡主看一看。”雲若簡莞爾一笑說。


  “那就有勞了!”淳於憶回答。


  吃過飯,兩人就去了雲府的書房,沒有雲夫人跟著,兩人也好說話。


  “郡主請進吧。”雲若簡把淳於憶領進書房,一進門,淳於憶就大吃一驚。


  雲家的藏書量真不是蓋的,前前後後一共八個架子,滿滿的擺得都是書籍。淳於憶隨手拿起幾本,從天文地理到治國方針,種類涉及極廣。


  “這邊是醫書,不過我們家對此涉獵不多。”雲若簡說著就從架子上拿了一本書遞給了淳於憶。


  淳於憶接過來一看,封麵上寫著“千金藥術”幾個字,打開扉頁,淳於憶一下子來了興趣。


  扉頁是作者的一些感想,無非就是醫者之心的事兒,但是落款的名字卻讓她很是在意。


  端木思!

  端木思是前朝聖武大帝莫宸的皇後,因為豐功偉績被後人稱為“女聖”,聖武大帝在端木思死後,直接封了賢武聖後,在前朝算是一個傳奇性的人物。


  “這樣的醫書,你這還有多少?能都借給我嗎?”淳於憶本想今天就是來和雲若簡照個麵而已,她不會笨到直接說出拉攏雲若簡的話,隻能徐徐而圖之,而這些醫書卻是意外收獲,她算是沒有白來。


  之前林琳鈴說過,藥王穀有很多醫書外流,而這個端木思曾經和藥王穀關係匪淺,寫下的醫書絕對是珍品。


  “都要嗎?那我看看!”雲若簡找了好一會兒,把所有有關醫術的書籍都找出來了。


  大大小小十幾本,淳於憶高興的差點忘記了今天來的目的。


  “目前就這麽多了,這些醫書在雲家也沒人看,你拿去看就好了。”雲若簡很大方,但是淳於憶也沒想就這麽據為己有,想著回去全都弄出手抄本來。


  有了借書的理由,淳於憶以後和雲若簡見麵的機會也就多起來了。


  拿著借來的書,淳於憶就先從雲家告辭了。


  淳於憶來的時候是走著來的,回去的時候抱著這些書就有點沉重了。


  淳於憶想快些回府,結果手上的力一輕,手上的書竟然被人端了起來,再一抬頭,就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薛曉。


  “是你?你怎麽……”淳於憶看向薛曉身後,薛曉身後沒有跟著平日的那個小侍。


  “就你一個啊?”淳於憶看向薛曉問,不知道他是不是迷路了,不過他還記得她,還幫她拿書,她心裏還是挺樂嗬的。


  薛曉點點頭,就那麽看著淳於憶,目光帶著一個男人對女人的欲望,但是落到淳於憶眼睛裏,就自動理解成一個“傻子的真摯”!

  “我送你回家吧,你一個人在街上很危險的。”淳於憶說,之前薛曉在茶館遇刺的事情還曆曆在目,她也不想薛曉再出危險。


  薛曉點點頭,淳於憶就直接牽上了薛曉的手。薛曉看著自己的手掌心的那隻纖細的手,不著痕跡的挑了挑眉梢,然後嘴上掛著一個笑意,就跟著淳於憶走了。


  在淳於憶看來,拉一拉薛曉的手也沒什麽,不過很快街上就有人指指點點起來,淳於憶這才注意到,可能是自己如此大條的行徑在這個時代算是“傷風敗俗”,隻能放開薛曉的手。


  “你說以後你媳婦這麽牽你手,是不是這幫人也要這樣閑言碎語呢!”淳於憶說,他們兩人的婚事告吹,她一點都不怪薛曉,要怪就怪蘇慎這個豬頭壞事,所以對待薛曉,她的態度其實也是依舊,不成夫妻,也能成朋友。


  淳於憶把薛曉領到了平陽侯府大門口,然後把薛曉抱著的書抱回來,對薛曉說:“你快進去吧,你爹估計要急死!”她的話音剛落,平陽侯薛青就從大門出來了。


  薛青在街上和小侍走散了,小侍找了半天也沒找到,隻能回府來求救。薛青一聽兒子丟了,急的自己都要跑出來找,一出門就看到淳於憶和薛曉站在大門口。


  淳於憶一看薛青出來了,想著打個招呼再走,結果一上前,直接被薛青推的退了好幾步,連手裏的書都散落了一地。


  事發突然,過程匪夷所思,結果就是尷尬至極。


  薛曉不知道薛青突然這樣是為了什麽,但是看到淳於憶被推,他還是上前扶了一下,然後把地上的書撿起來交給了淳於憶。


  薛青最怕的就是兒子出事,一聽兒子丟了的事兒就大亂方寸,再一看兒子和淳於憶站在一起,當即就想起蘇慎之間說的淳於憶妖邪附體的事情,腦子一熱,就作出了這樣的舉動。


  淳於憶接過薛曉的書,看向薛青,薛青尷尬至極,手也不知道該放哪。


  “我沒事,快進去吧。”淳於憶說著扭頭就要走,接過薛曉拉住她的手,讓她停住了腳步。


  薛青一看兒子和淳於憶又有接觸,怕染上晦氣,但是現在也不能這麽直接的說出來,隻能先忍著。


  薛曉走到柳樹下麵,折了一隻柳枝,然後放到了淳於憶的手裏。


  “柳樹枝?”淳於憶不明白薛曉的意思,但是她一隻都不太能明白薛曉的意思,最後還是揚了揚柳樹枝離開了。


  薛青看淳於憶終於遠離了自己的兒子,鬆了一口氣,連忙跑到薛曉身邊問:“兒啊,沒事吧?以後不要再和她說話親近了!”


  薛曉冷著一張臉,對薛青的關心一點不在乎,自己又去樹下麵折了幾條柳條就進了侯府回了自己的院子,對後麵的薛青看都不看一眼。


  薛曉看著手裏的柳樹枝,想著她能不能明白自己的意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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