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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9章 大戰將至

  隨著寒冬的到來,黃河兩岸關係徹底降至冰點。


  黃河兩岸彤雲密布。


  之前河東派出使者,並非真正求和,沒有任何誠意,隻不過為試探大唐朝堂的反應。


  李曄態度如此堅決,李存勖也不演忠臣孝子了。


  在郭崇韜的謀劃下,打出清君側旗號,聲言他父子三代為大唐嘔心瀝血,今皇帝聽信小人讒言,不顧前功,圍攻河北,他李存勖不得不奮起反抗,還天下一個朗朗乾坤。


  又悍然封張從武為河陽節度使,以此展示他有能力包庇大唐的敵人,還派出暗使,聯絡中原、山東的盜賊、前梁降將降軍。


  從龐勳之亂至今,中土殺戮近五十年。


  人心思安。


  不管什麽樣的借口,明眼人都知道此戰遲早會降臨。


  不需要宣教司發動輿論攻勢,天下人心自動向大唐靠攏。


  在沙陀鐵騎縱橫天下的三十年裏,河東展示出強大的武力,但並未展示出他們治理天下的能力。


  大唐仍是正朔。


  中原、山東風平浪靜。


  百姓和士卒對河北的籠絡嗤之以鼻,再說中原地區與河東齟齬而是多年,大戰不斷,哪家哪戶沒有子弟死在晉人之手?


  朱梁雖然沒了,但這種仇恨並沒有消解。


  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大唐一不抓壯丁,二不劫掠,三不燒殺。


  這樣的時代,簡直是一股清流。


  就算偶有士卒跋扈之事發生,也隻是個人行為,立即會被宣教使訓斥。


  若無軍情戰事,唐軍一般會待在城外的軍營之中,隻有休沐時,才會脫下盔甲入城,解決個人需要。


  士卒愛惜唐軍身份、待遇、榮耀,也不會隨意滋事。


  後方安定,前方才能心無旁騖。


  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逃離河北的人,成了最好的宣傳。


  他們把河北的民不聊生傳到河南。


  前兩年還有李存進在勵精圖治,魏博稍有生機,後李存進戰歿於鎮州,魏博生機一去不返。


  李存勖屯以重兵,調來段凝、李存璋等將,段凝打仗不行,斂財卻是行家裏手,自己吃飽了,還不忘孝敬幹爹李存勖一份。


  除了兵頭們上下其手,李存勖在魏州新納的側室劉氏,也不是省油的燈,極得李存勖寵愛。


  壓在百姓頭上的大山越來越多。


  劉知俊立功心切,趁黃河封凍,率先向衛州發動進攻。


  高行周亦趁機攻打濮州。


  不過天寒地凍,對進攻方的限製很大,劉知俊攻破幾個窮困的縣城,連青壯都沒弄兩個,全是老弱婦孺,饑腸轆轆的看著唐軍。


  劉知俊沒心思管他們,宣教使扔下一些熬過寒冬的糧食。


  明明是打仗,卻弄成了扶貧。


  劉知俊索性在北岸紮營,趁著河麵結冰,令後方輸送物資,趁風雪修橋梁,築堡樓,試圖徹底在河北站住腳。


  晉將李嗣肱領萬人攻之,被劉知俊擊退。


  高行周也是造一造聲勢,探一探虛實,麵對李嗣源重兵戍守的濮州,仿佛一塊無處下嘴的骨頭。


  壓力最大的是滑州李筠,對岸就是黎陽重鎮,有李存璋、段凝的重兵。


  自入冬以來,雙方就爭奪不斷。


  李筠試圖把兵力推到河北,李存璋也想推到河南。


  兩軍動輒在冰麵上大戰,卻誰也越不過黃河。


  黃河下遊的鄆州與青州都很安靜,李神福、周德威各派出斥候相互絞殺,向彼此的核心區域滲透。


  唐晉從原本的靜態對峙變成了動態對峙。


  總體來說,因劉知俊部在河北立足,唐軍稍占優勢。


  不過這種優勢隻是短暫的,李存勖的大軍在澶州按兵不動,一旦寒冬離去,劉知俊反而成了孤軍。


  陝州。


  “楊師厚的騎兵應該到了豐州吧?”空前大戰臨近,李曄巡視神羽軍大營。


  士卒皆內裹羊皮小襖,外披甲胄,一個個精神抖擻。


  “應該是到了。”李巨川卻凍得直跺腳,到了他這個年紀,穿再多也會覺得冷。


  按照原計劃,楊師厚會在豐州等待馬匹與物資,天暖之後才出兵。


  “下己覺得李存勖會進攻何處?”


  “河北已成坐困之局,臣以為李存勖若想打開局麵,唯有汴梁與兗州。”


  “哦?”李曄眉頭一皺,這也太巧了,自己的兩個兒子剛好在這兩個地方。


  奪汴梁,晉軍可與濮州連為一體,高行周不攻自破,夾擊滑、鄭,還能製造很大的政治聲勢。


  奪兗州,則擴大山東戰果,繞開唐軍重兵防守的黃河南岸,徐泗、曹送皆在其兵鋒之下,能擴大戰略縱深,在軍事上意義遠大於攻打汴梁。


  “陛下不妨把兩位皇子調離汴、兗。”李巨川洞悉了李曄心思。


  “不,將士流血犧牲,朕的兒子豈能例外?”嘴上雖這麽說,心中卻始終擔憂,畢竟是自己真正的骨血,跟李裕、李祤等二手兒子不一樣。


  汴梁倒也罷了,有周雲翼重兵把守,錢糧無算,人口二三十萬。


  兗州卻兵力有些空虛,除了李祐的輔軍,就隻剩下朱友謙的三千部眾。


  而且朱友謙的心思很難說。


  “調陳州朱瑾駐防曹州,郝摧入兗州,王檀入宋州!”郝摧是標準的大唐自家人,從西打到東,有他在,兗州安穩多了。


  就算有事,朱瑾的精騎、王檀銳卒也能快速支援。


  “如此可謂萬無一失。”李巨川搓著手。


  李曄見他身子單薄的厲害,就讓他先回去烤火。


  李巨川卻堅持同行,“人老了,身體也就不行了,幾個兒子都不成器,去年科舉一塌糊塗,臣家後繼無人啊。”


  “考不上科舉,可以去宣教司、輔軍任職,將來一樣有出息,現在的大唐不比以前。”李曄心中一動,暗道李巨川這是在給自己上眼藥啊。


  以如今李巨川的地位,他的兒子也不會真埋沒了。


  不說他兒子,他孫子都在武營讀書習武,有聲有色的。


  李巨川幹笑一聲,小眼睛撲閃撲閃的往外冒光,“陛下春秋正盛,年富力強,大唐強盛,但也要為下一代思量思量。”


  李曄停下腳步,對辛四郎等親衛揮了揮手,幾人自動站遠。


  “朕子嗣眾多,下己以為何人可立”


  李巨川拱手道:“臣老眼昏花,陛下不妨問一問張總管。”


  “老狐狸。”李曄笑罵一聲。


  張承業的立場很清晰了,李曄心知肚明,但立儲絕非這麽簡單的事。


  也並非立了儲,奪嫡之爭就沒了。


  明槍暗箭會全部向新任太子招呼,李唐這樣的事情太多了。


  現在這種良性競爭是最好的局麵。


  關鍵在於太子要有自己的勢力和基本盤,而不是別人手中的提線木偶。


  李曄一視同仁,現在每一個皇子都有機會,就看誰能展示出能力。


  “收複河北,再談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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