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7回 喪盡天良
吳玉桃眼睛都亮了,一疊聲說道:「閻秘書長,您可是證人,趙市長承諾了我,下次您可要再召集這樣的場面哦。」
閻清泉笑道:「那是自然,你出場了我連飯錢都省了,還能沾光喝這麼好的酒,何樂而不為呢?一定一定。」
賓主盡歡而散,趙慎三上車返回招待所,在車上心情還是十分愉快,覺得今天答應閻清泉的邀請,居然得到了如此輕鬆愉快的吃飯喝酒局面,還真是好久都沒有過的放鬆了。
趙市長哪裡知道,吳玉桃是一個精明到極點的女人,她知道若是第一次見面,就貿然的提出要求讓趙市長幫忙,等於是一棒子把人打死了,日後哪裡還有第二次接觸的機會?豬是要養肥了才能殺了吃肉的,對於需要從對方身上獲得巨額利益的趙市長來講,只能是用無為的雅緻慢慢的吸引住他,逐步的加深感情,等成了朋友,甚至更親密的關係的時候,自然也就水到渠成了。
車開到一號樓門口停下了,田九霄趕緊麻利的下車跑到後面替趙市長拉開車門,一手護著車頂,一手攙扶他出來,在車子里坐著也不覺得,雙腳一落地,趙慎三再次有了昨夜那種頭重腳輕的感覺,只是今天頭腦十分清醒,沒有昨天那種迷糊勁。趙慎三皺皺眉頭,輕輕推開田九霄的攙扶,提著氣迫使自己穩穩地跨進了屋裡。
孟紅已經迎了出來,看到這一幕,趕緊要攙扶他,趙慎三說道:「我好好的,你們都各忙各的,不用管我。」
田九霄走進來把趙慎三的外套跟公文包放好,孟紅就很不高興的嗔怪道:「田秘書,你怎麼不注意點,每次都讓趙市長喝這麼多,這對他身體不好的。」
田九霄一怔,心想你一個小服務員,做好服務就罷了,怎麼還管起趙市長的事情來了?還有,我雖然是趙市長的秘書,好歹也是處級幹部,你怎麼就開口叫我「田秘書」呢?口吻還是一副責問的樣子,難道真把自己當市長的……
呃……念頭轉到不太健康的位置后,田九霄立刻嚇了一大跳,抬眼仔細看了看孟紅,好似第一次發現孟紅居然好看的要命,那麼,何苦得罪她呢?萬一……那豈不是死得冤枉嘛!
「嘿嘿,是啊,小紅你說得對,我下次一定注意。」田九霄親熱的說道:「我先走了,辛苦你照顧趙市長了,給他弄些熱茶喝吧。」
孟紅巴不得田九霄趕緊走,一疊聲點頭答應著,送他出門把門又鎖好了,沖了一杯檸檬蘇打水端上樓,推趙市長卧室的門卻推不開,這可是從沒有過的事情,她心裡一急,又是一驚,腦子裡湧出四個字:「東窗事發」,但想了想又沒理由發生的,就定定神,輕輕的敲了敲門。
門打開了,趙市長已經換好了睡衣褲,開了門就轉身進去了,她端著茶走進去說道:「趙市長,您又喝酒了?要注意身體呀,快把這熱茶喝了吧。」
趙慎三坐在床邊,看了看床上的被子,孟紅趕緊說道:「今天給您換的新被罩床單,已經不是我的了……」
「嗯,水放在這裡,你也早點下去睡吧。」趙慎三淡淡的說道。
孟紅哪裡敢拖延,放下水幫著關了窗戶拉了窗帘,就出門下樓去了。
趙慎三拉起被子聞了聞,的確已經沒了昨夜那種甜香的牛奶味,完全是一種洗衣粉混合著太陽的味道了,看起來白天孟紅不單換了被罩,還把被褥曬過了,這讓他很滿意,也就鑽進被窩,舒舒服服睡著了。
今夜的夢裡,沒有了痴情的小柔,甚至連今晚遭遇到的極品老闆娘都不曾有,黑甜一覺醒來,就是第二天早上六點半了。
吃早飯的時候,就有人找上門來了,不是別人,卻是市公安局的局長李冠霖。
孟紅聽到敲門去打開門,李局長就在門口振奮的高聲叫道:「趙市長,重大突破!昨夜案情有重大突破!」
趙慎三不悅的丟下筷子,皺著眉頭說道:「那麼大聲嚷嚷什麼,我又不分管公檢法,有事情跟普及書記彙報嘛,大清早找我幹嘛。」
李冠霖已經從孟紅身邊擠了進來,一溜小跑到了餐桌邊上,不管不顧趙慎三的臉色,激動地臉色發紅說道:「報告趙市長,經過我們連續48小時的蹲點監控,今早凌晨五點鐘,有歹徒偽裝成查房醫生意圖給劉明遠注射狂躁劑,被我們的警員當場擒獲。經過突審,歹徒已經招認,他們一夥一女四男都是南平市精神病院的職工,這次行動是受副市長何東升主使。另外,我們還意外從歹徒嘴裡得到有關劉明遠女兒劉苗苗被帶走的真相……」
原本趙慎三非常不滿李冠霖的不穩重,一個堂堂市局局長,怎麼能那麼衝動,有了發現就越級蝎蝎螫螫來他住處彙報呢,若是譚普及書記是一個很小心眼的人,肯定會有看法的。所以,李冠霖一個勁表功的時候,他其實是非常反感的,但聽完了這些情況,他一下子忘記了不滿,用激勵的眼神看著李冠霖說道:「不錯不錯,那小姑娘的情況是怎樣的?」
李冠霖換上了一種深惡痛絕的表情,恨恨的說道:「萬萬沒想到何市長那麼卑鄙無恥,人家小姑娘還不滿16歲,他居然把人家騙到一處住宅里,讓精神病院的人對小姑娘用了迷幻劑,把那孩子給糟蹋的不成樣子……」
「啪!」趙慎三聽的怒火滿腔,拎起粥碗就摔在了地上,他也是一個小姑娘的父親,自然明白女孩子乃是父親的心頭肉,掌上珠,現在聽到何東升居然連這樣喪盡天良的事情都做,把人家未成年的小姑娘都給戕害了,那孩子這輩子還怎麼恢復幸福快樂啊!
李冠霖這次並沒有被趙市長的怒火嚇到,因為他胸口燃燒著同樣的火焰,自顧自接著說道:「可能是您的布置讓何東升有了忌憚之心,他命令精神病院的這些人渣把小姑娘放出來,送到那戶他安排好的人家當家教,自始至終,都沒有停止對小姑娘使用迷幻劑,所以那孩子才會在我們第一次上門的時候拒絕跟我們走。
今早審問完那個歹徒,我親自帶人去已經把孩子接出來送進醫院了,醫生檢查后說這孩子因為長期使用迷幻劑,現在精神狀態極其不好,如果不趕緊妥善治療,肯定會落下後遺症的。」
「那還等什麼,還不趕緊治!」趙慎三說道。
「那還等什麼,還不趕緊治!」趙慎三說道。
「醫生已經開始治療了,不過即便是現在盡一切努力治療,也不能保證這孩子能夠完全恢復以前的狀態,沒準還是會有一些精神方面的疾患留下來的。
因為那孩子遭到的性侵犯跟性虐待太厲害了,就算是在被迷幻的情況下,也會留下極大的心理陰影,不可能徹底消除的……媽的,太可惡了!我當時就想掐死何東升那個王八蛋!」李冠霖一開始還是很理智的彙報,到最後想起那孩子痴獃狀的眼神,跟渾身被燙傷的煙頭痕迹以及鞭打痕迹,實在壓抑不住心頭的怒火,開始爆粗了。
恰恰因為李冠霖的真情流露,才讓趙慎三徹底信任了他的為人,但他聽到「性虐待」三個字,還是再次震驚的站了起來:「什麼?性虐待?那麼小的孩子,他難道不僅僅是糟蹋,還虐待了?」
「是啊,真看不出那麼文質彬彬的一個副市長,居然他媽的是個變態狂,那孩子身體上都是煙頭燙傷,還有皮鞭抽打的痕迹,據醫生講,那下身簡直……」李冠霖說不下去了。
「他媽的王八蛋!」趙慎三的拳頭都攥起來了,他毅然決然的說道:「冠霖局長,我以政府主管的身份委託你,幫我們政府把為非作歹的副市長何東升儘快控制起來,等我跟秦書記去省紀委彙報完情況時向你要人。」
李冠霖極快的答應完又問道:「趙市長,我以什麼名義控制他?是逮捕,還是傳訊?」
趙慎三冷冷的說道:「什麼都不是,就單純以受我這個市長的委託,暫時監管一下的名義就行。也別把他送拘留所,畢竟他還有職務在身,我也沒權利讓你逮捕他,你隨便找間嚴實點的空屋子讓他住進去,好好閉門思過就是。」
「明白了,保證完成任務。」李冠霖說完就要走。
趙慎三再次被這個愣頭青樣的局長弄得又好氣又好笑,開口問道:「冠霖,你是不是當兵的出身?」
「報告趙市長,是的。我是炮兵團長轉業,又在省公安廳擔任過刑偵隊長,後來下派到南平市擔任公安局長的。」李冠霖回答道。
「哦,你是方子明廳長帶出來的兵咯?難怪!」趙慎三釋然了。
「是的是的,方廳長是我的老師。」李冠霖說道。
趙慎三徹底對這個人的人品放心了,他知道李冠霖之前的表現僅僅是為人太過耿直,還有些不善於變通罷了,其本心以及能力還是不用懷疑的,就揮手讓李冠霖走了,也暗暗打消了向方子明進言換掉這個局長的打算。
到了班上,趙慎三第一件事就是讓田九霄把譚普及書記叫過來,兩個人商議了一番何東升這件事,譚普及也很是震驚,當即讓李冠霖把相關的證據都送過來,聽到李冠霖說剛剛已經成功把何東升控制起來了。
趙慎三跟譚普及看到關於那小女孩被虐待后的照片,都恨的咬牙切齒,讓李冠霖趕緊去辦事後,兩人又一起到秦東軍辦公室說了這個情況。
即便是秦東軍不太相信,面對證據,也不得不承認,自己的確是被何東升溫良謙恭的外表給蒙蔽了,這簡直就不是一個人能做出來的事情,就算是畜生也斷然做不出如此狠毒的行徑來。
趙慎三說道:「秦書記,原本咱們想再觀察觀察,過幾天再去省里彙報,但現在的情況已經決不能再拖下去了,如果何東升察覺到公安局的行動,狗急跳牆再做出什麼喪心病狂的事情,或者是畏罪潛逃了,咱們倆可就難逃連帶責任了。我建議咱們放下一切手頭工作,馬上去南州向上級領導彙報這個情況,儘快把這個人渣從咱們幹部隊伍中清除出去。」
秦東軍也是氣得夠嗆,拍著桌子罵道:「這還有王法沒有了!他媽的好端端的人不做,怎麼要去做畜生呢!這還商量什麼,趕緊走!」
三個人一起趕到南州,對於如何彙報,意見又產生了分歧。秦東軍的意思是直接去省紀委彙報算了,可是趙慎三卻覺得,何東升畢竟是政府領導,如果姚省長有空,讓姚省長也知道一下,然後還需要跟省委組織部先打個招呼,最後再去省紀委。
產生分歧后,趙慎三並沒有堅持,他馬上答應了按秦東軍的意思來進行,而且很聰明的退後一步,擺出以黨委為主進行檢舉的姿態來。
秦東軍很滿意趙慎三的謙恭,他原本也想謙遜一下,讓趙慎三打頭,轉念一想趙慎三剛剛去南平市,就挖出了這麼一個罪大惡極的副市長來,而且據公安局長李冠霖提供給他們的證據看,何東升好多違法亂紀的事實,都是在他擔任市長期間發生的,那這個「失察」的過失是斷然逃脫不掉了。但若是以他為首去檢舉何東升,則情況又有不同,可以解釋為他早就察覺了何東升的不對頭,這段時間是在進行驗證調查,剛好趙慎三來了后也發現了一些端倪,兩人聯手終於搞清楚,於是,他沒有跟趙慎三謙讓,率先大步走進省紀委的樓道里,朝魏書記的辦公室走去。
趙慎三的考慮是很周到的,因為他想到了一個可能性,那就是魏書記的態度問題,如果是姚省長跟省委組織部都已經知道了,共同授權給省紀委調查這個幹部的話,魏書記就沒有任何的理由可以推諉或者是製造障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