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4回 黎趙反目
黎遠航突然明白過來,原本就是省里開個會罷了,是他非要問人家盧書記內情的,人家說了他又這個表現,由不得盧書記不馬上恢復了客套了。他弄了個大紅臉,趕緊解釋道:「我不是那個意思……只是覺得,是捨不得小趙罷了。唉!」
盧博文多聰明啊,馬上說道:「常委會不決定,一切都還在未知數,你也不必這麼早就難過。就像我,難道就不心疼我的中平縣嗎?中平縣是我們H省第一大產糧區,各項數值在全國同類縣中都名列前茅,我為什麼就不敢藏私直接報出來了?這是社會發展的潮流,我們不順應潮流,就會被潮流衝上岸的。遠航,紅紅,你們的眼光可不要太短淺啊。」
鄭焰紅也是一臉的懊惱,嘟嘟囔囔的抱怨道:「由不得黎書記想不通,我也覺得這次事情怎麼那麼突然呀?說起來還是老爹呢,我昨晚回家吃飯您倒是提前說一聲也行,也能夠來得及讓我們趕在給省里彙報前趕緊調整,這下子可好,我們培養多年的一員大將就被省里劫道了!」
趙慎三明知道鄭焰紅是故意抱怨以便顯得黎遠航的失態不那麼明顯,就尷尬的咳嗽著說道:「咳咳,鄭市長,我可從來沒聽您誇過我是您的一員大將啊?看著弄得我多不好意思的,其實我哪裡有那麼重要啊?」
盧博文一曬,輕蔑的說道:「切,鄭焰紅,就你那幾個小九九頂啥用?你知道嗎,就算趙慎三不是現任的鳳泉縣委書記,這次省管縣一旦實行,省里也會直接把他要走擔任某一個直管縣委書記的。
他這個人才是桐縣宗教旅遊文化帶動農業發展的項目成功后,就被省里直接收入人才庫了。故而,這次雲都無論交出哪個縣,趙慎三你們都留不住。這下子死心了吧?」
果然都不說話了,連趙慎三都覺得無話可說了。
盧博文站起來出去了一下,黎遠航趕緊追了出去,還把包間的門關上了。鄭焰紅看只剩下趙慎三他們倆了,就偷偷的笑了,低聲說道:「黎書記熱辣辣的心思呀……哈哈哈,爸爸這一次算是把他所有的退路都給堵死了,他如果不想讓你出來可是不可能了。」
趙慎三詫異的問道:「哦?難道爸爸說的不是真的?」
鄭焰紅一曬說道:「你看看你問的多愚蠢,我又不是省委常委,爸爸說的話是真是假我怎麼知道?我就事論事而已!」
趙慎三暗暗慚愧自己不該究根問底了,這種事,還真是別太明白的好。
好一陣子,盧博文跟黎遠航一起進來了,飯局也就該散了,於是就散了,盧博文直接走了。
黎遠航的情緒不高,勉強笑著說道:「既然都下午了,你們倆同時回省城一趟也不容易,就回家休息半天吧,我自己回市裡就是了。」
鄭焰紅謝過了黎遠航,跟趙慎三一起上車就要回家。還沒走到家,黎遠航又給趙慎三打了電話,讓他送鄭焰紅回家后返回去接他,他要帶他一起去辦點事情,趙慎三隻好答應了。
「這個黎書記到底想幹什麼呢?神神叨叨的,越來越奇怪。剛才為什麼不直接讓你跟他走,這才多大會兒又折騰你跑回去。」鄭焰紅不滿的牢騷道。
趙慎三無奈的說道:「沒法子,誰讓他是領導呢?反正還早,老婆你乾脆也先別回家,去逛逛街買些新衣服穿吧,眼看天冷了,該買厚衣服了。我去看看他幹嘛,事情不大就趕回來接你。」
鄭焰紅想了想說道:「咱們倆倒也罷了,孩子們都長高了,去年的衣服還真是都小了。那好吧,你把我放在百盛門口吧,等下電話聯繫。」
趙慎三急匆匆按照黎遠航說的地點跑了回去,看到黎遠航的車停在路邊。看到他,黎遠航搖下車窗沖他招招手。趙慎三就只好把自己的車停好鑽進了他的車裡。
「小趙,剛才盧書記走了之後,我又打電話給省委組織部,詳細詢問了這個省管縣方案的底細,發現也不是不可操作。只是我需要知道你真實的想法,你能坦誠的跟我說說嗎?」
趙慎三心裡暗暗叫苦,後悔沒有詳細跟鄭焰紅商議一下黎遠航可能讓他回來幹嘛,想出一個對策來再返回。此刻被擠在牆角也不得不說道:「黎書記,您是了解我的,我是從您身邊出來的人,什麼時候也不可能對您有隱瞞呀!您問吧。」
「還是關於省管縣的事情。」黎遠航說道:「焰紅同志在席上就說明了市裡的態度,我們的確都不捨得把你這員大將拱手送給省里的。現在你就告訴我,你自己是願意留在市裡呢還是省管?」
趙慎三為難了。他早就知道只要他所在的鳳泉縣被省里直管,無論是否是每個省管縣都能夠享受副地級高配,他趙慎三卻是穩穩噹噹的有一個名額跑不掉的。
可這當口黎遠航這麼追問,讓他如何回答呢?如果直言想走,豈不顯得他趙慎三太過背恩忘主?若說不想,黎遠航剛才已經聲明了他可以去省里操作,萬一讓他去把自己「操作」掉了豈不是吃了大虧?
看著趙慎三神色變幻不定,黎遠航的臉色慢慢的沉了下來,帶著濃重的壓力冷冰冰的說道:「小趙,你剛剛才說你是從我身邊出來的,應該明白你這些年上升空間這麼大,級別躥升那麼快是因為什麼。
別以為歸省里管了就能夠跟現在一樣順風順水,要知道你在雲都這個小環境里也許是相對優秀的人才,我們都把你當成大將來使用,一旦到了省城這個大環境里,你可就什麼都不是了。一旦被淹沒在能人輩出的人才洪流里,被遺忘、被擱置是顯而易見的結局。再說了,盧書記不是也說現在一切僅僅是研討,成與不成還在兩可之間嗎?你可別打錯了主意,到最後兩頭都滑落了。」
趙慎三聽的一陣陣心裡火起,萬沒想到黎遠航居然會說出這麼難聽的話來。以前這位主子爺雖然也不見得就真的對他實心實意的欣賞重用,最起碼錶面上還過得去的,這麼撕破了臉的赤裸裸威脅還是第一次。看起來,他為了壓制自己還真是什麼都做得出來了。
「黎書記這麼說我就不懂了。」趙慎三心想我也不能窩窩囊囊的就把這麼好的機會讓出去,就語氣平和的說道:「關於省管縣的事情,我從接到省里通知到現在都懵懵懂懂的根本不知道內情。如果不是您帶著我跟盧書記一起吃飯,我連鳳泉被省里內定都不知道,哪裡稱得上想脫離市裡呢?
還有您說我打什麼主意,我連事情始末都不明白,能打什麼主意?不過有一點黎書記說的倒是對的,那就是我趙慎三並不是什麼出奇的人才,別說是省城這麼大的環境了,就算在雲都,我算的上什麼人才呀?
自從被鄭焰紅送給您當秘書,先是化解礦難風波耽驚受怕,又在金佛寺蹲了差不多一年為您積德。後來從您身邊下基層去任職,我比得上高市長身邊的吳克涵區長嗎?還是比得上被林書記帶走安置、現在已經是水利廳副廳長的陳思遠廳長嗎?
別說他們倆了,把雲都市歷任領導的秘書們都數過來,非常委的副縣長也只有我趙慎三這麼一個倒霉蛋了吧?在桐縣我又三次被查兩次差點死於非命,要不是我賤命一條耐折騰,恐怕早就被黑死在關押我的廢礦井裡了吧?
我跟鄭焰紅結婚的時候有些誤會,我休息了幾天,省委李書記都親自替我請假了,雲都市還不是把我黨內外雙開除讓劉涵宇同志主持工作?若非首長回鄉視察需要我,恐怕我早就被雲都官場給無情淘汰了吧?還等得到現在被省里直管了被人才洪流淹沒?哈!
我好容易死裡逃生在桐縣熬過三年多,還沒等我的計劃收穫成績又莫名其妙的去了鳳泉,剛到鳳泉報到第二天,就莫名其妙接到省里通知讓來開會。現在都沒弄明白到底咋回事呢,又被您說成一個翅膀硬了就忘記自己是老幾的野心家了……唉!
黎書記,如果您說我趙慎三上升得快,我可真是沒什麼話說了。至於您問我的問題我倒是可以很明確的回答您,我趙慎三無非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黨員幹部,組織怎麼安排我怎麼接受,我自己無權作出任何決定。」
雖然趙慎三這番話絲毫不帶情緒的說了出來,但那字字句句中飽含的痛楚黎遠航怎麼聽不出來?他萬沒想到這幾年趙慎三並非是不記恨他的薄情,而是記在心裡不說罷了,今天終於把人家逼急了,這可就連轉彎的機會都沒有了。
黎遠航滿心的懊悔,後悔自己不該操之過急,送走盧博文之後就打電話詢問了組織部的熟人,得知盧博文所說省里內定鳳泉直管是真,任命趙慎三一事卻有待商榷,似乎大有可操作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