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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9回 痞子,油子,混子

  趙慎三講到這裡,陳書記已經是微微頷首覺得十分新穎,黎遠航看著神態自若侃侃而談的趙慎三,心裡居然泛起一種酸酸的滋味。鄭焰紅看著意氣風發的趙慎三,更覺得自己的丈夫現在已經絲毫不遜色與任何一個領導了。


  「貪,為萬惡之源,其意義自然不需要多講了,在座的誰都懂。可是,能夠守住自己不去犯這個字,可就不那麼容易了。自古至今,都有『一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的說法,如果僅靠俸祿,哪裡來的這萬貫家財?還不是一個貪字導致的?這些銀子後面,又隱藏著多少被敲詐的家破人亡貧無立錐之地的老百姓?

  第二是散,我們現如今的幹部體制,已經細化到分門別類分行業設置專人管理了,那就帶來了人數眾多的幹部。如果我們的幹部都緊盯著自己的三分自留地,不配合,不默契,上面傳達下來的各項方針政策沒有人認真督辦,也沒有人去貫徹執行,這不等於這項政策形同虛設了嗎?再或者是玩形式,走過場,看似熱熱鬧鬧認認真真,其實根本沒有起到任何作用,如同一盤散沙一般各行其是,這怎麼能幹好工作呢?


  第三是懈,我們現在有些幹部一天到晚都忙得很啊,忙著去應酬,忙著去拉幫結派,忙著去遊山玩水,忙著去搓麻將鬥地主,唯一不忙的,就是自己的工作。這是什麼性質?你們可能認為了,我一沒貪,二沒散,總可以是個好乾部了吧?錯了!你在其位不謀其政,就是最大的失職,不作為就是最大的職業犯罪!這三個字,就是我們官場三蠹,不清除不足以樹正氣!」


  講到這裡,陳書記居然率先鼓起掌來,自然引起了全場一片掌聲。


  趙慎三站起來沖大家鞠了個躬,接著說道:「剛才講了官場的三種現象,接下來我再講講我們幹部隊伍中三種不合格的人,哪三種呢?痞子,油子,混子。


  何謂痞子?就是我們幹部隊伍中某些幹部,認為涉點黑很是榮耀,我就不止一次聽到某位同志在宣揚他個人能力的時候很是榮耀的標榜自己『黑白橫趟』。用黑社會的所謂義氣掩蓋自己的一腔私心雜念,用不正當的手段謀取私人利益跟更高的職位,這種人說白了就是我們隊伍中的流氓!

  什麼叫混子呢?我記得清朝的桐城大儒方苞曾經做過這樣的比喻『一將功成萬骨枯換來的頂子叫血紅,拿雪花銀子換來的頂子叫銀紅,啥事不幹混日子混到老,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熬到老熬來的頂子叫老紅』,咱們的隊伍當中也有很多這樣的人物,上班渾渾噩噩,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或者是只當和尚不撞鐘,看似勤勤懇懇一天勤都不缺,其實是混一個臉熟,混到資格到了自然就提拔了,要的就是這個『老紅』。


  第三種油子最可惡,咱們現在的幹部中,就頗有這些個『精明人士』,覺得我只要跟上下左右搞好關係,把自己修鍊成一個油浸泥鰍一樣光滑的人物,就有的是機會高升,有的是機會發財。混子雖然混最起碼他不幹也不害人,那麼油子就不同了,他們都是智商非常高的『才子』,卻偏生不把聰明才智用在工作上,最精通最熱衷的就是鑽營,甚至都能把所有上司的喜好都了如指掌,以備隨時去巴結攀附。


  兩隻眼緊盯著有好處的地方,哪裡有利益哪裡有他,哪裡苦哪裡累就避之大吉,鑽到哪個行業就胡亂指揮一氣,面子工程搞得光鮮無比,乍一看還真是個能員幹將,可一落實全部抓瞎。耽誤了工作還是小事,惹出什麼南轅北轍的亂子來,還不是政府跟著收拾殘局?


  我可以毫不客氣地說,就在咱們在座的諸位當中,就有人或多或少的有這三種人的某種歪風習氣,當然並沒有達到不可收拾的典型地步,只要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就能夠針對各種毛病,把小毛病早早的改正掉,對得起自己屁股底下的那把椅子。」


  又是一陣掌聲打斷了他的講述。


  「天地之間人為極。意思就是民心才是最大的。那麼怎麼才能讓民心所向呢,就是我們做幹部的最大的責任了。只要大家認認真真為他們謀福利,民心就不會違背你,你這個幹部也就當好了。


  如果當幹部的個個都拿自己當高高在上的領導人,用你們手裡的權利去滿足自己的慾望,用坑害別人的手段來達到目的,該為老百姓說的話不說,該為老百姓做的事不做,該貫徹執行上面的政策不去貫徹執行,到了上面調查的時候做出一副偽善的面孔來應付,就能夠混過關嗎?你混得過今天,混得過明天嗎?咱們的黨紀國法是幹什麼用的?總有一天,正義之劍是會落到這種人的脖子上的。」


  趙慎三又喝了幾口水,台下的幹部們個個冷汗涔涔,然而,放下水杯,趙書記的慷慨激昂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地痛楚:「說到這裡,我這個縣委書記就要給大家做個檢討了。因為我事前調查不夠深入,任用幹部草率,就把一個可能在政府辦副主任位置上不至於滑向犯罪深淵的吳克涵,給放到了縣教育局局長的位置上。


  結果呢,這個幹部非但不以我們縣委對他的信任為動力認真工作,反而一門心思的想著怎麼利用手裡那枚紅印章給他自己帶來榮華富貴。利令智昏的把持縣一高的招生跟新校區基建工作,肆無忌憚到威脅校長甚至買兇暗算我這個縣委書記的地步。後來在我們縣委、縣政府對他的行為作出限制之後,就用辭職來逃避責任。


  結果呢?收了人家的禮金辦不成事情了,又失去了那頂官帽子做掩護,誰傻呀白白把錢扔掉?還不是鬧出了家門被堵塞索還賄金的大笑話?怎麼吃的還不得怎麼吐出來?

  而我跟王校長雖然遭他陷害,還不是好端端的一個坐在台上給諸位講課,另一個繼續做校長為莘莘學子付出?大家想想看,這樣的幹部,買兇殺人是不是標標準準的痞子?鑽營攀附挑肥揀瘦是不是一個地地道道的油子?在政府辦副主任的職務上不作為是不是在做混子?這個人是不是集這三種人之大成呢?而他的貪心除了給他帶來了囹圄之災,給他家人帶來了莫大的羞辱又得到了什麼?

  當吳克涵坐在我們中間的時候,在座的諸位誰會覺得他是一個這麼可怕的人物?他的偽善跟他的全勤反而會是大家都深為佩服的吧?天不藏奸吶同志們,吃了不該吃的東西會鬧肚子的,手伸得太長拿了不該拿的東西是會戴手銬的,引以為戒吧!」


  趙慎三講到這裡,停下來喝了口水,台下一片寂靜,諾大的會場,幾百人坐在這裡居然會一聲咳嗽不聞。


  「范文正公當政之時,曾經按照自己對百官的了解程度拿來花名冊一一審視,凡有不合格者就用筆勾掉,他的同僚勸說他道:『一筆退一人,則是一家哭,望公手下留情。』,范公答道:『一家哭,比之一路哭一郡哭,哪一個更令人痛心?我既身為宰相,當以天下為公,豈能懷婦人之仁,為一家哭而濫發慈悲?』。


  我們為什麼要搞這次活動?為什麼要反腐倡廉清除違紀幹部?我們也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哪,看著身邊熟悉的一個人,甚至很可能是十分要好的朋友,因為違紀非要處理的時候,我們也會痛心的,也會不忍心讓他們一家哭的。可是,如果我們都姑息了他,就會導致好的政策得不到貫徹,老百姓的疾苦得不到改善,領導幹部的聲譽一落千丈。


  出現了這樣的局面,我們不去大刀闊斧的除癰去患,而是為了像范文正公的朋友勸說的那樣做一個善良的好領導,博得一個虛偽的官心,而儘力去推行婦人之仁,那我們國家的黨紀國法豈不成了好好先生手裡的擺設了嗎?如果用這種違紀幹部的一家哭換來我們一個縣老百姓的笑孰輕孰重?我想這筆賬大家都能算得清楚吧?


  我們的職務,是黨給我們發揮能力,為民造福的平台,不是自己做生意賺錢的生意鋪,吳克涵這個前車之鑒擺在這裡,各位如果不能對比衡量,三省其身,做好深刻的自我查擺,自我改正,繼續滑落下去的話,我們的規章制度就是范文正公手裡那支筆,抹掉了誰,導致你們一家哭,也說不得咱們不顧人之感情了。」


  趙慎三接著又從桐縣具體的工作角度引經據典各個分析,系統的點透了工作中存在的問題和如何改善,洋洋洒洒一直講了兩個小時,席間連一個人出去上廁所都沒有,所有的參訓幹部都低著頭一邊聽一邊記,可以說是取得了良好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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