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2章 落寞
“今天城內來了許多人，中元節的燈市也已經開始，你最愛熱鬧的，怎地在這裏躲悠閑？”荒避開方才的話題，用溫柔的音色問道。
??桑鸞笑了下，麵上的神情有些迷蒙，眼底的落寞一閃而過：“嗯，是很熱鬧。從前我也經常偷偷溜下山，帶著寧容逛街。街邊兒有許多好吃的小吃，寧容是男孩子，看著想吃又覺得身為男子漢不應該貪嘴，每次都很糾結。”
??說到這裏，桑鸞忍不住嗬嗬笑起來，小時候的寧容真的蠻可愛，小小的一團兒，像隻糯米團子似的萌得不行，藥宗嶺的幾位師兄師姐都很寵他。現在回想起來，總覺得那段時光仿佛隻是一場夢，短暫又珍貴。
??“是麽？寧容看上去很乖的。”荒展顏淺笑，似乎沒有看到桑鸞眼底的寂寥，隻是聲音越發的柔和。
??“嗯，他是很乖，有時我忙了，紀師兄帶他去，他也很開心，就是不知道他跟著紀師兄會不會吃那些香噴噴的小吃。”桑鸞的臉上現出一抹惆悵的笑，輕聲道，“如今想來，也不知自己那時在忙些什麽，倒沒怎麽與他好好相處，大多時候，他都是跟著師姐和紀師兄的。”
??“寧容一直都很乖順，是個懂事的孩子，他能理解你的。”荒見她現出內疚的神色，便溫聲安慰。
??“是嗎？”桑鸞歎了口氣，輕聲問了句，這問話輕淺，出口即隱沒在空中，仿佛並非在求證什麽，對荒的安慰更是不怎麽相信。
??寧容變了。她之前就已經感覺到他的改變，不再像小時那般糯米團子似的可愛粘人，大多時候他都是沉默著，對她也似乎有些疏離冷淡，她不清楚為何會變成這樣，寧容一直都很信任她、依賴她，縱然她沒有太多的時間陪他，也沒有疏遠忽視過他，可是究竟從什麽時候起，寧容的眼神變了，就算是看著她，也頗為淡漠，甚至還有一絲令她不安的氣息。
??隻是這些她實在無法說出口，也許是因她在乎寧容，對於寧容的長大反而有些無所適從吧。
??荒見她又垂下眼簾，陷入沉默，不由笑了笑，聲音更加的輕淺：“你方才說的紀師兄，可是滄冥穀的紀漠然？”
??桑鸞微怔了下，轉頭看他：“嗯，是啊。”
??荒目光微微動了下，微笑道：“他也來了。”
??“他？”桑鸞有些驚訝，“身為蒼皇門最為重視的弟子，他以身犯險，門內不阻止嗎？”
??荒笑了起來，他笑起來的樣子很溫柔，也令人不由自主的放鬆，就是桑鸞也放下了三分警惕，也許這就是古凰一族的氣質。
??“此次前來魔族的是佛九啊，有佛九帶隊，蒼皇門怎麽會不放心呢？”
??“切！”桑鸞嗤笑一聲，不假思索的道，“那個佛九啊？嗬，或許遇到危險他第一個就跑得沒影了，哪裏會管他們？蒼皇門也不怕所托非人。”
??荒無奈淺笑搖頭：“你對佛九應該有什麽誤解。”
??“身為魔族人，你怎麽總是替佛九說話？”桑鸞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不耐煩的道。
??“好了，不說他了。”荒見她似有動怒，便適時的轉而說道，“聽說你和紀漠然的關係不錯，這次你不找佛九，找他應該也可以的。”
??“嗬，你們魔主大人樂善好施，不怕養我這個閑人在魔族，你怎地總擔心他浪費糧食？”桑鸞被氣笑了，這人總是想盡快攆她離開是什麽意思？
??荒無奈搖頭，淺笑中帶著一抹無力：“三七，你應該明白自己的處境，在魔族，就算有大魔王庇護，你還是極度危險。大魔王隻算是年輕一代中的翹楚，但在魔族還有許多不世出的老怪物，若是驚動了他們，你哪裏還有絲毫活路？”
??桑鸞靜了片刻，才輕聲道：“在仙門，又有什麽不同呢？這天下間，本就沒有我的立足之地。”
??荒暗自歎息，半晌才緩緩說道：“有的。”
??“什麽？”桑鸞微愣，仿佛沒聽清楚。
??她自從知曉自己是古凰血脈後，就知道自己的處境極度危險，這世間之大，竟不知應該躲到哪裏才好。
??而荒突然說有可供她安穩渡日的地方，倒是令她很是驚奇。
??“若說這世間還有哪裏能夠護佑你，就隻有蒼皇門的九佛堂了。”荒深深吸了口氣，一字一句的開口，漆黑的眸子定定的望著桑鸞，居然無比認真。
??“九佛堂？”桑鸞像聽笑話似的喃喃道，“你認真的嗎？九佛堂裏的大多是老怪物吧？就算佛九看在我師父麵上不喝血，其他幾個怪物也會把我的血喝光吧？不對，以佛九冷酷無情的性子，也不會太客氣。”
??越說越不像話，這邊佛九已經開始捋袖子，而蕭淩寒則扶額道：“你冷靜點兒，之前你做得的確過分，還不準她說兩句出氣？”
??佛九氣不打一處來：“我怎麽過分了？這丫頭把我當成洪水猛獸一般，虧得我為了她連堂內任務都放棄了！”
??蕭淩寒見他怒發衝冠的模樣，眼底有情緒微微閃過，為了她放棄堂內任務？如果他沒記錯的話，此次堂內任務完成後，他會得到一次洗髓伐骨的機會，一次這樣的機會相當於十年的修煉，他已經修煉到了瓶頸期，如果能夠洗髓伐骨，必定會再次突飛猛進，到了他們這樣的修為，想要突飛猛進難於登天，這樣的機會，他就這麽輕易的放棄了？
??垂下眼簾，蕭淩寒心中微微有些悶，就算是他的托付，佛九也不至於做到這種程度。
??“既然心甘情願的放棄，就不必多做抱怨，三七不值得你放棄嗎？”蕭淩寒的聲音微微有幾分涼，還似乎隱著一絲殺意。
??原先還氣憤不已的佛九陡然閉嘴，看著蕭淩寒不善的麵容，佛九突然有些尷尬：“你、你別誤會啊，我……”
??“你與她本來就很般配。”蕭淩寒不等他說完，直接打斷，“你若真的心儀她，就不必顧忌太多，她的日子過得很苦，的確需要有人照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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