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群青的君子國（50）
“快進去，再不進去小心我們對你不客氣。”
在鳳凰士兵一路推搡之下，奧珞因和瀆天蔑隻得來到哀鳴監獄之前。那是一座由石頭修建成的要塞，從土黃的牆壁上那些密密麻麻的不起眼的小洞，可以看出有多少間牢房。以人類的視角觀看，它龐大無比，固若金湯。但換作龍類來看，它就是不起眼的一塊巨石。
這座監獄原名哀鳴要塞，是為了抵禦龍族進攻而建立的軍事基地。當年武成帝一路長驅直入，直逼神鳳宮殿。兵力已被削至大殘的鳳族無力阻擋，隻得在神鳳前臨時建立起要塞。駐守於此的士兵與日夜勞作的勞工每時每刻都能聽到仍在前線抵擋龍族進攻的鳳凰們不絕於耳的哀鳴，因此在民間得名哀鳴要塞，以紀念保家衛國的將士們。
後來鳳族族長自知無論他們再如何建立要塞，都無法阻擋巨龍的猛烈進攻，便主動向龍族投降，並答應定期向靖贇進貢，才保住鳳族不被龍族滅盡，哀鳴要塞也失去了抵禦外敵的作用，變成了普普通通的建築。為了讓哀鳴要塞不白白建立，鳳族族長將要塞改為監獄。於是它又成為了皇室專製的象征，更名為哀鳴監獄。多數的政治犯都被關押在裏麵。
守門士兵互相交談片刻，將監獄門打開。奧珞因和瀆天蔑也不多反抗，順從地進了四四方方的牢房。士兵們鎖上門，大步離去。他們似乎對自己的安保措施很有信心，但兩頭龍可不這麽認為。
“看來他們已經識破我們的計劃了。”奧珞因捂住鼻子，黑黢黢的監獄裏散發著難以忍受的惡臭，讓他一秒也不想待在這裏，“真糟糕，不知道敖筱嬌會不會被那混蛋算計。”
“你知道被關在這裏的都是什麽家夥嗎？”瀆天蔑抱起肩，靠在欄杆上。
“那還能是什麽？”奧珞因聳聳肩，“不都是些罪犯嗎？”
瀆天蔑搖搖頭，“不一定，不服從皇帝的臣子也會被關在這裏。”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們和他們聯手，也許可以把梧桐瑞鳳搞下台？”奧珞因皺起眉，“我不太確定幫助鳳凰對我們來說是好是壞。”
“龍族鳳族有何區別？”瀆天蔑冷哼一聲，“我曾為朝廷效過力，現在淪落成什麽樣子？妻子兒女皆離我而去，流離失所隻得流浪四方。若不是遇見敖筱嬌，我們恐怕連客棧都住不起。”
“其實我們可以去搶，但我覺得你不太會同意，所以就沒說。”
“如今艾歐都在苟且偷生，無辜百姓們又何不比他更苦？”瀆天蔑憤恨地捏緊柵欄，“要我下手去搶他們的東西，怎麽可能？”他回過頭來看著奧珞因，眼神淩厲，“而且如果不是你說過集齊禁劍可以幫我複活妻兒，我也不會跟著你。我再問你一遍，你確定能複活他們嗎？”
“我當然確定。”奧珞因冷靜地說，“禁劍的威力非同凡響，集齊之後更是天下無敵的存在，想做什麽都可以。”
“看來……敖筱嬌也是想要天下無敵才和我們一起收集禁劍。”瀆天蔑閉上眼，眉頭痛苦地緊蹙在一起。
“依我看，你以後沒有必要痛下殺手。”奧珞因微笑道，“為何不把敖筱嬌納為妻妾呢？隻要她成為你的家親，又怎會反抗你。”
“你錯了，她絕對不會是畢恭畢敬的龍。如果是，她也不會反抗違天罰加入我們了。”
“我是因為你能感知靈脈收集禁劍才提議幫你複活妻兒的，我不相信敖筱嬌沒有利用你這一點。”
“利用了又如何，她加入我們是為了擺脫違天罰，更是為了奪得禁劍。”瀆天蔑捂住額，“我弄不懂為何她也盯上了禁劍。”
“我還是告訴你吧。希望你做好了準備。”奧珞因歎了口氣。
“你要告訴我什麽？”瀆天蔑抬起頭，疑惑地看向他。
“敖筱嬌就是靖武成帝，她就是當年平定天下的第三任靖王，也是靖贇的屠夫。”奧珞因微笑道，“她收集禁劍絕對有她自己的目的。”
“你胡說八道什麽？”瀆天蔑臉色一變，“那艾歐豈不是她的子嗣？”
“誰知道。”奧珞因聳聳肩，“我聽母親說，的確有位艾姓妃嬪備受武成帝寵幸。”
“妃嬪？你是被鳳凰氣傻了，才告訴我兩頭雌龍同床可以懷上孩子？”瀆天蔑一聽更是滿頭霧水，“而且既然敖筱嬌是皇帝，為何她還會單獨行動？她周圍的忠臣和妃嬪呢？”
“我也不知道。也許艾歐和敖筱嬌根本就沒有關係。她重現九州可能是為了重整江山，身邊沒有忠臣也或許是她不得不重新出山的原因。”奧珞因皺了皺眉，“而且你還別說，敖筱嬌深愛之龍也是雌龍。據龜甲記載叫作——毓爚祖母辛宗歆氏。”
瀆天蔑大驚，“母辛宗？這應該是皇帝才能用的名號！”
“沒錯，她雖是靖朝之後，但無論是敖筱嬌還是百姓都認為她有足以比肩皇帝的能力。甚至敖筱嬌在位時期隻立她為後。”奧珞因微微頷首，“歆氏不僅僅是勵精圖治的王後和超絕一流的軍事將領，也是主持祭祀的最高卜官，幾乎所有國家大事都要反複占卜。你應該知道掌握這項最高神職權力的龍，要具有廣博的學識和崇高的地位，才能通過與天帝溝通，成為國家重大國事的實際決策者。”
“所以敖筱嬌究竟有沒有留後？”
“我覺得沒有，所以你還有機會。”
“但按照你說的，她也許對雄龍沒興趣。”瀆天蔑搖搖頭，神情失落。
奧珞因狡黠一笑，“這可不一定，你不試試怎麽知道。”
“我不想和你說了。無論如何，在收集到所有禁劍之前，我們不能沒有她。”瀆天蔑轉身透過柵欄左右觀望，走道上的守衛非常多。雖然捏斷柵欄對龍類來說就如撕碎一張紙一樣簡單，但直接和鳳凰硬碰硬是下下之策。
奧珞因見他開始觀察，便心領神會地走到牆邊摸索起來，尋找牆壁較為脆弱的一點。
“你能破壞多少牆壁？”瀆天蔑轉過頭來問道。
“一道。想要造成更大的破壞，最好的方法就是變回龍身。”奧珞因拍了拍牆壁上的一處，示意那裏就是這道牆壁最為脆弱的地方。
瀆天蔑點點頭，“我們需要盡可能造成大動亂，讓梧桐瑞鳳忙得越不可開交越好。”
“如你所願。”奧珞因一笑，揚起拳頭朝牆壁揮去之際，猛然化為龍形。牢房的天花板被他巨大的身形撞得粉碎，他揮動雙臂彈開身上的小石塊，仰天發出令所有鳳凰都戰栗不已的咆哮。如果不是類人態可以節約資源和節省能量，他更喜歡龍形態。
咆哮過後，他一甩尾，周遭的牢房進而崩塌。如若堡壘的監獄牆壁之上，赫然出現一個大裂口，足以使一頭巨龍展翅飛出。而巨龍正在裂口之處準備展翅翱翔。牢房之外的鳳凰循聲趕來支援，他凝聚起體內的血液於喉中，化為盛淩的烈焰龍息噴出。空中飛行的鳳凰們紛紛急轉彎，躲在建築物後避免被龍息所傷。
與此同時，瀆天蔑已將牢房前的柵欄破開，並空手將衝上來的幾個手持兵器的獄卒全然製服。他撿起一把刀收入腰袢，又把牢獄的鑰匙拿到手，將其隨手丟給一間牢房裏的鳳凰，然後化身為龍來到奧珞因的身邊。
“一切就緒，剩下的就看他們的造化了。快點起身，我們還要去救敖筱嬌。”瀆天蔑說，展翅翱翔於空中。
“看看這群弱雞，我真是不知道艾歐當年是怎麽輸給鳳凰的。”奧珞因無奈而笑，也揮舞雙翼跟上他。隻見兩龍一前一後在雲霧中穿梭，不出一會兒就完全消失在獄卒的視野裏。
大牢之中的王楓鵘撿起瀆天蔑丟下的鑰匙，急忙打開自己身上的桎梏和牢門，再把鑰匙分給大家。半晌過後，他和其他解開桎梏的鳳凰一起衝了出去。
看來天帝並未徹底拋棄他這位老臣，仍願給他一次挽狂瀾於既倒，扶大廈之將傾的機會。他雖年歲已高不能武，但憑不爛之舌的一番說辭，也在監獄裏結識幾位有誌之士，立誓要為鳳族的複興盡一份力。可畢竟“伏龍欲夾太陽飛，獨柱擎天力弗支”。僅憑他們幾位就想要推翻梧桐瑞鳳宛若癡人說夢，王楓鵘必須抓緊時間在外召集農民聯合起義，爭取拖垮梧桐瑞鳳的兵力。
他並非是不想讓鳳族壯大起來，而是擔心梧桐瑞鳳的激進做法會使鳳族陷入萬劫不複之地。一旦梧桐瑞鳳離間龍族的計劃出了半點差錯，就會被龍族群起圍攻。屆時鳳族將再一次麵臨滅族之危，恐怕運氣就沒有上一次好了。
“快，跟我來。”王楓鵘朝大家一邊招手一邊大喊。他曾經視察過監獄的建造過程，時至今日，監獄的構造依然被他牢記在腦海裏。收押於牢中的罪犯幾乎全是違抗官吏的奴隸，罪大惡極的家夥早就被處死了。奴隸們的本心並不邪惡，能夠利用他們的力量是再好不過。“我知道一條通道，能讓我們在被獄卒追上前就逃出去。”
奴隸們高聲呼好，在王楓鵘的帶領下一起浩浩蕩蕩地衝出監獄，直飛雲霄各奔四方。獄卒雖想阻攔，但也至多射下寥寥幾隻倒黴的家夥。數量不夠的他們沒有辦法繼續追擊下去，隻好趕緊把哀鳴監獄被攻破的消息轉告給梧桐瑞鳳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