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群青的君子國（5）

  “哦？此話怎講。”聖清鑾髑朝劉君卓歪了歪腦袋，四隻耳朵隨著一起晃了晃，表現出她對姬靖瑤身世的好奇。


  “姬靖瑤是基岩人種，與我們普通人種不同。”劉君卓露出欣慰的笑容，似乎是在炫耀姬靖瑤的能力，“你問問棱宇軒就知道了，在一起建造虛空向量及其神廟時，姬靖瑤出了很多的力。”


  “嗯，的確。”棱宇軒點頭應答，“多虧了她才能建成。”她朝姬靖瑤眨了眨左眼，又雙手叉起腰，對聖清鑾髑笑道，“之前你還不同意我們建造虛空向量，現在你卻要依靠它。承認吧，虛空向量給我們帶來的很多方麵都是有益的，不要老是朝壞處想。”


  聖清鑾髑沉默了一會，朝棱宇軒吐了吐舌頭，“基岩人種麽？難怪靈璿異常。我似乎還記得，”她托腮回憶片刻，眼珠子轉來轉去的，“他們能隨意操控地內元素，是因為受到了超古龍的恩賜，他們的體內應該有殘餘的超古龍之血。如果回到以前，他們肯定是最適合由人化龍的。”


  “虛空向量所在的中心神廟，還有其他的神廟群都是姬靖瑤費力建造的。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完成如此龐大的工作量，幸虧我們村有姬靖瑤這樣一個基岩人種。”劉君卓看了眼姬靖瑤，很可惜她聽不到自己對她的讚揚，“虛空向量必須被嚴加保護起來，所以我們選在了地下。姬靖瑤為虛空向量連通了各類路線，讓它的檢測範圍也擴大了，能夠檢測到星域軌道這件事要好好感謝她。”


  聖清鑾髑微笑著，對姬靖瑤點點頭，表達感激之意，“但超古龍之血和人類的血是不能合在一起的，它會損壞人體的組織，有可能會造成器官殘疾……為什麽姬靖瑤看起來還好好的？龍血和人血的確能完美相融，但超古龍之血所蘊含的能量是任何人類和龍類都無法承受的。”


  “超古龍之血……原來是這樣嗎？”劉君卓望向姬靖瑤，雙眸中顯露出幾分悲憫，轉首又朝聖清鑾髑歎了口氣，“她隻是看起來好好的而已。超古龍之血所帶來的器官損害，應該照應到了她的雙耳上。”


  “雙耳……她失聰了嗎？”聖清鑾髑看了眼姬靖瑤，也對劉君卓歎了歎氣，“真是可憐。”


  劉君卓點點頭，神色盡顯遺憾，“她聽不到我們在說什麽，顯得很不合群，每次和村子裏的人交流的時候，他們都不是很情願和她待在一起，因為很麻煩。神廟建成之後，她就跟我說要住在神廟裏，我覺得她肯定不想再看到別人臉上厭惡的表情了，便也同意她。久而久之，她就變成虛空向量的負責人了。進入虛空向量總機室的鑰匙也在她的手上。”劉君卓越說越哽咽，就連聖清鑾髑和棱宇軒也為姬靖瑤的遭遇而感到不公和心疼，“每次和她溝通的時候，都需要紙筆，或者是手語……非常的不方便。棱宇軒為她製造的靈筆和雛簡也被天災破壞了，以後還要隨身帶著墨水。”劉君卓向聖清鑾髑打起手語來，但看到聖清鑾髑麵上寫滿了疑惑，便停了下來，“如果能有讓她恢複聽力的辦法就好了，你有沒有什麽藥水？”


  “我又不是醫師，怎麽可能會有藥水？”聖清鑾髑看向棱宇軒，可棱宇軒也聳了聳肩，表示自己無能為力，“不過既然姬靖瑤受到了超古龍的恩賜，那麽她應該可以和我進行心靈交流吧。”她對劉君卓說，“你把姬靖瑤叫過來，我來試試看。”


  “好。”劉君卓頷首道，轉身向姬靖瑤招手，示意她坐到自己身邊來。


  姬靖瑤乖乖地起身走過來，坐在劉君卓的旁邊，看著劉君卓向她打的手語：“超古龍想要和你談談。”然後她搖了搖頭，用手語向劉君卓回複：“我聽不到，也不會說話。”


  “告訴她沒關係，試著向我敞開心扉。”聖清鑾髑說。


  劉君卓照著聖清鑾髑的意思打手語，但姬靖瑤卻不理解：“怎麽打開心？”


  “她不懂你的意思，說實話我也不懂，用心靈來交流實在是太……異想天開了吧。”劉君卓無奈地麵對聖清鑾髑說，“這就像是你想要和動物交流一樣，有誰能和動物交流呢？”


  “你是動物，我也是動物，我們難道不能交流嗎？”聖清鑾髑向姬靖瑤伸出右手，“她聽不到，自然也不會念字。讓她握住我的手，把自己想要寫的字在腦海裏麵想象出來。”


  劉君卓向聖清鑾髑翻了個白眼，心想她就是個杠精，然後繼續用手語向姬靖瑤轉告聖清鑾髑的意思。姬靖瑤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握住了聖清鑾髑的右手，然後閉上雙眼，認真地在腦海中刻畫出字體。隨後她感受到自己的大腦進入到亢奮的狀態，空前的清醒，就像是被打通了血脈一般通暢。漸漸地，從她的大腦中生成出一道道細微的電流，隨著他的神經線路進入右臂，好似熱流匯入手心，傳到指尖。相握的兩掌之間，慢慢開始發熱。


  “嗬，原來是這兩個字麽？”聖清鑾髑微笑道，“靖瑤……這是個極好的名字啊，就和靖贇京一樣。”


  “你們溝通成功了？”劉君卓和姬靖瑤異口同聲地問。


  聖清鑾髑滿意地點點頭，“大成功，很順利呢。”她輕輕放開姬靖瑤的手，尾骨咯吱咯吱地變形成愛心形，捂起紅唇咯咯地笑，“你們要不要住在這裏，我可以照顧你們。”


  “喂，發情的時候不要把你自己的欲望強加到我們身上好嗎？”劉君卓不滿地說，他也是在為保住姬靖瑤的清白抗議，“真要是忍受不了本能，你最好去大街上拉一頭雄龍。還有你手下那麽多雄龍呢？他們難道不是你的後宮佳麗？”


  “哈啊，屋子裏有點悶熱呢。”聖清鑾髑翹起了右腿，腳尖挑起重木舃晃來晃去，露出白裏透紅的足背足心和足跟，“所以說要不要住下來？我做的飯味道很好的，棱宇軒每一頓吃的都很香。”


  “不了，我們還要去看看廢墟裏麵有沒有活著的人。我們得要把他們救出來，不能放棄任何一個。”劉君卓搖搖頭，“家終究還是家，而且哪個人類會習慣和龍類待在一起。”


  聖清鑾髑抄起櫃台上的折扇，被她嘩的一聲打開，朝著自己的交領口扇風，苦笑道，“是嗎，以後你們就會習慣了，天下大同。棱宇軒，把他們送回去吧。如果以後有什麽困難就和我說，我會盡力幫助你們的。”


  “突如其來的幫助很容易讓人產生懷疑啊。”劉君卓牽起姬靖瑤的手站起身，也衝聖清鑾髑笑道。


  “哼，沒辦法。”聖清鑾髑揚起下巴，“誰叫我是位母親呢？”


  “棱宇軒，麻煩你了。”劉君卓看向棱宇軒，棱宇軒微微頷首，打開木門，外麵是陰雨連綿，雷電交加。他們仨不住眉頭顰蹙，然後一同回頭望向聖清鑾髑，想要向她請求幫助，卻都又不好意思開口。聖清鑾髑扇了幾下風，見他們全都盯著自己，不再扇動，眨了眨眼睛，懵然的八目相對。她愣了好幾秒，才意識到外麵的天氣極度惡劣。


  “真是的，天氣很不給麵子呀。”聖清鑾髑揚起右臂，在空中猛地揮出一道朱紅色的扇形衝擊波，向棱宇軒他們徑直衝去。他們仨下意識地閉上了眼，伸出雙手攔住。再次睜開時，他們全身都已經被朱紅色的能量縈繞，嗡嗡聲不絕於耳。


  “這個能量護盾可以讓你們不被雨淋到，但僅限毓爚之內。”聖清鑾髑從木凳上站起來，穿好重木舃，走到旁邊的百子櫃裏翻出三件黑色的雨衣，繡刻著七彩綻開的聖蓮，“油紙傘我就不給你們了，又不是要嫁娶的人。等出了毓爚之後，你們把雨衣穿上。”她抱著雨衣走到劉君卓他們麵前，分發給他們。


  “嗯。”棱宇軒和劉君卓應了一聲，走了出去。姬靖瑤向聖清鑾髑鞠了一躬，才把雨衣收好，小跑著跟著他們，登上變回龍身的棱宇軒的背脊，緊緊抱住了劉君卓的腰。


  聖清鑾髑扶著門欄，目送他們離去，然後輕輕地關上了門，登上木梯回到自己的房間裏。


  她跨進門檻，端起木桌上的油燈，吐出一口龍息，被點亮的油燈使整個房間豁然明朗。她搬來木椅坐到木桌之前，望著桌上擺放著的龍晶，血脈不禁膨脹起來。這是惠風交給她的最大的一顆龍晶，也是她留下來的最後一個沒有吃的。上半是黝黑，下半是煙白，中間有黑白漸變的紋。在漸變的交際線上，水晶的內部裏，金色的火光微弱，若隱若現。


  她伸出顫抖的雙手，將桌上的龍晶捧在掌心之中，慢慢地收回來握住，冰涼的龍晶並沒有讓她產生排斥和厭惡的感覺，反而擁得更緊，像是慈祥的母親擁著睡眠的孩子。她托起龍晶，慢慢地俯首，下頜挨著龍晶摩擦，吐出殷紅且細長的舌頭纏繞住它的尖銳處，分叉的舌尖在上麵點來點去。龍晶內的火焰，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觸碰一樣，竟逐漸旺盛起來，熒熒火光變得和油燈相當。


  她將龍晶托出來，順著舌頭吞入口中，咽下喉中。其中的火焰透過皙的皮膚，帶有灼燒感的金黃的明光從她的喉嚨一直滑至胃部。火光在她的腹部依然閃爍著，和燭光一樣微微搖曳。


  未關牢的窗戶外傳來一陣大風，將油燈吹滅。房間變得昏暗無比，唯有聖清鑾髑腹部發著微弱的火光，她一邊撫摸幾圈，狂喜的笑容漸漸在她麵上顯露，一邊低語道，“艾天禦……好久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