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蒼白的紅十月（21）

  秦騰飛走在樹林之間，腳步靜靜的，一絲聲音都沒有發出來，好像他是飄在草坪上一樣。他打著頭陣，走在隊伍的最前麵，相當於一個探頭。對付龍類，是他比較有經驗，沒有誰會成天濫殺自己的同類，但是秦騰飛不同。


  他是最厲害的捕快，稱號夜鳶。


  捕快永遠是行走在黑暗之中的影子，他們是君王背後的利刃，因為他們的存在，龍族的秩序才慢慢地建立起來。秦騰飛更是捕快中的佼佼者，這讓他有些自負，趾高氣昂，難以聽取其他龍類的意見，甚至連艾歐的命令也違反過幾次。


  他就如同夜鳶一樣，凶厲狠準地追捕龍類叛徒們。沒有人能逃過他的眼睛，耳朵，以及他靈敏的鼻子。他相信自己的追獵能力是所有龍類中最好的，無龍能及。


  他不相信武器，盡管鄔霏傣梓在研發武器之後，多次強調讓龍類強製使用武器，但他從來不用。不屬於自己身體一部分的冰冷的鋼鐵，他無論如何都不會習慣。


  “學會使用武器，能讓你們在與龍類戰鬥時占據上風。”


  鄔霏傣梓是這麽說的，秦騰飛記得清清楚楚。那時他站在隊伍的最前麵，所有捕快聚集一堂，親手接過鄔霏傣梓發放的武器。他們是第一批拿到武器的龍。每個龍接過武器都歡笑著，如獲至寶一般地打量著亮晶晶的刀刃。但秦騰飛卻不屑一顧，把刀刃隨隨便便地收了起來。


  他隻相信自己的骨爪，如同刀鋒利的尾巴，以及堅硬的頭角。但自從他接到這個任務，追捕神淩珺翊，他突然意識到武器的重要性，它的確能起到相當大的作用。


  “夜鳶，大概還有多久才到北村？”詢問的是緊緊跟在秦騰飛身後的捕快，相比秦騰飛，個頭強壯很多，類人化下的肌肉分明，黑紫色的板甲左右搖擺，嗒嗒作響。他名天宇駭，稱號天宇。他總是最快到場，收集叛徒的信息最多最全的捕快，沒有他的協助，秦騰飛可能當不成最厲害的家夥。


  “還有一段路要走，不要放鬆警惕，神淩珺翊不是好對付的家夥。”秦騰飛沒有回頭，緊貼著灌木叢，蹲著前行，輕聲叮囑道。


  “我沒有搜集到任何和她有關的信息，她隻是一個小小的舞姬，怎麽會讓你如此受怕擔驚？”天宇駭蹙起眉，努力地壓低自己粗獷的聲音，但在秦騰飛的耳中，依然如同雷鳴響徹。


  “你不能小聲點嗎？”秦騰飛沒好氣地說，“神淩珺翊可不簡單，在我與兄長秦毅雁追擊她的時候，她一下子幹掉了我們兩個，包括我的兄長。都是鎖喉咬斷，一擊致命。她的實力不亞於我們。”


  “你沒有開玩笑吧？”天宇駭憋著笑，眼睛卻快眯成一條縫，問。


  “我沒有，”秦騰飛回頭，神色嚴肅地盯著天宇駭，“我以兄長的命，以及我的榮耀做擔保，絕對沒有開玩笑。我不是個愛開玩笑的龍。更何況我的兄長也死於神淩珺翊的牙下，我不會拿我的兄長說笑。”


  “好吧，我相信你。”天宇駭瞬間板了張臉，“有想好什麽對策嗎，我沒有收集到任何神淩珺翊的信息，她的招式、習慣、行動路線都沒有了解，我們的追獵可能會很難展開。”


  “如果我是她，肯定不會傻傻地待在村莊裏。但是這都無所謂，隻要我們到達村莊，等待艾歐陛下一聲令下，我們就可以掃蕩整個村莊，還有裏麵的占用我們土地的人類。”


  “我們的任務是追捕神淩珺翊，不是殺掉這些人類。”天宇駭皺起眉。對於秦騰飛的言語，他不是很讚成。“不要浪費時間在他們的身上，他們不值得你那樣做。”


  “我們是高智能生物，統治著這一片大陸，但我們依然要因為霜之巨人的進攻而提心吊膽。同樣的，人類也會對我們的活動而驚疑不已。我們會一起對付霜之巨人，人類也可能一起來對付我們，你覺得留著他們有什麽好處？如果不是他們知道我們在對抗霜之巨人。我賭上我的性命，他們絕對會聯合起來對付我們。”


  “別把話說的那麽絕對，他們要多少人才能和我們一個龍對抗。十個？二十個？三十個都不夠。”天宇駭輕蔑地說。在秦騰飛的眼中他不把人類放在眼裏，但其實他隻是不想挑起事端。人類也是生物，所有的生物都一樣，為了生存而活。“他們的武器連我們的鱗甲都無法穿透，就和撓癢癢一樣。”


  “人類有句俗語，叫作眾人拾柴火焰高。”秦騰飛抽出鄔霏傣梓為他新配的刀刃，仔細地觀摩，“意思是隻要聚集在一起，力量就會變得非常大。搞定一個龍類，十個人綽綽有餘。”


  “我不相信。”天宇駭直連搖頭，“反正我不會和人類打起來，他們要多少人才能幹掉一頭龍，不關我的事。”


  “你還記得以前發現的龍類屍骨嗎？我們所追獵的叛徒，在我們趕到之後，他的生命跡象已經消失，隻剩下腐爛的肉，四處散落的鱗片。”秦騰飛用石頭研磨著刀刃，發出噌噌的摩擦聲，讓天宇駭聽的渾身不自在。“其他的低智能生物不可能敢來冒犯龍類，隻有高智能生物才敢殊死一搏。就算是垂死之龍也有他的氣勢凶猛。能幹掉龍類的，隻有人類。”


  “對，你說的很對，但就算是人類殺死的，他們又能怎麽樣？”天宇駭敷衍著頷首，“他們會團結在一起，難道我們不會嗎？”


  “你不知道嗎，因為艾歐無力的統治，龍族內部的分裂現象越來越明顯了。他不管理分封出去的土地，任憑當地的龍王在自己的領地內發展。我曾見到一片領地，軍隊的陣勢絲毫不比艾歐的差勁。並且最近出現的叛徒也愈來愈多，甚至連艾歐的舞團中也有叛徒。我指的就是神淩珺翊。”


  天宇駭麵色滿是不悅，快步向前，一邊推著秦騰飛一邊說，“好，很好，可是你有辦法製止嗎？你不是皇上，艾歐也不是蠢貨。管好你自己的分內事，快點把神淩珺翊活捉回去給艾歐陛下。”


  神淩珺翊跟在劉君卓的身後，走了很長的一段路。如果她可以化為龍身飛行，她當然很樂意，甚至不介意讓劉君卓騎在自己的背上。如果他不在意自己背上的骨刺，但她覺得劉君卓不會，因為自己的骨刺已經被切斷了，傷不到他。


  劉君卓的速度尚未減慢，從村子向北邊群山的小路，至少有三十來公裏，劉君卓大步地走著，連氣也不喘。神淩珺翊在後麵可以看到他是汗流浹背，衣物背後已被浸濕一大片。


  “你不累嗎？”神淩珺翊問，不是出於擔心，而是好奇。


  “不累。”劉君卓搖搖頭，“很快就到了，你再堅持一會兒。”


  神淩珺翊一聽，恨不得當即暈過去，一頭栽在地上。一路走來，這句話她已經聽過不下二十遍了，她敢保證劉君卓就是在忽悠她。她可是穿著高跟鞋，沒有鞋尖。現在的她不僅腳踝隱隱作疼，五根腳趾也都火辣辣的。她甚至懷疑趾頭前的利爪都被磨平了。


  她才不累，龍類的體力怎麽可能比人類還差，隻是高跟鞋實在不適合走這麽遠的路。所以，她的心情很不好，她不想再相信劉君卓的鬼話了，於是撩起裙擺，一屁股坐在地上，輕哼一聲。


  她發出哼聲，斧尾骨左右搖晃，旁邊的幽藍色的羽毛也隨之搖曳，如風吹拂。她希望劉君卓好歹能回一下頭，體諒一下她的不易。這樣她的心情也許會好一點。如果劉君卓能夠幫她揉揉酸麻的腿腳就更好了。


  但是劉君卓沒有回頭，自顧自地走著，越走越遠。神淩珺翊生著悶氣，但隻得咬咬嘴唇。她死死瞪著劉君卓的背影，站起來拍拍屁股，直接跳躍到空中，趕上劉君卓。


  “休息一會兒後，覺得好些沒？”劉君卓繼續盯著前方，快步行走，“相信我，很快就到了。”


  神淩珺翊雙頰泛起朱紅，“我希望這是你最後一次說這句話。”


  “的確是，我保證。”劉君卓指向前方，黑色的方尖碑直頂蒼穹。它由黑曜石切割而成，四四方方，均勻整齊。“看到那個方尖碑沒有，我們快到了。”


  神淩珺翊沒有回答，她懶得回答，默默地跟在劉君卓後麵，穿過最後一點叢林，在豁然開朗的明空下，她來到了巨大的建築物前。它們由一塊塊巨大的灰色石頭建成，神淩珺翊目測有幾噸之重。並且它們的數量很多，大小不一，但很規則地排列著，最龐大的在最中心。它們呈規整的四方形，四方都有直通平頂的長長的階梯，分別朝著正東正南與正西正北，層層疊疊。最大的建築物上並不是光禿禿的平頂，而是有著一個房間，由四四方方的柱子支撐。所有的建築也排列成四方形。宏偉，磅礴，氣勢雄厚。


  她目瞪口呆，怔在原地。她從未見過如此巨大的建築，就連龍類也不會建造這些東西。可是人類竟然製造出來了，他們不知道用何種方法，搬動了如此之重的巨石。就算由龍類搬運也得非好大一陣功夫。


  “這就是虛空向量？”神淩珺翊問劉君卓。


  劉君卓搖搖頭，繼續向前走，“不，虛空向量在裏麵，這些是神廟。”


  神淩珺翊跟上去追問，“你們怎麽造出這麽大的建築？”


  “在我們人類中，有一類人被稱為基岩人。他們可以操縱任何石頭。切割、搬運……像這種大石頭對他們而言隻是一點雞毛蒜皮，不值得一提的小事。”


  神淩珺翊暗驚不已，人類竟然也和龍類一樣有如此神奇的類別。她現在記住了，製造這等恢弘建築的人類的名字，基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