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蒼白的紅十月（15）

  周祇霄靈正為趴在自己木床上的神淩珺翊處理傷痕。


  “真是難以置信，你的尾巴竟然可以讓你起死回生。”周祇霄靈朝**的神淩珺翊嘖嘖嘴。被秦彥梟一斧砍成兩半的傷口雖然早已愈合，但在神淩珺翊身上留下來的疤痕依然讓周祇霄靈難以忘記當時的場景，曆曆在目。


  “嘿，或許我根本就沒死！”神淩珺翊動了動右臂，“你看，我好的很呢。”


  “是嗎？”周祇霄靈把毛巾裏的血水擰到水桶裏，伸出右手用力捏了捏神淩珺翊的左胳膊，“感覺怎麽樣。”


  神淩珺翊沒有說話，但她擠在一起的柳眉和緊閉的雙眼無聲地說出了她的感受。周祇霄靈笑了笑，便放開了手，繼續用毛巾敷著神淩珺翊的傷口。


  “究竟是什麽意思，你說我能拯救蒼生？”神淩珺翊眉頭擰在一起，問道。不止是周祇霄靈為她處理傷口時的疼痛，還有周祇霄靈難以理解的話語。


  “我隻能告訴你這麽多，”周祇霄靈聳肩道，“我隻看到了那麽多。也許到了晚上，我還可以再幫你看一下。”


  “你怎麽看的？”神淩珺翊兩眼發光，周祇霄靈覺得她似乎對天文開始感興趣了。“你也愛看天上的星星嗎？為什麽你能通過星星看到別的龍的命運？”


  周祇霄靈自豪地點點頭，她認為研究天體可是一件很厲害的事情，至少現在是超前的，“和你們一樣，在晚上抬頭看。這裏其實就是我研究天文的基地。出門右轉走上幾步，就能來到視野超級遼闊的崖邊。”


  “晚上我能和你一起去看嗎？”神淩珺翊翻過身子，用渴望和懇求的眼神望著周祇霄靈。


  周祇霄靈果斷地搖搖頭，沉聲道，“不能。”她的話語讓神淩珺翊眼中的渴求變為失望，“我們現在應該成為了逃犯，艾歐陛下如果腦子還中用，很快士兵們就會找到這裏來。”她點了點神淩珺翊的額頭，神情嚴肅地叮囑道，“千萬不能在這裏大聲喧嘩，我沒有把這個觀察天體的好地方告訴任何龍，就算艾歐陛下也沒有。”


  “可是你現在告訴我了。”神淩珺翊歪著腦袋，看著窗外被風拂過的竹葉，“難道我不算龍嗎？”


  “另當別論，親愛的。”周祇霄靈把毛巾擰幹，提起滿是殷紅的水桶向門外走去，“外麵的竹子可以吃，要去嚐嚐嗎？”


  “我就算餓死也不會啃木頭的。”神淩珺翊閉著眼睛，露出厭煩的表情，擺擺手道，“我夠膽吃下霜之巨人的胸肩肉，但絕不會像啄木鳥一樣對木頭有想法。”


  “竹子可是好木頭。”周祇霄靈的笑聲從屋外傳來，還有她倒掉血水的聲音。神淩珺翊聽著嘩啦啦的水流聲，突然感覺自己左半身的傷痕還隱隱作痛。周祇霄靈又說，“竹子的營養可不低，雖然不能填飽你們貔貅的肚子。”


  “我的胃不大，一點都不大。”神淩珺翊的尾巴像是貓咪一樣蜷縮著，左手繞著自己的發鬢，右手撓著頂上的右耳，稍有憤意地說，“我現在隻希望你能給我解釋明白，為什麽我會拯救蒼生。你難道看到了以後的事情嗎？”


  “我看到的隻是一個維度，無數種分支中的一個而已。”周祇霄靈砍了幾株竹子，走進屋來，“千千萬萬種結局都通向毀滅的黃昏，我們沒有辦法抗拒。這個世界才剛剛開始，就要走向毀滅。”


  “這就是群星告訴你的真相？”神淩珺翊挑了挑眉毛，“也許它們是在逗你玩呢，放輕鬆。”


  “星星不會說話，但我能看到它們意味著什麽。”周祇霄靈把神淩珺翊的胸衣遞給她，神淩珺翊趕緊麻溜地穿上，跟著周祇霄靈一起走出屋，來到空闊的山崖邊。周祇霄靈指著皎潔的天空，“看到那些黑點了嗎？”


  “嗯，”神淩珺翊望過去，看著蒼穹中的微不起眼的黑點，就像是有誰故意在天空中撒了一把芝麻，還把它們分的很開。“我看到了。”她向周祇霄靈點點頭，“你看的就是這些黑星嗎？”


  “那不是星星，神淩珺翊。”周祇霄靈搖搖頭，舉起手中的群龍護星杖點地，蒼穹上的景象從寶珠中顯示出來。


  “他們是龍……他們在圍著……那是個洞……好多洞！”神淩珺翊看著寶珠驚呼，不住抱緊雙肩，問道:“他們在幹什麽……為什麽我覺得那些洞好可怖？”


  “我親愛的小火龍呀，他們可不是龍。他們被稱作真龍，我看著他們日日夜夜都在天空上開洞，進去又出來……越開越多。”


  神淩珺翊抬頭望著天空，眉頭不自覺地擰緊，“難道天空其實隻是一張紙？然後你所說的毀滅，就是他們……那些真龍把天空給撕破了？”


  “不是我說的，是我看到的。”周祇霄靈認真地糾正道，“真龍和我們沒有任何血緣關係。我不知道他們在做什麽，但再繼續放任他們下去，可能天真的就要塌下來了”


  “那我們要去阻止他們！”


  “不是現在，親愛的。他們晝夜不分地開洞，肯定有他們的理由。我需要一段時間來研究他們。同為這個世界上所生存的物種，我不認為他們會做出讓自己的世界毀滅這種蠢事。”


  “你太理想化了，我的直覺告訴我，他們真的會讓世界走向毀滅的。”神淩珺翊虎視眈眈地看著天空上飛舞的真龍，攥緊了拳頭。如果她不是逃犯，不能暴露自己，她肯定會直衝雲霄把他們全部打下來，“你說，我們得藏多久？”


  周祇霄靈無奈地搖搖頭，說，“我沒有數。很抱歉，親愛的。我沒有辦法保證你不會一直當個流亡者。我們勢單力薄，但我會盡最大的可能保護你。”


  “天呐。”神淩珺翊望著周祇霄靈眨眨眼睛，泛起一陣苦澀之情。她搖搖頭，苦笑道，“我真沒想到這種時候，會幫我的隻有你。我開始相信同性之間是可能戀愛的了！”她衝上去抱住周祇霄靈，朱唇微啟，向周祇霄靈的嫩唇靠去。周祇霄靈一驚，手中的群龍護星杖被嚇得掉在地上，趕忙把她推了回去。


  “親愛的，”周祇霄靈撿起地上的群龍護星杖，擦了擦灰。這一句倒不如之前的甜蜜，落入神淩珺翊耳中的語氣更像是一種警告，“你最好先搞清楚愛的意義，再來對我說這句話。”


  神淩珺翊傻乎乎地看著周祇霄靈，不好意思地撓頭問，“愛的意義……是什麽來著？”


  “我很難和你解釋，愛的意義有很多，但我認為最主要的是互相信任的合作關係。人類由於十分脆弱，需要團隊合作才能完成一些事情，於是他們誕生出了愛。”周祇霄靈頓了頓，發現神淩珺翊正像小狗一樣蹲在地上搖著尾巴直吐舌頭，“但如果這麽解釋，又不符合我們龍類的條件，所以這個研究結果我並不滿意。”


  “不懂，”神淩珺翊又歪頭看著周祇霄靈，“所以愛究竟是什麽？我想知道。如果你可以解釋，我就能知道艾歐到底怎麽看我的了。”


  “親愛的，真的萬分抱歉。”周祇霄靈麵露苦色，“我也是個單身狗，沒辦法告訴你。而且我們並不需要愛情。愛情的誕生，可能是一瞬間，也可能是一萬年。我們種族數量稀少，目前最好以民族生存為重，以繁衍後代為目標。”


  “那樣很將就，沒有自由。無論雄龍雌龍都不會樂意的，就是沒有靈魂的龍骨，一味的生育機器。”神淩珺翊俯首捂住胸口，“周祇霄靈，你知道嗎？當我第一次聽到愛這個詞的時候，我的靈樞跳動的有多快——它快要跳出來了，我難以克製。”


  “我知道你渴望愛情，親愛的小火龍。但是我們的責任如此，自然給我們兩性可以完美結合的器官，不是讓我們享樂的。”


  神淩珺翊吐吐舌頭，神秘兮兮地說，“嘿，可是我聽說他們在交配的時候，所感受到的快感，比吃飽肚子還要爽快！”


  “我理解，小火龍。”周祇霄靈點點頭，微笑道，“你已經成熟了，的確到了該考慮這些事情的時候。我也是。”她轉身回屋，“其他的興趣愛好可以幫助你淡化這種如饑似渴的感覺。我如此熱愛天文地理即是一個很好的例子，可以說對於雄龍給予我身體上的愛撫的渴望感近乎消失了。”她和神淩珺翊踏在散落一地的竹葉上，沙沙作響，漫無邊際的挺立翠竹隨著風兒微微屈身，彈力十足。“我認為是由於你所處的環境不符合你的期望，產生了極大的落差感。並且最近你所遭遇的事情給了你很大的心理壓力，才會讓你如此渴求與異性相處，尋求適當的安慰和刺激，以及生理性上的滿足，來讓你能暫時擺脫現實的苦痛。這是一種很正常的情況，你不需為此緊張。”


  周祇霄靈走進屋，點起油燈，讓神淩珺翊關上屋門，自己關上兩邊的窗，找來一個鬥笠把油燈蓋上。原本通亮的屋內瞬間黯淡許多，好在有周祇霄靈在，不然神淩珺翊肯定不會適應這種詭異的環境，尤其是外麵的竹林被吹的簌簌作響的聲音。


  “好吧，你的心理分析挺到位。”神淩珺翊聳肩道，翹起水靈的長腿脫下高跟鞋，坐在周祇霄靈的竹床上，雙手抱住拱起來的膝蓋，神情苦惱，“可是我忍不住怎麽辦？我不知道我對艾歐的感情是什麽，我也不知道他現在會怎麽看我……周祇霄靈，我好想知道他會不會真的把我看做罪大惡極的叛徒。”她不住咬緊了唇，牙齒在發著抖，“很久以前我就遇到艾歐了，他想讓我當他的愛妻，我拒絕了，因為我還有血親要照顧。現在一切都變了，我的血親們都長大了，不需要我再照管那麽多。可是我卻找不到以前的艾歐了，我覺得他離我好遠啊，就和我看遙不可及的星星一樣。”說著說著，神淩珺翊竟微微鳴泣起來，淚花在藍亮的眸中打著轉，她和周祇霄靈對視著，覺得周祇霄靈的虹眸好生美麗，“我好害怕呀……我害怕艾歐會出動鎮天門的捕快來抓我們……我怕我不得不對神鳴鬼泣刀劍相向。我甚至不知道艾歐還愛不愛我，也許他已經找了另一頭雌龍做他的愛妻。”她陡然停下，使勁地搖頭，然後像抱著救命稻草一樣抱住周祇霄靈，神色惶恐，“周祇霄靈，你能明白吧，你有辦法嗎？我現在好煩……好害怕，我好想艾歐，他在我的腦海裏麵揮之不去。每當我閉上眼，我都會看到他又憤怒又驚訝的容顏，我的靈樞總會瘋狂地跳動。我想好好和他談談，你能幫我嗎？我……我想要他。”神淩珺翊緊張起來，抓的周祇霄靈雙臂生疼，“幫幫我！我想要他……我、我忍不住……我到底……我突然覺得自己好孤單。”她慢慢放開手，失落地蜷縮在床頭。


  “放輕鬆點，親愛的小火龍。我知道你急需安慰，兩方麵都是。但是，”周祇霄靈握住神淩珺翊的手，“先不要去想艾歐，不要去想你的如意俊郎，不要去想他有沒有打破和你的承諾，去找了其他的雌龍做老婆。你現在害怕，至少說明你沒有瘋。”她抱住神淩珺翊，輕輕拍撫神淩珺翊的後背，安慰著，“不管何時何地，我都會陪伴在你身邊，我永遠是你可以依賴的龍。”她輕輕地吻上神淩珺翊的左頰，把斧尾骨放到一邊，“睡覺的時候小心點，竹床可不耐切，一下就會碎的。”


  “可是……我真的控製不住自己，我總是會無緣無故地亂想，去擔心。”神淩珺翊把自己頂上的耳朵拉下來，盡管很疼，“每次一想到艾歐，我就能感受到內裏的空虛。”


  周祇霄靈怔了片刻，不知道該說什麽好。神淩珺翊是真的喜歡艾歐，反應竟然這麽大，“咳……不用擔心。哪個少男不鍾情，哪個少女不懷春。這些都是正常反應，你適應一下就好，實在忍不住可以**一下。”她頓了會兒，突然想到什麽，又說道，“越是這樣你就越要小心，不要被愛情迷了雙眼。如果艾歐後麵幾些日子以愛的名義叫你回去，千萬不要答應。”


  神淩珺翊突然起了疑心，眼神尖銳起來，審視著周祇霄靈，說，“周祇霄靈，你是不是大半夜經常跑進艾歐寢室裏麵去？”她靠前來，伸出雙臂，抓住周祇霄靈兩邊的尾巴，陰沉的臉色讓周祇霄靈不禁咽了口口水，膽戰心驚地望著她，“大半夜過去，雄雌一室，肯定不會有其他的事情做吧？”


  “你誤會了，小火龍。”周祇霄靈手臂繞道背後，慢慢地把神淩珺翊的手臂放開，“艾歐隻是讓我報告天象的觀測結果而已，並沒有和我發生任何不應該的關係。”她揚起手臂，輕撫神淩珺翊的右頰，“親愛的，我敢保證艾歐一直在等著你，他至今都沒有娶妻生子。”


  “發生了這種事情，也許他現在也不會等著我了。”神淩珺翊緩緩地靠在周祇霄靈的左肩上，周祇霄靈能感受到她臉頰的熱溫，但她的手臂卻是冰涼無比，“謝謝你，周祇霄靈。謝謝你能一直陪著我到現在，謝謝！”


  周祇霄靈微笑，彎腰脫去玉足上的涼鞋，跳上竹床。她解開腰間的鬥篷，脫下外套和裙袍，隻留一件內衣，盤腿坐在神淩珺翊麵前，“我可以給予你適當的安慰，也許你適應不了，但是這可以幫助你釋放當前的壓力。”她看神淩珺翊猶豫著，勾起手指撥動著內衣，繼續說道，“你可以就把我想象成艾歐，大聲呼喊他的名字也沒問題。雖然我不是雌雄共體，但我會努力去做，爭取給你最真實的感覺。”神淩珺翊依然滿臉困惑，不知道該不該同意周祇霄靈。


  “小火龍，來吧，親愛的。現在與你在一起的隻有我了，我們同甘共苦。”周祇霄靈張開雙臂，自信地微笑，輕聲道，“感謝你與我的相遇吧，這是命運最偉大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