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蒼白的紅十月（14）
秦彥梟雙手放開巨斧，望著周圍驚慌失措的龍鳳們，捂額狂笑起來。他耷拉著肩膀，搖搖晃晃地轉過身，朝梧桐瑞鳳說，“看呐，瑞鳳陛下，我可是保護好你了啊。所以……你能不能也幫幫我？幫幫我們整個龍族，就當做是還我的龍情……給我……滾出這片疆土！”
艾歐眉頭緊皺著，把自己的身子從堙龍槍底下抽出來，大喊道，“快把秦彥梟給我抓起來！”
秦彥梟驀然回頭，狠狠地瞪著艾歐，“你是在否認我嗎，艾歐陛下？我為種族盡心盡力，死而後已，你竟然要把我抓起來，和那群蛆蟲一樣的叛徒待在一起？”
梧桐瑞鳳大笑道，“好哇，我很欣賞你，秦彥梟。”他慢慢地鼓起掌，“隻要你再幫我做一件小事，我就發誓永遠不會侵犯龍族疆域。”
“什麽事，快說！”秦彥梟欣喜若狂的像個見到了媽媽的孩子，在布滿血跡的地毯上跳來跳去。
“把這裏的龍全部收拾掉。”梧桐瑞鳳的聲音冷冷冰冰。
秦彥梟點點頭道，“正合我意。”立馬變形為負甲模式，全身爆發著四散厲駭的血光。
“艾歐陛下，快請退開！”侍衛拔出刀鞘中的白刃，將艾歐向後推去。
“秦素牧，你是個文官，躲遠點吧。”周祇霄靈緊緊握住手中的群龍護星杖，把秦素牧向後推了推，“我和大師來攔住秦彥梟。”
“你不也是個文官嗎？”秦素牧一邊後退一邊問道，拉住了周祇霄靈的一條尾巴，“我們一起走，秦彥梟已經失心瘋了！”
“這種時候就是該我這個文官出場！”周祇霄靈回過頭，神情嚴肅地喊道，在秦素牧的懷抱裏掙紮，“大師在與你弟弟秦彥梟對峙的時候，我就在旁邊給他灌輸大道理。”她認真地點頭道，“放心吧，我的說教一定能成功的。”
“你這些都是什麽超現實邏輯？而且說教難道不是應該身為他哥哥的我來才好嗎？”秦素牧跳起來咬住周祇霄靈頂上那對耳朵，弄得周祇霄靈不住尖叫一聲，“不想被亂刀砍死就快跟我走！”
“秦素牧你別攔著我，我一定可以說服你弟弟改邪歸正的！”周祇霄靈弓著身子被迫跟在秦素牧身後，還沒過幾秒就臣服下來，連連央求道，“好好好……我跟你走，但是能不能把我的耳朵鬆開呀！”
“想走，門都沒有！”秦彥梟從神淩珺翊鮮血淋漓的屍骨上取下巨斧，高舉過頭頂，腳下猛蹬向秦素牧和周祇霄靈一躍而去。“今天一個都別想給我走，你們隻要死了，就是開國的元勳！所有龍都會記住你們的，我也會記住你們的，哈哈哈哈哈哈！”
艾歐推了一把侍衛，“快去幫他們。”
“很抱歉，艾歐陛下，但是我的首要職責是保護您。”侍衛搖頭道，拉住艾歐陛下的手，“您看，梧桐瑞鳳已經不見了蹤影，說不定正在暗中潛伏，伺機而動。我們還是先走為妙。”
“如果不攔下秦彥梟，他們倆可能都會死！”
侍衛沒有回答艾歐，默不作聲地把艾歐往和他們倆相反的方向帶。艾歐依依不舍地看了秦素牧和周祇霄靈一眼，他咬咬牙，眼前變得有些模糊，他希望這不是最後一眼。
眼見掄著巨斧的秦彥梟就要從淩空中劈砍而下，周祇霄靈瞬間感覺一股極寒的空氣從上方襲來，讓自己渾身不住哆嗦。她看了看抓著自己的手極力奔跑的秦素牧，哽咽幾聲，想著自己既然就要喪命於此，可不能讓秦素牧也一起跟著她陪葬。
周祇霄靈微微張了張嘴，到嘴的話又被她自己收了回去。她突然雙手抓住秦素牧的手，秦素牧果然回過了頭看著她。她微微歪頭朝秦素牧笑笑，然後扭轉過他的手臂，用力把他向前推去。還在奔跑的秦素牧被這麽突然一推，直接重心不穩地摔在地上連連翻滾，像是一個皮球一樣停不下來。
隨後周祇霄靈雙手握著群龍護星杖急轉彎，橫舉在麵前直對極速落下的秦彥梟。她咬緊牙關紮開馬步，眼中早已鎖定了秦彥梟，在他揮砍在群龍護星杖上的一瞬間，她用盡渾身的力氣去招架。鏗鏘的碰撞聲在下一秒直衝淩霄，地麵瞬間四分五裂，形成一個坑窪。周祇霄靈的手臂發麻，虎口開裂，群龍護星杖上的羅圈鏘鏘鏘地轉著圈。她雙腿忽然一軟，跪坐在地上，發現秦彥梟竟然也坐在地上，瞠目結舌地望著她。
秦彥梟手上的巨斧消失了，就在剛才的一刹那。
“什麽鬼？”秦彥梟捂住右臂，語氣是如此的難以置信。周祇霄靈這才看見他右手上的虎口也開裂來，傷口要比自己的更大，“你竟然能擋下這一擊，你竟然能把巨斧彈飛？”
周祇霄靈怔了片刻，沒想到自己竟然幹得還不賴，她的俏臉上立馬揚起自信的笑容，神氣地說，“哼哼，看你這下還要怎麽讓我們成為開國元勳？”
“巫師小妞，你的想法很是天真呀。”秦彥梟伸出舌頭，舔了舔自己鋒利的爪子，“就算不用武器，我的利爪也能輕易地撕開你的衣服，讓你絕色的胴體暴露在我麵前。”他張開雙臂狂笑，“然後我會狠狠地刺進你嬌嫩的肌膚，撕扯下你嬌豔的臂肢，舌舔吮吸你的鮮血！”
“啊呀呀呀呀，彥梟大哥還請您高抬貴手。”周祇霄靈一秒認慫，一個勁兒地給秦彥梟鞠躬，陪著笑臉道，“我還年輕，不希望早早地死在這裏啊。”
“看來……命運女神還是偏袒著我呀！”秦彥梟笑笑，揮舞幾下利爪，在空中發出簌簌的聲響。本以為周祇霄靈會不禁咋舌，趕緊跪下來祈求道讓自己不要殺她，要她做什麽都可以，可沒想到周祇霄靈竟然笑了起來。“你……怎麽回事？你是瘋了嗎？”秦彥梟不住咆哮。
周祇霄靈肆意地笑著，指向秦彥梟背後的天空，像是在嘲笑一樣地說道，“看看你身後閃耀的東西，那是不是你的死兆星？”
秦彥梟嗤笑一聲，“何其幼稚，為了保命竟然編出這種小孩才會相信的謊話嗎？”
他張開雙爪朝周祇霄靈猛衝，正要一爪劈在她的臉上時，背後隱隱傳來一道幽幽的淡藍光。還未等他反應來，自己已經被狠狠地踩在了地上，背脊疼痛難耐，但自身完全動彈不得。他抬頭望向周祇霄靈，她的虹眸中有道幽藍的火光踩在自己的背上，隨後她帶著臉上滿意的笑容蹲了下來，右手握住秦彥梟的下巴，“準備好道歉的詞，你馬上就要和你的妹妹們相見了。”
“你說……什麽？”秦彥梟艱難地撐起自己的手臂，惡狠狠地盯著站起身的周祇霄靈。明明她是屬於自己的獵物，為什麽她能這麽安然自得地離開！秦彥梟是何其的不甘心，他回頭看著自己背上的火焰，驀然瞪大了瞳孔。
那不是火焰，站在他背上的是……卡塔斯托菲爾·神淩珺翊。
她口中呼嘯著淡藍的烈焰，發出野獸的嘶吼。以負甲模式死死地踩在秦彥梟的背上，足後跟的骨刺毫不費勁地刺穿秦彥梟的鱗甲，深深刺入他的血肉之中，斬斷了白白森森的脊骨。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明明神淩珺翊剛才就被自己劈成了兩半，為什麽還能生龍活虎地站在自己的背上，把自己壓成這副狼狽模樣？秦彥梟不服氣，憑什麽他會遇見這種倒黴事，這一切實在是太過於戲劇化，就像是有冥冥之中的力量在操控他的命運一般。
神淩珺翊抬起腳，又猛地踩上去，使勁地旋轉蹂躪。秦彥梟的脊骨和血肉被她的骨刺攪成一團糨糊，隻得趴在地上嗚嗚直叫，不甘的眼淚緩緩地流下，滴落在塵土上。
“下手輕一點。”秦素牧捂著自己摔傷的臉，慢慢走到周祇霄靈身邊，“他怎麽殺死秦銀耀的，就讓神淩珺翊怎麽殺死他。”
秦彥梟掙紮幾下，盯著秦素牧，惡毒地詛咒道，“哼……我不後悔，秦素牧……你馬上也會死的，馬上！”
神淩珺翊怒吼一聲，斧尾骨變形為劍盾一體的重型兵器，直朝秦彥梟的頭劈下。秦彥梟忍耐不住這般劇痛，發狂地尖叫。直到神淩珺翊將其一分為二，內髒從兩半的身子掉落在地上，秦彥梟的尖叫聲依然不絕於耳。
“誰知道神淩珺翊會不會聽我的話呢？”周祇霄靈聳聳肩膀，“你也真是狠心，竟然能眼睜睜看著弟弟被弄死。”
“聽不聽都無所謂，她已經那樣做了。”秦素牧連連歎氣道，“我竟然會有這樣一個弟弟。”他捂額搖頭，跪了下來，對於秦彥梟釀成的大禍很是後悔，“因為秦彥梟，梧桐瑞鳳沒有被刺殺，神淩珺翊已經成為千古的罪龍，神家的榮譽毀於一旦。”
“別自責了，秦素牧。誰都不想要這樣的結果，我們隻能節哀順變。”周祇霄靈輕輕拍著秦素牧的肩膀安慰道，“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把神淩珺翊和她的血親藏到艾歐陛下找不到的位置，讓他們好躲過艾歐陛下的怪罪。”
“那是你該負責的事情，不是我。”秦素牧推開周祇霄靈的手，搖頭道，“殺了我吧，神淩珺翊，這是我作為秦家家主，唯一能向你謝罪的方法。”他的淚水從眸中決堤而出，“這是莫大的恥辱，我是個愚蠢懦弱的家主，無法承擔這一切。皓月銀耀先我而去，我也無心在這個混亂的世界留下來。”
“秦素牧……別這樣。”周祇霄靈露出無奈的微笑，“我們還可以將功補過，不是嗎？”
“不，”秦素牧緩緩地搖頭，聲音沉重，如同雷聲一樣敲擊著周祇霄靈和神淩珺翊的心，“過錯就是過錯，永遠沒有辦法彌補。”他敞開胸膛，朝向神淩珺翊，堅決道，“來，殺了我吧！我再也……再也不想犯下這種罪過了！”
神淩珺翊站在秦彥梟的屍體前，直愣愣地看著秦素牧。
“給我個痛快，神淩珺翊！”秦素牧淚如雨下，卻依舊氣勢洶洶，淒慘的泣聲讓周祇霄靈和神淩珺翊不禁痛心，“讓我問心無愧地去見皓月和銀耀！”
周祇霄靈急忙阻止道，“千萬不可，你難道也要把你自己的未來也一起葬送嗎？”她走到神淩珺翊的麵前，把她往後推去，遠離秦素牧，“不能再沾上秦家的血了，艾歐可不在旁邊，你真的要背負這種罪過一輩子嗎？”
“是啊，是啊，我不想背負，本來一切都不關我的事。”神淩珺翊稍稍用力，把周祇霄靈向旁邊推開，“但是我看不下去……秦素牧不應該這麽痛苦。”她揚起自己的尾骨，直直刺入秦素牧的胸膛，“這樣你就能……解脫了吧？”
“嗯，”秦素牧猛吐一口鮮血，卻依然麵駐笑容，“謝謝你，神淩珺翊。”
神淩珺翊抽出尾骨，劍盾結合的形狀又變為斧狀。她慢慢地揚起斧尾骨，架在自己的脖頸上，正要一刀劃下，卻被身後的周祇霄靈掐住脖子撲在地上。
“你在幹什麽，為什麽不讓我去死？”神淩珺翊咳嗽幾聲，怒瞪周祇霄靈，渾身的火焰暴漲，“我已經沒有什麽理由再活下去了，你不會明白我的感受！”
“不，我明白，我比誰都明白！”周祇霄靈猛掐神淩珺翊的脖頸，仍然在加大力度。神淩珺翊很快就覺得喘不上氣來，雙眸的視線逐漸被周圍襲來的黑暗遮蔽，“還沒到你死的時候，隻有你能拯救我們，拯救這世界上的千萬生靈！”
“你在……說什麽……糊塗話？”
周祇霄靈沒有回答，將神淩珺翊掐暈過去，艱難地把她背在身上，朝遠邊的高山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