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蒼白的紅十月（11）

  艾歐拿起木櫃上的龍牙項鏈，歎一聲氣，又把它放回去。自從當上君王之後世事多忙，盡管努力回想，他卻不記得當年與他立下誓約的雌性龍類姓名。他走出寢室，神淩珺翊正靜靜地坐在台階前。他突然覺得神淩珺翊好似一幅絕美的畫，想要把她永遠地留在自己身邊。


  但是他不能這樣做，他還得找到以前和他立下誓約的龍。身為君王的他口口聲聲答應的，不能隨隨便便就反悔。如果他娶神淩珺翊為妻，怎麽對得起苦苦等待他的龍。


  “腿傷好些沒有？”艾歐坐在神淩珺翊身邊，柔聲詢問。


  “啊……陛下，已經痊愈了。”神淩珺翊站起來轉了幾個優雅的圈，在艾歐眼中是顯得無比優美，就像一株行走的蓮花，“您看，跳舞已經沒有問題了。”


  “嗯，很好。”艾歐點頭道，“但我還是不能讓你歸隊練習。”


  “咦，陛下又要我做什麽？”神淩珺翊不安地問道。


  “秦皓月回來了，告訴我鳳凰族族長戰死，新上任的族長要與我會晤。他們已經出發，我再請所有舞姬到來，做如此大的排場不一定來得及。便想讓你單獨一龍在我與新鳳凰族長開宴之時歌舞，你看如何？”


  “嗯……嗯！”神淩珺翊立刻跪下，哪敢不答應，一個勁兒地點頭道，“當然可以，我會盡全力跳出最美的舞蹈的！”


  艾歐久久沒有回應，神淩珺翊覺得不太妙，微微抬頭瞄了一眼，發現艾歐正緊蹙著眉頭盯著她。她頓時感覺胸中像是被螞蟻噬咬一樣，又癢又痛。


  神淩珺翊緊咬著朱唇，心中不斷重複著：艾歐陛下，怪罪我的時候請務必下手輕一點兒啊！

  “你的聲音是怎麽回事，喉嚨裏有沙子嗎？”


  神淩珺翊雙手緩緩抓緊了裙袍，胸膛中癢癢的那部分消失了，隻剩下漸漸覆蓋滿的疼痛感。她靜靜地低著頭，連連地無聲哽咽，沒有回應艾歐。


  “這樣的聲音，要怎麽唱歌？”艾歐厲聲說道，“卡塔，回答我！”


  “艾歐陛下，唱歌沒有問題的。”神淩珺翊小聲說。


  艾歐猛拍桌麵吼道，“我當然知道沒有問題，但是唱出來的聲音並不甜美吧？真該死，我才知道你的聲音挺有毛病，如此沙啞，高聲怎麽唱上去？”


  “艾……艾歐，我……我會盡力的。”神淩珺翊泣聲道，清淚劃過雙頰，悄無聲息地滴打在地上，將毛毯染濕。


  “哭？你哭又有何用！哭了之後你的聲音隻會變得更啞，而不會變得悅耳起來！”艾歐從台階上起身，一巴掌扇了過去，“連對我的尊稱都不使用了，以為雌龍的哭泣就能打動我的心嗎？現在把你換下去倒是來得及！”


  神淩珺翊倒在地上，怔然捂著自己的臉頰，雙眼失神地盯著前方。艾歐走到神淩珺翊的麵前，把她抬起來，狠狠扼住她的脖頸，“膽敢直呼我名的舞姬，你還是第一個，我應該砍頭處理……算了。現在好好地告訴我，你的聲音為何如此沙啞？”


  艾歐緊盯著神淩珺翊仍帶淚痕的麵頰，沒想到她竟然笑了起來。不是瘋笑，而是輕蔑的笑，艾歐能從她的眸中讀到她對自己的蔑視，甚至他的內心油然而生一種原始的畏懼。


  “哼哼……艾歐，在做了君王之後，什麽都變了呀。”


  令他恐懼的熟悉感撲麵而來，如蕭瑟冬風一樣灌入艾歐全身的骨頭，讓他全身發涼，直打哆嗦。他狠狠扼住神淩珺翊的脖頸的手漸漸放鬆，慢慢地收回來，顫顫巍巍的。


  神淩珺翊被艾歐推開，向後麵連連退去，一直放在裙袍中的龍牙掉落下來，在毛毯上響起噗噗兩聲。艾歐怔然看著地上的龍牙，頓時目瞪口呆，朝神淩珺翊投去更為驚恐的眼神。


  “卡塔……你……”艾歐難以置信，語無倫次。剛想要整理語言，卻被突然闖進來的士兵打斷。他和神淩珺翊一同望向士兵，讓士兵倍感焦慮，他感覺莫名其妙受到了兩份君王的壓力。


  “報告陛下，捕快逐光請求與神淩珺翊相見，說是有家事相告。”


  還未等艾歐答應，神淩珺翊卻自己走了出去。士兵怔然望著她離開，又望向艾歐，滿臉的疑惑。


  “看什麽看？報告完了就走啊！”艾歐厲吼道。


  神淩珺翊掀開布簾走了出來，見神鳴鬼泣正原地打轉，便走了過去拍拍她的肩膀。神鳴鬼泣被嚇了一跳，回頭連連咋舌，在發現是大姐之後，便鬆了口氣，笑容燦爛道，“好久不見了呀，大姐！”


  不過神淩珺翊似乎並不高興，冷冷地詢問道，“你來這裏是有什麽事？捕快不應該很忙才對嗎。”


  神鳴鬼泣心想大姐果然還是大姐，知道她當捕快的日子並不如想象中那般順利。她勾住神淩珺翊的肩膀，慢慢地走到一邊，“我來告訴大姐，有一項絕密的計劃讓您進行，您是唯一且最好的龍選。此計劃千萬不可再告訴其他龍，包括艾歐陛下。”


  “什麽計劃？”神淩珺翊心想神鳴鬼泣裝什麽神秘，便不耐煩地蹙起眉頭問。


  “我與秦素牧發現了秦皓月的屍體，可以確認是鳳凰族利用巨人之血將其毒死。我們沒有將這件事告訴艾歐陛下，但鳳凰族長不會等艾歐陛下自然發現，定會在宴會上訴與他。所以秦素牧會想法子將皓月屍體保存好，艾歐陛下若來探看，他便要銀耀裝作皓月之聲，蒙混過關。”神鳴鬼泣貼在神淩珺翊的耳際輕聲說。


  “什麽？秦皓月她……”神淩珺翊驚呼到一半，被神鳴鬼泣捂住嘴打斷，“唔……我會小聲點的。”


  神鳴鬼泣點點頭，繼續說，“可此事也僅僅瞞得了一時，若要幫艾歐陛下在鳳凰族前重立威嚴，一雪前恥，則必將瑞鳳殺之。鳳凰族早已抵擋不住霜之巨人的攻勢，潰不成軍，今乃大勢所趨，群鳳無首之時，若不依附艾歐陛下求生求存，其種族必會消亡。艾歐陛下不能失信於鳳凰族，而姐姐您在宴上又距梧桐瑞鳳最近，正是下殺手的好時機。”


  “是麽，的確是個好辦法。”神淩珺翊點點頭，神鳴鬼泣見大姐很快答應下來，心中也有了底，“但是我現在可能被換掉，因為艾歐說我唱歌的聲音不好聽。”


  神鳴鬼泣一愣，大姐竟然直稱艾歐陛下的本名，看來兩龍已經走的很近了，這次大姐很可能成功。她拍拍神淩珺翊的肩膀，說，“沒關係，再想辦法說服艾歐陛下，他肯定能同意的。”


  神淩珺翊想拒絕，畢竟她現在的心情並不好，“好吧，我會盡力的。”


  “大姐，如此一來無論成功與否，本家的榮譽將一並煙消雲散。請務必做好準備，切勿亂了社稷之事。”神鳴鬼泣卸下刀刃，雙手抱拳握住刀柄，“此身願為突圍之刃，永與您同在！”


  神淩珺翊深呼吸道，“我知道。”她點點頭，把神鳴鬼泣的刀刃重新推給她，“換一個稱手的兵器吧。”


  神鳴鬼泣向四下望望，確認沒有龍向這邊看之後，把腰後的短刀交給神淩珺翊，“大姐，因為距離很近，短刀是最好的武器。憑大姐的功夫，肯定能瞬間取下梧桐瑞鳳的首級。”


  “好。”神淩珺翊點點頭，緊握著短刀收入裙中，沒有再多與神鳴鬼泣交談，朝艾歐的屋子走去。剛走到屋前，卻見巫師周泣孤綾撐著遮陽傘慌慌張張地跑了出來，站在門前東張西望，最後又朝神鳴鬼泣跑去。


  神淩珺翊順著周泣孤綾望去，發現她抓住了神鳴鬼泣的手，直連驚呼道，“逐光捕快，還請快與我一起前往秦家，把銀耀小姐送來艾歐陛下屋中！”


  “什麽，又怎麽了？”神鳴鬼泣俯下身問道。


  “秦彥梟趕去鄔霏傣梓大師那裏取堙龍槍，說是要殺掉銀耀小姐，我們現在過去還來得及！”周泣孤綾越說越激動，搞得神鳴鬼泣一句都沒聽懂，隻能含糊著答應，跟著她趕緊向秦家趕去。


  神淩珺翊看著她們遠去的背影，雙眸瞪得渾圓，雙手抓住龍角，嘴中喃喃道，“秦彥梟……秦彥梟……你這罪該萬死的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