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天神下凡（10）
“文樂，今天覺得怎麽樣？”秦伯封坐在床邊，望著躺在床上養病的南宮文樂。她一動不動，兩頰消瘦，麵容枯黃。秦伯封看得心中陣陣生疼，但又沒有任何辦法。
“你感覺好些沒？”秦伯封彎腰湊到南宮文樂的麵前再次呼喊。
——依然沒有回應，他們的屋子是死一般寂靜。
秦伯封歎歎氣，無奈地起身。他照照鏡子，挑了挑眉，抬頭紋像是波浪一樣皺起，未經打理的胡須和黑發顯得邋遢又蒼老。他是黑麒麟，身上流淌著單一的社家血脈，卻是不被社家承認的孩子，他們隻接受麒麟與鳳凰相結合的純正血統。
從社家的家主與鳳凰族的梧桐家的家主聯姻後，麒麟和鳳凰便想要把力量結合在一起，取長補短。麒麟也是龍類分支，龍類一次隻產一卵，麒麟也不例外。本來以為他們可以在一起長久地生活下去，可是卻隻產下一卵，社家的家主就匆匆離去，趕往深淵。
孵出來的卵是黑麒麟，身上也有一部分鳳凰的特征，最重要的是把鳳凰的涅槃秘術也帶來了。最後她與更多的麒麟配種，讓後代的所有麒麟都能掌握這門絕學。
看著仍在熟睡中的兩個孩子，秦伯封倍感巨大的壓力，但也對他們勉強笑笑。他們是兄妹，哥哥南宮海棠要比妹妹南宮羽關大好幾歲。秦伯封一個龍帶不起兩個孩子，但帶一個還是綽綽有餘。他想先把南宮海棠養好教好，再讓他帶帶妹妹。
剛跨出門檻去井邊打水，秦伯封聽見床上一陣動靜，回頭一看是南宮海棠醒來了，正迷迷糊糊地揉著眼睛。
“起來了？”秦伯封微笑道，“我正準備打水，你洗漱一下。”
“爸爸，媽媽的病好了嗎？”南宮海棠說，聲音如此的稚嫩。
秦伯封放下水桶的手愣了片刻，又說，“還沒有。”
“果然。”南宮海棠麵無表情，冷冷地說，話語中盡是失望。
秦伯封拉起水桶的手又停了下來，渾身顫抖，深呼吸幾次後，繼續把水桶拉上來，“去後院摘菜，準備吃飯。早餐就吃稀飯。”
南宮海棠沒有回答，經過南宮文樂的床，沒有看她一眼，快速跑過，用力地拉開後院的門，重重地撞在牆壁上，然後往回看看。秦伯封剛想怒斥他一頓，但看著他的雙眸中映射著的是南宮文樂，一肚子火便快速地消散了。
“別再那樣做了，你隻會吵醒妹妹的。”秦伯封柔聲說。
南宮海棠還是一聲不吭，又輕輕關上門，跑到後院。
秦伯封把水桶的水倒出一部分到木盆裏，然後輕輕拉開一條門縫，看看南宮海棠的情況，可是瞄了三圈菜地都沒見著南宮海棠的影子。他不禁心想，這傻孩子是不是掉水道裏麵去了。他擔心地衝了出去，呼喊著南宮海棠，仍然是一片寂靜，唯有他的聲音傳遍整個村。
在呼喊中，秦伯封隱隱聽到略微的哭泣聲。他停止呼喚，循著哭聲找路，在自家菜地的邊角落找到了南宮海棠。他正彎腰蹲著，柔弱的背脊不斷發抖，啜泣聲雖然細細微微，但傳到秦伯封的耳中，卻猶如重錘敲打心房。
“別哭了，媽媽會好起來的。”秦伯封拍拍南宮海棠的肩，“她是最勇敢的麒麟，一定能挺過來。”
“不……不會了……嗚嗚……不會了！”啜泣轉為哭嘯，南宮海棠的身子越發顫抖，上氣不接下氣，“媽媽不會了！我問了社伯伯……媽媽感染的……病毒……是絕對致死性！”
“好了，快和我回家。”秦伯封陰沉著臉，拉著南宮海棠的胳膊。
“我不回！”南宮海棠淚流滿麵，提著嗓子尖叫，“媽媽不好起來，我就不回！”
秦伯封蹲下抓住南宮海棠的雙腿，一把抱了起來，向屋裏走，“沒事的，就算她不能好起來，我們還有另一個辦法。”
“是……什麽？”南宮海棠抬起頭，淚痕早已在秦伯封的懷中擦幹。
“成為，”秦伯封哽咽一聲，“再造龍類。”
南宮文樂從床上驚然坐起，看了看自己的左臂，符文已經蔓延到上臂。她感覺左臂麻麻的，應該也是這個符文帶來的效果。
外麵雨聲漸漸，她覺得周圍有些搖搖晃晃的，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頭暈。推開被子下床，她才發現四周的模樣，近似山洞的倉庫，隻有幾顆亮度不夠的白熾燈提供光明。
腳踩在冰涼的甲板上，讓南宮文樂打了個激靈。她趕緊找了找自己的鞋，卻覺得左腿肚疼得走不動路，又重新坐回床上。
艙門忽然打開，重重的腳步踩得鐵梯噔噔作響。南宮文樂抬頭向艙門望去，龍自益和棱霽正搬著大大的紙箱。她想上去幫忙，但是身體各處的痛覺阻攔著她。
“你醒了呀，睡好沒有？”棱霽和龍自益放下木箱。
“嗯。”南宮文樂點頭。
“零件已經弄來了。”龍自益拍拍紙箱，“周玉班和林宇翔連夜給你搞來的，感謝他們吧。”
南宮文樂沒有回應，呆瞪運來的兩個紙箱。她的思緒並不在自己的身上，而是開始擔心南宮羽關起來。她有好幾周沒有搜尋到南宮羽關的坐標了。
“如果你要換零件，我現在就能幫你換。”龍自益又說。
南宮文樂這才回過神，“現在？”她盯著龍自益打量，似乎不信任他能勝任為再造龍類替換零件的任務，“我還想睡會兒。”
“南宮文樂，龍自益清楚再造龍類的構造，我可以保證。”棱霽說，“他是龍醫，不要小看人類。”
“好吧。”南宮文樂聲音冰冷，像是沒辦法的妥協。
零件替換好後，已經是午時。棱霽把南宮文樂的板鞋拿來，放在她的旁邊。南宮文樂活動了一下筋骨，覺得還算合適，向龍自益點頭致謝。
“還合適吧，嘿嘿。”周玉班靠在門邊，擦了擦鼻子，“要不要吃個飯，現在也到中午了。”
“不了，我們還有任務在身。”南宮文樂搖頭謝絕，“很感謝你們的幫助。”
棱霽和龍自益看著南宮文樂匆匆地離開船上，也隻好跟著她。他們當然沒有忘記和周玉班揮手道別，在途中看見林宇翔和林錦都把飯送過來了，覺得有些過意不去。
“這就走了嗎？”林宇翔問。
“嗯，非常抱歉。因為我們實在很趕時間。”棱霽鞠躬說。
“沒事沒事，要不要帶點東西路上吃？”林宇翔微笑道，熱情地送客。
“不用了，謝謝你們的好意。”這回是龍自益鞠躬說。
“好吧。”林宇翔臉上的微笑幾乎凝固，“那……慢走。”
林宇翔目送他們離去，慢慢地走到周玉班的身邊，推了推他的胳膊，“搞來這些零件花了不少錢吧，他們就這麽走了，不覺得難過嗎？”
“錢還可以賺，命沒了還能再得嗎？”周玉班笑了笑，不假思索地回答。
“唉，是啊。”
現在是下午，零伺她們趴在地毯上午睡，尼德霍格去上班了。
陸零發現她們都不喜歡睡在床上，也許是她們仍然保持著龍類的習性，在確保周圍安全的情況下，就地一趴方能安然入睡。畢竟龍類是最強大的獵食者，在以前龍類統治天下的時候，有龍出現的地方，方圓百裏內少見禽獸蚊蟲。
陸零從洗手間回來，關上臥室的門。這裏本來是尼德霍格的房間，但她現在讓給陸零和楊雅潔了。這房間很是奢華，但尼德霍格沒有擺放很多私用物品，就是床頭櫃有三筒卷紙，其中一筒已經快用完了。
陸零剛想說點什麽，卻隱約聽見客廳傳來私語的聲音。他耳朵緊貼著門，向楊雅潔比出不要出聲的手勢，然後指了指房門，示意讓她也靠過來聽。
“關於虛空，我一直都有一個問題。”這是棱宇軒的聲音，“為什麽虛空會知道蓋婭的能力，他們難道剛好經過也剛好知道？如果他們不知道，當蓋婭向他們求助的時候，為什麽虛空會開出讓蓋婭提供生命能量的代價？”
零伺一愣，轉念想道，“也許當虛空收到蓋婭的求助後，便想著幫蓋婭的同時讓她欠下人情吧，這樣什麽代價都好開出來了。當時蓋婭可是一心隻想著不再讓人類互相鬥爭。”
“不可能。”棱霽斷然否定，“虛空沒有感情，怎麽可能會接受蓋婭的求助，這不是很詭異嗎？按道理講，他們應該看都不看蓋婭一眼，從地球旁邊離開才對。”
“有道理。”零伺點點頭，“會不會是有神靈向虛空透露了消息？我記得蓋婭也算神靈。”
“她不算，頂多是地球的神靈。”棱宇軒搖頭，“況且不可能會有神靈告訴虛空，我們都很討厭他們。虛空掌握的科學技術我們早就掌握了，他們不能為我們提供什麽更好的東西。”
“這我就想不到什麽了，等到尼德霍格回來之後，你可以問問她。”零伺聳肩說，“她是距離蓋婭最近的家夥，在蓋婭沒有化成十個碎片之前一直陪伴著她。不過蓋婭最後還是選擇了我，哈哈。”零伺說到這，眉峰一挑，沾沾自喜地笑起來。
“啊，隻有先這樣了。”棱宇軒繼續躺下，打算一覺睡到尼德霍格回來，“我懷疑虛空和你們之間的關係，沒有這麽簡單。”
棱宇軒的眼神慢慢變得銳利，故作壓抑的聲音說，“尤其是和人類的關係。”看著零伺怔然的神情，她又閉上雙眼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