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天神下凡(7)
“你也是虛空的殺手嗎?”尼德霍格轉身和這個牛頭人麵的怪物對峙,他手上的大閘刀鋒沾上了絲絲鮮紅的血跡,不知道有多少生命死於其手。
“你好,初次見麵,在下羽廣緩流。”羽廣緩流從廟門上跳下,輕挑穩健地落在階梯上,前後腳跟腳尖緊挨在一起,像是一個優雅的舞者。
“因為看我一個龍在這裏,比較好對付,就先來找我了嗎?”尼德霍格狠狠咬牙,擺出防禦姿態,不甘示弱道,“我可不是好欺負的,今天就讓你見識一下身為龍王的尊嚴!”
“聽聞你是數量極少的太古龍,我也想領教一下你的厲害。”
羽廣緩流雙手持著大閘刀,突然猛衝到尼德霍格的左側,尼德霍格速度反應速度不慢,瞬間轉換成負甲模式,揮動左臂格擋,可揮出去的左臂卻撲了空,在她左側的羽廣緩流變成了虛影。羽廣緩流又從她的右側冒出來,大閘刀從正上方襲來,尼德霍格瞬即用右臂擋下,另一個羽廣緩流卻從她的背後突刺來,尼德霍格的背部裝甲被打得支零破碎,向階梯下翻滾而去。
尼德霍格背朝地麵摔在大台階上,立馬翻轉起身,左爪撐在地上,右爪擦去嘴邊的血跡,露出了布滿鮮血的獠牙望著羽廣緩流。他又化作一縷青煙在尼德霍格的麵前嫋嫋成形,揮舞手中的大閘刀向尼德霍格的頸椎砍去,尼德霍格見狀立刻翻滾,羽廣緩流在即將揮下的時候將刀收回,跟著尼德霍格翻滾的方向一起跨步,再迎著她的麵狠狠砍去,尼德霍格隨即起身半蹲,雙爪抓住閘刀身,銳利的刀鋒輕易地把她的虎口切割開,但她現在不能鬆開,一鬆開自己就會一命嗚呼。
“你對他們做了什麽?”尼德霍格苦苦支撐,不如問幾個問題來幹擾羽廣緩流的注意力。
“你說周圍的生物嗎?那是我的能力,讓除了我指定目標之外的人都隻能極其緩慢地移動。他們的意識也是一樣,而在他們的眼中,這一切都是正常的動作。比方說你的龍類朋友就會看見我以極快的速度把你千刀萬剮。”羽廣緩流沉穩地說,雙手所持的大閘刀越壓越重,尼德霍格都要支撐不住了。
“看你的樣貌,並不是虛空的原住民吧?”尼德霍格雙臂酸痛,不住地發抖,吃力地問。
“我究竟是什麽不重要,你應該關心的是你死前的遺言。大聲說出來他們就可以聽到,但是你要以極其緩慢的速度吼叫,他們才會以正常的速度知曉你在說什麽。”
“你隻不過是被虛空侵染了心智而已!他們剝奪了你的記憶和情感。你肯定有血親吧?你的種族是什麽?想想你以前究竟在哪居住?是不是參差不齊的高原之上?”
尼德霍格隻能胡言亂語地瞎說,她不指望這能起效,但至少在自己筋疲力竭之前有那麽一絲希望。她完全不知道麵前的這個牛頭人是來自何方,也許地球上還有很多未被發現的物種在人類和龍類的眼皮底下秘密地生活著,又或許他是來自外星,那個星球上每個人都是和他一樣的牛頭人。
“你的廢話真是多,夠了!”羽廣緩流把大閘刀收回,一腳把尼德霍格踹向山下。尼德霍格在山林間不停地翻滾,羽廣緩流彎膝高高跳起,一片綠意盎然的樹林映於他的身下,他按照自己的力度和方向找準了尼德霍格的滾落點,又舉刀猛然直下。
尼德霍格剛才能接住是因為羽廣緩流的力氣不夠大,這一次她不可能再接住了,這個高度的力量是非常恐怖的。羽廣緩流信心滿滿地咧嘴笑笑,腦中卻突然有道電波一閃而過,像是短暫的觸電一般,讓他的大腦短路。
剛才他咧嘴是在幹什麽?他為什麽會有一種奇妙的,難以抑製的感覺?這種感覺比他躺在虛空的能量床上補充精力還要美妙,好似是原始於他體內的躁動。
羽廣緩流即將落入山林之中,可他身下的樹枝葉抖動幾下,強烈的光芒與巨量的熱能瞬間撲麵而來,掀起他身上的鎖鏈與毛發。在刺眼的強光下,他隱隱約約見到的是尼德霍格的身影。
星核與羽廣緩流相撞,發出轟隆雷聲,發出像是霹靂一樣的閃光,爆炸產生的強大壓強向四麵八方擴散,將山林傾倒,在天空中飛翔的鳥兒也迷失了方向,胡亂地拍打著翅膀穩住自己的身子。
尼德霍格和羽廣緩流紛紛落地,一個滿身傷痕鮮血四溢,一個全身焦黑頭破血流。他們倆一低一高地凝視著,現在是劍拔弩張的時刻,一有疏忽就會喪命。
“還沒有回想起來嗎,你真正的歸屬不是虛空,而是群山迭起的高原啊!你的妻子和孩子在等著你回家,在等著他們的英雄,等著你歸來!”尼德霍格繼續大聲吼道,這種時候氣勢不能低下。其實她已經傷得很嚴重了,背脊完全被撕裂開,露出合金的脊椎骨。若不是她的再造軀體神經感應不發達,可能已經疼得動彈不得。
“給我閉嘴!我沒有妻子和孩子!”羽廣緩流對吼,再次舉起大閘刀奔向尼德霍格,“果然虛空叮囑我的話是對的,他們叫我不要隨便和你們對話。你們都是妖言惑眾的魔鬼!”
尼德霍格向右側翻滾閃開,躲在一顆樹後,探出半個身子繼續說,“不是的,虛空才是魔鬼!你們都是被剝奪情感和自由的被害者,你本應該會哭會笑,會怒會酸……你們本都應該品嚐生活中的酸甜苦辣!”
“住嘴!”羽廣緩流橫刀切斷尼德霍格麵前的大樹,還好尼德霍格俯身及時,不然也要遭受被攔腰斬斷的慘痛結局。他看見尼德霍格跑開後,沒有繼續追上去,而是把刀立在地上,氣喘籲籲地靠在上麵,“你不要再說了!我的妻子和孩子……我的妻子和孩子們……”
尼德霍格靠在另一棵樹上,捂著自己的胸口,“你知道這是什麽嗎,這就是憤怒。是情感中的一種,你不屬於虛空,他們沒有情感可言。”
“那我現在已經憤怒到極點了!我要把你碎屍萬段!”羽廣緩流怒不可遏地大吼。
“對,沒錯。我就在這,把你掩埋的情感全部都發泄出來吧。好好地對著我大吼大叫!”尼德霍格張開雙臂,接納著羽廣緩流的憤怒,“疾風會把你的不滿不悅全部帶走,你的心情也會變得愉快起來!趕緊把你的過往都回憶起來吧。你不屬於虛空,為什麽你和虛空裏麵的所有家夥樣貌都不一樣?為什麽虛空不讓你和我們有過多的交談?為什麽虛空讓你來做殺手?因為你是被他們抓住的眾多受害者之一,被他們洗腦後又被當做可利用的消耗品!因為虛空不想讓你聽到我們嚐試喚醒你的話語,從而對自己產生懷疑!因為虛空才不是你的大家庭。他們是你的仇家才對,是你應該對付的目標,是虛空毀了你的自由、你的家庭、你的種族、你的一切!”
羽廣緩流放開大閘刀,猛地雙膝跪地,捂住腦袋瘋狂地嘶吼。剛剛可以停息的鳥兒又被驚擾,趕緊紛紛向周圍飛去。
“快回憶起來,回憶起來吧,你的記憶,你最愛的人。”尼德霍格慢慢朝羽廣緩流走過來,單膝跪地,輕輕地抱住他,“你不是虛空的一員,我能感受到你純潔的心靈。在你的記憶中,找尋你希望到達的地方,找到你想要見到的人。一定能到達,一定能見到!”
震耳欲聾的吼聲漸息,轉為無息的哽咽。尼德霍格輕輕拍著羽廣緩流的背,肌肉壯實但肌膚粗糙,摸著他背上那些不規則的紋理,能體會到他飽經了凜冽風霜的摧殘,久經血流成河的沙場。
“找到你的記憶了嗎,告訴我你是誰?”尼德霍格放開雙爪,順著羽廣緩流的臂膀往下,握住他的雙手,柔聲細語道。
“我能感覺到……曾經屬於我的回憶,但是我回憶不起來細節,我回想不起來!”羽廣緩流突然緊緊抓住尼德霍格的雙爪,不住地顫抖,惶惑地注視著她,“我要怎麽才能回憶起來?我想重新抓住以前的記憶!我知道我不屬於虛空,拜托你幫幫我!幫我回憶起以前的點點滴滴!你能做到嗎?請你回答我,能做到嗎?”
尼德霍格怔了片刻,她沒想到自己竟然成功改變了他的心態,但她仍未放鬆警惕。她也同樣緊握著羽廣緩流的雙手,防止他做出意外的舉動。她點頭說道,“當然可以!隻要你加入我們,和我們一起對抗虛空,我就能幫你取得回憶。”
“好。”羽廣緩流同樣點頭應道,眼中飽含著感動的淚水。
尼德霍格竊喜,羽廣緩流好歹也是虛空中排得上名號的殺手,虛空才會把他派來。他的加入讓他們多了一份戰力不說,日後還能和他套話,讓他說出更多和虛空有關的內幕,比如說陸飛現在的情況,或者是虛空的兵力。
“我答……應……”緊握著尼德霍格的羽廣緩流突然渾身猛地抽搐一下,殷紅的鮮血從他的嘴角處緩緩流下。尼德霍格抽開雙爪,趕緊抱住羽廣緩流的身子,在他的背後摸到了一個異物。她立馬低頭一看,羽廣緩流的胸膛上,心髒位置正中插著一把螺旋狀的飛刀,四溢的鮮血流淌他的全身,連尼德霍格的臂膀也沾染上血色。
尼德霍格順著羽廣緩流的背後望去,黑紫發色,旗袍白底紅紋的雌性龍類,微微搖晃著紅蓮般的尾巴,緩緩向山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