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風靈（5）
旅館的服務員看著深藍發色的龍類瀟灑地接過房間鑰匙，向樓梯快步跑去，他看著由棕色與黑色相間的緊身衣包裹全身，將優美的曲線展露無遺的龍類，不禁垂涎三尺。他從來沒有見過身材不好看的龍類，以類人模式存在的時候，他們的雄性威武雄壯，雌性嬌柔嫵媚。
迪亞蒙德扭動鑰匙，推開有著華麗雕刻的木門，伸手打開房間內的燈，燈光下照映著的牆壁顯得暗紅，鏡子中反映著她淩亂的藍發與怪異到充滿機械感的黃金瞳。
“不屬於虛空那一邊……我究竟在說什麽啊。”迪亞蒙德看著Peony龍鑰喃喃自語。她不知道這是什麽奇怪的情感，至今她從來沒有這種感覺，當她看見尼德霍格的時候，似乎內心的深處被勾出了隱藏的回憶。迪亞蒙德不知道那些回憶是什麽，但是她卻對莫名其妙出現的回憶感到向往，前所未有的。
“我不應該有這種感覺才對……我究竟是怎麽了？”迪亞蒙德捂住稍稍有點疼的腦袋，放下Peony龍鑰在床頭櫃。
她把放在床尾的被子丟到床頭，拿著抱枕靠在自己的背後，躺在床上拿出與虛空聯係的通訊工具。並非是自己去找的虛空，而是他們找到了自己。虛空看中了龍鑰的功能，它們可以提供極其強大的單項加成或是賦予使用者全新的技能。
“虛空，收到了嗎，這裏是迪亞蒙德。”迪亞蒙德對通訊工具大喊，它是一個金色的圓盤，上麵勾刻著幾道深黑色的溝壑，一旦使用就會從溝壑中展現出淡白的光。
她進入過虛空，但是虛空人沒有告訴過她名字，所以隻好用他們的統稱來稱呼。虛空生物都沒有感情，他們也許根本就不在乎名字，畢竟連感情都沒有，記住名字又會有什麽用，隻會一味遵循虛空向量的指令運轉的傀儡，像是機械一般地冷血。
“怎麽樣，難道你這麽快就已經收集完了嗎？”虛空那邊的聲音是一如既往地寒冷，迪亞蒙德已經習慣了，他們說話就像是在棒讀，沒有一絲情感起伏。就連他現在說的問句，結尾都沒有明顯的上揚，如果不是他在最後加了一個“嗎”字，迪亞蒙德根本就聽不出來他想表達什麽意思。
“沒有，我需要稍稍休息一下，很快就會重新回到工作中。”迪亞蒙德也同樣用著冰冷的聲音回應，“我想提醒你們的是，地球龍類的總統尼德霍格已經開始計劃集結軍隊對付你們了，估計不久之後就可以讓全地球的生物都萬眾一心。”
“我們已經派出了殺手，請你把尼德霍格的樣貌圖像上傳給我們，我們的殺手會收拾她以及和她有關聯的一切。”
迪亞蒙德的胸口突然咯噔一下，她同樣不知道這是什麽感覺，難以形容的感覺，她也許是累壞了才會出現這種奇怪的幻覺。她當然不認為這種感覺是幻覺，她清醒得很，連牆壁根部木欄的雕紋都可以數得清清楚楚。
這下倒是好了，虛空派出殺手去殺死尼德霍格，迪亞蒙德清晰地記得在自己提醒尼德霍格的時候，她好像是完全不在意虛空，一副輕鬆的樣子。虛空如此地針對她，來保證自己的計劃完美無缺地進行，除非是出現奇跡，否則尼德霍格不可能打贏虛空。
可是迪亞蒙德卻就是希望出現奇跡，在尼德霍格身上。
“如果你們的殺手沒有殺掉他們，讓他們成功集結起軍隊了呢？”迪亞蒙德忽然問，這一次她的話語充滿了感情的起伏。
虛空人稍稍愣了愣，她不習慣迪亞蒙德語句中的音調起伏。
“我信任我們的殺手，他們都是精英中的精英。但如果派出去的殺手沒有一個完成任務，我們還有最後的殺手鐧，你不用擔心這些事情，隻需要好好地收集龍鑰就行。”
“好吧，先掛斷了。”
迪亞蒙德掛斷通訊，把圓盤放在床頭櫃旁邊，輕聲哼哼著，走進浴室內開始衝澡。
充斥著白光，金碧輝煌，四處是通天的巨柱的虛空內，剛剛和迪亞蒙德通完話的虛空人走到一扇緊閉的門前。暗金色的門充滿了古老的氣息，門邊兩條龍類的白玉雕像早已失去了神威，黯淡無光。
虛空人的雙手中聚集起數道白光，向兩條龍類雕像射去，古老的大門緩緩打開，直至完全打開後，虛空人收起光束，走進門中。
一陣刺眼的白光過後，恢宏無比的景象映入他的眼簾，在他麵前的是被散發著藍光，富麗堂皇的圓環緊緊鎖住，拔地倚天，雙臂交叉在胸前，沉睡過去的龍類。複古的黑色鋼鐵無形之中透露著凶狠的威棱，氣逾霄漢、望風披靡。
“卡塔斯托菲爾·神淩珺翊，是時候醒來了，做好準備吧。”虛空人按下龍類身旁的器械上的按鈕，展開雙臂慢慢後退，仰望著頂天立地的龍類慢慢蘇醒。龍類慢慢伸展開雙臂，微微抬起頭注視著她身下的虛空人。
在圓環上，鈷藍色的粒子慢慢聚合，逐漸形成一個少女的模樣，是龍類人化的少女。她披著秀麗過肩的紫黑發，俏臉之間的鈷藍眼眸散發著豔魅但令人懼駭的光芒，身著著黑底白紋的緊身衣，腹與腰之間被交叉的黑色帆布緊緊包裹，將優美曲線盡然勾勒，手上綁著交錯的黑色繃帶，腰後巨大而柔韌的尾巴緩緩搖轉著，尾巴的鱗甲間散發著鈷藍的淡光，末端被紅色而鋒利的鱗片包裹著，就如一顆綻放豔麗的紅蓮。她靜靜地看著虛空人，虛空人又向後退了半步，盡管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後退。
“卡塔斯托菲爾·神淩珺翊，為您效命。”神淩珺翊微微鞠躬道。
幾日前，迪亞蒙德在世界的又一次輪回後，她醒來了，周圍站著密密麻麻的人，她揉了揉眼，他們全身散布白色的電氣，手持奇形怪狀的武器，眼神凝滯又無神著緊盯著她。
迪亞蒙德覺得渾身無比的灼痛，他們的眼中似乎蹦出了無形的火焰，向她的身體撲卷。她再也不敢與他們對視，低下頭的時候，一個虛空人走出來向她伸出了手，她惶惑地望著那個虛空人，不知道他的本意是如何，是表達友好，還是另一種帶著嘲笑意義的救助。
迪亞蒙德緊咬著牙，恥辱與怒火在她的胸膛中無限地蔓延，現在她急迫地想要化身為龍，衝破他們的包圍圈。她望著周圍，放眼望去到處都是虛空人的腿，可能在她變身為龍的時候，他們就會毫不猶豫地開槍，自己還沒有體驗輪回帶來的全新的生命就慘死在虛空之下。
“我們有一個提議，希望你可以幫我們去收集幾樣東西。”站在迪亞蒙德麵前的虛空人依然沒有收回他的手，但迪亞蒙德也沒有抬起頭直麵他。
迪亞蒙德沒有回應他，她透過餘光向周圍望了望，地上有著些許水灘，似乎這裏剛剛下過雨。水灘上反映著周圍的景象，是灰色的高樓大廈，看來她現在和虛空人在人類的城市之中。可是虛空為什麽會明目張膽地進入地球，他們難道不怕被人看到嗎？
也對，虛空幾乎是完全鎖死了地球，他們有絕對的自信。如今地球，甚至是整個星係都被他們控製，迪亞蒙德不知道他們是怎麽做到的，但是虛空能在宇宙之中肆無忌憚到現在，不是背後有大人物給他們撐腰，就是擁有連英靈座都不敢惹的殺手鐧。
“你們要我收集什麽？”迪亞蒙德驀然抬起頭，望向虛空人。
“龍鑰，就是你胸膛中的東西。”虛空人細細地說，“以及和它們配合的東西，女武神驅動器。”
“你們要它們幹什麽？它們不在我這裏。”
“我們當然知道很多龍鑰不在你這裏，但是你可以追蹤到龍鑰的信號吧？我們需要龍鑰來增強我們的戰鬥力，你肯定會同意幫助我們的吧？”
虛空人向迪亞蒙德挑了挑眉，迪亞蒙德明白他的意思，現在她除了同意沒有任何選擇，想要活下去就必須向虛空屈服。就算她有能力突破他們的包圍，也絕對不可能躲過他們的追擊，虛空會利用他們的核心——虛空向量來把她同化，墮落成他們的一員。
“當……當然。”迪亞蒙德咬咬嘴唇，略微顫抖地答應下來。
“很好，那麽現在請先和我們去一趟虛空吧。”虛空人抓住迪亞蒙德的手，把她拉了起來，“我們會給你一套全新的裝備，以便幫助你更快更精準地收集到遺失的龍鑰。”
“……好。”迪亞蒙德哽咽著，從地上站起來，在虛空人群的中央，跟著他們一起走。她的眼前出現一道巨大的白色裂縫，閃爍著亮眼的閃電，他們陸陸續續走進裂縫之中消失。
迪亞蒙德輕輕歎氣，無奈地和他們走進去。她覺得現在是被抓捕的罪犯，也和硝煙四起的大亂時代的戰俘一般，在自己國家被擊敗而崩潰的時候，虛空就是向他們進攻的敵國。
此時此刻她絕望了，徹底地絕望了，她認為自己傻乎乎地做出了最錯誤的決定。跟著虛空人一起進入虛空會發生什麽，毋庸置疑，他們絕對會把自己同化為他們的一員，自己將會失去以前的所有美好或痛苦記憶，成為一心一意隻為虛空作戰的傀儡。
盡管迪亞蒙德沒有很多屬於自己的記憶，但是她依然向往著擁有自己的，可以構成回憶的時光。她在與南宮文樂和她的夥伴相處的時候，感受到的歡快是她至今難忘的。她和南宮文樂一起找到了新的夥伴，在那裏她第一次找到了屬於自己的位置，也第一次找到了自我。每當有再造龍類受傷的時候，迪亞蒙德總是有事情幹，這才是她應該做的事情，一位首席機械師真正該幹的工作。而不是每天在不同的世界來回奔波，尋找著那些遺失龍鑰的下落。
也許她應該感謝虛空，因為自己誤入了虛空的複製世界來尋找龍鑰，才會和南宮文樂他們一起被困在這裏，也才在這裏收獲了以前從未擁有過的友情。
迪亞蒙德站在虛空裂縫的前麵愣了愣，她覺得自己的身體內有某種東西丟失了，不知道遺失在何方。踏入虛空裂縫的那一刻，她仿若頓置天堂，如獲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