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網(5)
夜已至深,房間內仍然傳來細細的啜泣聲。棱宇軒和零伺呆呆地坐在沙發上麵麵相覷,不知道該不該提醒尼德霍格把夥伴召集起來一事。
在這之前,她倆一直一聲不吭,連簡單的交流都沒有。因為棱宇軒的怒吼,她和零伺的關係變得有點尷尬。棱宇軒本來就和零伺不是很熟,現在卻連和好的話都談不上,房間內的氣氛實在是太尷尬了。
“人類的房間還真是氣派。”零伺望著金白的天花板說。
“沒有誰不會愛美,就連我們都會用亮晶晶的石頭和木頭來打扮山洞,人類用各種各樣的材料來裝飾房間也不是不行。”棱宇軒知道這是零伺給她和好的機會,趕緊接過了話。
“說到這個,你最喜歡什麽石頭?”零伺麵向棱宇軒,笑問。
“冰種翡翠,顏色不要太淡。”棱宇軒指了指自己的胸口,上麵的青藍熒光四處流溢,“就和我的能量顏色一樣。我很喜歡這種幽幽的藍,美麗又靈性,總是能引起我的無限遐想。”
“的確很好看。我也想要有一顆冰種翡翠做項鏈或者手鐲,要是陸飛送我的話就更好了,但是他被虛空抓走了。”零伺歎了歎氣,白嫩的俏臉上流露出擔心的神情,“希望我們能打得過虛空。”
棱宇軒也想打敗虛空,可是宇宙洪荒中無數的民族都沒有打過虛空。他們被困在輪回世界內,甚至還沒有意識到世界已經發生了變化。所以零伺他們是怎麽知道這裏是輪回世界的?
“話說你是怎麽意識到處於輪回世界中的?”棱宇軒問。舊世界的古神們有明辨是非的能力,稍作觀察就能分別出世界的真假。
“一開始,我以為一切都很正常。”零伺眼中的紫光暗淡了下來,頭稍稍低沉著,“直到陸飛死在我麵前,整個世界突然發生了變化。周圍白熾的火焰飛舞,我眼前是刺眼的白光,隨後世界便跳動了,來到虛空已經設置好的另一個虛假時空。”
“你是怎麽知道跳動到另一個時空的?”
“因為我還記得陸飛的死,而他本人卻不記得。我故詢問了其他守衛,她們也一律不從得知,就像是根本沒發生一樣。”零伺說,“我在那時候還沒有起疑心,隻要遵循虛空的命令,等到陸飛把蓋婭碎片托出來就行。”
“據知虛空拿到了九個蓋婭碎片,現在隻剩下陸飛身上一個了。之前的九個碎片是怎麽拿到的?”棱宇軒蹙眉道。
“陸飛是最後一個蓋亞化身,每一個蓋亞化身隻要正常死亡,他全身的骨骼就會自動化成蓋婭碎片。我們曆經千難萬險才撐到最後一個,沒想到這一切都是虛空的騙局。”
“為什麽虛空會得到蓋婭的碎片,你說你……曾經受命於虛空,究竟是什麽原因?”棱宇軒撓撓腮,百思不得其解。
“當時的世界開始並未多久,按照你口中搞得新舊世界之分,應該是新世界開始沒多幾個世紀的時候。當時的人類還被龍類奴役著,龍族中紛爭四起,內亂不止,處處戰火狼煙。龍類因為爭奪地盤和財寶將自己弄崩潰,最後是人類趁機團結一致,殺死了龍王尼德霍格,才開啟了人類主宰的紀元。”零伺翹起腿向後靠,深陷進沙發內,“而後人類卻重蹈覆轍,和龍類一樣引發內亂,蓋婭不願看見龍類的悲劇再次發生於人類身上,於是請求天神來治理他們,讓世界恢複和平的樣子,這個天神就是虛空。你知道人類總是對未知的事物保持敬畏與好奇,而虛空的出現隻讓他們感到了敬畏,因為虛空生物各個鐵麵無情。十萬天兵天將的傳說你應該聽說過,那其實是虛空的軍隊。”
“蓋婭向虛空求助,而虛空開出的代價是交出她的生命能量碎片?他們就是想用蓋婭來解決他們的繁衍問題。”
“對,你說的一點也沒錯。”零伺點點頭,“他們假惺惺地和蓋婭達成協議,讓我們這些守衛在她的身邊保護她。在他們完美無缺的掩飾下,我們完全沒有意識到這是他們的陷阱。但現在他們暴露了,我可以保證。”
“嗯,我們都知道。”棱宇軒像是在采訪零伺的記者一樣,麵向著她點頭。
時間不知不覺過去了一個小時,大廳內又恢複了一片死寂。
“話說回來,你喜歡什麽亮晶晶的石頭?”棱宇軒打破沉寂,又問。
“紫水晶,我們的島嶼上隻有紫水晶。我經常用它們做裝飾,雖然到處都是紫水晶,但是形態千千萬萬,一點也不覺得厭煩。”零伺攤開手心,微笑道,“如果你把紫水晶放在手心,會有冰冰涼涼的感覺,如果睡在紫水晶群中會是什麽感覺呢?”
“現在有空調,睡在紫水晶群裏其實也沒什麽吧?”
“待在水晶身旁是對身體有好處的!”
“市場上經常說佩戴水晶首飾有好處之類的話嗎……其實是假的吧?我感覺沒有任何讓身體覺得舒服的地方。”
“因為你是再造龍類!”零伺覺得機械的軀體怎麽可能體驗到水晶的奇效。
“好吧,也許吧。”棱宇軒聳肩。
“啊啊啊啊啊!”尼德霍格慌張地尖叫著,從臥室內猛地把門推開,頂著淩亂的頭發跑了出來。
棱宇軒和零伺怔怔地看著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難道尼德霍格在啜泣中覺得還是要和零伺一爭高下,奪得陸飛的好感嗎?棱宇軒覺得她現在做是不是有點太晚了,零伺完全已經上壘了啊。
“社葬高哀在醫院裏暈過去了,我現在必須馬上趕過去看她!”尼德霍格來到梳妝台前慌忙地梳理頭發,梳得數根糾纏在一起的發絲生疼。淚滴從她的眼角擠落,果斷放下梳子跑了出去。
棱宇軒和零伺又麵麵相覷,隻好跟上尼德霍格。
尼德霍格瘋狂地爬著樓梯,一口氣衝到了重症監護室,詢問護士後得知社葬高哀已經轉到普通病房了。她的心咯噔一聲,從重症監護室中轉出來,多半是恢複無望。
她沒有顧及剛剛跟著上來還氣喘籲籲的棱宇軒和零伺,又衝了下去,來到社葬高哀所在的普通病房。病房裏隻有社葬高哀一個病患,躺在蒼白的病床上昏迷不醒,弗洛伊德坐在旁邊緊握著社葬高哀的右手,顫抖不已。
“社葬高哀怎麽了?她昏了多久了?”尼德霍格急問。
“她已經昏迷有一段時間了,醫生們努力進行了救治,但仍然處於昏迷狀態。這已經是第十九天了,情況還沒有好轉,剛才一昏迷,醫生告訴我把她轉出來接受最後的治療。”
“有病危通知書嗎?”
“有,在我包裏。”弗洛伊德打開包,把一張白紙拿了出來,“病危通知書早就下來了,社阿姨檢查了三次,最後一次檢查的時候就下來了。”
“她有說什麽事嗎?”
“她說不清楚話,腦血栓的影響很嚴重,她甚至連抬胳膊都做不到。”弗洛伊德捏緊社葬高哀的手臂,帶著略微的哭腔說,“我不希望社阿姨死,是她一路指導我過來的,沒有她我還不知道是什麽鬼樣子。”
“她的家屬知道嗎?”
“當然知道,病危通知書上,家屬都要簽字的。”
“我去她家看看,問問家屬情況,看看需不需要安慰一下。”尼德霍格轉身開啟傳送門,“如果社葬高哀真的撐不過來,我會盡可能穩定住他們的情緒的。”
“我和你一起去。”弗洛伊德急忙站起身。
“不,不用了。”尼德霍格擺手說,“你就陪在社葬高哀的身邊,她有什麽情況第一時間告訴我,或者她的家屬也可以。”
“好。”弗洛伊德點點頭,又坐了回去。
棱宇軒和零伺又狂奔到病房門口,發現尼德霍格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弗洛伊德回頭愣愣地望著她倆,氣氛異常的尷尬。
“我們……我們走錯了。”零伺拉著棱宇軒的爪趕緊跑開,一拐彎跑進了廁所裏,“抱歉,抱歉!”
天空中烏雲密布,一點月光都沒有灑落。尼德霍格獨自走在鄉間的小路上,一路彎彎曲曲。社葬高哀的老家她還是知道位置的,聽說她要把父母接過來,這樣好照顧,但是父母拒絕了,也許是無法忘懷老家的味道。可是當社葬高哀勞累過度生病的時候,他們也無法照看。
再走幾步就能到社葬高哀的老家了,尼德霍格遠眺過去,發現屋內依然燈火通明。也許是她的父母仍在擔心社葬高哀的病情,完全睡不著。
他們的家周圍有一圈高高的土牆,在大門左邊的牆壁上搭起了一個小廟,鱗次般磚頭的為頂,兩石塊為壁。這是土地廟,土地神的神格不高,所以搭起簡陋的廟宇就行。尼德霍格在土地廟前駐留了一會兒,細細觀察著。
這裏的人們和龍們肯定很希望豐收。土地神屬於基層的神明,專家學者認為土地公為地方行政神,保護鄉裏安寧平靜。也有專家學者認為其屬於城隍之下,掌管鄉裏死者的戶籍,是地府的行政神。
這座土地廟雖然小,但是內設十分豐富。頂上掛著一對紅燈籠,燈籠下的石牌刻著“正直祠”三個大紅的字,牆兩邊用類似朱砂的材料刻著字:厚澤深仁通化育,和風甘雨遍弦歌。
走進一看,香火盆極具特色,竟是由形似麒麟的雕像撐起的。在香火盆的背後,還有一個由龍血木製成的靈位牌,自上而下刻著顯赫的金字:顯祖妣梧桐母社太孺龍閨名暮帝皇之靈位。
尼德霍格皺了皺眉,她看不懂。她從來沒有立靈位的習慣,因為她沒有親戚。就算有親戚,自己也是最年長的,通常是最先死的那個。她加快腳步來到社葬高哀的老家,卻發現大門是打開的,鎖沒有掛在上麵,掉落在地上,尼德霍格撿起來看了看,發現鎖是被打斷的。她暗叫一聲不妙,趕緊衝進了院子,院內的門都被打開,窗戶上散布著點點血跡。
“我靠!”尼德霍格不禁噓唏一聲,轉換成負甲模式衝進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