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重複（4）
陸零站在門邊，廚房內的碰撞聲終於停止，棱宇軒解開圍裙掛到衣架上，向陸零走來。他有瞬間真的把棱宇軒當做鍾點工了，但是她身上龍類的特征，耳朵和尾巴，以及怪異但威風的下巴無時無刻不在提醒他，棱宇軒絕對不是鍾點工。
“你不洗一下臉嗎？”陸零指了指棱宇軒左頰的血跡，“還有你的肚子，那邊的傷口真的不要緊嗎？要不要去塗一點酒精。”
棱宇軒噗嗤一聲的又笑了，“我是再造龍類，抹不抹酒精都是一樣的，就算有細菌在傷口上，也沒有感染的危險。”
她說到這裏也不禁苦惱，棱霽受傷的左眼到現在都沒有辦法換上一個新的，她們這類被機械病毒感染而成的再造龍類，連合適的零件都沒有替換的。如果不是她被艾歐賦予了神力，擁有永生不滅的屬性，可能已經開始盯著傷口臉色發白了。
“你們再造龍類的零件都這麽複雜嗎？是仿生係統來著？”陸零好奇地問，他真的想知道龍類是怎麽變換形態的，這一點都不符合常理，由一個二十尺高的巨獸變為兩米不到的人類。
“不要問我為什麽，龍類天生就具有這種功能。”棱宇軒擺擺手，“再說了，你難道想和我來一次深層次的交流，更加地了解龍類相關嗎？”
“你可以在路上和我討論，我很樂意聽聽。”陸零微笑道，但他知道說的是屁話，他才對龍類不感興趣，龍類的血統是害他這麽多年都沒交到真心朋友的原因，除了楊雅潔。
“好，那我們出去吧。”棱宇軒先打開門，外麵陽光四溢，“你帶了鑰匙嗎，別到時候進不了門。”
陸零微微皺了下眉，為什麽棱宇軒總是在關心這些問題。如果她想吃掉自己，也不需要這麽大費周章地和他建立情感。難道說她是那種賢妻惠母型的？
他抓了一下荷包，感受到鑰匙那棱角分明的形狀後，朝棱宇軒點點頭，“帶了。”
一人一龍來到街上，公寓距離沙灘不遠，現在是十點鍾左右，雖然不是午時盛日，但也稍稍有點氣焰，還沒走幾步就汗流浹背了。沙灘上的人們依然不減，甚至比起夜晚還要多，這裏的多是趁著暑假過來的情侶們，喝著啤酒和飲料的他們歡聲笑語。
棱宇軒走在了前麵，已經和陸零拉開了一大段距離，她很精準地保持著大概十米的空檔，若是陸零走快或走慢了，她也會加快或放慢腳步。陸零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這麽做的，也不知道她為什麽不用看自己就能知道她和自己的距離，但也許是她也知道混血種的苦衷，跨越種族的戀愛，人們總是會抱有偏見。
走出公寓樓區，在往側麵走就是沙灘。陸零在沙灘前駐留了一會兒，腦中不禁浮想翩翩，楊雅潔穿泳衣的美麗模樣他還沒有見過，忍不住笑出了聲。
棱宇軒退到陸零身邊，陸零看了她一眼，她尷尬地笑笑。
混蛋！你這個笑容是什麽意思？你知道我現在有多尷尬嗎？該死，現在難道不允許別人對未來抱有遐想並且偷偷笑一笑麽？陸零一邊這麽想著，一邊咳嗽了幾聲。
除了情侶，也有來這裏度假的一家子。陸零掃過人群，聚焦在龍群身上，他覺得現在的人類和龍類和諧得異常，互相不幹擾。遠在另一側玩耍的龍類一家，父母帶著兩個孩子。陸零覺得龍類的確很養眼，男性帥女性美，誰撩都能秀出一片天。
兩個孩子不高，和父母是一樣的黑發，有著稚氣可愛的臉，陸零目測是幼龍。他們赤腳站在沙灘上，其中一個拿著木刀，右手將其高舉過頂，向另一個左手抓著一把沙的迎頭劈下。抓沙玩的被嚇到了，閉著眼睛把頭轉過去，雙臂舉在麵前，劈刀的又突然停下了，轉而用他的短小尾巴拍打另一個的右側，倒在沙地上微微揚起些許塵沙。倒下去的又抓起一把沙子，歡笑著向另一個丟去，這就是龍類孩子的嬉戲，陸零覺得和人類沒什麽兩樣。
說來也奇怪，玩木刀的幼龍的尾巴，尾端後的形狀竟然類似於匕首，陸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走眼了，揉了揉眼睛又看，的確是匕首沒錯，鋒利的在盛陽下閃著光。
“很和諧不是嗎？龍和你們沒什麽兩樣，都隻是希望活下去而已，誰不希望能好好地活著呢？為了活著沒有什麽錯。”棱宇軒微微笑道，看了看陸零的眸子，“很出眾的眼睛，你被誤認為龍的次數不少吧？”
“嗯，的確不少。”
每走過一個路口，棱宇軒總會停下來等他一會，因此錯過了許多綠燈通行的機會。不過陸零確實受不了這天氣，把棱宇軒叫停，打了輛的士。出門就是在外幹燒，如果再加一點濃煙，他就能明白羊肉串被放在烤架台上的滋味，真不好受。
“去機場。”陸零對司機說。
車窗外是一棟又一棟的房屋，陸零不得已拉上了窗簾，因為現在的太陽正好照著他的眼睛。他轉頭望向旁邊的棱宇軒，她像一個孩子趴在車窗上，觀望著外麵的景色。
“你說的那個……進入深淵的黑麒麟，叫什麽名字？”陸零問。
“奧托莉亞斯·社暮帝皇，你還想了解更多嗎？但是我實在是不知道她在深淵裏麵過得怎麽樣。”棱宇軒聳肩。
“帝皇麽……這名字聽起來真是霸氣啊。”
“她也的確很有帝皇風範。”棱宇軒心頭忐忑不安，一談到社暮帝皇她就會緊張不已。她很害怕陸零接下來的話是“比如說”來詢問有關社姐更多的信息。
棱宇軒用餘光看了陸零片刻，他並沒有說話，這讓她鬆了一口氣。
機場也是一片開闊，入口處是繁榮但不繁亂的綠化帶，帶著充滿夏日氣息的蟬鳴。棱宇軒很久沒有體驗過這般氣息了，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過得那麽匆忙，突然感覺有種疲憊感遍布全身，也許她真的應該停一停，好好地放鬆一下。
當然，如果能和社暮帝皇一起就更好了。不過她現在得想想怎麽脫離輪回世界，盡管輪回世界是複製而來，但深淵是宇宙中絕對獨立的部分，虛空不可能複製過來。
“來機場幹嘛？”棱宇軒問。
“接我的女朋友，她告訴我要在這裏等她。”陸零看了眼手表，“你知道的，人類很討厭不守時的家夥。”
“嗯，我們也很討厭。”棱宇軒讚同地點點頭。
候機室內依然人山人海，陸零踮起腳望了一圈，很難找到空座位。陸零來到欄杆邊靠著，機場內有空調，所以欄杆冰涼涼的，靠上去很是舒服。棱宇軒也靠了上來，感受到涼爽氣息的她不禁幸福地哼了哼。
他們等了片刻，陸零發現楊雅潔在遠處向他招手，便拍了拍棱宇軒的肩膀，叫她跟著自己。
楊雅潔拖著行李箱，看見陸零來了後，把墨鏡摘下來。一頭飄逸紅發的她看上去很是時尚，耳際銀閃閃的吊墜，露出肚臍與小腹的短襯衫和牛仔短褲的搭配，看上去十分的火辣。陸零怔在她的麵前，心想女人這麽穿就是性感，男人這樣穿隻會被指責是變態。
“你很會選地方嘛，所以我把這一套衣服穿出來了！”楊雅潔抱了抱陸零，故意在陸零的胸前蹭了蹭，“你租好公寓沒有，我可不希望晚上沒有地方……和你一起睡。”
“租……租好了！”陸零耳紅麵赤地回應，“就是……可能有點……你會不習慣。”
“什麽不習慣？我們之間怎麽會存在不習慣？夜用品你都買好了嗎，買好了就沒有什麽不習慣的。”楊雅潔捋了捋陸零的領口，伸出修長的食指在他的頸上遊離。
“我……我請了個鍾點工。”陸零向棱宇軒招招手，語無倫次地跟楊雅潔說，“她做的飯菜很美味，然後……會做清潔，呃……總之她很能幹。”
楊雅潔嬌嗔一聲，把陸零放開，望著慢慢走來，笑容綿綿的棱宇軒，發覺是一個十分美麗嬌小的雌龍，不禁質問起陸零來：
“能幹？”
“對，我的意思是，她很能幹家務活。”陸零理所當然地點點頭。
“您好，我是奧爾勞格·棱宇軒。”棱宇軒伸出右爪和楊雅潔握手，“叫我棱宇軒就可以了。”
“嗯，我是楊雅潔，陸零的女友。”楊雅潔笑道。
楊雅潔把女友兩個字咬得特別重，像是在和棱宇軒示威。陸零最擔心的事情果然來了，他現在希望棱宇軒能老實一點，不要做出過激的事情，雖然她從來沒有做過。
棱宇軒卻是一副不在乎的樣子，陸零覺得也許人類的示威在龍類的眼中不屑一顧。
陸零打算上去拉楊雅潔的手，免得她繼續和棱宇軒糾纏下去。可剛邁出一步，候機室內立刻傳來保安的吼聲。
“快出去，出去！”保安催促道，驅趕著一個龍類，“要飯去別處要，不要來這裏！”
陸零循著聲音望去，見保安正在驅趕一個著裝邋遢，衣衫襤褸的紫發龍類。她氣憤地咬咬牙，瞪了保安幾眼，馬上又跑到外麵，靠在外麵的窗戶上。盡管衣服破破爛爛的，但陸零還是能一眼認出她來，這是她奶奶零伺。
奶奶怎麽變成這幅樣子，又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陸零擔心地衝了上去，楊雅潔也從自己和棱宇軒的對峙中抽出來，跟了上去，增高鞋踏得噠噠響。
“奶奶，怎麽回事？”陸零跑出候機室，抓住零伺的雙肩，急切地詢問。
零伺怔怔地盯著陸零，片刻後抱緊了陸零，淚光慢慢劃過雙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