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重複（3）
棱宇軒並沒有如陸零所想的那樣，一直聆聽著他的心跳聲，反而她拿出了朱嗒音，試試看能不能聯係上棱霽。
撥打出去後是一頓擾龍心煩的長音，棱宇軒把聲音調小，以免打擾到陸零。她連續撥打了三次，棱霽都沒有接聽，棱宇軒不禁有些擔心棱霽是遇難了，但估計多半是在生她的氣。
她緩緩地倒在沙發上，蜷縮著腿。她不知道棱霽和上官神真，還有尼德霍格經曆了什麽，她也不明白棱霽的心思。想起來自己這個做姐姐的真是失職，一點照顧妹妹的經驗都沒有。
夜空上的星星是何其耀眼，可是棱宇軒深知，那都是虛空監視者。他們監察這裏的一舉一動，隻要有任何反常就會露麵親自解決，一定要保持輪回世界的秩序，好讓輪回世界持續到他們將殖民地建築完全建成的那一天。
棱宇軒露出壞壞的笑容，她覺得自己已經知道對抗虛空的辦法了。
陸零慢慢地睜開雙眼，覺得身上十分的寒冷。他摸了摸自己的襯衫，全是涼冰冰的汗水，汗臭味連他自己都過意不去。他正納悶為什麽會留這麽多汗，瞟了一眼空調，發現它壓根就沒有開。他不禁扶額，可能是自己昨天晚上太過於緊張而忘記開空調了。
房門完全沒有被動過的痕跡，陸零穿好鞋輕輕地推開房門，不小心踩到了警報器的紅外線，震耳欲聾的警報聲赫然響起，他嚇得身子往後一仰，摔倒在木地板上。他趕緊抓住警報器重新調整好，鬆了一口氣，卻發現棱宇軒坐在茶幾上看著他。
他們倆對視著，陸零感覺是極其的尷尬，甚至羞恥。
“早餐準備好了，有葡萄菠蘿果昔、全麥吐司、綠豆湯和煎雞蛋。”棱宇軒為另一個座位上鋪好餐巾，歡愉地說，“你趕緊去整理一下，然後來吃吧。”
“這些……都是你做的？”陸零指著桌上豐盛的早餐，難以置信這些都是棱宇軒做出來的，她隻是一個龍類呀，想到楊雅潔的手藝遠不如她，陸零不禁陣陣揪心。
“對啊，我發現你的冰箱裏麵有這些材料可以用來做早餐。”棱宇軒點點頭，隨後在自己的脖子處係好餐巾，拿著餐叉和餐刀開始享用。
棱宇軒見過這些食物，她不得不佩服人類的創作能力，他們總是能弄出奇妙的美味佳肴。在品嚐到它們的第一次，棱宇軒就下定決心要好好地把它們的製作方法記錄下來，她的左眼可以做到這一點。
陸零慢慢地走過去，他覺得棱宇軒是如此的不可思議，不過手藝是否好過楊雅潔，他還要嚐嚐再說。他進洗手間快速地洗漱一下，拿毛巾擦了把臉，來到餐桌上，咽了咽口水。
絕不能在棱宇軒麵前表現出迫不及待的表情，特別不要流口水。她可是龍類，是僅僅一刹那就能要掉他小命的龍類。陸零盯著棱宇軒看了看，發現她的姿勢是何其的標準與優雅，餐叉和餐刀配合得恰到好處，吃一個早餐都如此的行雲流水，毫無生疏的僵硬感。如果不是她左頰上的血跡，和左腹邊的破損處，陸零絕對能夠相信她是貴族出身的龍類。
陸零也開始享用早餐，他係好餐巾，腰板挺得直直的，麵容嚴肅，表現得比棱宇軒還要規範，像是在參加一場各大豪門的婚禮現場。龍類是不服輸的生物，會在各個方麵都追求極致，許多人類就是這樣被他們的氣勢所壓倒，從而慘敗在龍類的手上。為了不被棱宇軒的氣勢擊垮，陸零必須要比她表現得更好。
天呐，實在是太美味了！為什麽龍類可以做出比人類要美味百倍的早餐？這可比楊雅潔的淡食美味多了。如果他天天吃棱宇軒的早餐，就已經不想再去餐館裏麵了，他完全可以相信棱宇軒足以勝任五星級酒店的廚師。
但是陸零不能把品嚐到絕佳美味的表情表現出來，也不能發出奇怪的歡呼聲。區區一個龍類，做得一手好菜又能怎麽樣？棱宇軒想憑美味佳肴來征服自己，但她帶給自己的舒適感也隻有菜而已，是絕對不能取代他和楊雅潔堪比連理枝的情感。
棱宇軒瞟了陸零一眼，噗嗤一聲的笑了，發出悅耳的笑聲。陸零從沒有聽過龍類的笑聲，他以為龍類的笑聲中也帶著無上的威嚴，陰沉而又邪惡。而現在他第一次聽到棱宇軒的笑聲，竟覺得有些好聽，他趕緊打消了這個念頭，繼續規範地食用早餐。也許棱宇軒隻是想利用笑聲來幹擾他，想看他會不會露出破綻，但是陸零就要用行動來告訴棱宇軒，他絕對不會在氣勢上麵退縮半步。
“你是認真的嗎？如此規範的姿勢。”棱宇軒哈哈笑道，“明明是在家中，為什麽還要保持餐桌禮儀？”
陸零覺得棱宇軒是在嘲笑自己，要不是她先以如此標準的姿態享用早餐，他肯定也會隨隨便便地吃。現在，他告訴自己一定要冷靜，這是龍類的挑釁，她依然想讓自己不小心展露出害怕的情緒。
“我一般都是這麽用餐的。”陸零咽下去煎雞蛋，笑稱如此。
“真的嗎？”棱宇軒兩眼閃爍著亮晶晶的光，“我從來沒見過你這般儒雅的男人，我不是說你像女人，我的意思是，他們在外麵都很……豪放。”
陸零更搞不懂了，他已經完全被棱宇軒打亂了，現在棱宇軒的意思是什麽？她難道是在向自己示愛，然後求偶？龍類的本性果然藏不住，她還是暴露出來了。
“你讓我想到過去的舊友，她是一個端莊秀雅、儀態萬千、高風亮節、國色天香、誠實守信的龍類。”棱宇軒說著，眸子裏也閃動著，像是晶瑩的淚滴在打轉。
陸零半信半疑，他不覺得龍類還會有符合棱宇軒描述的存在。可能龍類的審美和人類的不同，可是這些詞匯，龍類根本就用不上吧？陸零隻好抱著心中的疑惑，繼續聽棱宇軒講下去。
“如果她能夠回來，我是說……我不知道她是否安好。但隻要能回來，就一定可以和你一樣，舉止端莊、瀟灑和優雅。她是我見過最美麗、最帥氣、最厲害的龍。”棱宇軒頓了頓，又說，“其實是麒麟……黑麒麟，她也是我最對不起的龍。”
陸零默默地聽著，他仍然無法放下戒備之心，棱宇軒非常的詭異，很多行為他都猜不透，比如今天的早餐。一個龍類為什麽會給人類做早餐，僅僅是因為自己昨天好客的態度，或者是她想要報答自己，隻因他讓棱宇軒住了一宿？
他快要被自己整瘋了，感覺棱宇軒根本就沒有向他施加壓力。
“回來，她去哪了？”陸零不想知道棱宇軒口中的龍類的名字，這對於他來說無所謂，但是聽聽也無妨。
“無底深淵，你聽說過嗎？”
棱宇軒眼露凶光，好似蝕骨寒霜刺進陸零的心坎裏。他不得已的再次緊張起來，好在他的體內也流淌著龍血，不用懼怕龍類的氣勢凶猛。
“我知道，深淵對吧。這個名稱刻在我們的血液裏，誰都不會忘記它的。如果有一個嬰兒出生，而父母什麽都不教給他，等到他會說話的那一天，他絕對會說出兩個字——深淵。”陸零放下叉和刀。
“她在深淵，我想把她救回來。”棱宇軒歎了聲氣，來自太古龍的歎氣，陸零體會到了無形無盡的悔意，“可是我不敢去，我不知道她一個龍……能在裏麵撐多久。而且……我害怕她怪我，拋棄了她。”
“拋棄……嗎？”陸零雖然體會不了棱宇軒的心情，但是他明白被拋棄的滋味。他是混血種，血管裏流淌著龍和人的血液，因此他被人類和龍類排擠，甚至是鄙視。他從小到大沒有真正的朋友，所有人都對他“敬而遠之”，直到他遇到了楊雅潔。
楊雅潔的爸爸是人龍共和委員會的人，她爸爸喜歡和龍在一起，就和他的爺爺一樣。她能夠接受陸零，陸零非常感動，在她親口向陸零說出“我們交往吧”的那一晚，陸零痛哭流涕。所以他非常地珍惜楊雅潔，就算付出性命也在所不辭。
“啊，抱歉。情不自禁地就說出了令人不悅的事情，我並非有意的，請原諒我的冒犯。”棱宇軒站起身，端起盤碗，“我來收拾吧，你可以喝一喝綠豆湯。”
“你竟然想救她，為什麽不去找艾歐？他是你們所有龍類的創造神不是嗎？絕對袒護龍類，袒護他的孩子們的龍神之主，如果艾歐知道你想要去救她，肯定很容易就能救出來了吧？”
“你說九麵龍神嗎？他的確會袒護龍類對付其他的種族。但是當某些龍類做出危害到另外一個種族整體存亡的舉動時，艾歐也會毫不猶豫的幫助這些種族對抗龍類。”棱宇軒撓撓腮，“我覺得他不會因為一個龍類而專門出動，雖然他很關心龍類的繁衍問題，但黑麒麟在世界上還沒滅絕。而且自從她進入深淵之後，艾歐也再沒有出現在我們的視野之中了，有傳聞說艾歐已經死了，被原初力量中恐怖之主厄瑞克·胡茲所殺死，他把艾歐劈成兩半，化為提亞馬特和巴哈姆特。”
棱宇軒知道這當然隻是傳謠，她親眼見過巴哈姆特的屍體，如果巴哈姆特這位善良的秩序龍神是艾歐的化身，她就不可能被百鬼弄死。而提亞馬特，也不如傳謠所說的那樣，邪惡無比的化身。但也許她將邪惡用在了另一方麵，不過棱宇軒還沒有見到提亞馬特。
也許艾歐隻是藏起來了，他可是九麵龍神，能化作任何龍的模樣，從最小的偽龍到最大的太古巨龍。舊世界的龍神都和他有關係，包括尼德霍格。棱宇軒既討厭又尊重他。
“話說你怎麽知道艾歐的？”棱宇軒又問。
“我爺爺說他見過艾歐，是以原始暴怒模式來見他的。爺爺說艾歐很巨大，大到可以遮住天空，艾歐的身上還環繞著各種龍類的特征，包括龍類分支。”陸零聳聳肩，“我也就知道這麽多了，如果他真的如你所說的傳聞一樣，那真是遺憾。”
“好吧。”棱宇軒也無奈地點點頭。
“感謝你洗碗了，在那之後要不要出去逛一逛？”陸零提議道，他必須占據先機和楊雅潔解釋，不能讓她進門就看見棱宇軒在他的屋子裏，所以他要趁現在趕去機場。
“行啊。”棱宇軒又微微點頭同意。
“好，我等你。”陸零覺得棱宇軒也沒有那麽邪惡，他希望這不是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