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枯血成沙（3）
“我們還是走吧。”龍自益突然說，拉起方標界的手向外麵跑。
“欸，為什麽？”方標界不解地問。
“棱霽都要醒過來了，我們還待在這裏搗亂幹嘛？”
“好吧。”方標界想想也覺得是這個道理，隨便來別人家中，連招呼都沒有打太過於無禮。
棱霽醒過來後挺起身板坐在機床邊，捂著自己的腦袋。現在的她有點眩暈，沒敢擅自下地。迪亞蒙德隻好攙扶她站起來，龍自益也想上去扶著她，但還是沒有過去。
“棱霽，你還記得我嗎？”迪亞蒙德停下來看著棱霽。隻剩下右眼的她，伸出手想要撫摸迪亞蒙德的臉頰，可盡管迪亞蒙德沒有移動半步，棱霽仍然難以確定具體距離，伸出手抓了個空。
“你呀……我記得啊。”棱霽閉上了右眼，空洞的眼神消失不見，取代的是洋溢著的幸福笑容。迪亞蒙德激動起來，全身上下的電流迅速竄動，看著搖搖擺擺就像喝醉酒一樣的棱霽。
“我是誰？”
“你是……是鑽石！”棱霽說完突然失去重心向旁邊倒去，迪亞蒙德拉不住她，還好尼德霍格從沙發上站起來接住棱霽，把她扶到沙發上和零伺靠在一起。
棱霽的下巴靠在零伺的頭頂上，手臂搭在零伺的胸前。零伺下意識地緊緊抱著棱霽的腰，向她的懷內攢了攢，頭緊挨在棱霽的胸口。兩龍都閉著眼睛像是睡著了一般。陸飛還沒有好好觀察過棱霽，一直以來她都是風火輪一般，說來就來說走就走。銀發之中挑染著一縷紅絲，形如野獸一樣凶猛的頜骨。不過現在看來都無所謂，因為是自己的夥伴，受傷後的她和零伺一樣是那麽溫柔和可愛。其實排除掉棱霽的背景，被稱為扼襟者的恐怖傳說故事，陸飛一直都覺得棱霽非常的溫柔，心懷寬容與關愛之情。用一個常見的詞語來形容她，就是“母親”二字。
“零伺什麽時候才能醒過來？”陸飛問。
“迪亞蒙德說明天就行，但是被改動的記憶應該怎麽辦呢。”尼德霍格皺起眉頭看著零伺。
“棱霽的記憶……好像也有點損失。”迪亞蒙德的聲音有些陰鬱，“她不記得我的名字了。”
“真他媽可惡！”陸飛突然生氣地跺了跺腳，“我一定要把那個可惡的鬼給放到三途川裏麵泡上四十九萬年，還要把青龍從枉死城裏麵救回來！”
“救青龍我讚同，可是我們這裏有誰去枉死城還能活著回來呢？”尼德霍格提醒陸飛，想要救回青龍非常困難，“難道你還要把南宮文樂叫回來？”
陸飛擦了擦臉上豆大的汗珠，又捂住額頭沉思起來，沒有說話。
“不用叫我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從大門方向傳來，眾龍和陸飛轉頭一看，南宮文樂正站在門口。隻見她披著一件黑銀相間的夾克，穿著一件白色的T恤和深藍色的緊身牛仔褲。無堅不摧的機械左拳上仿佛散發著耀眼的光芒，給予陸飛極大的信心。
“你回來了，太好了！”陸飛激動不已地歡呼，衝到南宮文樂的麵前給她來了一個深深的擁抱。
“你不是去陪你的孩子們了嗎，這麽快就回來了？”尼德霍格問。
“啊，羽關去緝毒了。”南宮文樂點點頭，“海棠還是在做民警，所以我就回來看看蓋婭的情況。”
尼德霍格輕應一聲，又轉頭望向沙發上的棱霽和零伺，捂住腦袋歎了幾聲氣。
“其實我沒有什麽意外，倒是零伺在轉生的時候不知道出了什麽差錯，剛出來就和棱霽打了一架。”陸飛讓南宮文樂坐在另一邊的沙發上，她看著紛紛暈厥過去的兩龍，內心有些苦惱和難受。
“那我回來能為你們做些什麽？”南宮文樂轉過頭麵向陸飛，她不想看到零伺和棱霽的慘狀，盡管已經檢修完。
“我和你一起去地府，把讓零伺的記憶重置的鬼給揪出來。還要把青龍從枉死城裏麵拉回來，不計一切代價。”陸飛認真起來的聲音顯得成熟而又穩重，低沉的嗓音裏麵夾攜著決心。南宮文樂能聽到來自他內心的呼喊，就像是黑夜中的明星一樣璀璨。
“你有足夠的把握去地府嗎？”南宮文樂歪著頭問，隨著腦袋一起晃動的還有頭頂的一對耳朵，“如果時間不夠長，我們可能就回不來了。”
“如果明天棱霽能醒來，和她好好溝通一下，去地府應該不成問題。她是地府看守鬼門關的十八鬼王之一，隻要能自由進出鬼門關，來回絕對不成問題。”陸飛看了一眼棱霽。
“她是十八鬼王之一？沒看出來啊。”南宮文樂小聲唏噓，怕吵醒還處於休養時期的她們。
“總而言之好好準備一下，我們明天淩晨就去地府。”陸飛站起身登上樓梯，剛走半步又停下來，轉身回頭，“如果棱霽沒有醒來就推遲一下。”
“好的。”南宮文樂點點頭，又重新坐回沙發上麵，剛剛抬頭就看見棱霽睜著左眼盯著她，嚇得她不禁渾身怵地一陣哆嗦，連忙假裝打了幾個噴嚏。棱霽剛才盯著她的眼神，完全就是正宗的獵食者追捕獵物時用的，寒戾的目光讓南宮文樂就算不和她對視也有些發怵，像一隻被頂上的豚鼠一樣想要瘋狂的逃離這裏。
“南宮……文樂。”與淩厲的眼神不同的，是棱霽有氣無力的聲音。南宮文樂也能感受到棱霽的眼神不是故意的，便重新麵向她談話。
“你和零伺為什麽會打起來，真的是地府內的鬼魂作祟嗎？”南宮文樂麵無表情地詢問，顯得就像是獄警在盤問重刑犯。
“周陽白澤……信號……在虛空內。”棱霽每說一句話就要停頓幾秒，像是重症在床垂危的患者。南宮文樂難以想象零伺究竟把她打得有多慘重，才會讓她這般疲憊。
“什麽？”南宮文樂理解不了棱霽的意思，又停下來好好地想了想。詞句之間的停頓實在是太長，但如果組合起來便是“周陽白澤的信號在虛空內”這個信息。解讀出來後，南宮文樂感到非常震驚，但臉上仍舊儀表淡定。
她心想憑周陽白澤的實力，就算在虛空裏麵也不會有什麽大礙。
“我知道……你們要去地府。”棱霽趴在沙發上，雖然這樣很不禮貌，但是現在的她正在給新硬盤重新裝載係統，並且嚐試把靈樞之中的記憶傳輸到硬盤裏麵。這需要占據到不少的內存，也就是為什麽她現在頭昏腦漲的原因。趴在柔軟的墊子上麵的感覺也沒有舒適多少，但終歸是要比坐著強。靠在她胸口的零伺也因此滑了下來，睡在棱霽的左腿根上。
“你真的能夠確保我們自由進出鬼門關嗎？”
“鬼門關……我可以保證。但是枉死城就……不是那麽隨隨便便就可以……進出的地方。”棱霽閉著右眼輕吟幾聲，剛才的硬盤磁頭有些脫軌，是運載過度的結果，看來在結束和南宮文樂的談話後，必須關機休息一下。
“我們還要把青龍救出來，麻煩你再想想辦法。”
“你們進入枉死城，我可以為你們提一盞引魂燈。在枉死城內遊走的提燈鬼有很多，小心不要被他們的光給吸引了去。”棱霽感覺好了一點，雖說還是有些眩暈，但至少說話可以不受影響，“青龍肯定不會在枉死城，而是在聻境裏麵。枉死城中有口井就能通向聻境，人死為鬼，鬼死為聻。聻都是比鬼還要可怖的東西，一定要小心。”
“不會在枉死城裏麵嗎。”南宮文樂覺得這有些難辦，隻得直皺眉頭。
“枉死城就是地府內缺乏管轄的一片廢墟區域，現在很多被冤枉的枉死鬼正遊行抗議取消枉死城。而枉死城中間的聻境井，是真正連通深淵和十八層地獄的通道。我會在井口提著燈一直為你們引路，不要在聻境待太久，被聻纏上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