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幽冥邊境（2）
龍自益扶著棱霽，一步一步地走向距離他們不遠的醫院，隻要橫跨一條馬路就能到達門口。他看著自己肩上的棱霽，臉蛋就像是普通的人類女孩一樣漂亮又可愛，閉上了猙獰的雙眼的她，可以說和人類無異。不過龍自益還是很喜歡看到棱霽的雙眼的，他覺得這才是龍類的浪漫所在。
從核磁共振儀檢查出來的棱霽，步履蹣跚。龍自益一直守在門口，看著棱霽走出來後，便上前去扶住她。
“坐一下，檢查結果馬上就出來。”負責的醫生告訴他們道。
“好。”龍自益點點頭，說實在的，他很好奇為什麽棱霽全身都是金屬卻還能進入核磁共振儀內檢查。也許這就是龍類神奇和厲害的地方吧，能做到不管如何都和一個真正的生物一樣。
龍自益扶著棱霽坐到椅子上，等待了一會兒。
“沒有什麽大問題，注意休息就行。”醫生說，“如果你們要開止痛藥，直接去藥房就行。”
“好的，謝謝。”龍自益微笑著點頭應答，聽到棱霽沒有大礙的消息後，他竟然會由衷地感到開心，這種奇怪的感覺實在是難以言喻。
“拋開龍醫不談，你還真是個好人呢。”棱霽俯視著龍自益，因為身高差的關係，這也讓龍自益感覺有些掛不住麵子，竟然會比一個女性還要矮小。不過也沒有辦法，畢竟棱霽是一個龍類。
“為什麽我感覺這句話怪怪的？”龍自益無奈地看著棱霽，剛才那句話就像是被發了好人卡一樣，讓龍自益心裏感覺有些涼涼的。
“核磁共振檢查，你花了多少錢？”棱霽想到自己被送進儀器內檢查的時候，隻聽得耳邊陣陣轟鳴，像是敲鑼打鼓又像是汽車喇叭的鳴笛聲。
“這個你不用擔心，我已經付錢了。”龍自益朝著棱霽露出了一個可靠的微笑。
“這種檢查一定很貴，對不對。”棱霽瞪著龍自益看。
“也不貴……一千多塊吧。”
“這明明就是一筆大數目吧！”棱霽唏噓，“你哪來的那麽多錢？”
“我是龍醫，有政府的資金補助來支持我的研究。”龍自益表示花掉這一千多塊完全沒關係，“隻要我的研究成功通過，錢根本就不是問題。”
“龍醫不是有很多嗎，為什麽就偏偏要支持你。”棱霽一臉不信的表情。
“龍醫可是稀有資源，基本上沒有人會選擇去當龍醫的，給和自己不是一個物種的病患檢查，怎麽可能有那麽多的經驗。”龍自益解釋，“所以現在做研究就是為了重新整治龍類醫學界，換句話說是給龍類謀福利。”
“是龍類的領袖和人類一起協作？”
“當然是，不然你以為人類會管龍類嗎？”龍自益說完愣了愣，意識到自己好像說出了一個不得了的大實話，呆呆地看著棱霽。棱霽也沒有做什麽表情，卻稍稍轉過頭，偏離龍自益的視線。
“呀，你們的研究有政府的支持我是很開心啦。不過我也不大需要你的照顧，我自己一個龍去拿藥吧。”棱霽拿走藥單，起身準備走向藥房。
“你一個龍怎麽行，我跟你一起去。”龍自益也站起來，快步趕上棱霽，“你剛剛都虛弱成那樣，路都走不穩。”
“很抱歉，但是我真的有急事。”棱霽婉然地拒絕了龍自益，不過她也的確有急事，判官剛剛發來消息讓所有鬼差都趕到第七殿開會，棱霽不去可不行。
地府一直都是令人望而生畏的地方，但其實鬼魂與地上那些活生生的物種沒有什麽區別，頂多是臉色煞白而已。而與地上相同，地府裏麵的鬼魂自然也有不服規矩來鬧事的，作為一個不起眼的鬼差，棱霽有時候不僅要把死後的靈魂帶到鬼門關，還要整治地府內的煩亂事。
所以棱霽一般都會選擇逃到地上來躲避麻煩的差事，隻要不被判官發現自己在偷懶，想怎麽遊蕩就怎麽遊蕩。
“什麽急事？”龍自益很好奇地問。
“這有關我個龍的隱私，不方便透露吧。”
“好吧，那我給你拿完藥就走。”
“你真的打算住賓館，不住他們家？”
“啊，我決定了。”龍自益點頭，“因為實在是不敢住。”
“你膽子可真小。”
“哈哈……”龍自益尷尬地笑笑，接過用塑料袋裝起來的藥，遞給棱霽，“慢走啊。”
“嗯，我知道。”棱霽背過身離開，朝龍自益揮手告別。
龍自益也不斷地揮手，盡管棱霽沒有回頭看他一眼，還是很賣力地在揮。他看著棱霽的背影，從脖子一直看到尾巴，棱霽的尾巴末端就像是孔雀的尾屏一樣，又散發著星星的麗彩光芒。他很自然地被棱霽的尾巴給迷住，待在原地久久沒有醒過神來。
“零伺究竟還要這樣多久？”陸飛抓著自己的腦袋，“我和她都感到很絕望啊！”
“都這麽多天沒有恢複……隻能轉生了吧？”青龍輕聲說，因為轉生這個話題說出來實在是過於沉重，不是一般人所能承擔的。
“零伺……你願意嗎？”陸飛轉過頭望向零伺，他心裏不好受，而零伺的心裏肯定更難受。
“隻能這樣了吧？”零伺揉了揉眼睛，強撐起笑容望向大家。
“你要是不願意就以靈體的狀態待著也無妨，我們都會保護你的。”尼德霍格說。
“姐姐，零伺又不能和任何物體發生互動，不需要保護。”提亞馬特提醒，這無疑又狠狠地向零伺的心窩捅了一刀。
“轉生要去到地府裏麵，如果我們在地府有熟悉的人脈就好。”陸飛歎氣，他在地府裏麵一個熟人……應該是熟鬼都不認識，轉生需要去鬼差那裏排隊登記，搞不好零伺還要再等上三天半個月。
“青龍沒有認識的龍脈嗎？”尼德霍格問。
“完全沒有呀……而且龍脈不是一個風水學問的詞匯嗎？”青龍無奈地笑笑。
“情況真是有夠糟糕的。”陸飛難堪地捂住自己的額頭，“總之先把去鬼門關的陣勢擺好吧，不可能讓零伺一個龍去鬼門關。”
“你需要什麽？”青龍問。
“蠟燭、紅線、羅盤……我想想，還要一個紙人。”
“紙人自己隨便拿張紙疊起來就好了。”尼德霍格從茶幾下麵翻找出來幾張A4紙，放到茶幾上麵。
“紙人上麵要塗我的血，紅線綁著我的紙人，要是我出了什麽意外回不來，你們就一邊叫我的名字一邊輕輕地扯動紅線，讓紙人跳起來。”陸飛疊紙人的同時也在向其他龍叮囑。
“蠟燭要幾根？”青龍把自己廟宇內的羅盤卸下來放到陸飛的麵前，懷裏還抱著一堆蠟燭。
“六根，多了也沒有用。”陸飛說，“如果六根蠟燭燃盡我還沒有回來，就試著拉紙人吧，不過那時候再拉也應該沒有用吧。”
“知道了。”尼德霍格她們都點點頭，陸飛咬破自己食指，在給紙人塗上自己的血並係上紅線後，讓零伺盤腿坐在自己對麵，然後開始閉上眼睛與零伺一同前往鬼門關。陸飛正坐在六根蠟燭中間，明明沒有風經過，蠟燭卻仍然在四處搖擺，讓尼德霍格她們都坐立不安。
鬼門關是陽界陰世的交界之處，也是死亡的邊緣。有的靈魂在鬼門關外麵遊走一遭，但是沒進去裏麵的陰陽道，便就又活過來了。從鬼門關走一遭還能活著回來的人，運氣突然都會變得很好，並且整個人都像是換了個模樣。陸飛和零伺在漆黑的環境之中穿過層層濃霧，出來後抬頭一看，赫然發現麵前有一座城門，城門上的大牌匾寫著七個蒼勁有力的金雕大字——幽門地府鬼門關。
在看見這七個大字的一瞬間，陸飛和零伺都感覺周圍的氣溫驟降，變得甚是寒戾。微微吹過的風卻像銳利的刀片劃過肌膚，甚至滲進骨子裏，由內而外地感覺到不安的冷。不過在這裏心髒也沒有跳動，血流的速度也不會加快，呼吸也不複存在，便感覺不到特別緊張。
眾鬼在鬼門關外排了一條長長的隊，一眼過去竟望不到底。陸飛和零伺趁著這些鬼魂剛剛死亡，身子還虛弱的時候，趕緊插進隊伍之中。又憑著身高優勢，踮起腳伸長脖子往盡頭的城門一望。兩旁都是牢不可破、固若金湯的銅牆鐵壁，還有著數十名鬼王與把門小鬼在一個接著一個檢查鬼的憑證，進入地府的第一關必定是最嚴格的，陸飛突然意識到零伺和他都屬於非正常死亡，連憑證都沒有拿到手。
“零伺，我們忘記讓尼德霍格她們給我們燒憑證了。”陸飛點了點零伺的肩膀。
“憑證？那是什麽？”零伺回過頭不解地望著陸飛。
“就是進入鬼門關的憑證，去買冥幣的地方就可以買到。”陸飛苦惱地捂起額來，“沒有憑證的亡魂就不能進地府轉生投胎，從而變成漂泊在陽界的遊魂，久而久之比會積累怨意，害人的厲鬼就是這麽來的。”
“也就是說他們這些鬼魂都拿著憑證咯？”零伺側過身子朝前麵的鬼魂手上一望，果然拿著一張大概長三尺寬二尺的黃紙，上麵印著朱紅的字體與印章。字體是“為酆都天子閻羅大帝發給路引”和“天下人必備此引，方能到豐都地府轉世升天”，上麵還蓋有閻王爺、城隍爺、酆都縣太爺的三枚印章。凡是人死後，親屬都會即燒掉它，這樣一來亡魂就拿著它到鬼門關，經查驗無訛後，方便入關，踏上轉世的道路。
陸飛按下零伺，告訴她先不要慌張。自己抬頭望向駐守的鬼王，仔細數了數，發現隻有十七個。陸飛眨眨眼睛，懷疑自己是不是數漏一個，便重新數起鬼王的數量。反複確認後，發現真的隻有十七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