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複蘇之角
周陽白澤遇到棱霽的時候,她的家族已經不複存在了。
隻剩下她和她妹妹的家,不管怎麽強撐都不可能過得下去。每日過著苦不堪言饑腸轆轆的生活,周陽白澤越來越痛恨自己的無力,後悔自己在血祭儀式麵前如此膽小,沒有配合父母一起向病弱的妹妹灌輸能量,這才導致分配不平衡,卻讓父母做了替罪羊。
周陽白澤的母親叫周陽惜我,是一位很會持家的白澤,並且在吃的方麵很有講究。說實話,能有這樣一位母親是他們全家畢生的福氣。
父親叫周陽子黎,考古學家。總是能帶回一些小玩意給周陽白澤,不過不是經常在家就對了。她的妹妹叫周陽雋子,光陰流過,雋子突然得了很嚴重的病,不時地會昏迷不醒。以至於日常出行都讓全家白澤非常擔心她的安危。為了安全起見,父母被迫中斷了雋子的求學之路,轉為她尋求醫療之道。而周陽白澤什麽也做不了,隻能坐在妹妹的床頭。陪她聊聊天,送送飯菜和水,安慰她的情緒。他們甚至還將一顆小樹苗栽培在位於妹妹房間的下方,透過窗戶就可以看到樹苗的成長,但沒想到十六年過去了,樹經曆了無數個秋冬春夏,逐漸壯實起來,可妹妹的病仍然不見好轉。
“我們隻有去尋求龍類的幫助了。”周陽子黎發出沉重的聲音,直擊周陽白澤的內心。
“他們不會同意的,血的秘密,他們絕對不會承認任何一個分支種族。”周陽惜我雙手交叉,很是擔憂。
“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不能再讓她病下去了。十六年的時間足以摧毀任何白澤的信心了,更何況雋子還是個孩子。她已經非常不錯了,我不能再看著她受苦受累。”
說做就做,雷厲風行,急急如律令。這就是周陽子黎的性格。
周陽白澤不知道父親是怎麽搞到龍族的書籍的。在開始研究的同時,妹妹也越來越消極,隻能竭盡所能的安慰她,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來吧,照著我說的做,這是唯一的辦法了。”周陽子黎抱著書籍,隨便翻閱著,快步走進周陽雋子的房間。
“雋子?啊,她又暈過去了!”周陽惜我大叫。
“不能等了,來!周陽白澤,站這裏來!”周陽子黎招呼周陽惜我和周陽白澤來到身邊。
血的儀式,就此開展。
不可控之勢,不可控之火。愈演愈烈,愈燃愈旺。那是魔鬼的禁書,是普通白澤不能觸及的領域。牽強的附加願望,付出的代價是無法承受的。
血光染紅整個房間,父母亦意識到強行為妹妹續命是行不通了,但是想要掙脫的時候為時已晚。周陽雋子靈魂,像是一個惡魔,貪婪地吸收著白澤們的生命。哪怕是一絲神經纖維也不肯放過。
父母被吸收的很快,因為他們是對周陽雋子投入最大且付出最多的人,妹妹自然了解他們的心,暗麵的貪婪已經一發不可收拾。父母在千鈞一發之際把周陽白澤推了出去,她的龍格保全了,但是大部分能力被吸收了過去,轉移到了妹妹身上。
在最後的那一刻,周陽子黎和周陽惜我囑托周陽白澤照顧好妹妹,並且不要把他們被妹妹吸收而死的事實告訴她,就說是隨著父親一起去考古了。
從此,周陽白澤一蹶不振。妹妹日漸成長,而她卻放棄了競選白澤王座。轉而日複一日的研究父母被妹妹吸收的真相,以及那個血的儀式,殘忍的儀式。
妹妹成長的很快,不久就當上了白澤王。自尊心高傲的她也不願承認周陽白澤這個每次競選都墊底的姐姐,並將其趕了出去。周陽白澤隻好寄宿於荒野之中,直到她遇到了棱霽老師。她推舉周陽白澤成為下任神靈之首,並且將她往那方麵訓練,據說棱霽早早就擔任神靈之首一職,但也是退任最快的一員。在那以後周陽白澤果然為神靈界做出了大奉獻,但也不是沒有代價的,她失去了她的摯愛——索倫森,也背負了虛空的七道封印,但是那是守護眾神生命,壓製紮克斯帶來的傷痕的唯一方法,所以周陽白澤寧願背負起來。
“你的聖翼現在屬於我們,很快你也會成為我們的一員。”虛空首腦的聲音低沉,震撼人心。
“非常感謝你們的幫助。”周陽白澤單膝跪地,俯身向虛空首腦鞠躬。他們沒有回應,悄然無息地在周陽白澤的麵前化作一團團煙霧消失。
聖翼受到的傷害,背負聖翼的本身也會有同感。周陽白澤渾身上下都像是被打滿了補丁,整個龍沉浸於一種如同深潛的壓抑感之中。她邁著蹣跚的步伐離開虛空的主殿堂,跳上自己停在軌道外圍的飛船,回頭望向隻剩下一個主殿堂大小的虛空神殿。
周陽白澤不是很明白虛空究竟發生什麽,但是在剛才虛空首腦對她說的話中,她可以知道是有龍冒充英靈座襲擊了虛空。不過虛空過於想要重振自己的種族,便同意了周陽白澤的合作請求,為她的聖翼上刻印出抑製混沌傷痕的封印。
“封印的來源與傷痕是同樣的,一定要保證封印不被破除才能抑製住混沌的傷痕。”這是虛空首腦對周陽白澤的叮囑,這令白澤不禁想到紮克斯的聖翼,和他身上的傷痕,既然來源是同樣的,那究竟又是誰給了紮克斯這樣的力量。
更令她在意的是,把虛空虐殺的體無完膚的龍類,竟然隻有一個小隊的數量。實在是太匪夷所思,看遍全宇宙都不可能會出現如此厲害的小隊。就在周陽白澤正低著頭思考之時,她的飛船突然像是遭受到了撞擊,猛烈地四處搖晃。周陽白澤立刻驚醒,扶著座椅的把手穩定下來,然後站在椅子上查看窗外的情況。但很快她的臉色變得蒼白,因為自己已經被混沌給包圍住,想要掙脫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你已經無路可逃了,神靈之首。”裘迪斯奸笑,把飛船停到周陽白澤的飛船麵前,把機械臂甩出去和周陽白澤的飛船固定,再從飛船前端發射電磁幹擾,致使周陽白澤的飛船內部的所有儀器失靈,就連艙門也不能打開,“乖乖地跟我們走吧。”
混沌的內部充斥著腥紅的雜物,它隱藏在一顆根本不起眼的星雲裏麵。隧道像是腸道,牆壁的褶皺又像是觸須,周陽白澤覺得這裏像是充滿了廢物的屠宰場,如果她現在能捂住自己的鼻子肯定會毫不猶豫地做,可是她的雙手都被鎖鏈給纏住了。混沌的鎖鏈說來也奇異,像是一個生物一樣自主地纏到周陽白澤的雙手上,在它的兩邊也能看到類似於頭顱樣子的銬環,狠狠地咬住手腕。
周陽白澤想起自己和棱霽老師見麵的第一天,她還在叢林之中遊蕩著不知所向,就連野生的動物也捕捉不到,一點用處都沒有。饑餓的她沒有力氣去奔跑,無法聚精會神地去傾聽野生動物的聲音,但是還可以聞到它們發出的味道。憑借著生存本能,周陽白澤在灌木叢中穿梭,鋸齒狀的葉子劃破她的肌膚,留下一處處深長的血痕,然而她已經沒有什麽好怕的了,再不進食就會失去知覺。
扒開最後一處灌木叢,來到了樹林旁的小河邊。周陽白澤接著香味才慢慢地打起精神,她讓已經眼冒金星的自己暫時平穩下來,連續做了好幾個深呼吸,才勉強看得清楚麵前的東西。
一個全身都由機械部件武裝的龍類,盤腿坐在篝火旁烤著她釣上來的魚,隻見她把抓上來的魚放到地上拍暈,再熟練地用利爪剖開活魚白嫩的腹部,將其的腸雜肝髒去除,再放入水中洗淨,最後亮出一根利爪切斷魚頭,用樹枝穿插全身,舉在篝火之上烘烤。
周陽白澤看得口水直流,肚子也咕咕直叫。她現在根本就沒有注意麵前這個龍類的樣貌,連滾帶爬地來到篝火的麵前,竟自顧自地摘下一個還沒有烤熟的魚,狼吞虎咽地吃起來。
“喂,就算非常餓,拿我的魚之前不應該跟我說一聲嗎?”棱霽看著眼前這個一聲不吭就搶走一條魚的白澤,放下剛剛被開膛破肚的魚,走到了白澤的旁邊,抓住她破舊的和一張抹布沒有區別的褐色衣服,把她拎起來。可是剛剛拎起半米多高,衣服竟然就被撕破,周陽白澤直接掉了下去。她也不管自己的屁股有多疼了,仍然大口大口地享受著根本就沒有熟透的魚,盡管很難吃,但這就是救命稻草。
“小鬼,你是啞巴嗎?”棱霽傻傻地看著被撕下來的衣服的一角不知所措,趕緊搖頭自醒,“光顧著吃我的東西,不怕我向你收費嗎?別以為你就連衣服都沒有穿的,掛了一件抹布在身上,我就不會找你要錢。”
“我……”周陽白澤咽下魚肉,“不是啞巴。”
“不是啞巴就是你占我便宜的理由?”棱霽惱凶成怒,但看著麵前這個可憐的幼年白澤,又不忍心下手。隻好處處裝作威脅的樣子,希望能把白澤給嚇跑。
“謝謝你的魚,能不能再讓我給我妹妹帶一條?”周陽白澤很有禮貌地向棱霽鞠躬。
“你的妹妹?”棱霽挑眉,疑惑地望著周陽白澤。
“是的,很抱歉……我和我的妹妹已經很久沒有吃過東西了。”看著周陽白澤身上的破布,棱霽不禁同情她起來,明明這麽小卻無家可歸,連東西都吃不飽,她們的父母實在是一點都不像話,怎麽能這麽不盡責任。
“那你再拿三條走吧,我抓了八條。”棱霽重新回到篝火旁邊,靠在背後的石頭上躺下。
“非常感謝!”周陽白澤高興地跳了起來,差點站不穩而摔倒,她伸出顫抖著的雙手,把三條魚都抱在自己的懷裏,“這些魚……都是你自己親手抓的嗎?”
“當然是。”棱霽不知道什麽時候叼了根草,閉上了那血紅的猙獰的雙眼。周陽白澤這時候也才看得清楚,麵前的龍類有著一頭漂亮的銀發,但下巴卻像是惡龍一樣的牙齒。她的頭頂上還有一雙耳朵,被包裹在及腰的銀發之中。
“真的嗎?”周陽白澤動心了,如果自己也能學會這種捕獵技巧,妹妹和她都不用擔心填不飽肚子一事,“拜托你!收我為徒吧!”
“什麽?”棱霽一驚,瞬間從地上蹦了起來,看著朝著她下跪的白澤,大腦變得一片空白。
“我也想學習如何捕獵!求求你收我為徒,教會我這項技能吧!”
“等等……孩子,你……”棱霽看著周陽白澤,她和自己一樣有著一頭銀發,隻不過她沒有梳理而顯得雜亂。誠懇下跪的她,在稚嫩的臉龐上還能看到不知從何而來的刮傷。原本四處擺動的尾巴,現在也安靜下來,平直地擺放在地上,說明她下定決心要拜棱霽為師。
“老師!”周陽白澤緊閉著雙眼,她不敢抬頭看棱霽,她怕自己會看到一張否認的難看的神情。
“好啦……我知道了,我的名字叫尤克特拉希爾·棱霽。”棱霽友好地伸出手,朝著周陽白澤微笑,“你的呢?”
“周陽……白澤!”周陽白澤慢慢抬起頭,兩眼瞬間變得神采奕奕,開心地大笑起來,握住了棱霽的手,“您真的決定了……收我為徒嗎?”
“當然,以後你就是我的大弟子。”棱霽輕輕地拍了拍周陽白澤的肩膀,“先說好啊,你妹妹我可不教。”
“沒事的老師。”周陽白澤握拳,“您教會我就行了,我妹妹我自己來教。”
“這樣嗎,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