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製藥之斷
“小事小事,買藥要緊。”車夫大笑,用滿是褶皺的手摸出了一包煙,打開盒蓋倒了倒,把最後一根煙拿了出來,便隨便把煙盒往地上一扔,在寒風中點起火來,大口地吸著香煙,吞雲吐霧。
顏丹進去買藥,老板很快就答應下來,給她拿了一大箱,上麵寫著四個字——定喘膠囊。喜笑顏開的顏丹接過箱子,當場打開看了看,裏麵裝的全是藍白相間的小膠囊,有板有眼的包裝在一張塑料板內,看上去就和正規的藥沒什麽區別。
顏丹便興高采烈的回到家中,當晚就給母親服用下去,服用沒多久母親便不喘了,顏青和顏丹一同欣喜若狂,歡呼的擁抱起來。不過後來的幾個月,這種藥一吃就不會再喘,不吃就喘的厲害,比沒吃藥的時候還要嚴重,並且每吃一次還要用上比原先更大的劑量,顏丹擔心這藥是不是不管用了,顏青便說道藥物吃多了都會產生抗體的,不需要太過擔心,便繼續給母親加大劑量,不斷從江東藥城訂藥。
再後來,這藥完全不管用了,母親也喘的根本不成樣子。四十歲之後,她便經常摔倒、扭傷,顏青和顏丹想辦法買跌打藥也不起效果,她的身體對很多藥都產生了抗體。
顏丹怎麽想也想不明白,好好的藥物怎麽越吃越不管用。
二十年後的今天,顏丹當上了一位記者,她做夢也沒想到會看到這一則新聞,這不由得讓她想起母親當年的藥。
“顏丹,你找到什麽有用的信息沒有?”沈友麵對電腦坐著不動有一整天了,百般無聊的他湊到顏丹旁邊來聊聊天,找找樂子。
“哪能有什麽信息呀,現在信息傳播快,謠言被辟謠的也快。”顏丹繼續目不轉睛的盯著屏幕,不斷的拖拉著鼠標滾輪,看都沒看沈友一眼。
“我看到一則還沒被辟謠的,我給你總結下哈。”沈友回到自己電腦麵前,清了清嗓子,“連阪市東海區三福島縣製售假藥囂張,產業鏈依然膨脹,害人不淺。”
“哦。”顏丹繼續瀏覽著網頁上的信息,半晌後便突然離開座位湊到沈友麵前,“什麽市什麽區?”
“哇,你嚇死我了。”沈友正了正身子,“索菲亞的連阪市東海區三福島縣。”
“製作假藥,有名單嗎?”
“我找找。”沈友拖著鼠標,“找到了,這裏有列舉出來的名單,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顏丹讓沈友讓位置給她,便立刻快速的瀏覽起來,她在這一大堆假藥名單之中驀然看到了自己母親曾經吃過的那種藥——定喘膠囊,立刻就呆在了沈友的電腦麵前,一直到沈友推搡了下她的肩膀才回過神。
“怎麽了,你覺得不對勁嗎?”
“我看到了我母親曾經吃過的藥,現在她身體很不好,搞不好吃的就是這些假藥。”
“不會吧,這麽巧……”沈友意識到有些不對,立馬改口,“呃,我是說你正好有機會能去證實了。”
“嗯,我一個龍去吧。”顏丹向沈友點點頭,便隻身前往。
來到這座小城,顏丹覺得又髒又亂,這種三不管地帶。與那時候一樣,沒有熟人也沒有線索,站在數不計數且陌生的藥店門前茫然,隨便看過去一個路人都像是做假藥生意的。
顏丹想了想辦法,總不能隨便拉過來一個就問:你是不是做假藥的,能讓我拍一下嗎?便果斷打消了這個念頭,看著蹬著三輪車的雄性龍類們,便決定上前去問個究竟出來。
她找到一個車夫,拿出一百塊錢:“你們有沒有治哮喘的藥廠?”
“你想去哪個,我們這裏到處都是。”
“有那麽多藥廠嗎?”
“甭問了,你跟我來就知道了,哪一家都是製藥廠。”車夫大笑道,接過一百塊錢帶上了顏丹。
三輪車在石子和泥土路上顛顛簸簸,比起這段不舒適的路程,更難受的是漫天飛舞的塵土。顏丹隻好眯著眼睛看著前方,盡量少呼吸些塵土進去。
“這些龍,不會因為我是外地的,就高價賣我藥吧?”顏丹拍了拍車夫的背。
“甭擔心,我帶你去個熟龍那兒,就說你是我親戚。”車夫故作猶豫地看著顏丹,顏丹隻好再遞給他五十元。
顏丹愣了愣,想想不對勁,“算了,你千萬別說認識我了,就把我送到那裏吧。”
“行。”車夫點點頭,便繼續賣力踩著踏板。舉著五十元不好意思往口袋裏麵塞,顏丹告訴他沒關係,這麽冷的天勞煩你拉我,這錢應得的。
七拐八彎的繞了不知道多少路,車夫最終在一個破舊的民宅前麵停了下來,徑直的走了進去,顏丹也下來,聽見他熟絡的呼喊著宅主人的名字。顏丹也跟著走進去,環視小院周圍,掉漆的木板門大敞大開著,裏麵是幾間年久失修的小平房,不知擺放著什麽東西,總之是一大堆蛇皮袋子。右側的廂房門窗也敞開著,裏麵有幾位農村婦女,她們麵前放著幾個紅色的大洗衣盆,一邊說笑一邊推搡著什麽。
顏丹走近一看,髒亂的水泥地上擺著橫七豎八的五顏六色的空膠囊。幾個婦女把膠囊撿起來,一個個掰開,再把洗衣盆中的白色麵粉樣的粉末裝進去,再合上膠囊,然後隨便放進一個連標簽都沒有的空塑料瓶裏麵,直到一瓶裝滿之後,隨手撕下一塊棉花塞進瓶口堵著,再旋緊蓋子。
“洗衣盆裏麵裝的是洗衣粉嗎?”顏丹試探性的問道。
“是藥粉。”一位婦女大笑著回答。
“是什麽藥粉?”
“你想治啥病就是啥藥!”婦女抬頭回答,隨後又埋頭苦幹。
顏丹順口脫出母親曾經用過的藥名:“這種藥還有嗎?”
婦女又開始大笑:“這裏的藥都是一個方子!”
顏丹一驚,“那風濕骨病的藥也是這個嗎?”
“都一樣!”一位婦女不耐煩地回答道。
宅主人出來便詢問顏丹要多少藥,顏丹隨便敷衍了幾句就離開了,她怕問得太多打草驚蛇,就匆匆忙忙的和車夫離開,路上車夫告訴她這裏還有許多這樣的“藥廠”,就單一個村裏便有許多。
顏丹下車後便隨便走了幾街,找到了個賣紅薯的攤位,買了兩個烤紅薯就坐下來暖著早已凍僵的手,順便和賣紅薯的老大爺聊著。
大爺告訴顏丹:這個小城十幾萬家戶,老早就有人做起假藥生意,那時候能掙很多錢,就變成手藝傳下來了,之後賣假藥的越來越多,這在當地不是個秘密。最近幾年老是有上麵來查,不過是例行公事而已。
顏丹點點頭,表示了解了。
假藥主要靠的是郵遞生意,而這當地最火的就是郵局。
顏丹立刻上車回到公司,因為這一次做了初步的探訪,對這次新聞節目便胸有成竹了,回到公司報告了選題,上麵就指派沈友跟著顏丹一起做助手,在後麵攝像。
南宮文樂和青龍總算是來到江東藥城麵前了,這裏破破爛爛的,完全不像是個藥城的樣子,五顏六色的塑料袋在地上隨處可見,還有不知由什麽成分組成的小水潭在路邊,南宮文樂踩到後便立刻去用樹上的雪洗了洗腳爪,嘴裏還一邊嘀咕著髒話。
“這下要從哪裏問起來好呢?”青龍看著變形成類人模式的南宮文樂,茫然問道。
“隨便找個人問問,尼德霍格吃的藥是什麽種類來著?”
“抗抑鬱藥物吧,好像叫這個。”
“嗯。”南宮文樂點頭表示知道了,便隨便找了個車夫詢問。
“找藥啊,妹子你等著,我進去給你問問。”車夫準備進店詢問,但是被南宮文樂給拉住了,被迫的和她對上視線,聽著南宮文樂那沒有感情,如同機械合成音一般的語調,他感到很是不愉快。
“你們這裏是賣藥,不是製藥?”
“我……我怎麽知道,說了去幫你問問嘛。”車夫沒好氣的拉開南宮文樂的手,觸碰的那一刻發覺甚是冰涼,渾身打著哆嗦進去店裏,和老板扯嘴皮子,隨後出來給南宮文樂她們做了個“進去吧”的手勢,便繼續待在一旁抽著煙。
老板低著頭用熱抹布擦著玻璃櫃,完全沒有在意進來的南宮文樂和青龍,直到被南宮文樂用左手在玻璃板上用力地點了點才意識到,便有些生氣的抬起頭看著她們,不過在看到她們的臉龐後便不再生氣了,竟是從未見過這般美麗的女子,好聲好氣的接起客來。
“請問有什麽事嗎?”老板笑著迎接她們,把抹布放在一旁。
“你們這裏是做藥的嗎?”南宮文樂冷冰冰的問道。
“我們這裏隻賣藥,不做藥。”
“不做藥?”南宮文樂頓了頓,“藥盒上寫的地址不就是你們這裏嗎?”
“那是錯的,真正做藥的在索菲亞,連阪市東海區三福島縣。和我們這裏沒關係,遠得很,藥都是從那裏運來的。”
“嗯,知道了,謝謝。”南宮文樂道謝後便和青龍一起到大街上轉了轉,找到一個小攤子買了四個烤紅薯,兩個南宮文樂拿著,兩個青龍拿著。青龍沒著急著吃,而是放在手中暖了暖手,南宮文樂一口半個,沒過多久就吃的精光。
“現在我們要立刻趕去索菲亞,還是先回家?”南宮文樂咽下紅薯,詢問青龍。
“繼續去索菲亞吧,我們這樣跨國不太好。”青龍停下想了想,“我聯係尼德霍格,讓她妹妹給我們辦張護照,然後我們再去機場,飛往索菲亞。”
“嗯,連阪市東海區三福島縣,原來罪魁禍首就是這個地方嗎。”
“嗯,早去早回吧。”說罷青龍放下紅薯袋子,拿出朱嗒音聯係尼德霍格,詳細的說出了地址,尼德霍格表示會讓提亞馬特把護照和機票送過去,隻要青龍她們在星河機場附近的賓館隨便訂個房間稍作休息,等著就行。
青龍隨後又把尼德霍格的計劃告訴南宮文樂,南宮文樂點點頭便變形成邁凱倫P1,在青龍上來之後便立刻前往星河機場的方向,在冰雪覆蓋的道路上摩擦出冰花,將它們甩在身後。銀裝素裹的冬日樹林中,一輛橙色跑車又重新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