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的守侯1
他穿著明黃色的龍袍,可是,為什麽,他的的頭發…全白了?
藍沫懵然地站在那裏,淚眼朦朧地望著他,雖說一頭白發也絲毫擋不住他絕世無雙的容顏,但是為什麽,她隻不過是沉睡了三年,他就成了這般模樣?
“父皇!”南錦嗲聲喊道,撲進了男人的懷裏。
齊澤奕俯身,將小孩抱起來,滿眼的慈愛,然聲音卻是十分冷冰的對賀蝶兒說:“如果下次,你還敢私闖乾和宮,就自已收拾東西,滾出皇宮!”
那樣無情的話,嚇得賀蝶兒麵色慘白,委屈地張開紅唇,話還未說出口,就聽南錦小聲哭訴道。
“父皇,我討厭她,你讓她走好不好,孩兒隻要母後!”小小人兒的話裏含滿了哭腔,聽得藍沫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滋味兒,他都三歲了,自己這個做母親的,卻從未陪伴過他……
齊澤奕寵溺地看著他,柔聲答應:“好,這次父皇聽你的!”語畢,一聲令下:“來人啊,將賀蝶兒送出宮去!”
賀蝶兒一聽,嚇得癱軟在了地上,哭地撲過去拉住齊澤奕的衣擺:“皇上,蝶兒知錯了,不該私自來乾和宮的,求皇上收回成命,蝶兒以後再也不敢了!”
然任由她怎麽求饒,齊澤奕都不再看她一眼,領了命的羅峰走過來,示意身後的兩名侍衛,將賀蝶兒架走了。
藍沫愕然,原來她就是之前那幅畫上的賀蝶兒,沒想到真人比畫像上,更同自己要相似。
諾大的桃林沒了賀蝶兒的哭聲,頓時就安靜了下來,南錦賴在齊澤奕懷裏,吧唧著嘴問:“父皇啊,月姨都說母後的毒已經解了,可是為什麽母後還沒醒過來呢,錦兒真希望母後能早點睜開眼睛,看看錦兒都長這麽大了呢!”
小孩子的話,如同鋒利的針紮入齊澤奕心間,他自然也是同孩子一樣,盼著沫兒醒來,可是都三年了,她還是睡在那裏,從未動過。
看著前前知落傷心的父子,藍沫再也忍不住,緩邁著步子從桃樹後走了出來,哽咽的聲音似呢喃般,輕輕地喚了一聲:“奕……”那個字一出口,淚水便如斷線的珍珠,不停地從她眼裏墜落。
輕飄飄的聲音隨風落入齊澤奕耳中,聽得他渾身一震,像是夢幻般,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然後當雙眸轉向發聲處,看著那抹消瘦的白色身影站在那裏時,他的瞳孔,陡然睜大。
“母後!”小南錦率先反應過來,掙紮著從齊澤奕懷裏跳下來,猛地跑過去撲在了藍沫身上,“母後,你終於醒了,嗚……母後終於能看到錦兒了!”
藍沫心裏猛猛地顫抖著,她蹲下去,將小小的人兒摟入懷中,含著淚扯出一抹笑:“錦兒,你都長這麽大了……”
“是啊,錦兒長大了,以後要保護母後!”小南錦一臉認真地說著,然後牽起藍沫的手說:“母後,錦兒和父皇都好想你!”
他牽著藍沫,停在了齊澤奕的麵前,小孩子真心懂事,知道父皇和母後一定有很多話要說,所以現在不是他該纏著母後的時候,於是就跑出了桃林,決定去找月姨他們,告訴母後醒來的消息。
微風吹過,拂起她的白色衣服盈盈飄揚,一片片粉色的花瓣在空中漫舞,縈繞著他們打轉兒,有一瓣甚是調皮,飛到了他們中間,擋住了他們的視線,然後才飄飄悠悠,落在了地上。
“沫兒……”兩人凝視許久,齊澤奕才找到自己的聲音,三年了,就在他以為她永遠都不會醒來的時候,她終於站在了自己的麵前。
“奕,我好想你!”藍沫大哭出聲,撲過去緊緊地摟住他。
齊澤奕伸出手臂,反抱著她嬌瘦的身子,心裏一時間溢出了太多複雜的感情,沫兒,沫兒,她終於回來了。
“沫兒,我以為,你再也不會醒來……”他的雙臂,注滿了他全身的力量,那樣緊地擁著她,緊得幾乎要將她揉進自己的身體裏,生怕鬆了半分,她就消失了。
藍沫把臉埋進他的懷裏,聞著他的味道,聽著他的心跳,哽咽的發出聲音:“我做了一夢,一個很真實的夢,還以為是回到了屬於自己的那個時代,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可是夢醒了,我終於再見到你……”
“沫兒…沫兒……”齊澤奕一遍遍喚著她的名字,她的哭聲,叫他心都碎了,輕鬆開手臂,捧起她早已哭花了的小臉,眼裏流露出濃濃的深情,毫不猶豫地就俯首下去,含住了她的雙唇。
他太想念她的味道,每時每刻都在想。可是他不敢吻得太深,怕剛醒過來的她身子還很弱,承受不了,淺淺的親吻過後,便將她打橫抱起,朝了寢殿快步走去。
不稍一會兒,整個皇宮都傳遍了皇後已經醒來的消息,一大群人都趕來了乾和宮看藍沫。
月薇兒和月銘殤先來,看到清醒的藍沫,兩人都是喜出望外,薇兒又替藍沫診了脈,說是她體內的餘毒已經全清,隻要多加休養,便能痊愈了。
隨後來的,有悠蘭公主和雲飛駙馬,兩人帶著年滿五歲的明碩前來看她,最後一個來的,是韓予洛。
見到隻有他一個人來,藍沫疑惑地問:“予洛哥哥,希瑤姐姐呢?”
一聽到希瑤的名字,予洛的臉上就閃過一陣失落,黯然地說:“她走了。”
當初奕下令將禦北山莊抄家時,希瑤苦苦地求他,讓他去替禦北山莊求情,可是奕意已決,又豈是他能左右的,所以就拒絕了希瑤,沒想到希瑤性子太烈,便私自出走,留書說要回家同禦北山莊共存亡。
他追著去禦北山莊,卻沒有找到她,整整三年,他再也沒見過希瑤。
聽了予洛說完緣由,藍沫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麽好,隻能安慰他:“希瑤姐姐若是對你有情,就一定會回到你身邊的,予洛哥哥可千萬別放棄!”
韓予洛苦笑著點頭,他也希望,有生之年,還能再見希瑤。
一群人在宮裏陪了藍沫許久,直到夜幕時分方才離去。食過晚膳,小南錦賴在藍沫懷裏撒嬌,給她講一些這三年來發生的事情,直到講得累了,便躺在藍沫懷裏睡了過去。
齊澤奕吩咐小雪和小碧把南錦帶到隔壁的房間睡覺,這一天他都沒有和藍沫好好單獨相處,現在,時間隻屬於他們兩。
望著齊澤奕那一頭白發,藍沫心裏十分難受,方才她問過月薇兒了,薇兒說,為了能找到救她的方法,齊澤奕不惜以身試藥,結果有一次試完一種藥後,便一夜白頭。
眼淚又不小心盈滿了眼眶,她主動攀上他的脖子,目光幽幽地看著那一絲一縷的白發,哭著說:“奕,為什麽你和你的後世都這麽傻呢,一個為了我死於車禍,一個為了我一夜白頭,我不值得你們這樣……”
齊澤奕聽得有些糊塗,捧著她的臉,擰眉問:“什麽後世?”
藍沫吸了吸鼻子,收回淚水,“還記得我和你說過嗎,我本不屬於這個時空,來自於未來二十一世紀,在那裏,有一個男人,他叫Leo,是你的後世,他很愛我,可是我卻從來不知道他的存在……”
接下來,藍沫便將夢境裏的所有事情,告訴了齊澤奕。
“沫兒,Leo沒做完的事,我一定會幫他完成,這一生,我都會好好守護你!”他心疼地吻去她滿臉淚水,心裏卻在感激著自己的後世Leo,讓他在這一世裏能夠遇到藍沫,明白人世間,什麽都比不過真情重要。
藍沫眨了眨眼,嘟著嘴問他:“既然說要守護我,那今天那個賀蝶兒又是怎麽回事,你幹嘛趁我昏睡的時候,讓她進宮,難不成是想找個我的替身?”
齊澤奕莞爾淺笑,他就知道,這個小女人一定會問到這件事,“賀蝶兒住進宮裏,隻是個意外,為了給你找到解藥,我聽聞西域極寒之地有一種天山雪蓮能解百毒,於是就讓賀蝶兒的父親帶人前去尋藥,結果發生意外,他死在了西域,出於感激,我就讓無父無母的賀蝶兒住進了宮裏!”
“那你有沒有碰過她?”藍沫哼哼著問,她就不信,這個男人會為她守身如玉三年。
齊澤奕勾起唇角,露出一抹邪魅十足的壞笑,啞聲說:“我日夜守在你身邊,哪有機會碰別的女人,現在你醒了,是不是該補償我呢?”
剛才薇兒也說了,藍沫的身體已無大礙,所以如果行閨房之事,她應該也是能承受得了的。
聽出他話語裏的曖昧,藍沫撇了撇嘴,鬆開他的脖子,故意說:“我才不要補償呢,是你自己願意忍,可與我無關!”嘴裏這樣說,其實她的心裏,早就樂開了花!
“小壞蛋,還說與你無關,看我怎麽懲罰你!”齊澤奕壞笑道,撲過去就把藍沫壓在了身下。
突來的重力讓整張柔軟的床也下沉了一些,藍沫不停地躲著他的手,大喊著:“誰壞了,你才壞,人家才剛醒,就想著要嘿咻,你才是壞蛋!”
齊澤奕擒住了她不停揮舞的雙腕,與她鼻尖相對,收斂起壞笑,而是十分認真地對她說:“沫兒,我是真的想你……”
語畢,不等身下的人兒有所反應,就溫柔地吻上了她的唇。
屋內一室漣漪,床上深情纏綿的兩人,全然不知,正有一個鬼鬼祟祟的小腦袋,從門縫裏鑽了出去,小家夥一臉偷笑,對著身後的小雪小碧輕聲說:“父皇母後在打架,我們也回去睡吧!”
小雪小碧同時汗顏,都怪月銘殤,什麽不好教,偏偏教小皇子閨房之事,這下可好了,這孩子還親眼目堵了他爹娘在辦事兒,如此少兒不宜的畫麵,光讓人想想,就覺得羞啊!
翌日清晨,藍沫還未起床,小南錦便興衝衝地跑了進來,嘴裏不停地喊著:“母後母後,快起來,我們去看新皇登基!”
藍沫睡眼惺忪地伸了伸懶腰,都怪該死的齊澤奕,昨晚幾乎折騰她到天亮才肯放過她,真是一晚上就把三年來的給補償完了!
“錦兒,什麽新皇登基啊?”她的腦子還處於睡眠狀態,半睜著眼問。
南錦伸出胖呼呼的小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臉:“母後別睡了,父皇要把皇位讓給四叔,新皇登基大典馬上就要開始了!”
騰地一下,藍沫就從被子裏鑽了出來,她總算是聽清楚了小南錦的話,奕不當皇帝了?
“當初母後還沒醒的時候,父皇就說過,隻要母後能醒,那他便用江山來交換,現在母後醒了,父皇自然是不當皇帝了!”像是知道藍沫的疑惑,小南錦稚聲稚氣地說道。
藍沫愕然不已,奕為了她,真的連皇位也不要了?
她速度下床穿好衣服,牽著南錦的手剛走出寢宮,就見羅峰侯在那裏,他的身後停著一輛馬車。
“屬下奉爺的吩咐,在此等侯夫人!”羅峰恭敬地福身道,“夫人請上車吧,爺在宮門等著您!”
藍沫不解,卻還是抱起南錦,坐上了馬車,一刻鍾後,車子停在了宮門外。
在這裏等著的人,不止齊澤奕,還有月銘殤和薇兒,以及韓予洛。
“這是要去哪裏?”藍沫跳下馬車,走到齊澤奕身邊,疑惑地詢問道。
齊澤奕握起她的手,柔聲說:“浪跡天涯,過逍遙自在的日子,從此再也不參與世俗紛爭,可好?”
他,真的放棄了好不容易才得來的皇位?藍沫有些激動,沒想到這一昏睡,醒來後終於得到了她想要的,那就是和他一生一世一雙人,過幸福自由的生活。
“好!”她慌忙點頭答應,眼裏溢出歡喜的淚,又問道:“薇兒姐姐他們要和我們一起嗎?”
月銘殤回道:“不了,我和薇兒要回納察爾小鎮隱居,所以今天便要和你們分別了!”
聞言,藍沫有些失落,雖說天底下無不散之宴席,但他們是自己在這一世的朋友,好不容易醒來,還未相聚太久,又要分離。
“那予洛哥哥呢?”
“我要去找希瑤,哪怕天涯海角,也要找到她!”韓予洛堅定地說著,曾經他以為自己會一生為國,守遠帶兵守衛國家的疆土,可是自從遇到了希瑤,他便隻想守護她。
藍沫縱使有再多的不舍,也隻能道:“予洛哥哥,願你早日找到希瑤姐姐!”
“恩,你們要好好保重,就此別過!”韓予洛說道,翻身上了上,揚鞭一揮,絕塵離去。
“我們也該走了,沫沫,有機會便來納察爾小鎮看我們!”見予洛已走,月銘殤也說道,和薇兒分別上了馬。
藍沫含淚道:“我一定會去找你們的!”曾經一起經曆生死,見證歡樂,現如今要各自追尋自己的幸福,分離,縱使有再多的苦澀,也必將麵對。
目送著月銘殤和薇兒離去,直到他們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了眼中,齊澤奕才牽起藍沫的手:“走吧,我們也該出發了!”
“奕,我們去哪裏呢?”上了車,藍沫便問道。
“先去蒼雲庵看看母妃……”
“哦…咦,之前你該不會是把錦兒藏在蒼雲庵吧?”
“是啊……”
“嗚…可惡,如果我早知道就不會中夜琿的計了……”
“……”
“對了,你的頭發以後都會是這個樣子嗎,要不我也把頭發染白,我們做一對白首夫妻,怎麽樣?”
“……月姑娘給了我一種藥,說隻要每天按時服用,頭發會變回以前的樣子!”
“真的嗎?”
“恩……”
一輛裝飾普通的馬車,速度緩慢地行駛在街道之上,不一會兒,便出了皇城,朝著霧靄朦朧的蒼雲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