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5節 馬車擋道

  眼眶不自覺地濕潤起來,她幽幽地自言自語:“奕…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你若安好,便是晴天,所以,嫁給龍錦辰,她心甘情願……


  圍牆上的齊澤奕,憑借著內力,自然是把藍沫低聲自語的話全部聽見,他身心俱顫,說不出的揪痛,明明要嫁人了,她卻還想著他……


  看著她流出的淚,齊澤奕多想下去,去問她既然還愛他,又為何要答應嫁給龍錦辰。可就算是問了,又能如何,他現在自身難保,又何必要把她牽扯進來?


  這般想著,他終是獨自咽下那針紮般的心痛,剛準備起躍離開,卻見走廊上的藍沫突然身子一陣搖晃,暈倒在了地上!

  整個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齊澤奕未作多想,直接翻身躍下,落在院中,然後快步朝藍沫奔去。


  她的臉蒼白如雪,靜靜地躺在冰冷的地上,儼如沒了生命跡象般,齊澤奕忙把她扶起,不想入手處,她的身子寒冷如冰,沒有絲毫溫度!

  “沫兒?”齊澤奕輕喚一聲,將手探向她的額頭,一片滾燙!

  她發高燒了!

  真是個蠢女人,這麽冷的天還在外麵吹風,不受風寒才怪,難倒離開了他,她就這麽不懂得照顧自己嗎?


  而且明天都是要當新娘的人了,這樣病焉焉的,怎麽上花轎!

  他說不出的心痛,把起她進了屋子,然後將她放到床上,蓋上被子。


  “奕……”昏迷中的藍沫突然嚶嚀一聲,驚得齊澤奕收回了手臂,以為她快要醒來,他準備撤身離開,卻發現她仍舊處於昏睡狀態。


  坐在床沿,他靜靜地望著她,這個曾經讓他用生命去愛的女人,從此以後,就要嫁為人.妻,而他,卻還要等待屬於自己的時機。命運將他們安排到了不可交集的平行線上,如果,當他奪得至高權位,又是否可以改變,讓那平行線發生變化,再次產生交集?

  他緊抿雙唇,隻是深深地凝視著她,似要將她的模樣刻入腦中,永生不忘。


  “你這個傻女人,我不值得你如此傷心!”齊澤奕幽幽歎息出聲,修長的手指輕撫上她的臉頰,然後慢慢下滑,把手掌放在她的胸前,將自己的內力輸給她。


  一個時辰後,藍沫醒了過來。


  睜開眼的刹那,她如同受了驚嚇般,猛地從床上坐起!

  方才,她不是在外麵的走廊上嗎?而且,好像自己還暈倒了,可又為何會躺回屋子裏?

  雙眼在屋子裏左右看了看,藍沫掀開被子,然腳尖剛著地,整個人就怔住了似的,愣在那裏再也不動。


  因為,她隱約在空氣中,聞到了齊澤奕的味道?


  是他嗎,是他來過嗎?

  藍沫顧不得穿上鞋,飛快地跑出房間,望著外麵漆黑的院子,似想要找到齊澤奕的身影。


  一定是他來過,否則怎麽解釋她會睡到床上,而且屋子裏有他的味道,她不會弄錯的!

  “奕,是不是你來過…奕,你回答我!”眼淚瞬間模糊了視線,她跑進院子裏,左右望著,魂不守舍地焦急大喊。


  可是,回答她的,隻有呼嘯而過的風聲,沒有她期望聽到的聲音。


  希瑤過來的時候,見她赤足站在院子裏,頓時嚇了一跳。


  “沫沫,你這是怎麽了,這麽冷的天,怎的還在外麵吹風,而且還不穿鞋,仔細了身子!”希瑤忙跑過去,將手中的衣服披在她身上,責備的話語卻含滿了關心。


  “快隨我回屋去!”希瑤拉著她,看著她那雙凍得通紅的腳,就忍不住心痛。


  藍沫慢慢恢複平靜,定了定心神,淚未幹的雙眼望著希瑤,輕輕地問:“希瑤姐姐,方才我暈倒,可是你把我扶進屋子裏的?”


  希瑤微愣,搖頭,“不是我,怎麽了?”


  “他來過,希瑤姐姐,是他把我扶進去的!”藍沫十分篤定地說著,仍不甘心地將淚眼投入夜色中,卻不知,齊澤奕為她輸完內力,等她身子回暖後,就早已離開。


  “沫沫,有什麽話,進屋再說,你身體本就不好,若是再出個什麽意外,到時候會害了肚裏的孩子!”希瑤勸著她,扶著她虛弱的身體,回到了屋中。


  讓藍沫躺在床上,希瑤又往爐子裏加了些碳火,片刻後,屋子裏的冷空氣慢慢消散,漸漸變得暖和。


  “希瑤姐姐,他來了為什麽不和我說話,就又走了呢?”藍沫像失了魂般,卷縮在床上自言自語,任由淚水如同斷了線的珠子,滴滴墜落在錦被上:“明明是他趕我走,他又來看我做什麽呢?”


  希瑤坐到她身邊,掏出絲絹為她擦掉眼淚:“你快別傷心了,說不定是路過的下人將你扶進來的,你又怎麽能確定是他來過呢?”


  “一定是他!”藍沫緊緊地拽住希瑤的手,“我能聞到這屋子裏還有他的味道,那樣熟悉的氣息,我一輩子都不可能忘記的!”


  希瑤幽幽歎息一聲,“就算是他來過,又能怎麽樣呢,難倒你明天就能不嫁給龍錦辰,再回去找他,問他是否願意和你遠走天涯嗎?”


  這番話,如同一記警告,猛地砸入藍沫心間,提醒著她,接下來該要麵對的事情。


  是啊,她還要嫁給龍錦辰,還要用自己僅有的能力,幫助齊澤奕。所以,現在,她不該這樣傷心,而是該堅強起來,勇敢地去走還未完成的路,哪怕前途凶險,她也別無選擇的餘地。


  翌日清晨,希瑤親自為藍沫穿上了大紅的嫁衣,為她梳妝打拌。


  坐在銅鏡麵前,藍沫怔怔地望著鏡中消瘦的自己,整個人沒有要當新娘的半點喜悅。昨晚,她徹夜未眠,滿腦子想的都是和齊澤奕相關的點點滴滴。


  本以為此生隻是為他披上鳳衣霞冠,卻奈何命運捉弄,第二次穿嫁衣,雖說是為了他,卻終究是嫁給他人……


  希瑤什麽話也沒說,她知道,藍沫現的心情,不是誰都可以體會的,所以她隻是用自己靈巧的手,給藍沫化了一個最美的新娘妝。


  當迎親的花嫁到達將軍府門外,鑼鼓鎖拉聲滿天齊鳴,鞭炮劈啪炸響時,希瑤為藍沫蓋上了紅蓋頭,並將一包東西塞進了她的手裏。


  “沫沫,這是你要的東西,進了左相府,我便再也幫不了你,你要事事小心,好好保重!”


  藍沫撩起蓋頭,露出一抹讓她安心的笑:“我知道,希瑤且姐姐放心,我不會有事的,再說龍錦辰心中對我還有情,隻要我步步為營,他不會察覺出任何蛛絲馬跡的!”


  希瑤有些不舍地點了點頭,“定要好生照顧自己,若是在左相府呆得無趣,就回來找我說說話!”


  “恩!”


  藍沫輕應一聲,放下蓋頭,由喜娘扶著,上了花轎。


  花轎起,耳邊歡天喜地的鑼鼓聲充斥在藍沫的耳膜,讓她仿似回到了當初嫁給齊澤奕時的情形,不過,那時,比現在熱鬧多了,而且最重要的是,那時候,她是歡喜的。而現在,她的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滋味兒。


  迎親的隊伍在街人緩緩前行,不少百姓都站在街道的兩頭圍觀,還有人在小聲的議論。


  “知道嗎,這轎子裏的新娘,聽說是被恒王爺休了的下堂妃……”


  “下堂妃又怎麽樣,現在恒王失勢,人家要嫁的人可是現在深得聖寵的左相,有亨不盡的榮華富貴呢……”


  “聽說這左相人也長得俊俏,又居主位,什麽樣的清白姑娘家找不著,為何要娶這樣一個下堂妃呢……”


  這些嘈雜的議論,或多或少都傳了些進藍沫的耳中。


  她淡定從容地坐在花轎裏,將那些議論置若罔聞,不去理會他們說得究竟有多難聽,現如今,除了齊澤奕,再也沒有什麽可以影響到她內心的波動了。


  可是,本刻一直前行的花轎,卻突然打了個抖,然後停了下來。


  鑼鼓和索拉聲也相繼戛然而止,外麵的嘈雜聲越來越劇烈,吵得藍沫都沒怎麽聽清楚,她皺了皺秀眉,剛起拂開簾布問問喜娘究竟是怎麽回事,耳邊隱約就傳來一句:“是恒王的馬車!”


  恒王的馬車?什麽意思?

  藍沫心中充滿了疑惑,臉上的鎮定瞬間消散,忐忑地掀開紅蓋頭,一雙鳳眼緊緊地盯著轎門,他們的意思,是恒王的馬車,在前麵嗎?

  就在這時,喜娘挑開了花轎的窗簾,笑著對藍沫說:“夫人,恒王的馬車正好和咱們的迎親隊伍相遇,過不去,您稍等片刻,我這就去說說!”


  喜娘的話,讓藍沫忍不住打了個顫,心跳得無比劇烈,雙手下意識地扶住轎椅,他,就在前麵,隻要她掀開車簾,就能見到他嗎?


  隻見喜娘走近了恒王的馬車,塗滿胭脂的臉上堆起了諂媚的笑:“敢問車內之人,可是恒王?”


  馬車內一片安靜,唯有車夫應了句:“正是恒王!”


  喜娘看了車夫一眼,精靈的雙眼又瞟向車內,緩緩笑道:“哎喲,我說恒王呐,今兒個是左相的大喜日子,能不能勞煩您讓個道,讓這迎親的隊伍先行過去呢?”


  話音落,車內仍舊沒有半點聲響,倒是周邊圍觀的人,又開始議論紛紛了。


  喜娘的臉上有些掛不住了,心想,這左相大人可是當今皇上身邊的紅人,他恒王充其量不過是個階下囚,讓她低聲下氣地求他讓道,她可做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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